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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的表姐

前言:想要写出一篇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吗?我们特意为您整理了5篇操心的表姐范文,相信会为您的写作带来帮助,发现更多的写作思路和灵感。

操心的表姐范文第1篇

表姐说,他们是在一次老乡会上认识的,一见钟情。不巧的是,姑父也恰好认识那个男孩子,知道他家的情况。姑父说,男孩子的家世太不好了,房子还是泥砖屋,家里什么电器都没有,比我们家还破烂。姑父好心劝表姐,盼了你二十年,本指望你能过上城市的生活,结果,还是要我们替你操心,你这是不孝。

表姐不听,她说,她幸福,快乐。她还说,虽然他现在很穷,但他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她坚信着。在大家的一片质疑声中,表姐坚持和他回到了老家,干起了养猪的活。姑父一气之下,嚷着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表姐在门外哭了一夜,但这并没有阻止她继续爱的决心。

我去看表姐的时候,正是下雪纷纷的时候,他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表姐说,猪圈太小了,想盖间大的。但姑父拒绝支助,为了省钱,他们只好自己动手建。那个冬天,应该是他们最贫穷的时候,但表姐并没有任何放弃的想法,她说,贫穷只是菏钡模我相信未来。

表姐没钱买菜,就让表姐夫带着我去后山抓野鸡,寻了半个小时,抓着了三只,表姐喜滋滋地做了顿红烧野鸡肉,那是我吃过的最美的一顿野味。

因为采用了更为科学的饲养方法,再加上猪的品种好,姐夫的猪一出笼,就占领了市场。

再后来,姐夫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远近有名的猪王,很多人都跑来拜师求艺,就连姑父也不例外。

操心的表姐范文第2篇

晴天霹雳,心烦意乱,火冒三丈,为什么不让我们去那个向往已久的夏令营?唉,真是令人烦恼至极!

本来,这个暑假学校要举行一次夏令营活动,就是去九台卡伦。这个大好机会我可把握住了,报了名还交了钱。我知道,夏令营活动不仅可以锻炼我们的能力,还能交很多新朋友,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度过三天,互相学习彼此照应,多好啊!

但是就在我们沉浸在欢乐之中的时候,一个不愉快的消息传来:由于一个学生逼家长给他报名,家长却无钱可交,没办法,那家长却想出一个不利于我们的损招,把此次活动罗列了诸多的坏处上告了教育局,结果传言上级就决定取消此次活动。唉,真是气煞我也!那个家长也太不讲道理了,你没钱就不让孩子去呗!嘿,还顺便把我们也捎带上了,你可真是太“好心肠”了,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啊!

我的三表姐曾经参加过这种活动,本来不会梳头也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她,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她妈妈“赶”到了爸爸那屋,从此自己睡觉,自己打扮,不再用妈妈操心,这不就是夏令营活动带来的好处吗?

阿弥陀佛!如来,主啊,上帝,菩萨保佑啊!让夏令营活动恢复吧!我们都在心中默默地期待着……

操心的表姐范文第3篇

有心做个能干好妻子

从小我妈就教导我,女人要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典范。工作干得好,退休时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家中大小事务也都是她操心,我爸则落得清闲,或抽烟或看报,要不就跷着二郎腿看电视,实在过意不去时才拿起拖把拖一下地,我妈却又总是拦住:“看你笨手笨脚的,算了,我来吧!”在我的记忆里,我妈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永不停歇地运转。我这个当女儿的,尽管是家里的老幺,还是被我妈调教得啥家务都会做,我哥则继承了爸爸的“好传统”,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赵阳第一次到我家时,本打算献殷勤进厨房露一手——他爸是厨师,耳濡目染之下他的厨艺很不错——却被我妈推了出来:“你外面看电视去,一会儿好了喊你们!”结果是,他、我爸、我哥三个男人在客厅喝茶聊天看电视,我和我妈在厨房挥汗如雨。

开始,赵阳还客气一下进厨房瞧瞧,被我妈推了几次以后,也就懂得了我家的“规矩”:女人干活男人享受,他就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刚结婚那会儿,我活脱脱就是我妈的翻版,下班回家,家务大包大揽,很少让赵阳插手,还对这种勤劳孤芳自赏。每当看到一桌子菜被赵阳狼吞虎咽地吃得个个盘底朝天时,每当看到房间被我整理得井井有条时,每当看到赵阳穿戴整齐光鲜地出门时,我就有一种喜不自禁的成就感。特别是赵阳的亲戚、朋友或同事来我家做客时,我的成就感就更加强烈。

