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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是一个非常威严的人,平时不苟言笑,那张脸就像他们部队的坦克装甲,丝毫不见笑意,对自己对下级的要求都极为严酷,与我的性格截然不同。
记得第一次见岳父,那时我刚大学毕业,我们几个哥们离经叛道地统统理了个光头,以表离别的伤感。可顶着这铮明瓦亮的脑袋见岳父,我心里忐忑极了。
一进老婆家,岳母很客气,然后小舅子出来打招呼,看见我咧着大嘴乐了半天说:大哥,你这……也太亮了吧,怎么弄的?赶明儿我也整一个。
岳父从书房出来了,竟然戴着一副眼镜,手里奇怪地拿着一本书。
我站起来客气地问候他。他把眼镜摘了才看清我,似乎暗暗一惊,手里的书都掉在地上。不过,毕竟老人家见过真枪实弹的大阵势,临危不惧,泰然自若,坐到沙发上时,心理已经调整过来,视而不见我的模样。
随后,很自然聊到我的父母,岳父岳母认识他们,就问了一些私人近况什么的,我唯唯诺诺地回答。也许是怕尴尬得无话可说,岳父回到书房去了,我便拿起岳父刚才掉下的书读起来。
这是一部《古文词类》中的一本,是那种原本的套印本,连句子都没有断开的原文版,保存得非常干净,一看便知,平时主人是疏于问津的。我这才明白,为了给我好印象,岳父故意做样子给我看的。我对他产生了无限好感,很温馨,这个家也让我有种归属感。
酒过三巡,我忘记了老婆的嘱咐,跟岳父尽情痛饮起来,这下可对着了丈人的脾气,“你个土匪……”岳父指着我说:“……你爸一辈子都没有喝过我,你能喝过?”
我们喝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岳父拍拍胸口:“老子三十岁就当连长,一生都跟军人来往,就喜欢直肠子秉性,看着你们书生就……生气……很生气……”
但我却一脸笑意藏都藏不住,我了解岳父这样的人,他客气才危险,不客气,那是当你自家人。
自那以后,我牢记岳父的教导,力争三十岁当上连长,不料,劲使得大了点,三十岁时,竟然级别比连长还大。老婆乐得往家里打电话,岳父知道后发话,要我去看望他。
就这样,我来到岳父的大办公室。那天,他那里正好坐满朋友和部下。他不动声色给大家介绍我这位女婿。然后奇怪地问我旁边那位是谁?
我正跟大家握手客气,随口说:“我的司机呀”。他一听,转头冲着我大声说:“你小子什么时候都有专车了,也不早点告诉老子?”
这下,大家对我刮目相看了,老头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走进小区,我看到让人吐血的一幕:筱娜对着一个男人正撒娇,男人的大背头梳得能冒油,嘴里诺诺地答应着什么,一只手不安分地搂在筱娜的香肩上。
我真想一个箭步上前,巴掌裹风地将臭男人扇得稀里哗啦,落荒而逃……可是理智告诉我,失婚,不要失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优雅地掏出烟盒,点了支烟看他们腻歪。
筱娜继续同男人卿卿我我,我故意从他们身边蹭过去,听到一句什么“薇薇新娘”。“薇薇新娘”是家婚纱影楼,难道,他们正在谈婚论嫁?切!她就是嫁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前妻,从离婚那天起,我们就各走各的阳关道。
男人开着奥迪车一溜烟驶出小区,我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筱娜走过来,我的表情极不自然:“你以为自己是豆蔻少女?你这个二婚头可别鸡飞蛋打到时后悔药都没处买去。”
筱娜“扑哧”一声笑了:“你以为男人都是骗子?我还被你骗了好几年呢。就是骗子,人家好歹也开奥迪,有公司,请我吃580元一位的西餐,你呢?”
我被噎了回去。
晚上,我借口煮饺子没醋敲开了筱娜的家门,贼眉鼠眼地在她家瞄了一圈,没看见可疑男人留宿。接过醋,我才放心回到对门我的家里,其实我压根就没饺子煮。
房间里空荡荡的,每当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就会想起我们的“闪离”。那天,筱娜兴冲冲地拿回一只迪奥的背包,说闺密从香港捎回来的,限量版,才7500元人民币。我当时火起,将那只破包摔到地上,第二天我们就离了。
我太没有男人味。这是筱娜给我致的离婚辞。我承认我们都太冲动了,为了一只包也不至于离婚啊,可是,木已成舟。婚后遇上拆迁得的同一栋同一层的两套小户型,刚好一人一套。我独自居住,筱娜那边,我前岳父岳母有时会来住一阵子。
现在,筱娜要带着房子嫁给别的男人了,我怎能睡得着?
我反对前妻嫁人
汽车修理厂在我辛苦的经营下生意蒸蒸日上,筱娜开始讥讽我:“哟,没发现,离婚离得有精气神了呀,怎么我和你同一屋檐的时候没发现你有潜在魅力?”
或许每对夫妻都像我和筱娜一样,在同一锅里搅勺的时候,看对方哪哪都不顺眼:我认为筱娜饭做不好,衣服洗不干净。而我在筱娜眼里也一无是处,她说我不浪漫,没男人气,30岁了没个像样的事业……
可是,当真的脱离干系,就全变了。
离婚一年,筱娜对我刮目相看:“你现在倒是沉稳多了。”
我反讽:“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不是也坐享清福?你不但不像个30多岁的黄脸婆,反倒越来越水灵了。”筱娜狠狠地白我一眼,冲十几米外的奥迪车走去。
我真恨不得那辆奥迪车半路爆胎!
