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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雯,1993年龙抬头生,典型的双鱼梦幻主义者。总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写出些什么样的东西,文字向来破碎,因为她笔下记述的,多是已然遗失的时光。只是在她把僵硬的手指放在冰冷的键盘上时,突然就很想先为这双微凉的双手写点东西。摊开掌心,发现它的纹路是交错复杂的,如同根须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握紧双手,然后松开,一片潮红在苍白的掌心蔓延开来。那是温暖吧!“我的右手边是你的左手边,那是携手;我的右手边是你的右手边,那是错遇。”
雪
2008年,二月。黎明从车窗外悄然晕染开来,冷硬的钢化玻璃后呼出的气体顿然凝成一片水汽。视线模糊。
窗外只是昏黑又苍白的一片,看不出边界。模糊的图景如同心底浑浊的一场雪,粘连着不知是什么的肮脏和纯净。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深绿色的叶子在杯底旋转翻飞,有种奇特的满足感。
据说这是五十年不遇的大雪。于是火车如同搁浅的轮船一样停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铁轨上。他拦住乘务员,问,什么时候能走?一口南方口音的女乘务员眉心扭成一朵皱巴巴的,她说,不知道。
下铺那家的两个孩子倒是欣喜不已。他们大吵大闹着要出去看雪。洋红色的外套让他们胖鼓鼓的像只蜜蜂,手脚不断地挥舞着。最终他们不得不妥协;他把自己的床头清空,让孩子们坐在那里翻硬皮的故事书。什么故事?三个和尚没水喝。为什么三个就没水喝了呢?那个小女孩笑声如铃,在生硬的空气中水波一般地荡漾开来。她的脸上浮着有些土气的红晕,像极了年幼时的妹妹。
妹妹?
他想到父母家中温暖的小客厅,低矮的窗户,鼓着大肚子的电视机里大概吵闹着春节的气氛。妹妹大概在包饺子吧。像小时候一样把它们都捏成奇形怪状,扔进仍飘着热腾腾白气的锅里。他不敢开手机,只剩一格电了;他又喝了一口茶,水太少,有微苦气息停留在唇边。
雪啊,大雪如同寂寞在身后凛凛翻飞。明媚如春的南国摇身披上银装素裹,柔美的山川伸出冷艳铿锵的臂膀,苍灰的天野下山峦蛇行盘亘。他生长在北方,不懂为何一阵雪就使这个社会如此地恐惧不安。他想起伊犁的冬天,贫瘠的冻土上竟冒出丑陋的芽!他至今不明白。在那荒凉原始的土地上生长着如此蓬勃的生机,曾使他心血沸腾;而如今他在路上,因一场雪阻断了归程。他突然感到恐惧――而这只是雪而已。
没有任何方法打发时间――时间在此时已成了废弃的白纸,发黄。他想起居住的那个城市,同事,女朋友,以及讲台下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他每天背着黑色皮包,装着密密麻麻写满他的小字的讲义。他每天衣装笔挺穿梭于人海当中,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和秘密。他呆望着窗外的风雪:小时候曾在那样的大雪里艰难地赶去学校,母亲在他的口袋里放了几块钱,叫他路上买个烤红薯吃。冰凉的几个硬币攥在手心变得温热光滑,他却没有见到那个推着车的叔叔,黧黑的双手扶在破旧的铁皮桶上,脸上浮出有些茫然的笑意。洁白的雪花在他的眼前纷飞;他冷得脚都不听使唤了,他想回家。
――是的,他想回家。火车如瘫痪的钢铁长龙横亘在山岭间,干涩的冬寒阴雪模糊了白昼与黑夜。那孩子的眼眸中透出忧愁,那是他多少个铜板都换不回的童年。
雪,还在窗外静静地纷飞。
夏日未央
公用电话的声音很奇怪,如同在真空中一般传出有规律的响声。车水马龙来来去去不断从身边经过,有时响一下喇叭。我抓着那不甚干净的话筒,等着电流声变成接线的嘟嘟声。我紧握着的手心渗出一层汗,一张开手看见那张写着十一位数的小纸片已被泅得有些模糊。我依旧紧紧攥着它,如同一不小心它就会如一只淘气的蝴蝶翩然飞走。我在人海中,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中文说完了说英文,英文说完了又说中文。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了,话筒里变成了急促的忙音。下午六点半的太阳在喷泉上投出一道彩虹,我的头有点疼。
我就真的走丢了么?小心翼翼地不让你找到我,是赌气吗?
是谁打电话来告诉我,上野的樱花开了?
