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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母廿年四个栋梁材
27年前,一个仅读过5年小学的农家女子,在丈夫英年早逝后,以难以置信的坚强毅力,用她柔弱的双肩,挑起沉重而艰难的家庭重担,铁心守寡20多年,养大了5个未成年的儿子,哺育出4个出类拔萃的大学生,其中一个赴美国留学,考上了博士,一个成为博士生导师、国家级审计师。除老三因故缀学居家务农经商外,四个大学毕业的儿子都走上了为国效力的工作岗位。这个使人刮目相看的农村妇女,这位令人肃然起敬的母亲,就是蜗居石门西北山区50年,如今已年届花甲的徐兰春大姐,熟悉她的年青人都亲切地称她为“徐妈妈”。
弱肩撑起一个破碎的家
徐兰春原本有一个虽然比较清贫但却温馨的家。19岁那年,文弱俊朗的青年教员陈加梦闯进她的寂寞青春,成为入赘徐家的上门女婿。虽然丈夫每月仅有20多元薪水补贴家用,但因徐兰春“手有一双,嘴有一张”,做事麻利爽快,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结婚第三年,生下大宝儿随母姓,起名徐连谟;隔两年又添了二宝儿,随父姓,取名陈秒谟。丈夫见妻子温柔体贴、贤慧能干,生了两个儿子后,还想再添一个女儿承欢膝下。那时计划生育政策尚未提倡、落实,妻随夫愿,不加节制,差不多每隔两年生下一胎,到第5年还是个男孩时,丈夫陈加梦满脸遗憾,很不情愿地“遇上红灯刹车”,做了绝育手术。5个梯子墩儿般的活泼孩子虽然增添了不少生活乐趣,但却给这个收入微薄的半边农户埋下了日后极端困难的危机。
天有不测风云,灾难不幸降临。在那个极“左”思潮泛滥,是非曲直难分的年月,性格耿直内向的丈夫陈加梦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日为教学操劳,夜为家庭费力,几乎心力交瘁,加上在单位受到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公正待遇,精神受到难以承受的挫折和刺激,引发脑神经疾病,住院治疗两年,欠下一屁股债务,再也没有走上教学讲台。粉碎“”的第二年初,趁妻子徐兰春外出,哄走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他狠心悄然自绝于人世。这一年,大孩子不满10岁,小的不到3岁。突遇意想不到的家庭惨剧,33岁的徐兰春当时如五雷轰顶,肝胆俱裂,几次昏倒几次醒。在极度悲痛中料理了丈夫的后事,手拉着5个幼小的孩子,她又从丧夫的悲痛中顽强地站起来,用她柔弱的肩头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开始在茫茫苦海中挣扎、拼搏。
让儿去圆自己失去的梦
徐兰春1944年5月出生在石门县太平镇五里坪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生下地父母就用一块布包了3天没给奶吃,幸好命大没断气。父亲重男轻女,10岁时才让她发蒙读一年级。生了5个女儿两个儿子后,在她12岁时把她过接给了无儿无女的姑母和姑父。因为不是亲生的骨肉又是个丫头,一直受养父养母的虐待与岐视。晚上不准点煤油灯,上床睡觉不准穿衣;下雨上学给一把烂雨伞,风吹坏了还要挨打;一元多的钢笔一期只准用一支,丢了坏了也不给买。总认为丫头是赔钱货,考取了完小不让读。她死磨活缠读了3个多月20多里路的跑学,好不容易争到养父母同意上完小读寄宿的机会,遇上搞“三面红旗”大办农业、大炼钢铁,白天为修供销社搬砖搞基建,晚上打起火把为敲锣打鼓喊“吆吆喝”。别人考上初中高高兴兴地上学读书去,自己15岁就失学了。从此回家生产“一丢三尺深”,斗大的字认不到一箩筐,成为她的终生遗憾。为了圆自己失去的读书梦,她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成为“睁眼瞎”。
