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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还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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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还未睡范文第1篇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居然让一个高中生指挥!还是他告诉你们案情的关键?”

“他可不是一般的高中生。”一旁被训的年轻警员轻声嘀咕。王木木听到更怒。

“我们A组是警界最抱希望的重案负责组,你们这样太令我失望了!”刚升任探长的王木木还无法容忍如此地被忽视。

安田忍不住安慰:“是这样,阿部探长直接下过命令。如果他不在探案,千夜又刚巧在的话,我们一定要全力配合他……”

“够了,我知道阿部探长是警界最好的探员。可现在我是探长,你们都该听我的。”

“那探长麻烦告诉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抬杠的那位年轻警员继续说道。

“青禾!”安田劝道。

王木木想了想,说:“今天收工,回警局大家再全力调查此案。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再将警局的重要资料泄给外人!”

正说完,安田的手机恰响起。

“是千夜。”安田接了电话,“是……好……明白了!”

“千夜让我们留守几人。他还要重查一遍现场。”

“一个孩子,叫他不要再给调查添乱了。收工!”王木木发令。

“我留下。”青禾警员直接说。

“我们都可以留下。”又好几个警员响应。

安田打圆场:“那这样,青禾和吉雄留下帮千夜,其余的人跟王探长归队。”

“你们……”王木木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有你们的,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他重重地关上车门,差点夹到自己的拇指。

这个该死的千夜,究竟是干什么的?

青禾不屑地看着王木木离去。提到千夜和阿部探长,共事过的警员总禁不住肃然起敬。

“他们才是,从不让人失望的天才!”

“一共多少钱?”千夜轻声地问。

“只要你喜欢,不用钱。”收银妹随口说出了心中所想。

“美娜!”店老板忍不住咆哮。

“啊……不是不是,一共是两杯朱古力。一杯15元,两杯25元,不……不……是35元。哎呀,不对……”吓着的收银妹开始乱讲话。

“哦,卡哇伊的女孩子。”猫儿忍不住兴奋地盯着美娜。

千夜笑着,递上三张十元的钞票。

看着这样的笑容,美娜一下子呆住,迟钝当场。

“快收钱啊!”店老板又忍不住咆哮,一边对着千夜表达歉意的笑。

“是我喜欢的类型啊。”猫儿色迷迷起来的表情反而好笑,美娜又忍不住要笑,更加手忙脚乱。

“你的宠物太可爱了。”店老板忙着找话题,“什么时候生小猫啊?”

这句话让猫儿和千夜噎死半天。

“咳……他是公的,叫伯爵。”千夜许久才开口。

“我想杀人了!”伯爵忿忿咬人的表情。

美娜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哦是吗?哈哈哈哈哈……还真的是……可爱啊!”店老板没好气地说下去。

推开店门,阵阵寒风扑面。千夜裹紧大衣。将伯爵塞入温暖的怀中。

“我要出去,我不能再被人误会了!”伯爵抗议着。

千夜微笑一下,继续走路。

空荡的街头回荡起千夜的脚步声。他的眼睛又在泛光。

“杀完人以后,你就是这样离开的吧。从容不迫,优雅淡定。”千夜邪笑着,“你甚至还很期待路人看你的表情,你不在乎让人看到枪。应该也会把枪扔掉,这些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那一刻,你一定很兴奋。你只是知道游戏才刚开始,开始有更深的期待……”

千夜眉头紧皱。

“下一步,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第二天清晨,六点。犯罪现场。

几名警员都窝在警车里睡着,阳光照着一张张疲倦的脸。

空气回暖,千夜解了大衣。他只是习惯性地揉眼皮。

伯爵在路旁没好气地打哈欠:“两个小时过去了,你的收获呢?”

千夜摇摇头。继续安静地蹲在尸体摆放的位置。

那一刻,陈老板的恐慌,路人的尖叫,他似乎都听在耳中。画面一次一次在脑中重放,越来越清晰。只还未见凶手的脸。

“让他喝过朱古力,我就知道,肯定没觉睡了。”伯爵只能一旁默默抱怨。

清晨,清洁工推车经过,开始清扫周围的街道,收拾垃圾桶。现场被圈了起来,清洁工还没打扫,只是打开了一旁的垃圾桶。

千夜的眼前突然一亮。

“等一下。”他冲到垃圾桶前,开始翻找。

“呃,难闻死了。”伯爵犹豫着不怎么愿意靠近。

千夜却不顾,将所有的垃圾残渣翻动起来。翻得满地。最后,他的手握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枪身在晨光中闪亮。绝不会猜错,正是凶手用过的枪!

“臭啊臭,你可以不这么兴奋地拿着吗?”伯爵隔得很远。

千夜敲醒警车中的青禾。

“是黑道流传的武器,查一下就可以知道出处和买家。枪身上应该不会再有指纹,安全起见,你也再查一次。”

“明白!”

猫儿突然叼了张照片出现。

正是凶手事先用过的照片,照片中的陈老板,脑门一片红晕。

“附近街口的树上挂着。估计风吹那儿的。唉,看你如此认真,只好配合一下。”伯爵抱怨着说。

千夜一并将照片交与青禾。

“这些都是凶手留下的讯息。他有恃无恐地等着人来。”

“对了,总部刚来了消息,说已经拼出凶手的人脸。”青禾的手机中显示,千夜和猫儿都凑过去看。

“再帅的男人,我都不是很有胃口啊。”伯爵依旧在淘气。

千夜沉默着。他的表情很诡异。

“怎么了?”青禾问。

“没什么,你们这边枪和照片的信息尽快核实,我相信能问出地址。”

阳光下,千夜的卷发随着晨风微荡。

凶手还未睡范文第2篇

窗外梧桐树上那些或滚圆粗壮、或扁平多刺的毛毛虫们,永远也不会变成蝴蝶,对它们而言,像仙女一样摇曳在绚烂的花丛中,是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破的梦想,事实上,丑陋而粗笨的蛾子才是它们唯一的未来。

于是那年,那些扭曲着的、令人惊声尖叫的绿色,侵染了整个夏末。

1

现在想来,罗小贝的死是有前兆的。

罗小贝死之前的一个月,正值盛夏,宏宇小区的业主们发现,小区里成片的梧桐树并不是开发商原来承诺的“法国梧桐”,而是很普通的梧桐。业主们对于开发商“狸猫换太子”的行为十分愤怒,于是联名抗议。开发商不想把事情闹大,提出免去所有业主半年的物业费作为补偿。业主们也不愿意多生事端,况且小区里这些梧桐们长得枝繁叶茂,若统统拔去再栽种新树,也实在是劳民伤财,于是此事就按照开发商的提议草草收场。

罗小贝死之前的一个礼拜,已经临近夏末。几乎是一夜之间,小区里的梧桐树上突然生出许多青虫和刺毛虫。起初,只是偶尔有一两只肉嘟嘟的青虫掉在地上,成为蚂蚁的饕餮大餐;后来,经常有体型微扁、身上长满毛刺的绿色虫子掉在行人的衣服上或者后颈上皮肤一旦接触到虫子,便迅速发炎、肿胀,刺痒难忍,用手碰触伤口时,如针扎一般疼痛,社区诊所因此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治疗刺毛虫皮炎的药物几度脱销;再后来,人们不但不敢再在树下纳凉,就连不可避免地从树下路过时,也都情不自禁地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再再后来,每当有风吹过时,就会有肥硕的青虫从树叶上坠落、或者有扁平的刺毛虫随风飘落到附近的墙壁上、窗户上。罗小贝出事的前两天,还有人在自家床单上发现了那令人作呕的虫子,也不知是怎么爬进去的。

罗小贝出事的前一天傍晚,我用纱巾包裹着头和脖子,急匆匆地经过随时会发生“空难”的林荫大道时,罗小贝正兴奋地用树枝将掉落在地上的几只大青虫拨拉到一起,那些如成年人中指般大小的绿虫子不断挣扎着向四周散去,又不断被罗小贝重新拢在一起。她从衣兜里扯出一团卫生纸,摊开盖在它们身上,然后“啪啪”地按着打火机,虫子们在卫生纸下迅速蜷成鱿鱼卷的形状,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肉香。罗小贝拍着手笑着,将那些未完全烧死的虫子踩成绿腻腻的涂鸦。然后,她就仰着小脸,期待着新的从天而降。

当天晚上,罗小贝的妈妈罗菲逸如叫魂一般凄厉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小区,从呼喊的内容判断,好像是罗小贝失踪了。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在一堆梧桐叶下面发现了罗小贝的尸体。那些覆盖着罗小贝尸体的梧桐叶没有一片是完整的,每一片都布满了被啃噬过的痕迹。清洁工拨开那些叶子时,发现罗小贝的身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虫子,有看似憨厚的大青虫,也有长相阴险狡诈的刺毛虫。它们把罗小贝细嫩的小脸蛋当作了游乐场,在她的鼻孔里、耳洞里以及眼皮里肆意玩耍。

据说,那个清洁工当场就晕过去了。

2

小区里的人顿时陷入了恐慌,那些枝叶斑驳的梧桐树一夜之间摇身变作杀人的怪物,人人避之,却又无处可避。

警察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并展开调查,但几天下来却毫无进展。罗小贝因窒息而死,法医从她的呼吸道中取出了两条刺毛虫,可这些虫子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钻进她的呼吸道的?这些都是不解之谜。从当日小区的监控录像看,下午5点到6点之间,罗小贝一直在林荫路旁玩弄虫子,摄像头里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她张开双臂,一边唱着什么歌一边转着圈,仰望着头顶的梧桐树,转着转着,她自己就转到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外了,这是她留给世人最后的影像。

半个月后,谣言越传越玄乎,有人说那些青虫成精了;有人说2012真的要来了,虫子都变异了,河南的蜱虫能咬死人,咱们这里的毛毛虫直接吃人了;也有人说,一定有人对这些虫子下了蛊,否则这些凭着本能生存的低等生物怎么能如此行动一致地谋杀一个小女孩呢?