那时的每个星期六,你一到点就在教室门口等我。我提着沉重的大画夹,从教室的最后面走到最前面,那条路仿佛那么长,长得走不到尽头。阳光落在你沉默的脸上,晕成一片的黄澄。我们走过中央公园的小路,湖面上闪着奇异的金光。你轻轻地唤我的名字时,荔枝花在风中静静地坠落。
我们熟悉得不需要说话,就能感知对方手心的温度。我坐在六路车上,玩你手机上的泡泡龙,而你只是笑,车窗外的风卷起你的长发,你伸出手抚了一下:“该剪短了,我想。”
多么希望时光就这样停止,我将永远沉浸在这幸福的满足中。多么奇怪啊,我们。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到来了又离去,让我铭记的却总是那些日后莫名想起的某个琐碎的瞬间,停留在那里不肯走。
那些努力要记住的,说要一辈子都不愿忘记的,却总是变成了一张遥远而黯淡的图。上面风定云清,模糊了主角的脸。
然而当短发的你轻轻地唤住我说你就要走,我蓦然想起时光的流淌不息。满天的星星都会变成细细的泪滴,那时我越过雪白的纸页看见你的脸,手心莫名地疼痛不已。地上堆着大包小包的箱子,上面写着日本一个我看不懂的地方。我慢慢地抬起头,不知道要说什么。你微笑的模样,有些干涩的沉着,不知为什么依旧清晰记得它那天仓促地随你奔忙。你说,不会再画了,真的。
真的。
我依旧不解。你留下的十一个熟悉,如同一串对不上号的密码。初夏飞过黑白相间的鸟群,大声地叫着夏季的名字。
我站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左手的手心处握着你写下的电话号码,无声地在这里呼唤着你,和那些消逝的日子,一遍又一遍。
冬
经历过的都必定有痕迹。小时候我喜欢听朴树的《那些花儿》,听得很感伤,觉得为什么那些花儿都要散落到天涯,为什么所有故事都是以散场为结局,为什么怀念的人不肯去争取。后来回头看,才明白是经过的每个人,构成了我现在的生活。经历过的总有影响,带来了什么又拿走了一些。偶尔在深夜里我也会想起他们,想他们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感谢是他们曾陪在我身边,开放过最美好的冬夏。
“我有脸盲症,那些人离远了,美丑黑白都模糊。然而他们的笑容始终像淡淡的火焰,曾阻挡过生命中的一段冬天。”
偶尔回头看自己写的字,也有许多感慨唏嘘的句子。在当时,似懂非懂的,又或者是明白自己就快要懂得。很少重读自己的话,总觉得那一步步都像是拙劣的描摹,一步步都刻着我的心路历程。真实的脚步,总是不怎么好看。那是我走不好的一段路,歪歪扭扭,千辛万苦。
我的生命太单薄,所有的经历都还只能说是成长。然而成长这个词已经被我用厌了,每一个故事的开头都希望结局不同。当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除了琐碎无聊的日志,我不愿意写字。写字成了生活里的一种习惯,与任何目的和感受都无关,到了某一个时候它就成了生活的影子。而我不甘心将自己的生活变成一件工艺品,精巧苍白。把一切故事都隐匿剧情都模糊,编不出华美的小说剧情如何跌沓起伏,想象不出年华流转岁月静好背后暗藏什么样的涌流。是我太贪心,又太懒。想把一切都说清的后果就是失去了语言,静默成了一种解脱。
人总要经历了很多事情,才能明白一些很简单的大道理。把它们都告诉你固然是一种取巧的办法,可是往往我们都学不会。大概所有的意义都不过于此吧;别人告诉你不要撞,可是你还是义无返顾地往那墙上撞,直到撞得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你知道有人撞塌了那墙,而那不是你;你知道那很疼,很累,很不可能,但你还是义无返顾地去撞了。
可是到头来,冬天还是在的。漫长,寒冷,寒风吹彻。所有的衣衫和房屋都没有用了,生命的冬天,你总在熬,摸着自己的骨头细数春暖花开。有些人等过去了,有些人没有。消逝的灵魂在深夜湍急的河流底下呼吸,每次暗涌都指向回归的路。而那熬过去的春天里的幸存者,已力不从心。从骨头深处总是被消释了一些什么,抚摩着手上的老茧,通红透亮。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漫长的冬天。每个冬天都下雪,飘起白茫茫的飞絮,徐绕纠缠在茫茫无际的原野上。每个冬天你都哭喊、奔忙,在无边无际的寒意里渴求一点温暖――只要那么一点点就够了,一点点,足以让你的血液继续流淌,呼吸继续起伏。足以让你等到来年的春暖花开,枝繁叶茂。足以让你侥幸地抚摩着残损的手掌,朝着冬季远去的影子吐一口唾沫――呸,老子才不怕你咧。你回过头去劝慰那些哭告的人,却给不了他们温暖。你手拿着大道理,殷切地递给那些寻求温暖的人,心里却还呼啸着,那个冬季残余的严寒。
大概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活里挣扎时,都是无能为力的。你可以给他衣食,庇他温饱,给他讲大道理,陪他痛哭流涕绝望不堪。你可以跟他说,我永远做你的朋友,我永远看得比你清楚,我永远在这里。你可以跟他说,所有的冬天都会过去春天都会来,花儿会开上枝头一直开到你的眼角眉梢。你会幸福美满,你会成功――幸存。可是你无法阻挡。你无法阻挡那风雪刮过他一无所有的心脏,寒意侵蚀他坍塌的旧房。你无法阻挡他的孤独和痛苦。肉体的束缚可以通过流血革命来解放,精神的折磨却只靠他自己,而你的提醒不能带领他,有时甚至提醒到了错误的方向。他需要你――大概这就是所有的悲剧。他需要你而不能从你那里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他需要你而你手握着大道理,他需要你而你当年曾像他一样急切地需要一些温暖,哪怕于事无补。
而那冬天,总是漫长。寒风总是呼啸。直到用尽温暖也花光了运气。直到那一个冬天,你再也无法爬起来求救了。那个时候太遥远,遥远得你看不清,是下一个季节还是往后的一百年,你会忽然失去了力气和机会。你逃到肥沃温暖的土壤上,冬季却总留了下来,蛰伏在四月迟钝的根芽。都说风水轮流转,大概只是因为你没有把握,是哪一次的跌沓起伏,会摔得你再也爬不起来?