一次,赵阳老家一个叔叔带着孩子进城高考,借住我们家两天,回家后逢人便夸“老赵家娶了个贤惠又能干的媳妇”。从那以后,每次回婆家,村里人见了我都热情地招呼:“阳子的能干媳妇回来了!”嗨,那种由衷的称赞让我特有面子。

赵阳的同事不仅夸我,还喜欢上我们家玩。一次他们单位举办酒会,酒会结束后几个男的相约一起打牌,可谁都不愿意做东,一是怕媳妇不高兴,二是没人做晚饭。这时,赵阳勇敢地站了出来:“上我家去!保证让我媳妇把你们侍候满意了!”大家一阵欢呼。

那天,我端茶倒水热情招待,还上超市大包小包采购了一大堆菜,然后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那几个同事羡慕地对赵阳说:“你小子哪辈子积了大德,修来这么好一个媳妇!”这话让我很受用,一激动,说:“喜欢就常来!”这帮小子还真不客气,真的常来喝酒打牌。有时我也觉得累,可也只能认命,谁叫自己逞能呢?

太能干累己又累人

渐渐地,我发觉有些不对劲。勤劳、能干本是一种美德,可这种美德变成了习惯和职责,就给我带来压力了。女儿小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我想把她送到市里好一点的实验幼儿园,需要托人找关系。正好赵阳有个同学在实验幼儿园所在的社区当主任,我让他去找他同学,他却一口回绝:“多少年没联系了,现在叫我去求人家,我开不了口。还是你找人吧!”无奈,我只好辗转求人才最终解决问题。

小小刚上幼儿园时,我习惯性地承担了接送任务,时间长了这个任务就成了我的“专利”。无非是辛苦点,我自己还能承受,倒是旁人觉出了异常。一天我去接小小,老师把我留下来要跟我谈谈。我以为是小小闯祸了,谁知老师开口道:“她要能闯祸倒好了,问题是她比一般的孩子胆小,而且不合群……”末了老师推心置腹地说:“单亲孩子大都这样,你要注意在心理上疏导她……”“什么?”我打断老师的话,“单亲孩子?小小咋成单亲孩子了?她有爸爸的!”老师顿时一脸尴尬:“啊,不好意思……那我怎么从没见她爸接送过她啊?”“这个……”我一时语塞,只好说,“她爸……在外地工作。”老师说:“原来是这样,那还是要让她爸多跟孩子交流,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尤其是幼儿阶段,父母任何一方都是不可缺位的。”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大包大揽带来的后果,回家就把老师的话告诉了赵阳。他当时正靠在床头抱着笔记本电脑斗地主,我说了两遍他才听清楚,不以为然地应道:“这老师也太小题大做了,真是无事生非!”后来,在我的坚持下,他才答应有空去接小小,可他“有空”的时候少之又少,偶尔答应去接,到时候却又忘了,害得女儿常常在幼儿园等得哭鼻子。为此我跟他不止一次吵架,但他不仅不长记性,还埋怨我越来越爱唠叨。

我辛辛苦苦里外操持,反倒落下个爱唠叨的恶名!更为严重的是,赵阳对这个家的责任感越来越淡漠。

一天晚上,赵阳在朋友家打牌。女儿感冒发烧,额头滚烫,我吓坏了,连忙打电话叫赵阳回家送孩子去医院。没想到他竟然说:“别等我了,我现在走不开,你赶紧打个车去吧!”再打电话就不接了。我只好一个人抱着孩子往医院赶。医院要求孩子住院,我只好给赵阳发短信,他这才极不情愿地来了。我忍不住数落他,他竟然为难地说:“我赢了钱,人家不让我走啊!”后来我遇到他那些牌友,自然要责怪他们,他们却一脸无辜:“哪能怪我们啊,我们还劝他快去,他却说你能干着呢,一点小事不用他出面。”我觉得,有必要好好跟赵阳沟通沟通了。