而警方经过多方面调查,始终找不出罗小贝被谋杀的任何线索――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一个5岁的小女孩呢?罗小贝的父亲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病逝,罗小贝的母亲罗菲逸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剧作家,她平时深入简出,交际面很窄,既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她性格平和,最近一年内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口角或冲突,也没有和什么人关系特别密切。仇杀、情杀以及警方能想到的各种杀人动机,在罗小贝的案子上都无法成立。

最终,在罗小贝死后的第十七天,警方结案了――罗小贝不是被谋杀的,她的死亡纯属意外。她因为贪玩,仰头唱歌等待虫子掉下来,不想正好有两只刺毛虫掉入她的鼻孔,她惊慌之下大声呼救或大口呼吸,虫子顺势被进一步吸入,卡在呼吸道,导致呼吸困难,最终窒息而死。警方认为,罗小贝就像那些因吸食果冻而阻塞气管死亡的儿童一样,属于意外窒息死亡,不予立案。

罗小贝的案子虽然结了,但小区的虫患依然存在。

即便物业每天晚上都会对那些梧桐树喷洒大量的杀虫剂,即便每天清晨,我们都会看到虫子们的尸体零零落落地铺了一地,可只要你不经意地仰起头、眯起眼睛望去,那些伤痕累累的梧桐叶后面,依旧会探出虫子们阴冷的目光。

3

自从罗小贝死后,罗菲逸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原本是个精致而优雅的女人,身上总是带着清甜的蜜水味儿,就像一只从容而慵懒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令人赏心悦目。我一直梦想着,自己到了30岁时,也能修炼得如她一般韵味儿十足。可是现在,她眼神飘忽,头发蓬乱,衣冠不整,每天蹲坐在罗小贝曾经玩虫子的地方自言自语。她经常把那些被药死的、或半死不活的、或不小心跌落下来的青虫们拢在一起,满当当地捧在手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们扭动、挣扎,一盯就是大半天;有时候,她也会像罗小贝一样仰着头、哼着曲儿望着头顶的梧桐树发呆,似乎在期待着虫子像落入她女儿的鼻孔一样,也掉进她的鼻子里;也有的时候,她会像疯子一样举着长长的竹竿,一边跳着一边拼命拨动着头顶的梧桐叶,于是大青虫和毛刺虫就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有的落在地上,也有的落在她的身上,累了以后,她就一边跺着脚把地上的虫子们踩得稀巴烂,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的路人,即便有虫子在她脖子上爬上爬下也浑然不觉。

罗小贝死后第二十六天,罗菲逸突然找到了我。

那时已然初秋,梧桐树的叶子们开始泛黄,载着虫子们飘散在小区的各个角落。每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有时候走着走着,身边的某个人会突然大叫着挽起裤腿,发现裤腿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虚惊一场后,又惊魂未定地长舒一口气;有时候,某个人打着打着电话,不经意地摸摸脖子,然后就尖叫着拍打着脖子,把手机甩到十米开外;大多数时候,人们一边走路一边重复着“仰头、低头”的动作,仰头提防“空袭”,低头避免踩到“地雷”。

罗菲逸就是在这种时候找上我的。她站在小区门口,苍白憔悴,但她又梳起了以前的发型,换上了乳白色的长裙。她远远看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迎过来,说:“你好,黄楠。”

我诧异道:“我们......认识吗?”

罗菲逸优雅地耸耸肩:“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我叫罗菲逸,是罗小贝的妈妈。哦,罗小贝就是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我急忙打断她,生怕她说出譬如“被虫子咬死的女孩”一类的字眼。

罗菲逸挤出一丝微笑,假装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可以请你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一坐吗?”

她边说边用脚尖碾死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大青虫,粘稠的液体在她脚下延伸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目光从她脚尖上挪开,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问:“有事吗?”

罗菲逸移开一小步,一边在旁边干净的空地上蹭着鞋底一边低声哀求着:“可以吗?就一小会儿,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4

罗菲逸紧紧捧着手中的咖啡杯,心形的奶沫在杯中微微晃动着。她说:“小贝不是意外死的,她是被谋杀的!试想,就算她的鼻孔里不小心卡进了虫子,她不可能不哭不叫不发出声音,周围的人也不可能听不到,她不可能死得无声无息。就算没有人注意到她是怎么死的,那她尸体上的梧桐叶是谁铺撒上去的?那些树叶不可能不偏不倚正好盖住她的尸体,对不对?”

我点点头。

罗菲逸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可是警方完全忽略了这些细节,他们仅仅因为找不到线索,就放弃了寻找凶手,我曾经无数次提出复审,要求他们立案侦查,可是……”

“可是您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我只是一个小职员而已,在警局方面没什么人脉。”

罗菲逸抿了一小口咖啡,微微探过身子,她的目光在这一刻化作两杯蕴含五味的八宝茶,充满了憎恨、兴奋、期望、恳求,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男人,这个人很可能是杀死小贝的凶手,那个男人,长得很像小贝已经去世的爸爸。”说到这时,她注意到了我不可思议的表情,急忙伸出手阻止我的任何提问,急促地补充道:“我没有因为女儿的死而伤心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也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我丈夫,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留意到他,就觉得他一定有问题,我相信我的直觉!因为……他太像我死去的丈夫了!”

“有多像?”

“像到……”罗菲逸眯起眼睛,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像到令人觉得很假很刻意的地步。而且,经常和小贝一起玩的小孩儿,也见过他接近小贝,好像他还打算在小贝生日时送一份什么惊喜给她……变态的家伙!”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很难理解“像到刻意的地步”是怎样一种“像”,但这并不重要,我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能帮到您什么吗?”

罗菲逸从手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这才说:“那个男人,目前就住在我们小区,而且,与你合租!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调查他,这些钱只是点辛苦费,如果你能发现什么重大线索,我会给你更多的钱。”

是顾衡!

我脑子里立刻闪过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以及如面条一般细软的身材,他本身就像一条细软的棉线虫。我只知道他是个小歌手,总是在我还未下班的时候出门,在我还未睡醒的时候回家,即便偶尔我们一同在家,他也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很少在公共区域出现。因此,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久,我见到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我查过他,”罗菲逸紧张兮兮地咽了口吐沫,颤抖着说:“他叫顾衡,但他在户籍上有改名的记录,至于之前叫什么,我还没查到。最可疑的是,他经常买一些关于风水道术一类歪门邪道的书,没准还研究过蛊术呢,我怀疑他已经学会蛊术了,那些虫子都听他的!也许,小贝就是他害死的!”

窗外,秋风乍起,梧桐树们哗啦啦地摇曳着,一只颜色鲜艳的刺毛虫飘落在咖啡厅的落地窗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们,从这个角度望去,它竟然有几分令人惊艳的美丽。我突然想,这些毛毛虫,以后会变成蝴蝶吗?

5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破茧而出。湛蓝的天空亮堂堂的,映得我心中也敞亮敞亮的,荡漾着前所未有的愉悦,梦想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油菜花,散发着微咸的芬芳。没错,粉蓝的天空下,是一方无垠的油菜地,黄灿灿的,金子的颜色。我停落在一簇鲜亮的油菜花上,想像罗菲逸一样,优雅地竖起双翅,可背上那对翅膀始终僵硬地平铺着,怎么也竖不起来。菜地里的虫子们“唧唧咯咯”发出刺耳的讥笑。

从梦中惊醒,我心中犹如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既潮湿,又憋闷。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三点,正是夜最黑的时候。窗外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冷光,几只蛾子绕着路灯飞舞着,其中一只绕着路灯飞了几圈,横冲直撞如无头苍蝇一般落在床边的窗户上,冷冷地和我对视着,背上那对笨拙的、永远也无法优雅地竖起的翅膀,微微颤抖着。蛾子就是蛾子,命中注定是属于夜的生物,永远也无法像蝴蝶一样飘舞在绚烂的阳光下。

顾衡也属于夜,昼伏夜出。

楼道里隐约传来细微的钥匙碰撞声,防盗门被轻轻打开了,又轻轻地关上,顾衡回来了。我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隙,见他背着吉他,抱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分量的纸盒子,摸着黑,轻车熟路地绕开客厅里的茶几、杂物柜,小心翼翼走到他的卧室门口。从这点来说,顾衡是个不错的室友,起码在今天之前,我从未因他的夜归而被吵醒过。

他轻轻将盒子放在地上,用钥匙拧开卧室的门。这时,地上的盒子里发出细微而奇怪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轻轻蠕动,又像是大青虫被一脚踩得粉身碎骨的声音。