前岳母趁筱娜不在家时跟我说,她闺女不知吃了什么,非要将现在住的房子卖了,要买套新的,说是她现在的男友跟那个房产商熟,能比市价少十几万。
不行,坚决不能让她嫁那个大背头!
我心急火燎地等在路口,拦住筱娜苦口婆心劝她不要吃亏上当,没想到她误以为我吃飞醋,揶揄道:“是不是你结不了婚我就一辈子不嫁啊?我就是想搬走,离你越远越好!”
我气得直嚷道:“你赶快走,走了省得我女友看见你闹心。”
我说的女友叫杜雨,长相一般,善解人意,烧得一手好菜。杜雨在我家厨房烧菜的时候,筱娜有事没事就撞进来,眼睛里的敌意很明显。
杜雨一心一意跟我好,为我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可我就是不来电,我心知肚明自己纯粹是为了跟筱娜较劲,才拿杜雨做“备胎”,我太不是男人了。后来,杜雨开始催婚,我却做了“逃兵”。没有理由,我就是不爱她。
没有人会爱上自己的“备胎”,我不傻。这是杜雨的分手辞。
我变回纯正的离婚单身男,筱娜却在跟那男人打得火热,于是,一个人的夜晚我就故意发短信给筱娜:“杜雨给我做红烧排骨了,香死了!”“杜雨真是难得的好女人!”
我就是要筱娜嫉妒我。
可是现在筱娜要卖房,要搬走,要嫁人。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空落落的。
1个月后,筱娜突然找到我,说大背头失踪了,卷走了她40万元,她落得人财两空!我替她擦了泪,带她去报案。警察听完她的哭诉,说这是一起明显的诈骗案,作案者充分掌握了离婚女人的心理,利用情感和礼物攻势,再加上出手阔绰,往往能轻易俘获女人心。然后诱骗女人卖房买房,中间使个“狸猫换太子”的伎俩,女人的房子就不翼而飞了。
筱娜一头扑到我怀里痛哭起来。我离婚以来一直坚硬的心,在筱娜扑进我怀里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了。
把前妻娶回来
骗子踪迹全无,买房的人不依不饶地要入住,筱娜急火攻心病倒了。我知道我不应该陪着筱娜,她是我的前妻,不是我的未来。可是,我怎能看着前妻有难而不帮呢?
我豁出去了,我不能让筱娜和前岳父母睡马路,我决定盘掉汽修厂,先给筱娜凑够40万再说,别的,我不去想。
还完欠款,筱娜看我的眼神除了感激,还有脉脉深情。她问我:“哪来的那么多钱?”
“没那点钱,我还是男人吗?”我嘴里说着,心里却为好不容易有起色的厂子感到惋惜。
3天后,筱娜敲开我的房门,靠在门框上,泪水扑簌簌落下来:“你把厂子盘掉怎么不和我商量?我这辈子也还不清你的债!”我耸耸肩:“我还年轻嘛,可以重新创业,没事。”
我说的全是鬼话,谁都看得出来,我那几天萎靡不振,每天晚上都梦见我的汽修厂,我梦见自己一身油污,干得不亦乐乎。
可是我愿意,平心而论,筱娜嫁给我5年,我没有给过她安逸,没有给过她浪漫,没有给过她一个女人想要的奢华,现在,我心甘情愿用这件事弥补。
然后,我们两清。可我还想刺激一下她,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发了一条短信:“我明天登记结婚,祝福我吧。”
早上,我刚出门就被等在门外的筱娜拦住:“你结婚可以,先给我买束玫瑰去,你以前欠我的,我现在要。”我欠她玫瑰?是,我承认我从没给她买过玫瑰。她嫣然一笑:“如果你愿意给我买爆米花,买一辈子爆米花,我就嫁给你。”
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二话没说就冲下楼,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我一心想着筱娜,一不留神就被一辆“比亚迪”给撞飞了。
我是被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给惊醒的,我命大伤得不重,就是左臂骨折。可是另一间病房里,一个女人喊着我的名字哭得死去活来:“旭东,你醒醒啊,你要是一直不醒,我就一直陪你。你要是瘫在床上,我陪你一辈子,你答应娶我的,说话要算数……”
谁答应娶她了?我大笑,笑得伤口都痛了。原来,筱娜误以为隔壁病房里缠满白色纱布的病人是我呢。
2005年9月9日,周末,入全托幼儿园的女儿蓓蓓回家了,一家欢欢喜喜地吃晚饭。妻子晓芸说:“社区开办婚姻指导俱乐部,经常请专家开婚恋讲座,还给那些有婚姻困惑的夫妻提供一对一辅导。”
我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连忙说:“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观摩。”
5岁的蓓蓓立刻欢呼:“噢,太好了,要出去玩啦!”
“别嚷了,快吃饭!”晓芸敲敲女儿的碗,又转向我,“吃完饭后,我去洗衣服,你去刷碗。动作麻利点,别磨磨蹭蹭地鼓捣半天。”
我一听就有点不高兴了:“就你麻利?看看你麻利的‘杰作’:炒菜忘了放盐,洗东西老是掉袜子,买菜不是丢钱包就忘记了拿菜……”
晓芸瞪我一眼,不高兴地说:“敢情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就知道抓老婆的小辫子?婆婆妈妈的,真没出息!”
