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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ka说,哎呀,上次到了成都,被一个师傅拉去康巴地区修行去了,一去就是一年。她传给我最近的照片,她说在那片蓝天下,她终于远离城市,远离折磨她已久的种种压力。穿最最朴素的打着补丁的衣服,将生活欲望降到最低,感觉到了真正的“快乐”。
我记得Yoka之前的样子。她是一家著名传媒集团的高管,身上穿戴的每一样都是名牌。她每天工作到凌晨,无休无止地工作。她的签名档永远是假装嚷嚷的“要改变生活”,可是人们总是发现她在继续工作。她很风光,但并不快乐,是个典型的穿上红舞鞋的金领。
没想到,这次她真的就这样呼啦一下闪了。
她对我说:“有勇气走出别人的生活其实不难。分手,辞职,离家,散伙……有勇气走出自己的生活难度更高。你是否敢于不再做别人眼中的‘我’,甚至不再做自己曾非常自豪的那个‘我’,那真的是个挑战。”
这有多难呢?就像高中三年一直在苦苦做题,突然有一天决定不去高考了。就像大学毕业后完全有机会去做个公务员,突然就去云南支教了。放弃既定的人生线路,追随心中的渴望。无论别人如何评价,也不回头惋惜自己放弃的一切,只追随自己的心。
这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情。
我们一直在做着这样那样的决定,无非是为了去迎合某些标准,就像数学题有标准答案,人生的评价标准也越来越贫乏无聊:如今人们根据一个人存款的多少、职位的高低、居住房子的面积大小来评判一个人的人生。于是许多人选专业要选就业形势好的,选男朋友要选有房有车的,进公司要进世界500强……这些被社会公认的一些标准,左右着人们对生活的选择。
可是人生又怎么会是一道数学题呢?一直追随着标准答案的人生该多没劲呀。
想想乔布斯的话:“但是死亡是我们每个人共同的终点,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它。你们的时间很有限,所以不要将它们浪费在重复其他人的生活上,不要被教条束缚……不要被其他人喧嚣的观点掩盖你真正的内心的声音。最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去听从你直觉和心灵的指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知道你想要成为什么样子,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你没有理由不去追随你的心。”
人生无非一场漫长的旅行,每个人都期待看到不同的风景。如果死亡是我们所有人的终点。那么我们能为自己做的最好打算,就是尽可能多地看到更宽阔的世界,更美丽的风景。如果走到终点,发现走了最保险、最安全、大部分人都走的途径,那到了终点该多么无聊。
世界上没有一本关于人生的“旅行指南”,任何看似有道理的社会建议,都是一个指向安全道路的方向标牌。有些人喜欢安全,就跟着走。有些人喜欢冒险,就追随自己的脚步,追随自己的心。
毫无疑问,看着方向标牌会走得更快捷一些,但是人生需要那么快地抵达终点吗?
那些不屑看方向标牌的人们肯定会走些弯路,但说不定弯路上别有一番风景。他们的人生独一无二,充满历险的故事。
Yoka从一个看方向标牌的人,成为了一个走自己路的人,真为她感到高兴。要知道世上真正的奢侈,不是能买上名包名鞋,而是在于能够选择在任何时间都能选择自己的状态,在任何情境下,都能拥有自己的生活,追随自己的脚步。
用洛赫维茨卡娅的诗来结束这篇关于人生终点的讨论吧。她在1893年写道:
我希望死于春天,
与快乐的五月一起归还,
那时整个世界在我面前
重新复活,芬芳四处飘散。
对于生命中我所热爱的一切,
我会报以明朗的笑脸,
我将为自己的死亡祝福――
表面上这可能是行动力不强,爱拖拉,但实际上,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心理动因呢?又该如何改善这种情况呢?