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我们都喝了点酒,趁着酒劲,我把这些年的辛苦和无奈和盘向他托出,期望得到他的同情和理解。谁知他竟很委屈,说家有能干妻,他也感到累。我大惑不解。他说是心累。有时他也想自己挑起一家之主的担子,可还没来得及表现,担子就被我勇敢地“抢”过去了。后来他怕自己做得不如我好,就干脆打消了挑担子的念头,由着我去逞能,他倒落得清闲,但内心深处他并不轻松,总有一种压抑感和自卑感。听了他一番话,我突然觉醒:这些年我自认为做得很到位,其实很失败。

操心的表姐范文第4篇

大队干部的女儿李家英白他一眼,干嘛?总之比你的好看。一句话把龙翔弄得跟呛水似的,半天缓不过气,少顷他恨恨地,我表姐的衣服比你好看一千倍,信不信?精心搓着花衣服的领子,李家英怪声怪气地,真的吗?你表姐是哪个队的?叫她来跟我比比呀。这下龙翔神气活现了,仰头哼一声,我表姐是城里的,你自己去跟她比吧。张张嘴李家英说不出话来。龙翔心里便说不出的痛快,哗一下潜入水中,留下几道得意的水纹。

从前,女孩儿李家英以为太阳单对着自己笑呢,乍一听龙翔提起“城里的”表姐,以及那些好看一千倍的衣服,她心里就长出了串串疙瘩,山都压不平,隔三岔五跑到龙翔跟前去挑衅,嘿,你城里的表姐呢?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在吹牛吧?哼!问得龙翔火起,搭起两个板凳爬上去,费力取下墙上相框,指点着其中一张嚷,看吧看吧,穿背带裤这个就是我表姐。洋气的背带裤一下让李家英自卑,沉默半天,她才寻出块盾牌来,谁知道她是不是你表姐?把她叫来呀,当我面喊她呀。狠看几眼背带裤,她阴着脸走了。

倚在门框上目送李家英远去时,天边正挂着一轮落山太阳,这让龙翔心里怪落寞的,脑子里冒出怪怪的念头:太阳是不是天天落到城里头啊?想着遥远的城里表姐,龙翔突地觉得非常委屈,想哭……

母亲发现,龙翔有段时间不提进城的事了,单对放牛情有独钟,一吃过午饭就牵牛上山。果真是孩子,不大会儿就能把天大的事忘掉。把儿子的脏衣服放在青石板上,她一下下捶打着,股股黑水随着节奏冒出来,淌进路边水沟。她清楚地记得,这褂子的前身是龙翔周岁时外婆送的外衣,当时可以当被子盖,四岁时刚合适,六岁时只好改成褂子了,8岁便已掩不住肚脐――除开它,还真没给儿子做过一件新衣服呢,跟城里的表姐没法比。母亲的心刚掠过一丝愧疚,就有路人问她了,现在就洗衣服么?农忙假还有好几天呀。等她寒暄后再回过头,那件褂子已经裂开条大口子,时开时合,看上去像只活泼的眼。

褂子的命运,龙翔浑然不知,他正坐在小山顶上盯着夕阳看,看它是怎样一点点掉到城里头的。表姐多幸福呀,晚上都可以见到太阳。他心旷神怡地想着,忽地对着天边嗷嗷乱叫,这还不能完全表达他对“城里头”满怀的情愫,又在草地上翻起了跟头――把旁边的老牛弄得一愣一愣的。就在牵牛回家的路上,他惊奇地发现,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在路边蠕动呢,踮着脚尖凑过去,呵,是李家英在那里玩麦秆,已经排列出好多小人儿了。旁人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的玩意,龙翔想想就明白无误,所以脆生生来了句:哈哈,这些小人儿都穿背带裤呀。这回李家英一声不吭,斜睨着牛踏着麦秆人经过,“背带裤”们土崩瓦解,就在龙翔拐弯的那一刹那,她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背带裤又不是你的,有本事你穿给我看呀!可惜龙翔没听见,也可能是装没听见吧?