“你是‘马大哈’,嫁给我这个‘婆婆妈妈’,没怎么亏你吧?”
“铃……”电话响了。晓芸一个箭步冲过去抢接:“妈,好久没去看您了。您吃饭了吗……我?我吃不吃都无所谓,反正已经气饱了……那还有谁?他呀……”她开始喋喋不休地控诉我。
为图耳根清净,我离开客厅走进蓓蓓的房间。晓芸“争取”老的,我当然要“争取”小的。
“蓓蓓,你说,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爸,您又来了!我不是说过吗?我都喜欢。”蓓蓓噘起嘴巴抗议。
“不能说都喜欢,只能选择一个最喜欢的。”
蓓蓓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加以引导:“你想啊,爸爸对你总是笑容满面,经常给你讲故事,带你玩游戏。你妈脾气急,三言两语就不耐烦……”
这时,晓芸推门进来,把蓓蓓拉到自己的怀里:“你又在教唆女儿什么?蓓蓓,别听你爸的,妈妈才是真正关心你。你爸什么时候给你买过一件礼物?”
我很不服气:“我亲手做的礼物更有意义。”
晓芸一脸不屑:“得,就别提那风筝了,它飞不到10米就倒栽葱,还不如花5元到街上买一个来得利索。”
我满脸通红,反驳道:“你上次给蓓蓓买了一双鞋,拿回来竟一只小了一号,一只大了一号。你说你是怎么当妈的!”
“你们别吵了,我要睡觉!”蓓蓓嚷起来。
晓芸连忙将女儿抱上床,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继续数落:“好好的一个晚上,全被你爸给搅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是我搅的吗?明明是你挑起战争,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本想和她再争辩几句,可看见女儿哈欠连连,只好忍住了。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和晓芸真可谓是一对冤家。
1996年8月,我刚刚调进市档案局,隔壁办公室的刘大姐就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脱口而出:“要漂亮一点、温柔一点的。”很快,那边回话了,说要“高大一点、有钱一点的”。我身高只有1.70米,出生于农村,女方提这两个条件不是存心要气我吗?我的犟劲一下子上来了,下决心去见识见识她是哪路神仙。
那天,市财政局的职员晓芸站到我的面前,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嘿,她也不符合我的两个条件,身材微胖,相貌平平,走路风风火火。当然,我也感受到晓芸眼里盛满了失望。
我和晓芸都没忘记调侃对方。
我毫不客气地说:“听说,你想找钻石王老五?”
晓芸不甘示弱:“听说你把自己当钻石王老五了,待价而沽?”
性格互补是吸引,志趣相投也是吸引,我和晓芸这两个好斗的人“惺惺相惜”,竟然走到了一起。
从搭伙过日子的第一天起,我们那30多平方米的小屋里就充满了火药味,不管什么事夫妻都要一比高低、一争输赢:争谁干的家务活多、谁干的家务活少,争当初到底是谁追谁:争孩子像谁不像谁,争两人结合,到底是谁占了便宜、谁吃了大亏,等等。晓芸口齿伶俐,但我嗓门大,在气势上压倒了她。
晓芸斗不过我,转而进行GJ陛别”攻击:“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却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我看你不仅算不上‘好男’,连称‘男’都有愧呀!”我针锋相对:“女人温良恭俭让的传统美德在你身上无影无踪,你空有一副女儿身。”
我们不仅在家里摘内讧,在外人面前也从不放过抬高自己、贬低对方的一切机会。为此,岳父母总是用心良苦地向我介绍他们小区里模范丈夫的先进事迹。我恨恨地朝晓芸瞪眼,她却幸灾乐祸地笑了。在我妈面前,我也没说晓芸半个“好”字。我妈直叹气:“当初给你在农村定亲就好了,绝对比城里的姑娘贤惠一百倍。”我故意把这话传给晓芸,晓芸也气得牙齿“咯咯”响。
朋友们戏称我们的婚姻是激烈角逐的PK台,说再练三五年,我们家一定能诞生“国嘴”,可以去参加国际辩论赛。唉,真是看戏的不嫌台高!
虽说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心里却有一种担忧:再坚固的东西也经不住长期摔打,我们的感情能经得住多久的吵闹与打磨?
若有所悟:恩爱夫妻是“手牵手”
2005年9月23日下午,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碰见社区主任王姨,她热忱地向我招呼:“小肖,社区开办了婚姻指导俱乐部,很多夫妻都来参加,你们怎么没来?”
“我……我……”我支支吾吾。昨晚,我又和晓芸吵了一架,直到今天早上还在赌气呢。
王姨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我们俱乐部特意请了几对夫妻恩爱的典范向大家传授夫妻相处的秘诀,我安排经验丰富的婚姻指导和你们谈谈好吗?”