症结之一:职业定向问题
内心对这份工作并不认同,感觉不到自己的工作价值,找不到未来职业发展的方向。
解决方法:重新思考自己的职业发展方向,包括思考现在这份工作是否确实没有动力去做了。可以找朋友交流,也可以找职业咨询师来咨询,重新定位自己的发展方向。如果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不妨大胆地提醒自己去尝试不同的新方向,也比继续做这么不情愿做好的工作要好,尤其是还比较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敢去尝试新的方向,那么就要忍受你不喜欢的工作了。总之要清楚自己的真正选择是什么,而不是被动地延续这样的生活。
症结之二:没有良好的行动习惯
有的人是很明白要怎么做,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自己原先没有这样的习惯,尤其是原来的工作比较轻松的人,到了比较忙的单位之后,发现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很不习惯这样做,没有养成新的工作习惯。
解决方法:职业转换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未来工作的忙碌程度,好好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换到现在的工作呢?是不是希望接受更大的挑战,包括工作的繁忙呢?如果要尽快融入现在的工作团队中去,那么抓紧时间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当务之急了,提醒自己要加快形成新的工作习惯,融入新的工作环境的步伐。
症结之三:负性情绪干扰
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很多,有缘之于工作中的人际关系的,也有缘之于家庭和婚姻关系的问题。负面情绪的出现,干扰了自己对工作的投入,心烦意乱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做,就更不用说按计划进行工作了。
解决方法:当自己发现自己总是存在拖拉现象的时候,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如果对工作本身还是比较满意的,那么就要考虑到是不是自己的情绪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干扰了自己的情绪呢?一般来说,恋爱婚姻的问题对人的情绪影响是最大的了,如果不是工作本身的问题影响你,那么就很可能是感情方面的事情影响你的情绪,导致无心工作了,无法按照计划去工作,杂乱无章往往不是能力的问题,是心理情绪的问题。
症结之四:管理制度问题
1
身为一名收入甚微的环卫女工,我和丈夫多年前就已分道扬镳,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我的掌上明珠安安抚养长大,供其读书,实属不易,省吃俭用地从牙缝里积攒下来的钱,全部用在了她的读书之上,但这还远远不够。老师告诉我,安安成绩优异,如果不出意外,考上名牌大学没有问题,你只管准备学费好了。我听后喜出望外,只是昂贵的学费愁煞了我这个体质单薄的单身女人。
记得考完最后一门课那天安安告诉我,她发挥得很好,考上心仪的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就是今后的学费让人堪忧。为了让她安心,我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你只管读书增长见识,我负责赚钱养家糊口。妈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完成学业。”听到我的安慰,安安并没有表现出欣喜。十七年来,对于我的这份关爱,她总是不温不火,像个自闭症的孩子。
安安离家出走后,我茶饭不思,虽然我知道她是一位争强好胜的孩子,从小就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喜欢在吃穿戴用上攀比较真。十六七岁的姑娘,每天都是素洁的校服在身,连一件像样的裙子和一盒廉价的胭脂水粉都没有,看着她平静地穿梭在那些花枝招展的花季女孩中间,我万般揪心,且深感自己无能乏力,能生她却不能给她一份优越的生活,便是一位母亲的失职。但即便如此,她从未向我发出丝毫埋怨。
去年深秋的一个晚上,安安破天荒地告诉我,她想报考艺术院校,将来当个歌唱家、美术家或舞蹈家,哪怕是做个演员也好,不过学艺术需要花费更多的钱。我用筷子敲敲手里的碗,边往嘴里扒米饭边严拒道:“咱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读艺术院校能有什么出息?咱家世世代代都没有这样的遗传细胞,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报考一所正统的大学,将来找份正经的工作为好,不许你胡思乱想!那些天马行空的臆想,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有的念头。人家艺术学院毕业后即便没有工作,也可依仗殷实的家境衣食无忧,你呢?”安安低下头,默不作声。