丈夫去世后,徐兰春带着5个孩子艰难度日。她丈夫去世的那一年,正处于中国发生巨大转折的前夕,偏远闭塞的石门西北山区仍然沿袭着“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农村经济体制,农民还是“凭工分分粮食”,靠集体过日子。那时有劳力才有地位和收入。徐兰春孩子多,家务重,不论怎样拼命赶,底分总是上不去。甲等妇女劳力每天上工评8分,队里欺她幼儿寡母只给评6分。一年干出头,包括出肥加分总共不到3000分,每10分为一个工日,每个工日不到3毛钱,年终结算,除去分配的3成正粮,7成杂粮,还超支倒找队里180元。无论怎样节俭,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有人念她“儿多母苦”,劝她过接几个儿子给别人,可她咬紧牙关,断然回绝“猪养的猪爱,狗养的狗疼,日子过得还苦些,我决不把自己的孩子过接给别人。”母子同心,勤耕苦做。白天,母亲在生产队出工搞生产,两个大些的儿子上学读书;晚上,母子6人齐上阵,打的打火把,拿的拿电筒,在自留地里挖地翻田种饲料,养猪卖钱交学费。到1980年,5个儿子全上学,大的成绩优秀考上石门一中,小的也发蒙上了一年级,开支越来越大,日子越过越难。邻居亲友又劝徐兰春“只有挑起箩筐买谷的,哪有挑起箩筐买字的,哪么不叫大些儿子下学帮你搞生产,免得一个人在屋里为天难。”徐兰春再一次给这些“好心”人一个斩钉截铁帮硬:“养儿不读书,好比养个猪,不学知识没文化,哪么得翻身挖穷根?我再穷也要让孩子们把书读好。”就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在这种极端困境中,徐兰春省吃俭用,始终坚持一心供孩子们上学读书不动摇,直到4个儿子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她才在儿子的劝说下,找了个老伴度晚年。
一颗外严内柔的慈母心
一个小学文化的妈妈,培养出四个大学生儿子,与其说是罕见的奇迹,不如说是慈母的严格要求与激励。妻子失去丈夫,孩子没有了爸爸,徐兰春带着5个尚未长大的孩子,经历了从生产队集体分配到联产承包到户的漫长岁月,过尽了“泪水泡饭吃”的日子,吃够了没有劳力的苦头。养父养母嫌弃她们母子人多负担重,为图清闲甩包袱,生产队分家时故意跳到了另一个生产队。队长欺负她家里没有男劳力,安排她带着孩子砌岩墈。生产队解散后,耕牛没下放,12户人家共用的5头耕牛一头也不给她使用。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徐兰春忍辱负重有苦和泪吞,决不示弱让别人看笑话。为了让孩子们吃饱饭,读好书,她日一工,夜一工,硬是没日没夜的做,严格要求孩子们不偷懒。除老大3岁起跟祖父母生活外,老二陈秒谟5岁上山刳构树皮、挖黄姜搞副业,老三陈奇谟13岁使牛打耙学耕田,老四陈巧谟、老五陈明谟也是6岁左右就开始放羊放牛扯猪草。5个孩子读小学、上初中都是吃的自己从家里带去的菜掺饭,放学回家后先完成家庭作业,再把母亲安排的家务劳动搞完,几个孩子个个体谅母亲的难处,清楚家里的处境,时刻担心今天上了学,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读书,十分珍惜上学的机会,从小养成刻苦耐劳的习惯。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严格要求下,在长期艰难的环境中,5个孩子不仅在劳动中增强了独立生存能力,也激发出了浓厚的学习兴趣,在校学习成绩差不多个个都是一、二名。逆水行舟求上进,皇天不负苦心人。1983年,长子徐连谟考上了湖南农学院;1987年,次子陈秒谟考上武汉大学,毕业后推荐考上中国科技大学研究生,现已赴美留学13年;老四陈巧谟1991年考进武汉中南民族学院化学系毕业后,现已担任石门楚天药业公司老总;老五陈明谟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省重点中学石门一中,又于1994年考入北京财经学院税务系,如今已是注册会计师,高级审计师并担任博士生导师,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学生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