当中狼狈的光鲜的,都要过去。没有终点的流转让你疲惫不堪,纵使春暖花开,纵使寒风呼啸,一切都不过转一个圈。你不要哭。
作者:(美)格雷著,于海生泽
出版社:吉林文史出版社
目前在美国,40%的第一次婚姻,以离结束;60%的第二次婚姻,和75%的第三次婚姻,有同样的结局。而在中国,离婚率也在不断攀升,到底我们该怎么认识两性关系,该怎么去维系婚姻和爱情。
《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是最好的爱情和婚姻指南。它深刻地揭示出,男人和女人在各方面存在不同:他们的沟通方式不同;他们的想法和感觉不同;他们的认知和反应不同;他们对爱情的需求不同……
作者约翰・格雷为心理学博士,国际知名的人际关系和情感问题研究专家。他用了整整7年时间,咨询调查了25000人,推出了《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该书一经出版,立刻轰动世界,被誉为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著名的两性情感关系图书。
02 《爱的五种语言》
作者:(美)查普曼著,王云良译
出版社: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每一个人部有一个情绪的爱箱,只有当这个爱箱填满了的时候,人际关系才能发展。然而,不同人的爱箱需要用不同的语言来填满。查普曼博士发现人们基本上有五种爱的语言:肯定的言词、精心的时刻、接受礼物、服务的行动、身体的接触。
两性间许多误解、隔阂、争吵都是由于不了解或者忽略了对方的主要爱语造成的。当夫妻双方主动选择使用对方的主要爱语时,就能够很好地发展彼此的亲密关系,并积极地处理婚姻中的冲突和失败。本书将带领读者跨越两性沟通的迷思与阻隔,填满自己和伴侣的爱箱,进行一场婚姻的内在革命。
03《优雅地低于爱情》
作者:叶倾城菁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最新散文集《优雅地低于爱情》是作者叶倾城最新创作的心灵美文,她再一次与期待已久的读者们娓娓叙说一场场笔墨飞扬的爱恋。
全书分四个部分,由从郎索双钏、天人五衰、变态的权利和苜蓿少年组成,收集一百多篇短小精致的轻松美文,纤敏澄明、文字如画,时而如大写意般勾勒出都市男女的生活状态,时而又入木三分刻画到骨头里的嬉笑怒骂。文字节奏很快、篇幅精短却直指人心,从文起到文末,都市人被世俗打磨过的一颗心坐上感动的摩天轮,俯瞰千万众生像,掩卷寻找那最真实的自己。
04 《一个禅者眼中的男女》
作者:林荏芳著
出叛社:中国青年出版社
变是本质,不变是迷思。所以禅说人生是:春天的花、夏天的鸟、秋天的枫、冬天的雪。识得此,每一阶段就有每一阶段的色彩,每一生命就有每一生命的风光。爱如此,性如此,亲子之间也一样。
少女骨架
好莱坞眼下冒出来的这拨90后少女演员,很明显都不是打算先走花瓶道路,然后再年复一年熬上位的。大家的想法都一样:“我要做演技派!我最好马上立刻赶紧演一部演技大爆发的文艺HIGH片儿拿遍各种大奖!”
这就好比学习成绩到了年级前几名的人,他们的学习方法和思维其实都是差不多的。这也导致这拨少女之间的竞争很激烈,但最终詹妮弗·劳伦斯异军突起,成为今年的高考状元。
在谈论詹妮弗·劳伦斯之前,我们得先来谈谈她金榜题名之作《饥饿游戏》。用大家追捧的马王爷伯庸的话说就是:“《饥饿游戏》就好似是一群穷极无聊的大学生刚看了《大逃杀》、《黑镜》,以及Lady GaGa的MTV,他们有各种想法,但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你一言我一语拼凑成个剧本,也不审读修改就先扔给一个时尚MTV导演,拍了一个多小时文艺戏,又换个文艺导演再拍一个多小时动作戏,最后改了数版结局,乱七八糟剪到一起成就了这部电影。”
亲王祥瑞御免!
电影《饥饿游戏》以16岁女主人公凯妮丝·艾维丁的视角,讲述了一个以真人秀形式进行的“生存游戏”,在这场以生死作为胜负的残酷竞技里,24人只能独活1个,女主角显然必须得是独活的那个。如果仅仅是看待根据原著“饥饿”三部曲第一部改编的电影,那这不过又是一个向未成年人展示残酷感悟生命的片子,立意上比单纯跨物种谈恋爱的“暮光”系列要高那么一篾片。但这类少女视角故事骨子里的拧巴还是一样的,无论任何情节,观众都完全没有插嘴SAY NO的权力,因为作者不但拥有最终解释权,而且还霸道地不解释。于是大家只能拼命地去猜测,就像考语文阅读理解题时,揣测作者写下“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一句是包含了什么深刻的寓意一样。
说白了,《饥饿游戏》还是个二男侍一女的少女电影,跟“暮光”系列没有本质区别。虐完男二虐男一,虐完男一虐女主,然后女主HOLD住全场,俯瞰后宫,深藏功与名。最终女主角要和男主角一起服毒自杀时,莎翁在坟墓里也情不自禁地转了个身。
这也就是英文对白而已,呵呵,广袤的百度贴吧里,这样的剧本数不胜数。