正为儿子穿什么衣服进学堂犯愁呢,母亲收到一个包袱,是城里兄长托人带来的。回家打开一看,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赶紧招呼儿子,去,把你那双小黑手洗干净,试试表姐这些衣服。长这么大,龙翔啥时候见过这么多穿的?赶紧用肥皂洗三遍手,屏住呼吸把它们一件件展开:白衬衣花棉袄小皮鞋,竟然还有照片上那条背带裤――龙翔乐得在地上直蹦高,我有棉袄了,不用穿爸爸的了,不用卷袖子了,妈,我要先试背带裤!在母亲的鼎力协助下,龙翔好不容易套上那条裤子,刚走上几步,忽地感到不自在,一迭连声叫,妈,快,帮我脱下来,我想撒尿!

就着昏黄的灯光,母亲久久端详着背带裤,后来一咬牙,在上面剪开一条口……

第二天,好容易挨到大人们下地,龙翔一分钟都没耽搁,换上白衬衣背带裤,一溜烟跑去找李家英。就在那排竹篱笆前,他踌躇了一下,决定先猫在南瓜蔓后等待时机。不大会儿,屋里传出有线广播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听男的先说几句,女的接着说几句,周而复始,直听得龙翔抓耳挠腮,大队干部啥时候走过都没察觉,随即有双鹰一般锐利的眼锁定了他,小孩儿,你想偷我家南瓜吗?

龙翔一个激灵跳起来,我是来给李家英看背带裤的。

早晨阳光很刺眼,龙翔身上的背带裤更刺眼――李家英和她妈妈都这么认为。作为地位仅次于丈夫的记工员,李家英的妈妈看人基本上是斜视的,现在,目光里还多了几丝阴沉。嘿,别磨蹭了,你还要给大伙念人民日报社论呢。大队干部在远处催促几次,记工员才离去,几步开外又回过头,横龙翔一眼――此时他正骄傲地对李家英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表姐把背带裤给我了,我还要穿着它上学呢。

李家英铁青脸绕着龙翔转,忽然间发现了新大陆,哎哟哟,你背上还绣着花呢,花姑娘花姑娘……喊叫完毕,她一扭身冲进屋,咣当把门关上了!

该你了,假期帮队里干活了吗?都做了些什么?新来的上海知青童锦例行公事地问。此时龙翔正襟危坐在一帮你推我搡的男孩儿中间,看上去别扭且滑稽。是问我吗?核实清楚这一点,他皮球般蹦起来,大声作答,假期里,表姐给了我一条背带裤!几秒钟沉寂后,一阵大笑突然爆发,差点掀翻了房顶!特别是李家英,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哈,哈哈,他和表姐穿,一条裤子,哈哈哈……龙翔的脸顿时比鸡冠还红。童锦没笑,向李家英投去复杂一瞥――这女孩没有同龄人的羞涩,目光得意且尖锐,逼得童锦赶紧转移话题:学校要把两个班混编,我们得重新选举班干了。

为阐述清楚什么是班干选举,童老师又是干咳又是清嗓,正字斟句酌呢,龙翔已经高高举起了手!此举令童锦惊诧,李家英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呼地扬起两只手,老师,我先说!没等童锦表态,她便呱啦呱啦起来,要听报纸的话,要听广播的话,才可以当班干,是不是老师?见所有小孩儿都注目李家英,且一脸羡慕之情,童锦轻叹了一口气,把脸转向龙翔:刚才你想说什么?

谁都料不到,这个穿背带裤的男孩儿会情真意切地,就让李家英当班长吧老师,她家又有报纸又有广播哟,我家就没有。如此一来,尽管童锦十二万分不愿意,也得让李家英当班长了――这天的夕阳,平添了许多忧伤,令童锦欲哭无泪。

龙翔对此浑然不知,只一门心思体会穿背带裤的快乐与矜持。伙伴儿们坐在地上赌糖纸时,单他咬着指头在旁边观战,便很快招来一阵叽叽喳喳:是有朵花……真的有朵花……花姑娘龙翔……龙翔花姑娘……恼羞成怒的他,在大群女娃中锁定一张得意洋洋的脸――那是李家英的。捏紧拳头蹿到她面前,他恶狠狠地,你们在说什么?吓得李家英倒退两步,差点想不起爸爸是大队干部妈妈是记工员自己是班长了,等她醒悟过来,马上集三者之底气嚷嚷道,穿女娃的背带裤,你就是花姑娘,就是!没羞没羞……龙翔立马涨红了脸,低头、猫腰,斗牛般冲上去,咚地把李家英撞倒在地――动作可谓迅猛!匆匆赶来的童锦反应不及,眼睁睁望着李家英翻身而起,边跑边哭边叫:爸呀……妈呀……