他突然微微侧过头,向着我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抵是诧异我卧室的门为什么没有像平时一样反锁得死死的。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以上厕所为由和他“偶遇”,却见他猫着腰看地上,又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边回到客厅,打开了灯。

眼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之后,我的胃不由剧烈地翻滚起来――顾衡刚才走过的地方,从防盗门到他的卧室门口,每隔半米左右就扭动着一条肥嘟嘟的大青虫,它们有的静静地蜷在地板上,有的则向茶几或者沙发底下蠕动。更要命的是,顾衡适才放在地上的纸盒子,盒子的侧边裂开一条缝隙,一股股、一团团绿色的肉东西正以不同的姿势向外挤出来。

顾衡紧紧皱着眉头,他先是把夹在盒子缝隙里的虫子塞回去,用一团餐巾纸堵住裂缝,然后不慌不忙地一条条捏起散落在地上的青虫,扔进纸盒子里,就这样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能看得见的虫子收拾了个差不多,可我总觉得,还有许多青虫,早已一扭一扭地藏到了目光无法到达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我还暗自嘲讽罗菲逸写剧本写神经了,幻想蛊虫杀人也就罢了,竟然怀疑顾衡这样如面瓜一般的男人是凶手。在咖啡馆时,我差一点就说出“顾衡不是凶手”这样的话。顾衡不可能是凶手,因为那个阴沉沉的黄昏,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目睹了罗小贝的死。

她一路唱着歌、仰着头,像个醉酒的芭蕾舞者摇摇晃晃地转着圈,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小区一侧的小树林。自从小区虫患越来越严重之后,几乎就没有人再去那里遛狗散步了,而从我的卧室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那片树林:罗小贝蹲在树下,又用树枝戳死了几条虫子,然后她就仰着头,一边用小脚丫踢着树干,一边咯咯笑着。突然,她捂着嘴和脖子尖叫了一声,然后发出憋闷的咳嗽声,不一会儿,她就躬着身子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挣扎颤抖着,就像那些被她折磨过的虫子。

我以为她急病发作,急忙下楼奔向树林,罗小贝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我,呜呜地说:“姐姐……救救我……虫虫钻进去了,虫虫钻进去了……”

那一秒,就是在那一秒,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那个念头令我用力踢着罗小贝身旁的梧桐树,被虫子咬得病怏怏的树叶夹杂着无数只虫子落在罗小贝的身上,也落在我的身上……

顾衡关了客厅的灯,又关上卧室的门,一阵嘻嘻索索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如鬼影般摇曳着的梧桐树林,轻轻抚摸着后颈,那里有好几处被刺毛虫叮咬过的痕迹,即便敷过药,衣领、发梢或指尖碰触时,依然如针扎一般疼,这是间接害死罗小贝的代价。

罗小贝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心中对自己说,如果那天我没有站在窗边、没有看到罗小贝不小心吸入刺毛虫,她一样会死的,她太贪玩、她咎由自取,而我只是“搭个顺风车”罢了。我只是想,如果罗小贝被虫子害死了,业主们会更加憎恶恐惧虫子,进而把这种情绪转移到梧桐树上,那么这些滥竽充数的梧桐们就会被砍掉,然后小区里就会栽种上真正的法国梧桐、或者其他什么高贵的树种。谁知道物业只是一遍遍地喷洒杀虫剂,业主们似乎也被这种事情扰得心烦意乱,竟然没有人再提起换树的事。

6

我很清楚罗小贝是怎么死的,如果一定要找出凶手的话,那么,承担责任的也应该是我。因此,当罗菲逸央求我调查顾衡的时候,我觉得她这个剧作家的想象力十分可笑。

而现在,在目睹了顾衡诡异行径的这个晚上,我又有点相信罗菲逸的判断力了。是啊,孩子的鼻孔那么小,刺毛虫又不是细细的土蚯蚓,怎么就那么巧不偏不倚钻进去了呢?害死罗小贝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那些肮脏的虫子,而是驱使虫子行凶的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顾衡。

他为什么要把装满青虫的盒子搬回家?他用那些虫子做什么?串成“糖葫芦”蘸着白糖生吃活吞吗?抑或,用来炼虫?杀死罗小贝让虫子吸食她的魂魄,也是炼虫的手段之一吗?我对蛊虫知之甚少,我对蛊术所有的想象力,都源于少女时代看过的小成本港台电影,也正因为如此,顾衡的行为在我看来,尤其诡秘可怕。

那个晚上,我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无法入眠。又有一只丑陋的蛾子落在了窗户上,无论我怎么从内侧拍打窗户,它们就是不肯离去,死死地粘在窗外的玻璃上,而我又不敢擅自打开窗户驱赶它们,生怕更多的蛾子乘虚而入飞进卧室。与此同时,我还时时关注着门下的缝隙,唯恐稍不留神,适才漏网的青虫就会顺着门缝扭进来,虽然不知它们是否已经受过“训练”,就算只是普通的青虫,那圆滚滚绿油油的身躯,以及身躯上令人作呕的、如黑芝麻一般的颗粒,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打开电脑,上网搜了搜顾衡这个人。我本没指望搜到什么有用的资料,因为网上叫顾衡的人很多,况且他之前还改过名字。没想到,我竟然真的发现了与我“同居”的顾衡的个人主页。

他的个人主页很简陋,浏览量也少得可怜,几乎没什么人关注或留言,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关注。他在主页中坦然宣称自己是个没有梦想的歌手,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心爱的女子过得快乐无忧。主页中还有许多关于他的视频,有些是他在酒吧演出的片段,有些是他自己录制的MV。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迫不及待将罗菲逸约到咖啡馆,将昨晚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向她描述了一遍,还把从顾衡个人主页上下载的MV播给她看。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热切期待着顾衡就是驭虫施蛊的杀人凶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见死不救、落井下石之后的负罪感。

罗菲逸心不在焉地看着视频,突然,她指着电脑屏幕,捂着嘴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不哭出声。

那是顾衡很早以前录的一首MV,词曲都是他自己写的,整首歌讲述了一个凄美无奈的爱情故事,搭配上MV里精彩的情节,非常感人。罗菲逸一边看MV一边哭,最后她将画面定格在中间一段,只见MV中阳光帅气的男主角走进电梯,而这时电梯里正好走出一个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这个镜头很正常,男人和那个女孩不过是作为剧情里的路人,一闪而过,若非罗菲逸将镜头定格在这里,普通观众根本不可能留意到这两个路人的角色――那个抱着小孩的男人,竟然很像顾衡,只是像,但绝对不是。

罗菲逸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这个男人和小女孩,就是我两年前去世的丈夫和小贝。而这个MV的主角,是我以前的朋友沈鹏!他怎么会认识顾衡?又怎么会认识我丈夫?我知道了!是沈鹏,一切都是沈鹏指使的!他至今还心存怨恨,所以找到一个和我丈夫很像的人,因为这样就能轻易取得小贝的好感和信任,然后,他伺机杀了小贝!凶手是顾衡,幕后主使是沈鹏,一定是这样!”

顾衡的种种诡异行为和这段MV,令罗菲逸愈加坚信顾衡就是杀死罗小贝的凶手,而再次见到顾衡时,我也觉得他那张白净的脸蛋后面,暗藏了诸多阴险。

罗菲逸说,她会想办法从房东手里弄来顾衡卧室的钥匙,她坚信那间常年紧闭的卧室里,一定暗藏着所有的秘密。

7

又到傍晚时,顾衡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他像往常一样,背着吉他出了门。我在阳台上看到他走出小区,这才钻回卧室给罗菲逸打电话:“你可以来了,他已经出门了。”

“谢谢!我这就来,你等我!”罗菲逸急促地说。

“哦,不,”我急忙说:“我也不在家,有点急事要出门一趟。况且,这件事我也不方便过多参与,你自己小心点。”

罗菲逸在电话另一端停顿了几秒,善解人意地说:“好吧,我懂,你忙你的。能帮我做到这种地步,我已经很感激了。”

事实上,我并没有出门,而是躲在卧室门口,从新装的猫眼里窥探着一切。

不到十分钟,罗菲逸就进来了,她小心地关好防盗门,紧张地打开顾衡的卧室。

顾衡的卧室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既没有满地乱爬的虫子,也不像其他单身汉那样脏乱不堪。卧室虽然很小,但整理得十分干净。

罗菲逸也有一丝意外,如此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卧室里,似乎很难找到什么杀人证据。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猛地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个相框,双肩因激动而不停地抖动着。紧接着,她放下相框,手忙脚乱地翻着书桌的抽屉和其他柜橱一类的家具,也不知在找什么。

就在这时,楼道里隐隐响起钥匙的碰撞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顾衡!他怎么回来了?!果然,防盗门被打开了,卧室里的罗菲逸立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顾衡从门口的鞋柜上急匆匆拿起手机,正准备出门,突然瞄见夕阳透过他卧室的窗户映在走廊上的光影,他愣了愣,然后快步冲到卧室门口,和打算夺门而出的罗菲逸撞了个满怀。

罗菲逸尖叫着推开她,一步步退到卧室内的窗边,顾衡站在门口愣了片刻,扭头看了看书桌上的相框,颓然地卸下吉他靠在墙边,说:“你都知道了,我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自从你和他结婚后,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为什么不选我?我比他帅,比他懂浪漫,比他更知道怎么疼你,你为什么选他?我不明白,始终不明白!”