强悍本色
曾凭借电影《冬天的骨头》获得2011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的詹妮弗·劳伦斯,竟靠这部影响力巨大但评价两极分化的青春片红遍全球,真是令人想不到。《饥饿游戏》自3月23日在北美影院上映以来,打败“暮光”系列,斩落《蜘蛛侠3》,成为全球史上首周末票房纪录的第三名——冠军是《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詹妮弗骑着本年度电影春夏档期最大的一匹黑马,呼啸着跑过全球,轻松卷走6.4亿美元票房(截至6月15日),迅速成为好莱坞新一代票房女王。
詹妮弗的红,可谓是扎扎实实的红,甚至坊间有人放言,《饥饿游戏》很有可能再助她冲击奥斯卡。国际知名玩具公司趁势推出了“凯妮丝版限量芭比”,造型与电影中的形象如出一辙:黑色连帽外套、军装裤、招牌麻花辫、银色弓箭,眉目间坚毅的神韵也和女主角詹妮弗相似。
强悍根本就是詹妮弗的本色,她是劳伦斯家族50年来的第一个女孩,因此父母抚养她时与两个哥哥一视同仁。读学前班时,詹妮弗从不和别的女孩一起玩,因为她们只是不停地做饼干,而她则想打球。詹妮弗玩过垒球、曲棍球,还加入过父亲做教练的男子篮球队。
和那些逆天的同期美少女明星相比,詹妮弗实在是长得一般,气质又过于沉静成熟,仿佛从来没有萝莉过,这让花骨朵般的年纪对她而言实在尴尬。有一次詹妮弗为美国著名休闲品牌A&F拍摄平面广告,最终却一张照片都没被选中。“我爸爸打电话质问对方为什么,他们干脆就把样片寄了过来,就像是无声抗议:‘看!这就是为什么。’”
原来,该品牌的摄影师把一群女孩子带到海边,扔给她们一个橄榄球,拍她们玩球的样子。“其他女孩看上去都很美,她们一边玩球,一边保持优美的姿态,”詹妮弗回忆道,“而我则红着脸,张着鼻孔,跳在半空中,双臂正准备抱住另一个女孩。我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镜头。”
春秋战国时期,耕柱是一代宗师墨子的得意门生,不过,他老是挨墨子的责骂。有一次,墨子又责备了耕柱,耕柱觉得自己真是非常委屈,因为在许多门生之中,大家都公认耕柱是最优秀的人,但又偏偏常遭到墨子指责,让他没面子过不去。一天,耕柱愤愤不平地问墨子:“老师,难道在这么多学生当中,我竟是如此的差劲,以致于要时常遭您老人家责骂吗?”墨子听后,毫不动肝火:“假设我现在要上太行山,依你看,我应该要用良马来拉车,还是用老牛来拖车?”耕柱回答说:“再笨的人也知道要用良马来拉车。”墨子又问:“那么,为什么不用老牛呢?”耕柱回答说:“理由非常的简单,因为良马足以担负重任,值得驱遣。”墨子说:“你答得一点也没有错,我之所以时常责骂你,也只因为你能够担负重任,值得我一再地教导与匡正你。”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不过从这个故事中,可以给企业的沟通管理一些有益的启示,但愿每一个人都能够从这个故事中获益。
启示一:员工应该主动与管理者沟通
优秀企业都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企业从上到下都重视沟通管理,拥有良好的沟通文化。员工尤其应该注重与主管领导的沟通。一般来说,管理者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杂,许多时间并不能为自己主动控制,因此经常会忽视与部属的沟通。更重要一点,管理者对许多工作在下达命令让员工去执行后,自己并没有亲自参与到具体工作中去,因此没有切实考虑到员工所会遇到的具体问题,总认为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导致缺少主动与员工沟通的精神。作为员工应该有主动与领导沟通的精神,这样可以弥补主管因为工作繁忙和没有具体参与执行工作而忽视的沟通。试想,故事中的墨子因为要教很多的学生,一则因为繁忙没有心思找耕柱沟通,二则没有感受到耕柱心中的愤恨,如果耕柱没有主动找墨子的行动,那么结果会怎样呢?不言而喻啦!
启示二:管理者应该积极和部属沟通
优秀管理者必备技能之一就是高效沟通技巧,一方面管理者要善于向更上一级沟通,另一方面管理者还必须重视与部属沟通。许多管理者喜欢高高在上,缺乏主动与部属沟通的意识,凡事喜欢下命令,忽视沟通管理。试想,故事中的墨子作为一代宗师差点就犯下大错,如果耕柱在深感不平的情况下没有主动与墨子沟通,而是采取消极抗拒,甚至远走他方的话,一则墨子会失去一个优秀的可塑之材,二则耕柱也不可能再从墨子身上学到什么,也不能得到更多的知识了。对于管理者说,“挑毛病”尽管在人力资源管理中有着独特的作用,但是必须讲求方式方法,切不可走极端,“鸡蛋里挑骨头”,无事找事就会适得其反,挑毛病必须实事求是,在责备的过程中要告知员工改进的方法及奋斗的目标,在“鞭打快牛”的过程中又不致挫伤人才开拓进取的锐气。从这个故事中,管理者首先要学到的就是身为主管有权利也有义务主动和部属沟通,而不能只是高高在上简单布置任务!