落日余晖,温暖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那是童锦和龙翔。

告诉老师,你干吗要撞李家英?这已经是童锦第五次发问了,但龙翔还是一声不吭,拉着童锦径直往小山上爬。这孩子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童锦胡乱猜着,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干脆跟龙翔一口气冲上山顶――云彩热烈燃烧着,正跟夕阳挥手作别呢。

龙翔趴在草地上,痴痴地望着太阳一点点消失,直到天地寂寥。老师你看,太阳又落到城里去了。他索然无味道了句。童锦没言语,就那么死死盯着远方,任晚霞染黄自己白皙的脸。见状,龙翔一骨碌爬起来,搓着手想干点什么,末了扯玩起背带裤上的大钮扣。好半天,才听童锦开了口,刚才你说,太阳落到城里去了?

嗯,城里有我表姐呢,我的背带裤就是她给的,谁都不准说我表姐……龙翔咕哝着,猛地两眼放光,老师,你啥时候进城去?我可不可以跟你去?触及童锦幽幽的目光,他垂下头难为情地,我好想看一眼,城里头的太阳。捧起龙翔的小脸,童锦跟他久久对视,忽然笑了,你的眼睛真亮!

牵着龙翔的小手下山时,童锦在一片淡蓝中,分辨出几缕灵动飞舞的炊烟――这般温馨的景色,上海老家不会有:乘火车离家的傍晚,不管红标语绿军装,都灰蒙成了一团。太阳其实没有落到城里头,那儿很混沌,对此龙翔竟一无所知!这孩子固执、美好但虚幻的想法,实在叫人心乱如麻,瞧瞧,他还有力地摆动小手臂呢。想起李家英尖利的哭叫,童锦不禁急从中来,再次俯身叮嘱龙翔,见了李家英的家长,你再不要乱说话,记住啦?

龙翔的表情和天色一样模糊……

不出所料,记工员真在龙家坐等呢,只是气氛不大对头:她和龙翔母亲亲密交谈着,说到投机处,还笑得弯下腰去。看得童锦惊诧莫名,看得龙翔目瞪口呆,愣了愣,他紧跑几步上前去,大叫一声“妈”。

哎哟你可回来了,快让我看看背带裤弄脏没?龙翔母亲把儿子扯到白炽灯下,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掸个遍,末了对记工员灿烂一笑,是很干净呢,家英说得一点儿没错,穿上背带裤就不像男娃了。见龙翔虎生生扫视着自己,记工员挤出堆笑容来,难怪家英说你力气大呢,真像头小牛犊,以后一上工,就给你记高工分哈,记20分,嘎嘎嘎……在龙翔听来,这笑声跟鸦叫差不多,她走出多远,还余音不绝呢。再看母亲,已是满脸的忧戚:小祖宗,快把背带裤脱下来吧。龙翔一听瞪圆了眼,干吗?干吗要脱下来?犹豫片刻,母亲小声告诉儿子,我答应记工员了,把它送给,李家英。

龙翔一下懵了!渐渐地,他握紧了两个小拳头,牙关也咬得口邦口邦响,把母亲吓得不行,刚要把他搂进怀里,就听他哇地一声,大哭着往外跑!

童老师,童老师……龙翔的哭喊在黑夜里碰撞,有些孤独,也有些无助。母亲一着急,拔腿便追,差点没被门槛绊倒!尽管如此她也没敢喊,生怕让记工员听见――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叫她这样害怕。其实人家没有暴跳没有谩骂,还笑了几笑呢,但她……深入骨髓地怕!从儿子身上扒下背带裤,成了她的当务之急。