顾衡走到书桌旁,拿起相框,轻轻擦拭着:“直到两年前,我在拍一个MV时偶然遇到了他和小贝。当时小贝嚷嚷着要上电视,于是我就安排他们饰演了路人的角色。那天我们很开心,就像一对冰释前嫌的好兄弟,一起吃饭、一起讨论时政,还有女人。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当初之所以嫁他不嫁我,是因为我很帅,又在文艺圈混,朋友圈子杂,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这一切令你觉得没有安全感,你只想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罗菲逸抽泣着说:“你果然……你果然是沈鹏?”

顾衡叹口气,放下照片慢慢靠近罗菲逸:“没错,我是沈鹏,但绝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我知道,我的爱令你窒息,令你恐惧,可你不能怀疑这份爱的真诚!自从他去世后,我一直想再次追求你,可又担心像上次一样被你冷冷拒绝。于是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你爱的那种男人,长相平凡、性格温和的那种。知道吗?这两年里,我每隔几个月就去做一次整形手术,甚至还改了名字,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你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还差最后一个手术,我就会变成他。啊……”顾衡说到这里,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一个美丽的梦,“我一直在想象自己和你正式相遇时的样子,你一定一脸惊讶,以为死去的丈夫回来了,但我会假装刚刚认识你,然后让你把对他的爱,一点一点转移到我身上来,然后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生活,像童话一样。知道吗?小贝很喜欢我,因为我像她爸爸。”

罗菲逸大哭着说:“你没有资格提小贝。小贝是说过,她认识了一个很像爸爸的叔叔,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以为她只是太想念爸爸了……我后悔啊……我真后悔,要是我当时留心这句话,让小贝远离你,她就不会死了!”

顾衡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听出罗菲逸的弦外之音,他的声音里亦有一丝哽咽:“小贝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呢。她说她知道我并不是她爸爸,她知道爸爸已经死了,但她希望我能成为她的新爸爸。可是她又很苦恼,苦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因为她妈妈说过,等小贝长大嫁人了,妈妈才肯嫁人。可是小贝不忍心看到妈妈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才五岁的孩子就这么懂得体贴人,可惜……”

“住口!”罗菲逸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住口!你这个杀人凶手别在这里假慈悲了!小贝一天不长大,我就一天不再嫁,而你也就没有机会。你没有耐心等到小贝长大,所以干脆杀了她!沈鹏,想不到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偏执!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变得和他一模一样,我也不可能爱上你,因为我爱的,是他的心!心!你懂吗?”

顾衡惊讶道:“你胡说什么啊!我没有杀小贝!”

罗菲逸由于适才的惊吓和被顾衡勾起的悲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她不管不顾地向他冲去,不想一脚踢翻了墙边的纸箱子,肥硕的青虫们倾巢而出,如粘稠的绿色溪流,慢慢向房间四周蔓延。罗菲逸尖叫着跳起来,可落脚之处很快便被虫子占领,青虫身体被踩碎的响声变成了令人胆颤的音符,她疯了一般尖叫着:“虫子!虫子!你就是利用这些虫子杀死了小贝!你是妖怪!你是凶手!”

顾衡想握住罗菲逸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又下意识地躲避着脚下的虫子,身体失衡,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陷入崩溃状态的罗菲逸顺手抄起墙边的的吉他,向着顾衡的脑袋疯狂地砸去……鲜血很快便和崩裂的虫浆混杂在一起……

罗菲逸终于停了下来,她跌坐在虫子的包围中,痴痴笑着,望着大青虫们慢慢爬上顾衡的身体,爬上他的脸……

直到这时,我才拨通了110。

8

警察将罗菲逸带走的时候,她的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口中不停喃喃着:“钻进去……咬他,咬死他!”

邻居们捂着嘴望着满屋的虫子指指点点,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贵重物品,踮着脚尖跳到门外,发誓再也不走近这个房门。

这时,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挤进人群,惊呼了一声:“天呐,我的虫子吆!顾衡呢?顾衡干嘛去了?”

一个邻居说:“死了!”

中年男人愣了愣,长叹一口气。

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一家钓鱼俱乐部的老板,在小区闹虫患这两个月,顾衡每天晚上从歌厅回来后,都会冒着被刺毛虫蛰咬的危险,捕捉大青虫。新鲜的大青虫,是垂钓的上等鱼饵,能卖个十分不错的价钱。

那老板最后说,顾衡之所以这么拼命,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次整形手术,好像要把全新的自己送给什么人当生日礼物。

罗小贝之死已成定案,至于罗菲逸杀死顾衡的案子怎么判的,我并没有过多关注,因为出事后那段时间,我异常忙碌。

9

临近中秋时,天气转凉,小区里的虫子慢慢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蛾子。白天,它们静静地潜伏在树干或者墙壁上,一到晚上,它们便扑棱棱地绕着路灯傻转,并且成群结队地扑向一切有光亮的地方,小区的居民们谁也不敢开窗,甚至有些人家连灯都不敢开了,每到夜晚,都听听到蛾子们撞在窗户上的声音。

在有心人的提醒下,人们终于意识到,一切都是那些梧桐惹的祸,这些梧桐不但冒充法国梧桐欺骗了大家,它们本身就携带着大量的虫卵,因此才给小区带来巨大的灾难。

出离愤怒的业主们已经没有耐心再和物业以及开放商交涉,他们自发组成了砍伐队,决定将这些祸根铲除。

因为这些梧桐,小区里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如果任凭事态发展下去,负面新闻进一步扩散,将直接影响到开发商的声誉,因此,还不等居民动手,开发商和物业就自己将那些梧桐铲除得干干净净,并且新栽了一批红枫,还是最贵的品种,它们不仅好看,还不怎么招虫子。

做成这笔大单子之后,我不但获取了一笔十分丰厚的提成,还从园林公司的小职员,一跃成为业务部最年轻的经理。

我在市中心繁华地带买了套大房子,但只有周末才去住。

平时,我住在另一座小区租来的房子里,那座小区里栽满了槐树,年头很老了,并且虫虫危机很可能在第二年入夏就会来临。

10

只是,即便从贫穷的灰姑娘变成了华丽的公主,每到夜深人静时,我总会觉得不安,窗外不知为何总是隐隐回荡着翅膀扇动的声音。

我经常做那个梦,噩梦。

凶手还未睡范文第3篇

为什么要杀死朱裕龙?杀死朱裕龙的凶手究竟有什么企图?

“丁克”丈夫莫名之死

丈夫朱裕龙一夜未归,妻子胡福妹心急如焚。胡福妹说,丈夫出去前就有些怪怪的。丈夫近几年专门在做给人家化工公司供应原料的生意,经常开着自己的那辆“马六”去宁波及周边县市。在临走前,丈夫把口袋里的钱几乎都扔给了胡福妹说:“你把我们的钱都保管好,别丢了,有些事回来再跟你讲……”

第二天,即1月16日,一直没有丈夫的消息,胡福妹打电话过去,关机。想到前晚丈夫临走时说过的话,胡福妹慌了。

时年36岁的胡福妹与38岁的丈夫朱裕龙,在宁波当地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两人一个是宁波当地一家知名广告公司的总监,一个挂靠在大公司做生意,钱赚得不少,风风光光。唯一让两人烦恼的是,结婚10年,妻子一次次地习惯性流产,让两人对于生孩子的事有些绝望。

截至晚上九点多,胡福妹把该打的电话全部打了,还是没有丈夫的消息。她预感丈夫遭遇不测,便去当地派出所报案。

一个大活人究竟会去了哪呢?三天后,即2012年1月19日傍晚,有人在宁波至绍兴的公路旁发现一辆弃车,车内无人,座位上有不少血迹,遂报警。经查,车子就是朱裕龙的。监控显示,朱裕龙是在1月16日深夜返回这段公路,而弃车现场附近恰好是监控死角。胡福妹得知这一情况,痛不欲生。她觉得丈夫最后的举动有些异常,丈夫说过,他要接一个电话再准备走人。警方查来电,这是一个城区里的公用电话亭。警方在现场勘察获悉,车上血迹至少有两人以上,均为男性,其中之一就是朱裕龙的。如果朱裕龙已遇害,车子被弃地方为第二现场,车里则是杀人第一现场。

又过了三天,除夕夜。朱裕龙的遗体在宁波与绍兴交界处的一片田里发现,身上多处刀伤,被人杀死无疑,生前搏斗痕迹明显。

胡福妹哭得死去活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丈夫究竟做了什么事,结下何等仇敌,对方要置于他于死地?