其实,安安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艺术天分,即便她会哼唱几句戏曲唱词,扭几段简单的舞蹈动作,我作为一名只有小学学历的环卫工人,也从中体会不到所谓的艺术的高雅。也许,于安安而言,出生在这样一个只能靠流淌廉价的汗水换来微薄收入的家庭里,是她今生无法更改的不幸,因为有时候成功距离有梦想的人之间,往往只差一双慧眼识珠的眼睛。每次扫大街的时候,看着那些背着画板和吉他的衣着光鲜的艺术考生们满面春风地疾驰而过,我心里总会犹疑顿生――他们将来都是人人敬仰的艺术家吗?如果成不了艺术家又该怎样依靠自己的双手生存?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活生生地抹煞安安的梦想,但我必须对她的人生道路进行力所能及的把关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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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离家已经多日有余,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究竟在做什么工作赚钱?我都不得而知。我每晚都辗转难眠,担心她填报志愿出现问题,但又深知自己帮不上忙。一个花季女孩,多年寒窗苦读后,还没迈入大学校门如果出了事情我可怎么活?我痛恨自己当初缘何那么吝啬,连给她买部廉价手机的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真是追悔莫及。
我鼓起勇气叩开了前夫如培的家门,听完我声泪俱下的讲述后,他劈头盖脸地将我一通大骂,斥责我要是没能力抚养孩子就趁早给他带回来,女儿要是出了事,他会毫不客气地修理我。我耷拉着脑袋不停地哭泣,如培不耐烦地冲我吼:“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赶快发动亲朋好友,全城寻找呀!”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发动为数不多的环卫工同事四处留意,如培也拜托他的朋友多加打探,但几天下来,依然音讯皆无。
如培骂我说:“读书需要钱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干吗让女儿出去打工?她小小年纪涉世未深,能有什么赚钱门路?现在社会这么复杂,要是出了事我拿你是问!”听如培这样分析,我旋即瘫软在地。
亲爱的宝贝,赶快回来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苟活于世?
3
夜以继日地寻找安安,让我早已精疲力竭。
一天晚上,我到郊区的一位朋友家打探安安的消息,回来的时候看到郊区的露天空地上搭了一个戏台子,台下围满了赤膊看戏的男人们,他们边看边叫,喧嚣震天。原来这是一处建筑工地,因为远离市区城管疏于监管,所以这些民间的草根班子便见缝插针地“顶风作案”,趁机组织一批群众演员来到工人中间演出赚钱。只见简陋的戏台上一对满脸涂满油彩的男女在倾情演唱二人转,台下饥渴的男人们齐声高喊:“来个‘有内容’的节目啊。”作为过来人,我深知他们所说的“有内容”,无非就是一些无伤大雅、拙劣低俗的荤段子而已。只见台上的男演员兴奋地道:“想看‘有内容’的节目要多加钱呀。”此时,一位身材玲珑的女孩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后台鱼穿而至,那些赤膊抽烟起哄戏谑的民工们,纷纷将面额不等的纸币投到盘子里,然后望着舞台翘首期盼。
待女孩将费用收完,我正欲转身离开,便听到台上的那位男演员说:“我身边的这位小妹妹今年才十七岁,是为了筹集读大学的费用才登台表演的,她舞台经验不足,希望大家不要为难她。”此时,台上的女孩笑吟吟地对男演员说:“没关系的大哥,只要观众喜欢,我愿意为艺术献身。”她话刚落音,台下叫声一片。
天啊,这个正在表演的女孩,正是我的宝贝女儿安安!
我惊慌失措又百感交集地冲上台去,拉住她的手厉声说:“走,跟我回家!什么时候学会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安安挣脱我的手不愿意走,台下有人骂骂咧咧地说我坏了他们的雅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今天要是不好好演出,就甭想离开这个舞台!”看着台下咄咄逼人的态势,我生怕事情闹大,用手指着安安的额头,愤愤地说:“你……你就气死我吧你!”说完含泪跃下舞台,跑到一僻静处大哭起来。而此时台上开始锣鼓喧天,琴瑟合乐,那粗糙简陋的配乐,伴着台下污浊颓废的戏谑,连同城市寂寥的夜空将我的哭声淹没,但我却不敢远离那个令人伤心的舞台。
终于等到演出结束,众人散去后,我到后台找到安安说:“跟我回家。”安安边卸妆边埋怨我:“我要是跟你回家谁给我读大学的学费?”我说那你也不能作践自己,去赚那些不干不净的钱。安安转过头,恶狠狠地道:“我在这个民间艺术团里演出,一不偷二不抢,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钱,谁说这钱不干净了?不许你侮辱我们!照你这样说,电视里那些穿着暴露的艺术家都伤风败俗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艺术!”