就在前面的皂角树下,儿子极其信赖地扑向一个人影。

童锦轻拍着龙翔的背,希望以此给他抚慰――刚才,她就躲在树后,听记工员边走边咕哝:我听城头广播里的,你们当然得听我的,也只有我家家英才配穿背带裤,哼!这话严密的逻辑性,令童锦回味无穷。眼看记工员渐渐远去,跟另一个人奇奇怪怪地叠合了,那应该是老家弄堂里的革委会主任。此人为童锦佩光荣花时,在她丰满的胸前久久流连,以补偿早先求之不得的干渴,遭遇怒目后他才缩回手。脸红筋涨一阵,主任忽地耷拉下眼皮道,我听上头的,你听我的,除了你,谁还配戴这么红的花?这么着,近乎失明的母亲只得在模糊中与她挥手作别了――每每回忆起那情那景,童锦就肝肠寸断!在夏虫多声部的合唱中,她和龙翔就这样依偎着,宁静而温馨,倒让龙翔母亲进退两难……

刚从花露水与百雀羚的混合香味儿中惊醒,背带裤便占据了龙翔的全部身心,他抬头便问,老师你说,表姐给我的背带裤,为啥要给李家英?这问题比李家英的目光还尖锐呢,童锦嗫嚅半天,最后以问作答:龙翔,你先跟老师谈谈,干吗推选李家英当班长呀?

抹去脸上残存的泪痕,龙翔思绪纷乱地,她家离城头很近呗……老师,是不是太阳落到哪里,广播和报纸就在哪里呀?城头究竟有好远?我,我想进城,把背带裤还给表姐……就是不给李家英!说罢,他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看来,在龙翔的小脑袋瓜里,关于“城头”的概念混乱不堪,不马上纠正是不行了。想了想,童锦字斟句酌对他讲,外面世界很大,城市也很多,你表姐住的那个城头,是离你最近的,沿着马路就可走到……

就在这时,躲在阴暗中的母亲突然冲出,一下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嘴里呼呼地,你在这儿?我都找你好半天了!顿了顿,她朝童锦难为情一笑,老师好,到家去坐坐吧?

习习乡风中,童锦怔怔望着母子俩的背影,直至消失……

日上三竿了,龙翔还在屋里磨磨蹭蹭,先把书包斜背在左肩,想想又换到右肩,目光则在背带裤上游移不定――它平平整整叠放在床上,揪扯着他的童心。怎么还不上学去?你快迟到了。儿子那份牵挂,母亲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的,但她还得把他往门外推。儿子对裤子的挂念,太阳晒晒也就忘了,可记工员圆珠笔一划,他爸的工分便能滋溜上升呢,龙翔撞人的过错也将勾销――大人的考虑,总是具有实际意义。望着龙翔勾头往前奔,眨眼工夫便无踪无影,母亲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龙翔却在中途拐个弯,一口气冲上小山包。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看上去有话要说,可惜龙翔无心倾听,顾自仰天哭问,见过我表姐吗你?

现在,龙翔见表姐的心情比阳光还要热烈!城里究竟有多远?其实问问童老师就知道了,但他缺乏到学校的勇气:被迫脱下背带裤,比被扒光衣服还要难受――谁能缝补他这颗破碎的心?看来只有血缘相近、相距甚远的表姐了。喔,表姐……

龙翔摸出门洞里的钥匙时,手是抖索的,触摸到背带裤那会儿,心更是剧烈颤抖――他正在做的这件事,比捅马蜂窝都要严重,这他明白。所以一上马路,他就撒开脚丫飞快地跑,任凭书包在胯上一下下拍打:为了里头背带裤的安全,得尽快拐过那个大弯、翻过那座山梁……先是一头驮着主人的慢悠悠的牛,后来是辆嘟嘟叫着的农村公共汽车,都与龙翔擦肩而过,但他均视而不见,顾自埋头向前冲,直到一个扛犁铧的人挡住去路:你往哪里跑?

出外修理农具的父亲,拧着儿子耳朵一路骂骂咧咧,直送书声琅琅的小学校。

童锦正在学校门口焦急张望呢,见到那个小小身影,她急奔过去拉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气哼哼的父亲亮开嗓门道,只要这小子逃学,老师,你就罚他站,站一天都没关系……她赶紧挥挥手,你去忙你的吧,龙翔就交给我了。

盯视龙翔一阵,童锦终于没说话,转身就往教室走,垂下头他跟几步,怯怯叫了声:老师,我没有,带书。

龙翔书包里的背带裤,让童锦觉得既扎眼又刺心,记工员那句话便在她耳畔嗡嗡作响,只有我家家英才配穿背带裤,只有我家……才配……她心里疙疙瘩瘩的,视线都没处放,只得仰头久望老槐树――看得龙翔都累了。

随着李家英一声尖细的“起立”,童锦的语文课开始了。从左扫视到右,又从右扫视到左,她突然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写下“太阳”两个大字!