启示三:企业忽视沟通管理就会造就无所谓的企业文化
如果一个企业不重视沟通管理,大家都消极地对待沟通,忽视沟通文化的话,那么这个企业长期下去就会导致形成一种无所谓企业文化。任何企业中都有可能存在无所谓文化,员工对什么都无所谓,既不找领导,也不去消除心中的愤恨;管理者也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去主动地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因此大家共同造就了企业内部的“无所谓文化”的企业文化。在无所谓文化中,员工更注重行动而不是结果,管理者更注重布置任务而不是发现解决问题。试想故事中耕柱和墨子如果两者都认为一切都无所谓,耕柱心中愤恨不去主动积极找墨子沟通,墨子感觉耕柱心有怨言,也不积极主动找耕柱交谈以打消其不满的情绪,那么故事的结局想必很明显吧?墨子没有优秀的学生,其学问不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耕柱呢?也就只可能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心中愤恨日久生怨,说不定还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情。
启示四:打破企业无所谓文化的良方就是加强沟通危机防范
要打破这种无所谓文化,提高企业的经营业绩,提高所有员工的工作满意度,就应该在管理者与部属之间建立适当的沟通平衡点。如果管理者和部属没有沟通意识,就必须创造一种环境,让他们产生沟通愿望,而不能让他们麻木不仁,不能让他们事事都感觉无所谓。企业内没有沟通,就没有成功,也就没有企业的发展,所有的人也就会没有在这个企业中工作的机会。
深圳华为老总任正非的《华为的冬天》震撼了业界。用任正非的话说,“十多年来我天天思考的都是失败,对成功视而不见,也没有什么荣誉感、自豪感,而是只有危机感。也许是这样才存活了十年。”海尔老总张瑞敏说:“我每天的心情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企业从上到下都应该重视沟通管理,主动进行沟通危机防范。在WTO大潮已经袭来的今天,任何一个企业最需要具备的,就是沟通管理的危机感和真正抓好沟通管理的勇气。
启示五:沟通是双向的,不必要的误会都可以在沟通中消除
沟通是双方面的事情,如果任何一方积极主动,而另一方消极应对,那么沟通也是不会成功的。试想故事中的墨子和耕柱,他们忽视沟通的双向性,结果会怎样呢?在耕柱主动找墨子沟通的时候,墨子要么推诿很忙没有时间沟通,要么不积极地配合耕柱的沟通,结果耕柱就会恨上加恨,双方不欢而散,甚至最终出走。如果故事中的墨子在耕柱没有来找自己沟通的情况下,主动与耕柱沟通,然而耕柱却不积极配合,也不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结果会怎样呢?双方并没有消除误会,甚至可能使误会加深,最终分道扬镳。
所以,加强企业内部的沟通管理,一定不要忽视沟通的双向性。作为管理者,应该要有主动与部属沟通的胸怀;作为部属也应该积极与管理者沟通,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有大家都真诚的沟通,双方密切配合,那么我们的企业才可能发展得更好更快!
罗风定定地望着窗外,恨不能寻见点什么,但路上连个脚印也没有。他转过身,看着屋子里满地的碎纸片和桌子上空空的酒瓶,又陷入沉思。
他想起昨晚将中篇小说《我只为你活着》完稿后,就流着泪将废弃的草稿全都撕碎,还一个人呼唤着主人公瑶瑶的名字喝了许多酒,哭了一场,然后就醉了。后来,他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叫多多的女孩,在一个寒冷的飘着小雪的冬天,走进他的小说里代替瑶瑶做了主人翁,而且多多在小说里总在寻找她灵魂的归宿。
她从一条古老的巷子开始,再到一座古老的蓝桥,最后她想沿着一条碧幽幽的河回家,走到半路经过玉石湖时,她停了下来,她跪在湖边捧起刺骨的湖水从头上淋下来,然后撕心裂肺地哭,将雪花融化在泪水里,最后投湖自尽。
这已经是罗风连续一个多月来做这个相同的梦了。他不明白这个梦与他的小说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与他有什么关系。令罗风不解的是,梦里的多多寻找灵魂归宿所经过的地方竟是这个城市里最常见的。
罗风已将近四十,在他生活的这个城市的文坛上,也算小有名气。年轻时倒因为写过许多读者不喜欢的小说做过这种梦,但后来向读者低头后,就渐渐没了梦,虽然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到了中年还做这种悲剧性的梦,让他莫名其妙。
其实,在小说《我只为你活着》里面,他讲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司空见惯、俗不可耐的爱情故事,两个恋人经过许多艰难挫折,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并没有多少新意,他甚至认为这部小说玷污了主人公瑶瑶这个美丽的名字,许多次哭着用酒精麻醉自己。不过,瑶瑶这个人物倒是罗风以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可怜的女孩为原型而创作的。
这个女孩家住城西最贫穷的卢梦街,和罗风家相隔不远。父亲为她取名梦梦,有甜甜的声音和圆圆的酒窝。小时候的她总爱穿一件非常宽大的青色衣服在城市中穿梭,脏兮兮的,笑呵呵的。在她十二岁那年,母亲终于忍受不住贫穷,背叛父亲和一个有钱人,父亲知道后苦忍很久,最终忍无可忍,在一个下着小雪的冬日,父亲让梦梦骑在肩膀上把她带到外婆家,然后买了瓶烈性白酒一口喝个精光,回到家后把母亲勒死在床头,之后从橱窗最底下翻出一瓶敌敌畏,喝了下去。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罗风在写《我只为你活着》的时候,开始时打算用拉康精神分析哲学的方式写梦梦父母的这段婚姻的,但后来转了方向。一是想到读者的口味和同行们的眼光;二是他不想再回忆这段凄惨的往事,怕伤了梦梦,也怕伤了自己。最后,他以梦梦为原型,在小说中用瑶瑶这个主人公为梦梦虚构了一个美好的结局。然而,自从他开始动笔写这部小说以来,多多就走进他的梦并折磨着他的灵魂,他难以弄清多多、瑶瑶和梦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三者和他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罗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又转过身看着窗外,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他点燃一支草海牌香烟,银灰色的,细长的。他将浓浓的烟雾吸进鼻子里,又吐出来。人行道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匆匆地走着,背着个红红的书包,书包上挂着个小小的铃铛,“叮当叮当”地响着。罗风跟随小女孩的身影移动着眼神,此时他又想起了小时候梦梦在城市中穿梭的身影。
“小梦,要去哪里啊?跑这样快。”
“去放风筝。”
“去哪里放风筝?”