然而,朱裕龙丧事还未办,却谣言四起,很多矛头都指向了胡福妹,说胡福妹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和朱裕龙关系本来就不好,胡福妹外面有人,雇人杀死了丈夫,想和别人好。

事过近20天,又发生一桩跳楼案。宁波警方办案人员获悉通报后,竟发现此起发生在外埠的跳楼案,并非结论“自杀”那么简单,跳楼自杀背后另有隐情?警方赶赴绍兴调查,跳楼者32岁,名叫刘一秋,在宁波一家大酒店做领班,工作表现不错,有一女友,但一直没结婚。据了解,在跳楼的前四天,刘一秋曾从宁波远赴金华市一酒店跳楼,结果被人发现劝回。然而,一心想死的刘一秋,四天后又绕道来到绍兴城郊一家建筑工地,从在建的高层楼道上跳落死亡。警方从刘一秋的身上发现一封遗书:“生活压力太大了,活着没什么意思,我对不起爱我的人,我对不起我爱的人。”遗书要表达什么?但从内容看,其中必有隐情。

11天后,警方传来惊人消息,刘一秋自杀不假,但已证实其是杀死朱裕龙的凶手之一。2012年1月15日傍晚在公用电话亭与朱裕龙通话的人正是刘一秋。刘一秋将朱裕龙引出家门,然后在车上杀死了朱裕龙,一起参与杀人的还有一名疑凶,名叫骆浩,30岁,是刘一秋的表弟。两人一起杀死了朱裕龙。

虽说刘一秋跳楼案对于胡福妹来说有些突然,但这条消息的出现,多少为她洗去了不少冤屈。

但留在胡福妹心中的谜团仍挥之不去,刘一秋为什么要杀死朱裕龙?他和朱裕龙有什么纠葛?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冤魂背后又一冤魂

刘一秋为什么要杀人?现在有一个人能回答,就是其表弟骆浩。随着骆浩的到案,案情抽丝剥茧式地展开,背后迷雾令人震惊!

32岁的刘一秋,在一次聚会上爱上表姐同学的妹妹。他彬彬有礼的举止吸引了不少女生,其中就有表姐同学的妹妹王红枫。席间,他一曲萨克斯《天空之城》,忧伤与恬静之氛围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全场来宾为之倾倒。席散时,王红枫接近他。两人对美曲一番畅谈,临别时各自留下电话。然而,出于某种考虑,他并没告诉王红枫,自己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到理想工作,只是在一家酒店屈尊领班岗位。

两个人就这么谈起了恋爱,王红枫也没打算问他。他隐瞒说,自己在政府对外办事处名下的一家涉外中介机构工作,专门与老外打交道。王红枫说自己在博雅文化培训中心任音乐美声老师。二人发展得很快。唯一让王红枫不开心的是,每当王红枫提出要去见双方家人时,刘一秋都借故避开。刘一秋有苦难言,以他目前能力,是没有办法让王红枫得到幸福的,没房没车怎能娶她?

刘一秋满腹心事与谁诉说,除了表弟骆浩表示理解外,但也帮不了他什么忙,骆浩家在农村,早早娶妻生子,其实也难懂自己心底深处的东西。

在一次城市萨克斯友人论坛聚会中,刘一秋巧遇一位故友潘运来,而与潘运来的相遇,竟成为刘一秋绝命导火索。

潘运来52岁,是刘一秋大学毕业后遇到的第一个老板。当时,刚巧潘运来带着几个人去招聘,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他成为潘运来开的捷特帮治冷风机公司的一名业务员。但事后潘运来发现,刘一秋太过内向,不适合做业务员,想派他去西北分公司发展,刘一秋表示无法接受,因家中父母多病,离不开。他最后友好离开,选择去酒店做领班。

此次萨克斯论坛友人聚会,两人竟都有些激动。见面的地点是在距离宁波不远的舟山海岛上的一家餐厅,面朝大海,夜色下,两个看似没有交集的男人,竟怀揣同一心事。原来,2009年夏天,就在刘一秋离开潘运来公司时,潘运来那位身居乡下一直患中风偏瘫的妻子病逝,这对潘运来打击有些大。潘妻是他创业追随者并竭力支持他发展。妻子对他有恩,虽说妻子病了多年,他对妻子的感情亦有些淡漠,但仍不离不弃。

一番心事交谈,两个男人酒后都说了真话。刘一秋说,他怕心仪女孩最终有一天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领班,父母也不是什么高知,只是城郊小镇的居民,又多病,家里条件太惨,会离他而去。怎么办?而潘运来也说出心里话,他其实一直都喜欢一个人。

潘运来说出名字,刘一秋只是感觉听说过,但不清楚究竟是谁。潘运来说的人正是胡福妹。

潘运来说,刘一秋2004年秋天到他们公司工作时,胡福妹就已经离开公司了。胡福妹先后在潘运来公司工作了四年。在潘运来看来,两人关系始终“不咸不淡”,挺令他揪心的。

胡福妹给潘运来讲了些家中事,没有孩子,成为她心头之痛。家中情况比较微妙,虽朱裕龙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但朱裕龙的父母对她还是有些看法的,有时朱裕龙心情不好时,也会拿两人没孩子来说事。潘运来说:“福妹,其实你和你家裕龙的事,我是有些知道的,那你们婚姻为什么一定要存在着,离了跟我吧。”

“潘董,你真的很好,可惜我胡福妹晚出生了十多年,如果早点出生的话……”潘运来越听越喜欢,很想一把将胡福妹拉进怀中,但感觉自己不能太急,要慢慢地来。

但潘运来有所不知的是,胡福妹其实对他是没有感情而言的,她喜欢的人是丈夫朱裕龙。但作为下属,她知书达理,潘董如此表白,她只想婉转地表达下,不想伤着潘运来。于是,每一次与潘运来单独相处时,潘运来一番表白后,换来的均是胡福妹那略显暧昧的回答。这样就更激起潘运来的满心欲望之烈火。一晃数年过去,潘运来心里一直没有将胡福妹放下。而胡福妹却在2004年夏天离开了公司开始了自己创业。

后来,他几番找到胡福妹,胡福妹回答依旧:“潘董,我们有缘无分,别这样,我们家老朱哪能和你相比哦,你能干又干练,做事果断,不像我们家老朱,做生意主意一直拿不定,现在我们这个家啊,财发不了,但也饿不死……谁嫁了你这样的老公,那还不幸福得要死!”潘运来拉住胡福妹的手:“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喜不喜欢我?喜欢我,我去和你家朱裕龙商量,他不是急着想要孩子吗?让他再找一个不就得了,我们两个,没孩子没事,我就要你!”

胡福妹抽出手,目光游离,轻声说:“潘董,你这么好,我哪高攀得上你啊!你做我老公,我做梦也想哦,可惜啊……”

就在朱裕龙出事前一个星期的傍晚,潘运来再次电话邀请胡福妹,说是陪他去看一个在开发区举办的茶道展,并再三强调:“这只是一个茶道展,知道福妹对茶有研究,就想到了你,不会不赏光吧。”胡福妹欣然接受。胡福妹在去的路上还想到了潘运来的种种让她温暖的东西,比如,在潘公司的那段时间里,她三次流产病假后,都是潘运来让她继续再休息,还一再叮嘱下属,不能让胡福妹上班,并给胡福妹发信息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美丽女人尤其要懂得在关键时候养好身体!”胡福妹激动之情无以言表,觉得自己的确是碰到了一个好老板。

在陪同潘一起出现在茶道展期间,潘运来逢人便介绍:“我身边这位是年轻有为的胡总,让她对你的茶叶谈谈看法吧。”于是,胡福妹每来到一个展厅,就凭着自己对茶叶的一些知识开讲。胡福妹后来回忆,其实对于茶叶,她也只是喜欢看女茶人著名作家王旭烽的长篇小说《南方有嘉木》而已,这部中国的第一本反映茶文化的长篇小说,曾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这本书让她懂得了不少茶文化的事。

于是她完全运用了《南方有嘉木》中的一些话,比如“茶的清香、血的蒸气、新的碰撞、爱的纠缠……茶在中国人生活中的不可或缺,都在里面了。”她一讲完,第一个拍手的就是潘运来。她发现,潘运来眼里竟会滚动出滴滴泪光。她适时一句玩笑话抛过去:“呦,潘董,你这样一个大男人还会滴泪,别让我真的爱上你……”此话其实她是开玩笑的,但在潘听来有些“过火”,他一把搂住胡福妹的腰,胡福妹轻轻推开,但不强烈。

几个来回,潘运来有些累了,但他心里却不肯放弃胡福妹。就在这时,2011年1月3日,在这个萨克斯论坛聚会上,他遇见了同样怀揣心事的刘一秋。他和刘一秋边聊边喝着咖啡,两人相见恨晚。刘一秋说:“潘董,以前在公司做你手下时,还不知道你这样一个身价千万的老总,居然还如此儿女情长,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小年轻才会有。”

两个不同年龄的男人,各怀心思,但用潘运来的话来说是:“阴差阳错啊!你看,你缺的是钱,不缺感情,而我不缺钱,缺的是感情,缺的是将心仪的人搂进怀里……”

这一晚两人聊到深夜,聊到最后,潘运来心生恶念:干脆把朱裕龙灭掉,永远消失,然后让胡福妹顺理成章地成为自己的枕边人。这个事需要有人去办,现在刘一秋是最好人选。如果成功,他先付20万给刘一秋,然后看结果再加钱。刘一秋一番纠结后拍板同意。

据骆浩交代:表哥找到他时,答应事成后给他10万,还有10万拿去付自己新房的首付,骆浩想也不想就答应,他和刘一秋是姨表兄,两人小时候生活在一起,感情很深。他书读得不多,对这个有学问的表哥所说的话,一百个同意。案发前,表哥给了他2.5万元,说是潘运来老板给的定金,一人一半,一共5万。