难得王姨一片热忱,我答应了。
回到家,我和晓芸说起这事。晓芸马上表示同意:“去,当然要去!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人家丈夫是怎样当的。”
我回击道:“那也是,你要好好看看人家妻子是怎么当的。”
吃完饭,我和晓芸一前一后向社区活动室走去。
“你就不能从容娴淑一点吗?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这样大踏步走路。”晓芸在前,我在后,我愤愤不平地攻击她。
“如果都像你这样慢性子,社会得倒退20年。”晓芸头也不回,甩过来一句硬邦邦的话。
王姨给我们安排的婚姻指导是一对年近五旬的夫妻。丈夫姓牛,是律师。妻子是小学老师,她笑着说:“就叫我萍姐吧!”律师、老师都是给人传经授道的好手,得了,我今天就洗耳恭听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牛律师夫妇并没有给我们讲什么高深的理论,而是和我们拉家常。
“孩子多大了?”萍姐微笑着问,“今晚一个人在家?”
“5岁,她不在家,入全托幼儿园了。”晓芸答。
“噢,这么小的孩子就全托?”萍姐有点惊讶。
我一听心里就来气了:“就是嘛!我当时就不同意送女儿去全托,可她为了省心省事,竟想出这个懒办法。”
晓芸马上奋起还击:“你妈不肯帮忙,我们又没钱请保姆,两人都要上班,你说怎么办?”
我和晓芸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女
儿入托的问题,两人斗得精疲力竭,谁都有理,却谁都赢不了谁。
晓芸向萍姐投去求助的目光:“我们请外人评评理。”
萍姐笑着说:“这事呀,外人可没有发言权,还得你们自己解决。”说着,她很随意地将臂膀搁在桌子上。
坐在萍姐身旁的牛律师下意识地朝自己那边挪了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没放稳,突然倒了,浓浓的咖啡流了出来。萍姐“啊”地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来。可是已经迟了,她米白色的裙子已浸了一大块污渍。
好了,有好戏看了!萍姐肯定会指责牛律师粗心,牛律师也会斥责她霸道,胳膊过了“三八线”。他们谁都有理,孰胜孰负有待一决,或者势均力敌,不分胜负,最后只好撇下我们两个来“拜师”的拂袖而去……我呷了一大口茶,坐直身子等着看“戏”。
牛律师拿出纸巾递给萍姐。萍姐一边吸水渍,一边笑着说:“你是嫌我的裙子不好看,要染几朵花吗?”
牛律师也笑了:“是想染几朵花,可惜手艺太差,没染均匀,还得洗掉。”
“如果洗不掉,得给我买新的。”
“那没问题!”
“好了,不打岔了。来,小肖,晓芸,我们继续谈。”萍姐抬起头,朝我们笑笑。
唉,怎么没戏了?他们不吵架吗?他们不互相指责吗?就这么几句话就灭了各自心里的气?……我和晓芸面面相觑。
回家的路上,晓芸挽着萍姐的胳膊说:“萍姐,您真是好修养。如果是鹏飞弄脏了我的衣裙,我肯定要对他大发脾气。”
“为什么要发脾气呢?他不是故意的。出现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为什么要将两人弄成对立呢?”
萍姐的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马上接茬:“你说得对!晓芸动不动就将我当敌人斗。”
晓芸正想辩解,牛律师示意她打住。牛律师说:“这不仅仅是哪一个人的问题,而且是你们观念上出现共同误区。结婚就意味着两个人成了一个整体,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处理什么问题,都要有‘我们’的视角,要有团队意识。人心齐,泰山移,再大的困难也能解决,再大的麻烦也能找出对付的办法。夫妻关系是整个家庭关系的基础,要形成唇齿相依、息息相关的共同体。如果夫妻不能结成统一战线,而是处处敌视、攻击对方,那就是对家庭基础的自我瓦解……”
牛律师夫妇到家了。晓芸目送他们上楼,感慨道:“他们真是一对少有的恩爱夫妻。”
我反复咀嚼牛律师的话,突然冒出了一些感悟。我问晓芸:“你知道他们和我们的不同之处吗?”
晓芸一脸茫然:“是什么?”
我抓起晓芸的手说:“他们是手牵手,我们却是面对面。”
晓芸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异口同声:婚姻有了团队意识
2005年10月20日,我下班回到家,看见晓芸阴沉着脸,便猜出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不敢多问,处处小心谨慎,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她迁怒于我。
吃饭的时候,晓芸还是一声不吭。我忍不住问:“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别闷在心里。”晓芸叹了一口气说:“单位要建新宿舍楼,每户要交20万元预付款。”
钱!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问题太敏感了!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嫌他没钱。顿时,我不敢再吭声,只顾低头吃饭,眼睛却偷偷往鞋柜和衣架瞅了瞅:一、二、三、四、五、六……好家伙!晓芸有12双鞋,8个真皮包!等一会,如果她指责我不会挣大钱,我就振振有辞地回击:谁让你乱消费,不把钱攒起来?
然而,直到睡觉前,晓芸仍然没有向我“开战”,这倒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了。我主动和她搭话:“房款什么时候交?”