“虎踞山上。”
罗风一动不动,待那个小女孩转过拐角消失不见了,他猛吸一口烟,把已吸到海绵嘴的烟蒂丢在地板上,死劲地面无表情地踩了几下。这时,小雪又开始渐渐地飘起来。
罗风又点燃一支烟,马上又把它掐灭了。他坐下来,沉思片刻后,又决定按照梦境去寻找多多,尽管这已经是罗风连续第十七天去寻找梦中的姑娘了,尽管毫无结果,尽管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他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样式很难看的外衣穿上,走出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妻子不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人写些世俗无聊的小说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虽然妻子曾经也念过文学,读过许多世界经典的文学作品,但结婚后他发觉妻子只关心柴米油盐,而罗风早已将小说融进了生活,为此夫妻俩经常吵架。
看着客厅乱糟糟的样子,罗风有些烦乱。
“我告诉你,罗风,你要出去找你那什么多多,有本事就别回来,去和她过一辈子。”
“雨雨,我已经向你说过多次,那只是一个梦。”
“但是你把梦当真了,你被梦迷住了,对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和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知道多多到底是谁?她折磨着我。”
“但是你折磨着我。”
“好了,别闹了,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我知道,日思夜想,梦中情人。”
罗风没想到雨雨居然如此不可理喻,表情木木地看着她,不说话,他觉得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哪怕是世界上最难听最难听的那一个,此时此刻,他都不愿开口。他闭了一下眼,伸手开门。
这时,她猛地把沙发垫和遥控器摔在地板上,看着罗风大声说:
“你走!你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她发疯似地把遥控器踩得稀巴烂,回过神来,她平静地看着罗风说:
“我走,我走,你有你的小说,你有多多,你有瑶瑶,我什么也没有,你只为她们活着,我走,我碍着你们了。”
罗风对“你们”两个字感到厌烦,绝望地看着她。她打开柜子,把几张银行卡和现金装进包里,冲出门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罗风突然觉得这一刻她配上雪花是多么美丽,成熟,丰满,别有韵味。他笑了笑,感觉自己无药可救。
罗风已从几天前的争吵中回过神来,妻子还没有回来。罗风把刚才那件外衣脱下,重新回到卧室选了件老人头的黑色风衣穿上,带上黑色的眼镜,拿起数码相机,走出家门,决定继续寻找。
罗风离开家,走进雪花里,穿过中山路和步行街交汇处那段斜斜的柏油路,拐进多多寻找的那条古老的巷子,这是多多最先寻找的地方。巷子的两面墙上长满斑驳的青苔,还有一串串的爬山虎和刺梨藤,霜雪结成的冰把它们凝在一起,晶莹里透著春天般的绿。罗风抬起头,看见很久就已挂在电杆上的那只紫色的蝴蝶状的风筝,摇摇摆摆,已被风雪撕破。透过灰色的眼镜,罗风定睛想着,包括现实和回忆。
“瑶瑶,瑶瑶,爸爸带你到山上去放风筝!”
“爸爸,爸爸,你等等我,等等我!”
“快点,瑶瑶,如果你追上我,下次爸爸就做只风筝给你。”
“我要紫色的,紫色的。”
春天在瑶瑶的心间掠过,就像青青的草和蓝蓝的天,不留下一丝忧愁和烦恼。那天,一只用几页白色方格信笺纸做的风筝在虎踞山上放得很高,从山顶飞到天空,瑶瑶跟着它奔跑。
“爸爸,爸爸,好高啊,好远啊!”
罗风将小说里的这一情节过了一遍,每次来到这里都会想起这一情节,他感觉莫名其妙,不由自主。随后,掏出相机对着青苔、爬山虎、风筝和飘雪的天空快速地按下快门。相机里全是他这十多天来寻找多多拍的照片,许多照片重复了又重复。
他走进一家熟悉的脆哨粉面馆,向老板老王招了招手。
“老王,来碗大碗的。”
老王和罗风是好朋友,年轻时也是写诗的。那时,老王写道:生活就是一坨屎,而诗歌把她打扮得光鲜亮丽。经过无数的生活磨砺后,如今已不大爱写了,但老王却更加了解了自己所写的“生活就是他妈的用诗歌作外表的一坨屎”。
“罗风,你的多多找到了吗?”老王笑着问他。
“还没有。”
“不是我笑你,罗风,都到不惑之年的人了,要安分踏实些,过点平淡日子也就算了,写归写,也要注意家庭,我觉得你把小说和家庭搞混了。”
说到妻子,罗风倒真有点纠结起来,读大学时走上写小说这条路还是妻子极力支持的,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是妻子变了吗?是自己变了吗?还是两个人都变了呢?想起妻子冲出门去的背影,是那样的美丽。有时,连罗风自己也在想,凭着他丰富而细腻的情感,和一双小小的忧郁着的眼睛,假如自己做了个诗人该会更好,可偏偏自己写出的诗歌连这脆哨粉面馆老板都说狗屁不通。
罗风伸进包里掏钱给老王。雨雨将银行卡和现金全带走后,罗风身上只剩下了几十块钱。虽然三天后就可以将《我只为你活着》拿到杂志上发表,编辑早已打电话来催过几次,但一想到可怜的稿费一般要过一两个月才能收到,就更加想起雨雨的许多好处来。罗风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们和飘飘洒洒的雪花,点起一支他最爱的银灰色的草海牌香烟,细长细长的,烟圈往上飘。罗风想,飘吧,飘吧,飘到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罗风,你找了这么多天,我问你,多多长什么样?家住哪里?是你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老王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你不要因为找多多,又和雨雨闹别扭,没必要,雨雨可是个好妻子,要懂得珍惜。”
罗风吐着烟圈,听完后把黑色眼镜取下,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着,他忽然发觉自己在镜片里的影子是那样憔悴和苍老。多多长什么样呢?梦境是那样模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记得,多多有酒窝,但从不笑;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碎花裙子在雪花里向前走;短发,充满年轻的莫名的忧伤。罗风低着头,左手衬着腮沉思着,他觉得奇怪,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如此难过。
“爸爸,你带我去哪里?”