我无言以对,我的确不知道什么是艺术,但我知道什么是尊严。我最后一次问她到底跟不跟我回去?安安依然固执己见:“赚够了读大学的钱,自然会回去。”我起身“啪”地给她一记耳光:“你就给我作死吧,总有你后悔的那天!”说完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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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敢远离这个剧团,生怕一不留神,安安就会羊落虎口,悔恨终生。我生平第一次打车回家,匆匆取了些衣物便马不停蹄地返回来,在剧团旁边的小旅店里住下以便随时观察他们的风吹草动,因为我早已打听到,这个剧团明晚还会在此演出。
第二天晚上,演出照常开始,我偷偷地溜到观众当中,目不转睛地观察安安今晚又会在台上出什么风头。
出乎我意料的是,安安只唱了三首歌曲便已下台,直至整场演出结束,也未再见到她的身影。我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其实整台节目并没有所谓的荤段子,台下那些肤色黝黑的赤膊民工,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开开玩笑而已,骨子里还是如大地一般的质朴。这个草台班子能演的节目寥寥可数,两天下来演员们便将所有的才艺展示一空,随后又不得不辗转他处,另谋财路。于是第三天,我继续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辗转来到位于城北郊区的一处工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安安的行踪。
两天下来,演出如出一辙,即便台下吵吵嚷嚷,也并未见到令人“无法容忍”的节目。安安每次登台,只是唱唱歌跳跳舞而已,毕竟她才十七岁,不是团里的台柱子。可毫无人生阅历的她,突然挑起了生活的担子,让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情何以堪?
我偷偷地找到剧团领导,声泪俱下地向他诉说了生活的艰辛和安安的不易,求他在暑假的这段日子里,好好照顾一下我的女儿,确保她不要被人欺负。身为母亲,我诚惶诚恐,又无能为力,只能恳请团长多多照顾照顾这个倔强的丫头。
听完我的哭诉,团长也倏然落泪,他颤巍巍地道:“安安的情况我早已知晓,不然也不会贸然让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孩进团表演。团里这些民间演员,哪一个没有血泪史?谋生虽不易,但也绝不能丢了人格尊严。你放心,安安的安全包在我的身上,你有这样懂事的女儿,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有了团长的关照,我才如释重负地回了家,在外面提心吊胆地跟踪了她一个星期后,才将满腹的担忧轻轻放下。
生活是一支美妙动听的歌,歌曲的悠扬净化着我们污浊的心灵。城市繁华热闹的背后隐藏着很多辛酸和无奈,农民工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农民工往往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拿的却是最少的工资,吃的几乎都是最实惠又便宜的面食。长年累月的在外奔波是很多农民工的宿命,他们的身上肩负着一家人的希望。孩子上学的学费得靠他们赚取,家里的老人需要赡养。一到年底农民工都陆续回到了家乡,一家团聚真是最幸福的日子。然而短暂的欢聚之后,面临的就是为了生计匆匆的离别。
停下你匆忙的脚步,请不要离开家人和孩子。你走的出我的眼帘,却走不出我的思念。离开了故乡在外拼搏所有的辛酸都得自己扛,我多想飞到你的梦境里看看你有没有因为思念家人而哭泣。一家人的生活重担早已压的你喘不过气来,如今的生活都是快节奏高效率。
停下你匆忙的脚步,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的宁静。闲下来的时间可以看一本好书,细细品味书中的故事情节,让心灵得到一次微妙的升华。没事的时候就和家人多通通电话,了解他们的生活境况。打工的生涯充满了太多的艰辛,家永远都是最温馨的港湾。在外劳作累了,就回家看看吧。家里永远都有亲人最亲切的笑容。
停下你匆忙的脚步,陪家人去旅行一次吧。一家人都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展现最纯真的自我。拍几张照片作为留念。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生活有很多的美需要我们去发现,静静的生活也是一种美啊。
初三:廖蔚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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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昊和我,是一对冤家,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我对许天昊的记忆是从4岁开始的。那天,姑妈从外地回来,带给我一辆崭新的轻便童车,我欣喜地骑着在大院里来来回回地兜圈子。结果,兴奋的我一头撞在从外面回来的许天昊身上,把他刚穿上身的裤子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为了避开许天昊妈妈严厉的批评,我只好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忍痛割爱,把我的宝贝车让给他骑。没想到这小子骑上车就跑,我在后面哭着喊着跺着脚追,可是他骑得飞快,我哪里追得上?