“下星期。”晓芸提议,“我们得合计一下怎样才能筹到这笔钱。”
于是,我和晓芸都扳着指头算,手头上只有10万元存款,剩下的10万元,一是找双方兄弟妹妹各借1万元,然后以我们现在的住房做抵押,找银行贷款5万元……借了钱不能不还,我们又商量:我要发挥自己的英语专业优势,利用业余时间替出版社翻译资料,赚点外快;晓芸以后要量人而出,省吃俭用,每月至少存2000元。
我们终于把房款凑齐了,晓芸捏着那张“508室,刘晓芸”的房款收据兴奋不已。
我揶揄道:“房子的魅力可真大,连火暴脾气都成了温性子。”
晓芸看我一眼,说:“人家牛律师和萍姐不是说了吗?夫妻是共同体,不管遇到什么事,要从‘我们’的角度共同想办法。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两人斗来斗去,那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我点点头。晓芸说得在理,如果我们真的纠缠于“谁没挣大钱,谁在乱消费’等问题,那现在不仅房款没着落,说不定两人会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正在怄气呢!
让好斗的两个人突然收起“长矛”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商量问题,还真不是那么简单。晓芸事后坦白,那天为了忍住不和我吵,她呆在办公室里“刷刷刷”地写了整整三页纸,全是对我的怨气,正是因为发泄完了,回到家才表现出那么好的修养。如果面对的是猝不及防的问题,我们还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这不,又斗起来了。
星期六,我在家里忙着翻译资料,晓芸带蓓蓓到楼下玩。过了一会儿,晓芸走上楼来,忧心忡忡地说:“我发现蓓蓓的性格很内向,不愿意主动和别的小朋友来往。这会不会是全托造成的?”
我当时正在为一个复杂的句型绞尽脑汁,所以没好气地回答:“怪谁呢?我当初就说过,全托不利于女儿的成长!”
“这个决定你也同意,怎么就怪我一个人呢?我有什么办法?你从来不管她!”晓芸的脸憋得通红,嗓门渐渐大起来。
晓芸陡然提高声音提醒了我:我们这是做什么?不是说遇到问题要“站在一起”想办法吗?怎么又开始指责了?
我推开书本,去拉晓芸的手。晓芸正在气头上,甩开了我的手,我又去拉,这一次,她没拒绝。然而,拉着她的手,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也在气头上,很担心一张口便是指责。就这样,我和晓芸手拉着手,僵持了两分钟。
晓芸忍不住笑起来,说:“你在搞什么鬼?”
我一下子放松了,也笑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要手牵手,不要面对面吗?”
晓芸大笑:“我还以为你嘴皮子斗不过我,要和我比掰手劲呢。”
这以后,牵手成了我和晓芸的暗语。如果哪一方忍不住指责对方,另一方马上牵起生气方的手,生气方必须立刻停止攻击,如果一时无法心平气和,那么就什么话也不说,手牵着手放松一下。
我们还请蓓蓓监督:如果发现爸爸妈妈吵架,就立刻举出她的彩色手掌玩具,大叫:“hand!hand!”
11月下旬,晓芸感冒,发烧39℃。不巧的是,我们单位突然接到省里的检查通知。公私不能兼顾,我只好对晓芸说抱歉,然后全身心扑到工作上。
星期三下午,我接到岳母的电话:“鹏飞呀,下班后过来吃饭吧,晓芸感冒了,在我们这里。”我心想,糟了,这不是送上门去挨训吗?可是如果不去,那更是罪加一等……
我硬着头皮敲开岳母家的门。岳母满面笑容地将我迎进去。吃饭时,岳母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关爱地说:“你工作辛苦,家务事也样样抢着干,教育孩子也有方法,晓芸跟着你,我们放心。”岳父也用充满赏识的眼光看着我,说:“听说你翻译的一本文史资料马上要出版,不错,不错,能发挥专长,为社会多做贡献,有意义!”他们说的虽然都是事实,可我专注于工作,忽略了生病的晓芸,我是准备来挨训的,怎么倒好像成了模范?
我瞅机会问晓芸:“你都给你爸妈说了些什么?”
晓芸诡秘一笑:“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时时处处维护咱们共同体的形象和利益。”
原来如此!
有了团队意识后,我和晓芸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豪气冲天地“东风吹,战鼓擂,小两口吵架谁怕谁”。我们深深地感悟到,婚姻不是对抗的场所,是牵手共建的和谐体。遇到什么事,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从团队的角度讨论、商量,家里的“火药味”变成了甜甜的欢声笑语。
一天下午,社区的王姨碰见我们,说:“今天晚上,咱们的婚姻指导俱乐部有活动。”
晓芸腼腆地笑笑:“我们现在很好了。”
[关键词]《潜伏》;影视传播;改编;爱情;幽默
当代社会是一个充满影像的世界,影像的直观性和便捷性轻而易举地争夺了大批观众,这对以文字为媒介的文学构成了不小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下,文学需要寻找新的艺术手法,更要向其他艺术形式靠近,小说文本改编成剧本就是其中重要的途径之一。在这种转换中,文学原著的美学风格和精神内涵被整体性地移植并重塑到影像作品中,剧本改变了以往忠实于原著的传统,这种风格的改变,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后现代消费文化语境中,艺术创造的目标指向生产产品,编剧和导演更关心的是如何吸引眼球,提高收视率等。改编后的文学作品运用了更多的艺术方式,加入了更多的艺术元素,从人物到剧情,甚至语言风格都有了极大的改变,这也正契合了后现代文化的特质——必须体现大众观赏的趣味,适应流行的趋势。