骆浩的交代,让警方顺理成章地找到了潘运来。

软拒绝下几多隐祸

其实有一点刘一秋是隐瞒了潘运来的,他把朱裕龙骗出来,没有以做生意的形式把他骗出门,而是在电话里说,潘运来看中了朱裕龙的妻子,要朱裕龙小心点。这样,他取得了朱的信任,两人很快就熟了。

刘一秋心里的打算是,让朱知道潘运来要引诱其妻子,获取他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杀了朱。

后来,朱裕龙在接到刘一秋的电话后,他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到胡福妹手里。此去报仇,万一遭遇不测,给妻子也有个交代。刘一秋一步步地将朱裕龙仇恨的火焰燃烧起来。

1月15日傍晚,朱裕龙驾车见到刘一秋后,两人开始喝酒。喝到晚上八点多时,刘一秋谎称自己有个兄弟骆浩,叫上一起去教训潘运来,让他尝尝他们的厉害。朱裕龙当然也只是想要出出气,不想杀了潘运来。朱裕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可以见到欺负自己妻子的老板,然后当面教训他一番。他哪里知道,这个“复仇的念头”刚一启动,却是自己死期在悄悄地逼近。

骆浩驾着车开上了杭甬高速公路。此时朱裕龙昏睡在车后座位上。车子过绍兴境内,睡梦中的朱裕龙突然被一根绳子勒住了脖子,他拼命动弹,但最终敌不过两个大男人。两人将朱裕龙的尸体拖出车,朝公路外的村庄拖过去,车子丢弃在公路旁的田里。

其实在刘一秋和骆浩准备杀人的这段时间里,最悲催的人还是潘运来,他想象着自己把胡福妹娶到手后的美好生活场景。

凶手还未睡范文第4篇

友谊背后隐藏着一颗较劲的心

今年30岁的祝晓红出生在四川一个小山城,高中毕业后只身前往广东东莞打工,凭着几年的辛勤打拼,她成为公司的一名管理人员。1998年,她与大学毕业后进入公司担任品质部主管的孙健相识相恋,不久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祝晓红心地善良,在公司很有人缘,尤其与来自山东的张永微相处得情同姐妹。张永微比祝晓红小两岁,一口一个“红姐”喊得挺甜。张永微的丈夫裘文武也在公司工作,相同的生活经历让他们两家走得很近。2001年,祝晓红的第一个孩子孙佳云出生,张永微前去探望,抱着孙佳云亲个不停,并对祝晓红说:“这孩子太可爱了,干脆做儿子吧。”祝晓红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更是亲上加亲了。”

祝晓红和张永微的宿舍相距得很近,两家也走动得非常频繁。有一次,张永微与裘文武因琐事发生了口角,她一气之下摔门而出,裘文武先是在家里生了一会儿闷气,后来见张永微久久未回家,怕她出意外,就出门寻找妻子,但找遍了全厂也未找到。后来他找到祝晓红家,但张永微没有在。就在裘文武忧心如焚时,祝晓红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她肯定要到我家来的。她的个性我太清楚了,有了委屈迟早会来向我倾诉,你干脆在我家等吧。”

果然,裘文武在祝晓红家还未等上10分钟,绷着脸的张永微就来了。祝晓红得意地朝裘文武一努嘴:“瞧,我猜得没错吧,她一有委屈就会来我们家的。她特别爱哭,你们还没结婚时,她就经常在我面前哭鼻子呢。以后你得好好待她,不然她再哭鼻子我就得找你算账了。”祝晓红一番调侃让张永微破涕为笑,她与裘文武的矛盾也在轻松的气氛中化解了。

祝晓红很会挑选衣服,张永微买衣服也经求祝晓红的意见,请她当参谋。有一年夏天,她见祝晓红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非常漂亮,也去买了一件。当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出入工厂时,同事们开玩笑说:“你们真像一对双胞胎姐妹呢。”张永微听了,很受用,但她们刚走过去没多远,敏感的她就感觉到同事在对她们指手画脚,小声的议论忽隐忽现地传入她的耳际:“张永微什么都要学祝晓红,她穿这件连衣裙根本没祝晓红穿得好看……”

张永微心里一激灵,脸上有了不快的表情,她偷偷地扫了祝晓红一眼,祝晓红似乎没有听到议论,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她会不会听到了议论却装着没听见?她也在嘲笑我吗?张永微越想心里越是不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把祝晓红远远甩在了身后。张永微情绪的突然变化令祝晓红不解,她连喊了张永微几声,但张永微却不应声。祝晓红想,自己并没有得罪张永微呀,加之两人情同姐妹地相处了好几年,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回家后,张永微把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丈夫。听她倒苦水,裘文武笑着说:“你和祝晓红相处得那么好,为这件小事不快也太不值得了。其实我也早就想建议你,你们处得再好,可你总不能做她的‘影子’吧,什么都学她不好。”

裘文武的一席话提醒了张永微。她将那件刚穿了一天的连衣裙,连同祝晓红建议她买的衣服全部锁到了箱底,并暗暗发誓:你祝晓红并不比我强,从今天开始我要做回我自己!随着落锁的声音,她的心也上了一把无形的锁……

几天后,祝晓红要到一家美容中心做头发,约张永微一道去,张永微一口回绝道:“我今天要加班,没空。”但当祝晓红做了头发,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张永微面前时,无形中给张永微带来了心理压力。当天下午,她一个人跑到美容中心,做了与祝晓红风格不同的头发,回来后还要丈夫做“评委”,评价她与祝晓红做的头发哪个更好看。裘文武知道妻子暗地里在和祝晓红较劲,为了不让她失望,故意称赞道:“祝晓红哪能跟你比?你比她好看多了。”张永微顿时心花怒放。

心理失衡让脆弱的友情渐行渐远

祝晓红的儿子孙佳云十分顽皮淘气,不少同事都喜欢逗他玩。在与祝晓红没有隔膜时,张永微每天都要抽时间陪小佳云玩,但自从与祝晓红暗地里较上劲后,她对小佳云也明显疏远了。有一次,祝晓红抱着小佳云与张永微一道在厂区散步,碰到一些同事,他们都亲昵地过来逗一逗小佳云:“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一副聪明相,将来肯定有出息。”

见大伙夸赞自己的孩子,祝晓红特别高兴,她把脸紧紧贴着儿子的小脸,说:“宝贝,你听到了吧,大伙儿都说你又聪明又漂亮,长大了可得争气,不能让妈妈失望哟。”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张开小嘴朝祝晓红一个劲儿地笑,两只小手也在不停地挥舞。祝晓红更加开心了,对张永微说:“这孩子大了肯定比我们强。”

祝晓红的话却让张永微听了不是滋味,她不服气地想:我要是生了小孩,肯定比你的孩子还要漂亮聪明!可表面上她仍不动声色地应付道:“要是小佳云有了出息,我这个干妈也跟着沾光呢!”

2002年,公司在江苏吴江市新办了一家分公司,这年8月,祝晓红和丈夫孙健被安排到吴江分公司工作。到新公司后,祝晓红特别想念远在东莞的张永微,每次通电话时,她都劝张永微道:”你们也过来吧。你不来,我在这儿太孤单了。”

祝晓红劝得多了,张永微心动了,刚好公司又要安排一批人到吴江分公司,于是她与裘文武主动报名,调到了吴江分公司。因为比张永微早来几个月,平时一有空,祝晓红就带着她四处闲逛,向她介绍吴江的风土人情,让张永微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

2003年,祝晓红夫妇准备在吴江买房子,在选择楼盘时,祝晓红拉着张永微一道帮忙去看。张永微本来没有在吴江买房子的想法,但祝晓红在看房时对她说:“等我们搬了新家,你们可以经常到我们家来玩。”祝晓红的话让张永微心里一寒,看着祝晓红看房时的自豪之情,她想:你能买房子我也能买!于是,她回家与丈夫商量:“祝晓红他们都能在吴江买房子,我们也要买,不然让他们看低了!”裘文武经过认真考虑,觉得吴江紧邻苏州与上海,房子升值空间很大,也同意在这里买房。于是,就在祝晓红搬进新居不久,张永微夫妇也买了新房。

张永微到吴江后不久就怀孕了,有时,她故意在祝晓红面前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得意地说:“这小家伙在我肚子里一直不安分,老是踢我。”说着,她还“哎哟”了一声道,”这家伙真聪明,我才说了他几句坏话,他就踢我了。”

祝晓红见状,连忙扶着张永微,对她说:“你有孕在身,要多活动,现在不少孕妇都在搞胎教,我家佳云那么聪明也与胎教分不开,你也要从起跑线抓起啊。”祝晓红本意是向张永微传授一些孕妇经验,但张永微却听得特别刺耳,在回家时她拍着肚子说:“小家伙,你都听到啦?晓红阿姨老是嘲笑我们,你一定要漂漂亮亮地从娘胎里出来,把你佳云哥哥比下去!”