那年,我4岁,许天昊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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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昊长大后成了一个很乖的孩子,安静,温和。他家是标准的知识分子家庭,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一所中学的校长。许天昊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男生,拿过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大奖。
我却不喜欢学习。从初中一年级起,我就迷上了画画,枯燥的课堂上老师讲得唾液飞溅,我却在下面刷刷几笔,将老师勾勒得惟妙惟肖。我常常逃课,多半是躲在公园里,看那些退休的老人在画面上涂抹出秀美的湖光山色,或者是对着湖面上婷婷盛开的荷花发呆。
我的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许天昊常常被我妈叫过来帮我补习功课。他能将老夫子讲得云里雾里的几何题讲得清楚透彻,我却笑嘻嘻地强迫他做我的模特。许天昊总是揉揉我的头发,一脸深沉极其忧虑地对我叹息:“小袖,你这样下去,将来怎么办啊?”
“将来?”我跑到阳台上,望着天上飘荡的云朵,很奇怪许天昊怎么会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
16岁的许天昊,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有着俊朗的脸,清澈明亮的眼神和乌黑闪亮的头发。比他的外貌更出色的是他的成绩,每次班级排名,他都遥遥领先高居榜首。老师教导我们从来不用爱迪生和爱因斯坦做榜样,他只说许天昊,你们有他一半的聪明和勤奋就足够了。我很不以为然,每次老师这样说,我都会在后面拼命踢许天昊的椅子,叫他:模范生模范生。
3
我和许天昊都读高三了,我仍然不急不忙,看金庸看梵高。窗外的桃花开了又谢了,不断地有沙尘暴,漫天飞舞的黄沙,把小城的春色衬得黯然失色。那一天,许天昊突然问我:“你准备考哪所大学?”其时我正恍恍惚惚,啊呀啊的,心里根本就没谱。
许天昊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淡淡落下的晚霞,突然说,我要考华师大,我喜欢上海那个城市。
我从侧面望着他,他的脸沐在落日的余晖里,嘴唇上有细细的绒毛,目光清冽而坚定。他站我身边,那么高,像一垛坚实的墙。我的心里,仿佛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开过。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仍然画我的画,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和这个人站在一起了。
年少的心,在瞬间成熟。回家后我把所有的画纸和颜料统统锁进床底的柜子里,在心里对自己说:裴袖然,你追得上的,你要努力。
我不再是从前那个风风火火无所畏惧的女孩儿,蓄了齐肩的长发,很少说话。有一次,许天昊突然问我:“小袖你怎么不会笑了?”我淡淡地说:“是吗?”就再也无话,脸,却慢慢地烧了起来。是的,那些隐秘的心事,让我如何说给他听?
高考结束,许天昊果然如愿以偿,考入了华师大。我爆了个冷门,考上省重点大学,爸妈喜得合不拢嘴,我很兴奋地跑去找许天昊。没有见到他,他妈妈说,天昊报了日文补习班。
我怔住,其实我正想找他一起把所有的课本一把火烧掉,可是许天昊,居然马不停蹄。他一直是这样,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慢慢走回家,打开床底的箱子,把画笔和颜料一样样展开,又合上。心像凋零的花,一瓣一瓣,孤单落地。
晚上许天昊来找我,拿了一摞日语课本,他说,小袖,我报了补习班,一起去吧。我看着他俊朗的脸,心一下子就欢喜起来,却又做出委屈的样子,好不容易刚刚脱离苦海,又跳进无底深渊。许天昊用手敲我的头,笑,丫头,落后就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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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我在郑州,许天昊在上海。许天昊在信里写,小袖,我英语过六级了;小袖,大学生辩论我拿了第一;小袖,我的了……而我,只在信尾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帮你在教室占位子吗?谁陪你去的图书馆?你们最漂亮的女生叫什么名字……其实,我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简化成一句:许天昊,你有没有女朋友?