龙一的《潜伏》本是一部短篇小说,字数不多,人物简单,小说还原了被神化的英雄,写了那些不为人知、身处困境仍然战斗的潜伏英雄。不过,小说采用的革命年代谍战素材不算新颖,故事情节也不够突出,这一点在编剧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润色,加入了大量的人物,设置了幽默的语言,让剧情变得丰满起来。
一、革命故事中平添爱情旋舞曲
小说《潜伏》的故事情节相当简单,讲述的是1945~1949年间,敌特活动最为猖獗,我党潜伏在军统机关的地下工作者余则成和游击队员身份的翠平共同为党传递情报的故事。他们秘密完成党交代的任务,但总是因为生活习惯和思想意识的不同闹矛盾,“相处两年来,他们几乎没有快乐过,这可不像革命同志之间的友谊,然而这又是事实。”即便最后余则成要离开时,心中也没有一丝爱情,“即使他此去九死一生活着回来,他也给不了翠平幸福,而他自己则会更不幸福”。翠平最后为了完成任务牺牲了,而多年以后余则成也被了,回忆起这段历史往事无限感慨。
相比较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战争题材小说,《潜伏》中的人物心理描写和故事结构都缺乏一定的细腻感。这样一个普通的小说到了编剧那里则完全变了模样,革命故得更加跌宕起伏,特别是平添了另两个不同的女性——左蓝和晚秋。左蓝是余则成的初恋情人,这个时候的余则成还是的机关特务,左蓝策反他加入革命的队伍。左蓝代表了人生中的一种信仰。她引领着余则成前进。在余则成迷茫的时候,左蓝给了他人生的方向,让他认识到自己生存的价值。这个时期,恋爱是主体,革命是陪衬。晚秋代表了一种理想的诗意。在那个风雨欲来的日子里,她寄居在伯父家里,仍然唱歌、赋诗,大有“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样子。但是不能不说她是很多男人心中的诗意,和左蓝、翠平不同,她人生的要义就是活着。尽管一开始是为了帮助伯父来拉拢余则成,当作为少女的她爱上余则成后,则显示出娜拉一样的勇气,渴望余则成带她远走高飞。即便日后嫁作他人妇后,仍不忘余则成,在绝望自杀未成后,听从余则成的安排,远赴延安,开始了新的人生。“革命加恋爱”曾经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现代文学中的一大主题,现在看来却特别新鲜。1935年,茅盾发表《“革命”与“恋爱”的公式》一文,归纳“革命与恋爱小说”的三种公式,一是“革命”+“恋爱”;二是“革命决定了恋爱”;三是“革命产生了恋爱”。①《潜伏》中的三个女性恰好完整地演绎了这三个公式。
翠平和前两位女性完全不一样。她来自农村,为了完成上级布置的人物,和余则成假结婚,成了他生活中的伴侣,这个时期革命是惟一的要突出的主题,恋爱是穿插其中的小乐曲。翠平皮肤黝黑,喜欢抽烟袋,大大咧咧,有勇无谋,与完美的左蓝、诗意的晚秋相比,她显得很笨拙,笑话百出。但是,这个曾经做过游击队长的山里女子,坚强无比,善良大度。为了革命,也为了掩护余则成,她学穿旗袍,学打麻将,甚至学会了她认为最难的认字。她的勇敢,她的神枪法都折服了余则成。她与余则成的爱情终于水到渠成,有情人终成眷属。小说的结局却是以悲剧而告终,翠平站在山崖间抱着孩子等待,仿佛是一尊望夫崖。而为了革命的需要,余则成已踏上台湾的土地,与晚秋结婚。剧本这样的安排多少都让人唏嘘不已,跌宕起伏过后,留下大片的空白让人想象,不能不说是高明之举。
与当下其他红色经典影像作品相比,《潜伏》无疑是成功的。在新的时代语境下,人们对积淀着深厚历史内涵的红色经典有回眸审视的愿望。与那些过于强调政治意识形态的作品相比,电视剧《潜伏》在审美内涵与风格上判然有别,小说中“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被瓦解,原来一本正经的他们也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带给人们的是新异的感觉冲击,令人耳目一新。
二、细腻的语言中散发幽默清新剂
文学与各种媒体艺术、时尚文化的相互渗透与结合,使得文学艺术的严肃、高雅、崇高的价值定位及其巨型叙事模式,为世俗的感性愉悦和平面化的日常艺术消费所遮蔽,关于终极价值的追问被泛情的世俗关怀所取代。②以往,文学强调厚重的理性内涵与社会教化功能或追求志向高远、意蕴深刻的审美形象和境界。步入消费文化语境下,文学迅速转向娱乐化倾向,不论是情节还是主题,不论是话语还是艺术追求,文学不由自主地纳入到消费社会的享乐潮流中。
《潜伏》作为红色经典再次热播,它的成功除了剧情本身的枝繁叶茂,孙红雷、姚晨的出色表现外,其独特的幽默语言更是该剧无穷魅力的一大原因。《潜伏》的台词充满了生活化的幽默,一个严肃的革命主题立刻变得亲切起来,一组性格鲜明的人物,富于想象力的情节,在改编后,成为一部风格迥异的大众化喜剧。
例如:在营救核弹专家钱教授片段,李崖手下的一名高级内线,因余则成设计,他被掉包送往了台湾。站长与李崖的对话充满了幽默。站长问内线的去向。
李崖:在哪里?
站长:他在台湾砍甘蔗呢?