2003年底,张永微面临分娩,祝晓红专门抽出时间来照顾她。裘文武过意不去,祝晓红却说:“我和永微虽不是亲姐妹,可我早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了,她马上就要生了,你一个大男人没我照料得好。”她的话让张永微感激不已,原先的不快暂时压进了心底……

不久,张永微的孩子顺利出生。看到孩子脸上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模样十分可爱,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让裘文武打电话给祝晓红报喜。不一会儿,祝晓红就与丈夫带着礼物来到产房,她高兴地抱着孩子亲了又亲:“永微,这孩子真漂亮。”听到夸赞的话,微笑像花儿一样绽放在张永微脸上。

但祝晓红仔细地看了看孩子后,认真地说:“永微,这孩子皮肤怎么这么黑啊,跟小黑炭似的。”她的话让张永微一怔,她也盯着孩子看了看,果然觉得婴儿的皮肤有些紫黑,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立即凝固在脸上。因为还要赶着上班,祝晓红坐了没多久,就与丈夫匆匆告辞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张永微想着自己盼来盼去,本指望能把祝晓红的优越感打下去,哪想到孩子却不给她争气。她一肚子委屈,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涌了出来。这可把一旁的裘文武吓坏了,他连忙问她:“永微,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医生?”

张永微痛苦地摇了摇头,一边流泪一边说:“晓红竟然说我们的孩子黑,这就像一把尖刀往我心里插啊……”

原来是这样,裘文武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妻子:“永微,你也太多心了,晓红也是无心说出来的,再说我们的孩子确实皮肤黑,为芝麻大点事难过不值得啊!”

裘文武本以为安慰了张永微几句,她不会再胡思乱想了,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就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却像钢印似的深深地烙在了张永微心上,一颗邪恶的复仇种子已慢慢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痛洒硫酸掀起一地狼烟何以收场

2004年1月,生完孩子的张永微从医院回到家中。在她坐月子期间,祝晓红隔三差五来看望她,帮忙干一些洗衣、收拾房间的活儿。这让张永微内心荡起了感激的涟漪,但很快,在医院的那一幕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注意到,每次祝晓红来,都好像对她的孩子不太在意,甚至当她故意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时,祝晓红也是巧妙地避开。原来,那天在医院的无心之谈后,张永微的情绪变化让祝晓红有所察觉,她不想让这尴尬成为影响她们姐妹感情的鸿沟,因此,她尽量回避这曾经的“伤疤”。然而她却想不到,她越是回避,越是令张永微感觉不安……

张永微也觉得不应该为这件小事影响她们的友情,但一看到祝晓红带着小佳云出入公司,受到别的同事赞赏,而自己抱着儿子到公司时却得不到那么多赞赏,她就特别难受。

有一次,张永微抱着儿子去公司,为了引起同事们的注意,她特地给儿子穿上了鲜艳的衣服,还教刚学会说话的儿子看到同事就叫“叔叔”“阿姨”,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同事们都埋头于工作,对她儿子只是敷衍几句,这让她很不快。

有时同事在背后谈论工作,由于声音小,张永微也敏感地认为他们是在议论自己的儿子,这让她心理越来越失衡。每次从同事面前经过,她都神经过敏地留心听他们的谈话,特别是她听到“黑”字更为敏感,就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觉得如果不是她在外面传播她儿子“黑”,同事们也不会注意到她儿子的皮肤。因此,她对祝晓红的反感越来越强。邪恶的种子不仅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更结满了嫉恨的果实……

张永微未生儿子时,对小佳云特别喜爱,可自从有了儿子后,她对孙佳云明显疏远了。有一次,孙佳云在小区里玩,远远地看见她就打招呼:“张阿姨好。”张永微刚想过去逗一逗孙佳云,但想到祝晓红在医院里所说的话,就绷着脸冷冰冰地说:“小东西,一边玩去,我懒得理你。”说完匆匆离开了。孙佳云见阿姨竟然不理他了,哭着跑回了家……

孙佳云的哭诉,祝晓红陷入了沉思,她隐隐感觉到张永微有意与她拉开距离,可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了张永微。她决定与张永微好好谈谈。然而,当她与张永微交心时,张永微先是一怔,本想将医院里的那句话说出来,但又觉得那样说显得自己太小心眼,于是就笑着说:“咱俩情同姐妹,怎么会有隔阂呢?!”

张永微的表态让祝晓红彻底放心了,她又把话题转到了儿子身上,说了一大堆儿子平时好玩的事,说到开心处,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笑声却如毒钩一样,勾起了张永微的回忆,更如一把毒刺,刺得她心里生疼。祝晓红显然没注意到张永微的脸色正由晴转阴,她趁着高兴劲儿又告诉张永微一个消息:“永微,我有一个二胎生育指标,我打算再生个孩子,要是我的两个孩子都漂亮聪明,我做梦都能笑醒……”

张永微听后,妒意更深了一层,回到家,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突然,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祝晓红不是嘲笑我的儿子不好看吗?她生了小孩后,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的小孩弄丑,让她得意不起来!但这个念头刚产生,她就吓出一身冷汗,祝晓红可是自己的好朋友呀,怎么能向她的孩子下此毒手?但转念又想到,你嘲笑我的儿子在先,害得我没面子,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经过一夜无眠,她最终还是下了邪恶的决心,扭曲的灵魂犹如一条冻僵的蛇,在她心灵落差的温床上苏醒了……

2006年12月11日下午3时许,祝晓红在医院生下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得知消息后,当天晚上11时多,张永微带上一瓶早已准备好的硫酸出了门。到医院后,她戴上了口罩和假发套,并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白大褂,装扮成护士模样,走进了婴儿监护室。很快,她找到了祝晓红刚生下来的婴儿,此刻小家伙睡得正香,虽然出生才8个多小时,但看上去十分可爱。张永微有些心软了,犹豫着,但祝晓红在自己儿子出生时说的话言犹在耳,为了这一天,她等了整整3年啊。她心一横,伸手把硫酸泼到了婴儿身上,剧烈的烧灼感让婴儿惊醒恸哭。而她,则幽灵一般逃出了医院……

祝晓红夫妇很快得知儿子遭害,当看到儿子被硫酸烧伤的面孔后,心痛欲绝。孙健随即向吴江市公安局报警,并连夜带着儿子到上海急治。第二天上午,吴江市公安局从医院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化装的神秘女子,经反复辨认,最终确认行凶者正是张永微。12月12日上午,张永微即被缉拿归案,她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得知是自己的好友兼同事张永微作案后,祝晓红死活都不肯相信,直到公安机关向她一再证实后,她才无力地躺在床上,泪流满面,喃喃地道:“永微啊,我可当你是最好的姐妹呀,你怎么舍得向我的孩子下如此毒手啊……”

孙健带着儿子到上海后,先后在上海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上海瑞金医院和上海第九人民医院求治,经过一个多月的抢救,婴儿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左眼,鼻子都严重受损。由于婴儿尚小,目前无法进行整容手术,后期治疗要等到孩子成长定型后方可实施,而后续治疗费用估计要几十万元。

凶手还未睡范文第5篇

至此,发生在七年前,一名交警及其女友在住房里双双被杀害的特大凶杀案告破。几天后,桂林媒体刊发了这则消息,中年女士何姐看到后大吃一惊。

中年女夜晚回家遭入室抢劫

事情回溯到2000年6月1日。这天晚上10点半,在一家美容院上班的何姐下了班骑自行车回家。开门进屋时,由于双手提了许多东西,腾不出手来关门,她打算把东西放好回过头再关门,当然也绝没想到危险已一路尾随她到了门口。她才转身到门口,门就哗一下被撞得大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没等她反应过来,歹徒左手揪住她的头发,右手持尖刀按在她的脖子上,说:“我是来讨债的。”惊慌的何姐一听这话,很快镇静下来,因为她从未欠别人的债,想必他认错人了,便说:“我没有欠谁的钱呀。”

歹徒仍不放她:“房里还有没有人?”何姐说没有了,歹徒不信,推着她往每个房间看了一周。何姐说:“你弄错人了吧。”歹徒没有回答她,却说:“我恨所有的南方女人!”,随即又勒紧了她的脖子。何姐忙说:“我不认识你,你别伤害我。”房里的灯还未开,何姐看不清歹徒的面容。歹徒说:“你有没有钱?”何姐听出了歹徒只为抢钱,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说:“有。有。”她从沙发上的钱包里拿出一沓钱,歹徒一把抢过去。

歹徒拿了钱,仍不放她,推着她上前把门锁上了。抢了钱还不走,他要干什么?何姐的心“咯噔”了一下。“房里真的没有人?”歹徒又问。“真的没有人。我前几天才离婚,刚搬来。”歹徒四处查看,当看到厨房里一件像样的厨具都没有时才相信了,放开了何姐。

冰冷的尖刀离开了脖子,何姐终于得以透口气。但她意识到歹徒还没走,危险依然存在,得想法化解他继续行凶的心理。歹徒一口北方普通话,估计不是本地人。何姐便问:“你是北方来的?”歹徒不语,她又问:“为什么到南方来?”歹徒又不语,何姐继续问:“是不是哈尔滨的?天津的?沈阳的?”一连猜了几个地方后,歹徒终于说话了:“都不是。”

“为什么大老远跑到桂林来?是不是遭难了?”“是啊!”歹徒突然蹲下哭了起来,哭声里透出一种凄惨。一时间何姐倒为歹徒的举动吃惊了,她猜测歹徒一定有一段坎坷人生:便小心翼翼地探问他的经历。

歹徒告诉何姐,他名叫陆祥,是北京人,在北京认识了一个来自桂林某县的打工妹,两人很快恋爱上了。女孩鼓励他南下桂林做生意,他听从了女孩的话,向家里借了3万元,来到桂林。可到了桂林,女孩却拿着他的钱跑了。他身无分文,在街上流落10多天。最后走上了抢劫之路。何姐安慰他说:“那你也不应该做违法的事呀,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一个人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能做违法的事,对不对?”