寒假许天昊回来,约了几个老同学一起去爬山。半道我突然崴了脚,许天昊在前面走得飞快,我一瘸一拐地追,当然追不上。索性坐在地上,远远看着许天昊一路飞奔,心,突然有一些冷。
20分钟后,许天昊转回来,大汗淋漓。他在我面前蹲下,温暖的手指拂过我的脚踝,然后很坚定地说,来吧小袖,我背你。
伏在他的背上,幸福得有些眩晕。他驮着我,仍然跑得飞快。我叫,许天昊你跑那么快干吗?就不能慢一点?
许天昊放下我,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小袖,我们必须强强联手,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一个立足之地。我拉着你,我们一起往前跑,如果你跟不上了,我就背着你往前跑,好吗……
这,算是他的许诺吗?我的心,急跳如鼓,刹那间繁花开遍。
大四,我报了华师大的研究生,每天早晨4点半起床晨读,晚上11点熄灯,我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背政治经济学。因为许天昊也在考研,而我,不能不配他。
7月,成绩出来,我顺利过关。为了给许天昊一个惊喜,我没有告诉他。9月,我在上海欣喜地给许天昊打电话,却听到那端嘈杂的背景,许天昊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小袖,我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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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昊读了北大的研究生,而我,在这个留着许天昊气息的城市里,想象他的容颜。他读书的图书馆,坐过的草地,看过的书,走过的小路。有时候遇到教过他的导师,便缠着人家,问一些许天昊的事情。所以,在这个许天昊待过四年的校园里,我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我告诉许天昊我在他的学校读书,电话那头,他呆了片刻,才笑道,早知道你也会来上海,我会留下来等你。
是吗,你会吗?我笑一笑,想起《阿飞正传》里,张国荣说过,有一种鸟,天生没有脚,它的一生都在飞啊飞,累了在风里睡觉,一直到死才能落地。这只鸟,会为了我而停留吗?所以,我只能做另一只鸟,和它一起飞,不停歇。
那年冬天的上海,格外地冷。圣诞节的时候,许天昊从北京赶过来看我。居然下了雪,傍晚的时候和他一起走在薄薄的雪地上,他穿着浅灰的风衣,站在我身边,有玉树临风的感觉。我们从王小波聊到萨特,从抽象主义聊到现实主义,独独不提一个爱字。许天昊说,小袖,我已经拿到驾照了,你呢?他看着那些在渐亮的路灯下飞舞的细碎的雪花,习惯地眯起眼睛,小袖,我已经报了GRE,我想去美国,你也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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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去。在华师大的第二年春天,我和同学去郊游,归途中那辆车与另一辆车相撞,同学当场死于非命,现场异常惨烈。
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没有办法从那样血腥的场面中走出来。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关了灯,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坐着,心在黑暗中辗转,仿佛从悬崖的顶端,一寸一寸地往下跌落。心灵撕裂的疼痛,逼得我无处可逃。
我办了休学,给许天昊发邮件,只说“我工作了”。许天昊正在考GRE,忙得天昏地暗。他回过来的邮件上问我:“小袖,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才不肯和我一起往前跑了?”他也试探着问:“小袖,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他还说:“小袖,我就要去美国了,你真的都不肯见我一面吗?”
我笑着,在他所有的邮件上都点了彻底删除。
2004年,我结婚。先生是位医生,细致,温柔,敦厚。他会每天背着我从6楼上来下去,伏在他的背上,我常常想起许天昊,想起他说过的,如果你跑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往前跑……泪,便湿了先生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