吴站长的气急败坏,通过这种幽默的语言凸显出来,这样的回答让观众在会心一笑的同时,既能感觉到站长对李涯的失望和愤怒,也能听出站长的言外之意,台湾是要撤退的最后地点。自己本来是想先逃到那的,却让这个无名小卒先去了。人物的性格、剧情的发展在幽默的语言中全部得以体现。
再如:
翠平走到穿衣镜前打量自己,“是比穿粗布好看。”看到余在看自己,“看什么啊?”
则成:像林黛玉。
翠平:谁?
则成:林黛玉。
翠平:在哪儿认识的野女人吧?
则成:(无语低头继续修表。)
林黛玉是《红楼梦》中的主要人物,多愁善感,只要读点书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黛玉和翠平形象上的对比是产生幽默的所在,一个满腹诗文,一个大字不识;一个温柔细腻,一个豪爽鲁莽。当余则成把翠平比作林黛玉时,我们眼前展现的是女主人公的美好外在形象,正想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比喻时,翠平的一句“在哪儿认识的野女人吧”让人忍俊不禁。翠平和余则成是假结婚,但在长期的相处中产生了感情,这句吃醋的话,既呼应了前面说翠平不识字的事,同时又为翠平渐渐爱恋上余则成做一下铺垫,幽默而不失风趣。这段台词,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语。艰涩深奥被义无反顾地抛弃,幽默轻松成了现实压力的最好化解良药。
三、日常生活中演绎当下众生态
不难看出,改编后的《潜伏》运用了独特的叙事方式,创造了一个截然不同于传统文学和精英文学的世界。而在这一过程中,现代大众传媒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影视传媒和互联网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力。除此之外,电视剧《潜伏》的成功还在于对当下生活状态的虚拟影射。文学离不开虚构,但文学的虚构又是在对现实生活进行选择与提炼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反映现实的某一方面本质而又高于现实的世界。这个世界与现实有着种种联系,但又是与现实分离的艺术世界。通过虚构的场景来满足读者在现实中受压抑的情绪和欲望,是人们内心所渴望表达的一种想法。现代社会,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但人们的精神却是空前的孤单和浮躁,感伤、忧愁、烦恼弥漫于整个社会,人们比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需要安抚心灵,而影视作品恰恰迎合了这个需要,以剧中的人和事来演绎当下的众生态,调动一切手段,在虚拟的世界里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历史不能被解构,更不能被遗忘。《潜伏》的剧情横跨了和时期,剧中的日常生活演绎了当下生活的众生态。正是因为剧情中的很多价值观和当下某些民众的意识相似,使我们有了急切探求结局的意愿。
站长吴敬中的话代表了当今某些官员的心声,“没有那点特权,谁还当官啊”,他大肆收敛钱财,把余则成当成他的招财童子,表面上道貌岸然,为党国出力,暗中一心为自己寻找后路,利用手中职权,金条、美金一样也不放过。而谢若林的思想多少也代表着某些人的价值观:你能告诉我哪根金条是高尚的,哪根金条是卑劣的?那些当官的“嘴上全是主义,心头全是生意”,这样的对白道出了一部分利己主义者的心声,只为金钱活着,没有信仰,没有主义,完全的拜金主义者。编剧最终让谢若林死于非命,也是对这种价值观的否定,提醒人们在这个物质大发展的时代,欲壑难填终将以悲剧告终。人应该有信仰,有主义,才能活得有价值。在这里,以往那种在主流意识形态统摄之下的“宏大的民族——国家寓言式的叙事,明显转向了个人化的、私人性的小叙事;对那些悲天悯人的命运的关怀,转向了感觉、体验和想象;厚重的深度感变成了轻薄的平面感。③这样的叙事方式使得民众更易接受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比大道理的说教效果更好。
当然,小说和剧本不免还有一些小瑕疵。比如,小说开头,写翠平来到宝坻县临亭口,随行的还有老岳母,余则成下车冲着老太太叫了声妈,这才给老马介绍说这是我的岳母,这是我的同事。可是后来这个老岳母就消失了,既没交代她的去向,也不解释她为什么没一起住几天,不合人之常情。幸好,这一点在剧本中得到了弥补,一下子删去了这个人物,反而符合逻辑。
剧本中,因为叙述视角的需要,剧中的军统是极其可笑愚蠢的,每次情报,余则成都能巧妙获取,并栽赃他人,马队长、陆桥山、李涯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他依旧能获得老谋深算的站长吴敬中的信任,编剧的主观意愿在这里就显得特别强烈。正如我们现在回头看抗日电影,《铁道游击战》《地雷战》,等等,日本人总是矮小蠢笨,被我们杀得片甲不留,鬼哭狼嚎,结局总是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终。当然剧本不是历史课本,但是它一定能影射历史,让我们在看完后,有所深思,有所感悟。