“可是我的3万块钱被骗走了怎么办?我没有技术没有文凭,到处找工作都找不着,这3万元叫我怎么还?”“那你说是3万元钱大还是两个家大?你这样做,既害了你的家,也害了我的家。”何姐说。陆祥若有所思。何姐接着说:“你被骗走了钱,可以去报案,叫公安局帮你找回。即使找不回。也可以打工慢慢还呀。我跟你一样,也有过坎坷的经历。我原来在一家公司,后来公司跨了,我下岗了。我也是一门技术不懂,还要抚养孩子。遇到的困难不比你小,我也跟你一样去抢劫去犯法不成?还是要靠自己再创业,哪怕再苦再累也比犯法强。”

陆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大姐,我向你磕头了,我伤害了你,对不起;”何姐连忙扶起他:“别这样,坐起来好好说。”陆祥把钱和钥匙还给何姐,何姐抽出500元钱给他,陆祥不肯收。何姐说:“你下一步怎么办?身无分文,又去抢劫?你别硬撑,你要认我这个大姐,就收下,这500元够你回北京的费用了。”在何姐的劝说下,陆祥最后还是伸了手接了钱。

陆祥走后,何姐顿感双脚发软,瘫倒在沙发里,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

受“感化”的人犯下惊天大案

陆祥走时,留下他北京的家里电话。几天后,何姐牵挂陆祥的情况,便打电话到北京。电话是陆祥的父亲接的。一问,陆祥并没有同家。何姐忙问:“那他现在哪里?”陆祥父亲说:“我也不知道。他很久没打电话回来了。”何姐心里又是一惊,想这个陆祥怎么回事?对陆祥的担心促使她生出一个念头。想了解陆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于是假称是陆祥的朋友,与陆祥父亲聊起了家常。

从陆祥父亲口中何姐知道,陆祥1961年生,原是桂林人,他成长在一个残缺的家庭。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久他的姐姐也病逝。几年后,父亲再婚,在这个新家庭里,他受到冷落,脾气变得暴躁怪异起来,学会了打架,学习成绩一年比一年差。1983年高中毕业后,他跟随父亲到北京,进入一家工厂工作。几年后,他离开了上厂。由于没有工作,生活拮据,妻子对他不满了。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妻子跟他离了婚,并把女儿推给了他。陆祥有一个叔叔在桂林开店做生意,陆祥于是南下投奔叔叔。

了解到陆祥的情况后,何姐不由为陆祥的身世感叹,同时又为他担忧,只是不知道陆祥在桂林的住址,无法去看望他。

过了一个星期,早上可姐去上班,刚走下楼梯,一个人影突然从墙角闪出来,吓了她一跳。原来是陆祥。“何姐,我来还钱给你。”“我说过不用还了。你留着急用吧。”何姐说。陆祥说:“我的钱追回来了。”何姐为陆祥感到高兴,陆祥说:“我眼下不缺钱用,这钱得还给你。”何姐这才接了钱。

陆祥说,那晚收下了何姐的500元后,照何姐的建议,向警方报了案。警方经过周密侦查,很快查到了小姐的下落,把钱要回来了。

“何姐,其实那天我对你说了假话……”

陆祥说,他与那位名叫小张的姑娘不是在北京而是在桂林认识的。陆祥来桂林投奔叔叔后,由于他脾气火爆,总是与叔叔吵架,叔叔不愿收留他。以生意不好做为由把店卖了,去了广州。陆祥自然不好再跟叔叔去广州,可他不愿回北京,于是向小张提出结婚,在桂林安家。两人合计,在桂林开个饺子店。这样,陆祥兴冲冲地回北京向父亲借了一万余元钱(并非3万元)。

可是回到桂林,小张却不愿跟他结婚了,因为陆祥的脾气太坏。两人相识一年来。总是没完没了地争吵,想到如果结了婚,可要一辈子吵下去?小张犹豫了。陆祥对小张的变脸自是火冒三丈,他扬起手掌愤愤地朝小张脸上甩去。第二天,感到后悔的他去道歉,却不见小张了。他意识到小张卷了他的钱逃跑了。他只知道小张家在桂林某县,并不知住哪个村,怎么找她去呀?可是

没有钱怎么生活啊?悲愤交加的陆祥在街上徘徊时,看到了独自一人赶路的何姐,于是心生歹念,跟了上去

其实,陆祥和他父亲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或是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何姐所不知道的是,陆祥1990年因盗窃被北京警方抓获,后被判刑入狱两年。1993年。他再次因为盗窃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1999年出狱后。陆祥来到桂林,投奔住在桂林铁西小区的叔叔,不久因与叔叔不合而离开叔叔家。2000年初,陆祥向父亲借了一万元,在桂林接手一家发廊,期间与一贵州籍发廊妹相好,并将店交给对方管理,自己整天在外游荡。不久,发廊妹意识到陆祥是个依靠不了的人,干脆携款逃离桂林。陆祥感情和钱财双双受骗,十分恼火,于是想到行窃抢劫把损失补回来,并在地摊上购买了一把卡刀用于作案。

2000年6月1日晚,他跟踪何姐打算抢劫,由于何姐的关怀勾起了他的心事,他一时心软,放过了何姐,但并未受到“感化”,不久又继续作案。7月10日深夜,陆祥骑车到他熟悉的铁西小区寻找目标。他走到桂林市委党校宿舍附近,发现一楼住户卫生间窗户没关闭于是从小窗进入。

陆祥摸进卧室盗窃,因弄出声响将睡在床上的男子惊醒。陆祥害怕被抓,挥刀向男子刺去,男子在搏斗中大喊女朋友报警,女朋友正要拿起电话报警,凶残的陆祥过去扯断电话线,并捅倒女子。两人被他残忍地杀害。

之后他之所以还跟何姐来往,只因何姐让他感到面善,不会有危险,而且他在桂林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他心中有一种需要关怀的渴望。

为免受追查假意去自首

何姐以为陆祥变好了,也没把这段险遇往深处想。2001年7月的一天,何姐和几位好朋友相聚,何姐忍不住将这段经历说了出来。不久,一名民警找到何姐,原来不知怎么,何姐的这段险遇传到了他耳中。他告诉何姐,陆祥的行为已构成犯罪,请她协助警方将陆祥抓获归案。

当时听了民警的话,何姐心里是有些矛盾的。她觉得陆祥并未真正危害到她,而且他已变好了,现在却要为这段经历坐牢,她真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陆祥构成犯罪,会受到多大的惩处?带着这个疑问,何姐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律师告诉她,陆祥已造成抢劫的事实,构成犯罪是不容置疑的。但他后来悔过,退还所抢劫的钱,并没有给受害人造成任何伤害,可以从轻处理。“如果他能去自首。你同时也向警方求情,相信他受到的处罚会是很轻的,免于刑事处分也不是没可能。”律师的话让何姐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她决定寻找陆祥。

正当何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陆祥打了她的呼机,他高兴地告诉她,他与小张又和好了。在他报案后,警方找到小张,不仅追缴了她拿走的钱,还要追究她的责任。她哭哭啼啼求陆祥救救她。陆祥一时心软,于是他改口说,小张不是骗他的钱,其实他俩是闹矛盾。民警狠狠地批评了他俩一顿后,放了小张。

听到陆祥走出了黑暗,何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真不想再叫陆祥承受痛苦。如果陆祥怪罪于她,她会内疚的。但一想,她不劝劝他,他最终还是逃不了受苦,而且受的苦更大。最终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我问过律师,你去自首会没事的,我这边一定为你求情,争取让他们对你宽大处理。”“如果不是你心地善良,我早就关在牢里了。何姐,我听你的。”陆祥沉默了一阵后说,并希望何姐为他说说情。

就在陆祥去投案自首的前一天,何姐向警方递交了一份情况说明书。在说明书中她写道:鉴于陆祥已真诚地认错,并且正在走出人生的低谷,希望警方给他一个机会,对他从宽处理……

2001年9月7日,陆祥到桂林市叠彩区公安分局自首,但他只交代了抢劫何姐未遂的事,对杀害一对恋人的事绝口不提,因而警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正是他们日夜查找的“7・14凶杀案”的凶手!对陆祥的抢劫行为,警方经研究,决定不予拘留,只是要求他传唤时必到。

但警方并未放弃对“7・14凶杀案”的关注。一直以来,每逢各类严打,警方均要将该案资料与破获的各类案件及嫌疑人对比,力求取得突破。但由于此后陆祥找到了一份固定工作,没有再犯案,因而比对也都没有收获。

2007年7月19日,桂林市刑侦支队犯罪对策科和技术大队获取了一个信息,并将此信息与当年“7・14凶杀案”现场凶犯的信息通过高科技手段进行分析时,发现在桂林市某宾馆当保安的陆祥有重大嫌疑。这一信息引起了桂林市警方的高度重视,专案组立即成立。专案组对陆祥的背景、居住地和生活轨迹进行全面的调查、监控,各种调查再次确认陆祥就是“7・14凶杀案”的重大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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