“梦梦乖,去婆婆家,婆婆给你做好了碎花裙子,很好看。”
“真的吗?你骗人,你骗人。”
“爸爸不骗你,爸爸最爱你,婆婆会亲自为你换下这件青色衣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这件大衣我穿着难看,爸爸,难看吗?”
“好看,好看,我的梦梦穿什么都好看!”
“爸爸,你又骗人,你骗人!”
“小梦梦,骑马儿,骑在爸爸肩膀上,很快就到婆婆家。”
“哈哈哈,哈哈哈……”
罗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转过身对老王说:
“老王,我告诉你,多多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碎花裙子,有甜甜的声音和圆圆的酒窝,爱在冬天的雪花里玩耍,喜欢沿着一条碧幽幽的河走。”说完,他快步地走进雪花里。刹那间,他自己都感到奇怪,怎么把梦中的多多和真实中梦梦的事迹缠绕在了一起。
“见过的,见过的,好多年前像在哪里见过的,有点印象,记不清了。”背后传来老王的声音,像是对他讲,也像是自言自语。
罗风踱步来到蓝蛏希这是多多寻梦的第二段。
她曾站在这桥头久久注视着雪花落到水面上,一点一点融化,消失不见。有时,她伸出双手接住雪花,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有时,她将双手捂在脸上,泪水从手指缝里溢出来。多多是悲伤的,绝望的。
罗风靠着桥栏,点起一支烟,一直抽到烧舌的海绵嘴,然后放开无名指和食指,看着烟蒂掉在水面上,打湿,顺流而下。罗风掏出相机,对着烟蒂“咔咔咔”地按下许多次快门。每次出来寻找多多都重复这样的动作,每次都发呆。罗风幻想着自己就是多多,把梦里多多站在桥头的动作重复着,泪水就顺着脸颊滑下来,全然忘记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没有人在意雪花里站着一个人,他感觉自己像被一棵绳子捆绑着,无法动弹。突然,远处楼上不知谁家的歌声歇斯底里的唱出来:
不是每一句话都有意义M不是每一场梦都有结局M就像今天的我如此快乐M终因为认命而深深地哭泣M不是每次祈祷都能解脱M不是每次放逐都能救赎M就像明天的我注定孤独M走上那条去无方向的道路M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去M请让我化在风里M如果你还记得我的名字M请说再见,蒲公英
若在平时,听到这种歇斯底里五音不全的乱吼,罗风早就会走远。但此时此刻,他却紧盯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并“咔咔咔”地快速按下快门。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拍什么,只是乱拍一气,翻开看看,镜头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一个小男孩用玩具枪瞄准空中的雪花。
忽然,罗风想起小说中瑶瑶与自己的对话,显得有些伤悲。
“你最喜欢什么花?”罗风望着瑶瑶。
“雪花。”
“为什么?”
“因为雪花融化时,很美,就像融化在心上。”
罗风沉默,瑶瑶也沉默。
“罗风,我问你,你说天堂会下雪吗?”
“会,你说会它就会。”
“天堂的雪花融化时美吗?”
“美,你要它美它就美。”
罗风的所有小说总是这样,第一人称,男主人公都是他自己。罗风没再多想,看了看手表,掏出一支烟吸着,靠在桥栏上,眼睛顺着桥下的河一直向前望去。罗风知道,沿着这条河走,尽头就是玉石湖,在梦中,多多的生命就停留在那里。可梦里的河水碧幽幽的,眼前的这条河却肮脏不堪,到处漂着横七竖八的塑料瓶、碎片,某些河段由于居民乱倒生活用水导致大片大片黝黑黝黑的浮漂堆积着,从小时候起罗风就记得,一到夏天这些地方就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挪动脚步,沿着河岸,罗风继续寻找梦中的多多。时不时地还用相机把这些景象记录下来,有时刚好捕捉到雪花落在黝黑黝黑的浮漂上时,罗风就会很难过,就会想起瑶瑶说的:“雪花融化时,很美,就像融化在心上。”
地面上的雪层被三三两两的人群踩碎,罗风边走边把这些脚印拍下来,人们以为他是个疯子,在背后轻声细语地评论道:“这个人真怪,雪花这么漂亮他不拍,反而拍这些乱七八糟的脚印。”
罗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拍照。
越往前走,行人越少,路上的脚印也越少,薄薄的雪层看起来让人怜惜。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口子吵架的声音。
“烂,一天到晚只晓得打麻将,婆娘儿女都不要了。”
“老子没拿你的钱打,老子自己挣的钱,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你挣的钱?你挣了几块钱回家来?天天包谷饭酸菜汤还没有吃够?”
“再吵老子要打人了,老子锤死你个烂母狗,信不信?”