《潜伏》从小说走向剧本,如一棵大树在春天里渐渐枝繁叶茂,开出一树繁花果,它的华丽变身吸引着我们。
注释:
① 茅盾:《评四、五、六月的创作》,《茅盾全集》(第18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
② 姜文振:《都市消费文化的兴起与文学生存方式的新变》,《当代文坛》,2004年第3期。
关键词:卢梭;美学
一、自然之美
卢梭主张“回归自然”,在作品中毫不吝惜对于自然之美的赞叹。《边城》和《魔沼》也同样体现了沈从文和乔治・桑对于大自然的钟情和热爱。
《边城》中,整个茶峒以青绿为底色,青绿的山、碧绿的水、翠绿的竹林给人以协调的渐变美感。沈从文的文字轻描淡写便勾勒出景色的神髓,氤氲着淡淡的诗意,仿若一幅灵动的水墨山水画。
乔治・桑在描写自然风光上也有其独特的审美追求,“自然是美丽的,情感从自然的每一个毛孔里呼吸出来;爱情、青春、美丽在自然里是永恒的”[2]。《魔沼》以一幅恬静祥和的田园牧歌图开篇。在宽阔的田野上,一位老人不紧不慢地安静劳作,一位脸色红润的青年驾着壮硕的黄牛犁地,一个天使般的男孩在跟牛嬉戏,到处笼罩着柔和而又充满力量的美感。
自然不仅有诗意美好的一面,它的神秘莫测也是其迷人之所在。正如卢梭所言,“一个平原,不管那儿多么美丽,在我看来决不是美丽的地方。我所需要的是激流、峰岩、苍翠的松杉、幽暗的树林、高山、崎岖的山路以及在我两侧使我感到胆战心惊的深谷。”[3]正是自然的险恶为它的魅力增添了厚度,从而给予人们更强烈的震撼。
在《边城》中,自然的险恶之处集中体现于“水”对于人物悲剧命运的推动。翠翠与傩送于水边初见,他们的恋情最终却没有善终,最后翠翠在水边年复一年的等待爱人归来;而翠翠母亲当年死去正是因为在溪边吃了许多冷水,这也预示了翠翠的爱情悲剧;就连水性极好的天保也难逃水的魔掌而溺死;外祖父在一个暴风雨之夜离去,连他泊了一辈子的渡船也被水无情的吞噬。水徐徐的推动着人物的种种遭际,最终以怖人的毁灭性力量成就了人物命运的悲剧之美。
《魔沼》呈现了一个充满魔性似被诅咒过的“魔沼”。热尔曼一行在森林里迷了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竟又回到了原地,只得就地留宿。老太婆的诡秘的解释也证实了其魔性:“这是个坏地方,走近这儿得用左手扔三块石头到里面,同时用右手划十字:这样可以赶走妖怪。要不然,灾祸就会落到打这儿走过的人身上。”[4]不过,与《边城》不同的是,正是这片阴森神秘的魔沼成就了热尔曼和玛丽的爱情。在乔治・桑的笔下,大自然是一个净化自我的“疗养地”,让人们认识自我,找到内心真正追求的事物。
二、人性之美
沈从文说《边城》是“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5]乔治・桑也认为“艺术的使命是感情和爱的使命”[6]。他们对自然人性的赞美与卢梭别无二致。人性之美集中体现于一个“爱”字。
《边城》唱出了一曲哀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傩送无心娶以碾坊作陪嫁的团总的女儿,甘愿为心爱的翠翠守一辈子渡船,而傩送之于翠翠又何尝不是魂牵梦萦,她面对傩送时的羞涩腼腆尽显其朦胧的少女心事。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翠翠却一直信守着对傩送的爱,痴情地等他归来。他们的爱情是如此至纯至美。
乔治・桑笔下的爱情朴实无华中透露着伟大。热尔曼对亡妻忠贞不二,对富有却虚荣的寡妇充满鄙夷,在多次向玛丽倾诉衷肠后,终于赢得了她的芳心。他与玛丽之间的爱情坦率真挚,跨越了年龄与财富的差异,向我们展现了质朴自然的乡村爱情。
人性美同样流露在亲情中。翠翠与老祖父相依相恋的浓浓亲情、天保和傩送在追求爱情时顾及手足之情以及傩送最终因天保的死满怀内疚舍弃自己的爱情而去无不体现了亲情的重要性。
热尔曼和岳父岳母之间也情深意切。莫里斯老爹在女儿死后主动劝热尔曼续弦,而且他虽讲求实际却并未阻拦热尔曼和小玛丽的婚事,真正把热尔曼当亲儿子对待。而热尔曼对岳父则言听计从,很是敬重。年仅十六的小玛丽为了母亲能够安稳的过冬,不得不选择出远门工作。由此体现出人在面对亲情时的自我牺牲精神。
除此之外,《边城》和《魔沼》中的邻里之情也十分美好,人们不分贫富,互帮互助。尤其是《边城》中的船总顺顺腰缠万贯却侠骨柔肠,为人慷慨大方,尽管因儿子天保的死对老船夫心有芥蒂,却在他离世后亲自料理其后事,并最终允了翠翠与傩送的婚事。而《魔沼》中热尔曼一家对玛丽一家也是照顾有加。这无一不流露出淳朴的人性美。
综上可见,《边城》与《魔沼》体现出了典型的卢梭美学思想,是两曲对自然美和人性美的赞歌。同时,由于中西方民族文化性格的不同,在美学意境表现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呈现出属于本土文化的审美个性。
参考文献:
[1]沈从文.水云.沈从文批评文集[M].珠海:珠海出版社,1988:309.
[2]乔治・桑.弃儿弗朗沙[M].上海:平明出版社,1954:77.
[3]卢梭.忏悔录:第一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212.
[4]乔治・桑.魔沼[M].巴黎:阿歇特出版社,1933: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