罗风赶紧逃离这心烦意乱的地方,沿着河岸快速地走下去。不知何时,罗风发现,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他一人在雪地上行走。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城市已被他甩得很远。在茫茫的白色里,罗风黑色风衣黑色眼镜的装束像个孤零零的鬼魂,瞬间被吞噬。
罗风想道:冬季是白色,孤独是白色,整个世界都是白色,除了我是黑色,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就是黑,黑色的风,黑色的指甲。
罗风慢慢地向前走,离玉石湖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了,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碧绿的湖面,湖的四周已经被白茫茫的雪封住了。罗风放慢脚步,照了几张湖的照片。
“罗风,结婚以后,我们要去哪里?”
“瑶,我们去巴黎,巴黎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我们去看巴黎的日出。”
“那巴黎会下雪吗?”
“当然会,巴黎的雪是爱情之雪,飞扬,飞扬,飞扬。”
罗风想着小说里的情节时,渐渐地就走到了湖边。站在雪花里,他是那么惊讶,不知所措,就在自己的前方几米,竟有一条歪歪斜斜的脚印通向湖里。除了自己刚才慢慢走来,根本没有其他脚印。他的心不由得痛起来,难道是多多来了吗?多多真的来寻找归宿了吗?这时,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有着甜甜的酒窝的姑娘的身影在罗风心中闪过。罗风难过极了,自己不应该为瑶瑶设计这浪漫的爱情,否则多多也不会闯入自己的梦境投湖自尽。
凌冽的寒风让罗风颤抖着,他沿着脚印慢慢地走向湖水,他把自己脚的每一步都踩向雪地上的脚印。他停下来,蹲了下来,他看着湖水,想象着多多走入湖水的样子,忧伤而美丽,决绝而不回头。罗风哭了,他伸手去拨弄地上雪块,一股凉意刺进心里,他猛地把手缩回去。
“爸爸,梦梦乖吗?”
“梦梦乖,梦梦很乖,梦梦是我的乖女儿。”
“那爸爸有一天会不会不要梦梦了?”
“不会,但是有一天爸爸会离开你。”
“爸爸,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因为,你长大了。”
“不,梦梦要爸爸,梦梦不长大,梦梦不长大。”
罗风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冻僵得无法动弹了。罗风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疯子一样。瑶瑶,多多,梦梦,小说里的,童年的,梦里的,种种片段不断袭来,此时此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梦梦的身影闪过,瑶瑶的身影闪过,多多的身影闪过,罗风哭了,泪水顺着脸流下来。
他使出全身力气抬起脚,慢慢地踩进湖水里。他想学着多多的样子走进湖水,然而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冻断了。在湖水里挨了一分钟后,他迅速往后退了出来。突然,他面向湖水,跪在雪地上,捧起一把雪花捂在脸上,眼角处的雪花很快就被流出的泪水融化了。他轻声地喃喃自语道:“多多啊,多多。”突然,他张开双手,大喊道:“多――多!”他瘫坐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几分钟后,他开始冷得打着哆嗦。
这时,不知何处的高楼上又传来那让人绝望的歌声,歌声隔得很远,很小声,却像针一样刺进罗风的心脏。
不是每一句话都有意义M不是每一场梦都有结局M就像今天的我如此快乐M终因为认命而深深地哭泣。
突然,罗风不知想起什么,他站起来,面向湖面,站立几秒钟后,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他跑过中山路,跑过蓝桥,跑过机械厂,跑过桂花路,跑过马里路,跑过观音庙山脚下,跑过小海路,跑过杜鹃路……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着,人们都以为他是哪里的疯子。他跑啊,跑啊,跑啊,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他摔了几跤,站起来又跑。最后,他爬上虎踞山嘶吼著诗歌来:
妈妈,再等等,天就快黑了/ 狂风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不想看见裸的天空/ 我只是好悲伤,无处可逃
妈妈,我哭着天就黑了 /像块巨石,从高空压下来/ 像海啸,把我带到彼岸/ 像无止境的黑,漫过头顶。
妈妈,天黑了,我坐着不动/ 我面朝虎踞山,无处藏身/ 我在寒夜里狂奔了好长时间/ 像冰冷的诗歌在风中吹响
罗风打起寒颤,他感觉越来越冷。他从左到右将这个灰色的城市打量了一遍,从右到左将这个灰色的城市再打量一遍。最后,他颤抖着回到了家里。
屋里空荡荡的,乱糟糟的,妻子还没有回来。他打开柜子,扭开一瓶茅台迎宾酒,一口气喝了二两,然后把酒瓶猛地一下砸碎在地上,顿时屋子弥漫着酒的味道。他找来打火机,把《我只为你活着》的稿子拿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烧起来。烧完后,他在纸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踩得纸灰满屋子都是。
他的脸红红的,看来酒劲已经上来了,他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沉沉地睡去。醒来的时候,罗风的眼睛有点充血,他木木地看着天花板,他觉得要是天花板是块镜子或者天花板上安着镜子该多好,此时此刻就可以看见自己灵魂脱壳的样子。内心很绝望,他用双手捂住脸。过了很久,他才把手放下来,他侧过脸,看见床头柜上海涅的《诗歌集》,随手翻开一则抒情插曲,时而嘶吼时而轻声地读起来。
我把叹息和苦痛M灌输在这本书中M你要是把它打开M就露出我的隐衷
无数旧时的幻影M从坟墓里升起M好像在你身旁M曾经度过的一些日子
白天我像做梦一样M跑遍大街小巷M人们奇怪地看我M我是沉默而忧伤
有一棵罗风孤单单M在北国荒山上进入睡乡M冰和雪M把它裹得白茫茫
它梦见一棵棕榈M长在遥远的东方M静悄悄默然哀伤M在灼热的岩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