课间十分钟,小孩儿们呼啦跑光了,就剩下两个人:呆呆的李家英和傻傻的龙翔。后者因为没穿背带裤,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前者则死盯着黑板上的“太阳”,暂时忘掉了背带裤――歌里、报上、广播中,都说“太阳就是”呢,可龙翔竟敢讲“太阳天天落到城里头”,更叫人不可接受的是,童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会思考!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李家英有一搭没一搭地看龙翔,越看问题越大。到底什么问题呢?想破头她都总结不出,急得直踢课桌腿。

不管多重大的问题,记工员都能边搅动猪食边解答。她对蹲在灶膛前添柴的丈夫说,我晌午就想给龙翔妈上政治课的,太阳是,怎么会天天落到龙翔表姐的城里头?童老师还当众夸这小子,哼!看在那条背带裤的面上,我……以后还这么讲的话,我跟他们没完。只转动几下眼珠,大队干部就抓住了这段话的精髓,于是他高兴起来,掏根柴火点燃烟,吧嗒了好几下,跟着又问:啥子背带裤?

家英的背带裤呀,龙翔妈正给她改着呢。记工员答话时,一脸的得意。

背带裤却不翼而飞了!急得龙翔母亲各间屋乱窜,里屋的床底下,堂屋的谷堆中,连耗子洞都用竹竿捅了几下,没有,哪儿都没有!想像着记工员见不到背带裤时的样子,她四肢乏力,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肯定被儿子藏起来了,人小鬼大的家伙,你是多久没挨打了吧?正想着用荆条还是木棍来教训这小子,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龙翔,龙翔在不在?

来人警觉地左右看看,只跟龙翔母亲讲几句话,就匆匆离去。靠在风簸上,她呆呆望着那人的背影,像是丢了魂……

龙翔最后一个离开学校,关注完蚂蚁搬家,接着操心蜗牛上树,在路上磨磨蹭蹭没个完。这顿打怕是躲不掉了,也不知父亲母亲谁动手?横下心来他想,谁动手都不哭,一滴泪都不掉,就不把背带裤给李家英!想着挪着,他就到了池塘边,没精打采坐下,顺便往里扔了块石头。涟漪起,榕树之倒影变得怪模怪样。这棵树老高,上面还有个鸟窝呢,不知里面剩没剩鸟蛋?龙翔刚扬起头,阳光便斑斑点点洒落下来,瞬间激活了他的灵感:把背带裤藏鸟窝里,李家英不就干瞪眼?拉着树干愉快转两圈,龙翔猿猴般往上蹿,几下隐进树冠里了。

提着空书包大踏步进家,龙翔谁都不看,先冲到水缸边一气喝了半瓢凉水。视死如归一扭身,母亲已经站在他面前了,打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拿来。一切就都逃不出大人的掌控吗?龙翔有些悲哀,更有些委屈,从嘴唇里放出四个字,你要什么?

你表姐的背带裤!母亲突如其来的暴发,把儿子震开好几步远,定定神,他平生第一回狡辩道:那是李家英的背带裤。

龙翔母亲张张口说不出话,焦灼地扭过他的手臂,喝问,你到底把背带裤弄哪儿去了?

在池塘里,让李家英去找吧!龙翔忍着痛,钢针般回应着,把记工员钉在门那里动弹不得。她实在是没想到,为一条背带裤,这个小男孩儿竟然不哭不叫,听任荆条在背上乱舞!终于,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冲上前隔开了施暴者和受虐者。

算啦算啦,不就条旧裤子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家英不要了。记工员耷拉眼皮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寂终于让龙翔母亲打破:是呀,旧裤子,丢了也就丢了。这句话别人听着平淡,可记工员能从中解读出别的东西来――龙翔妈不像先前那样一迭连声道歉,是吃了哪只豹子的胆吧?当着母子俩,她纷乱地走来走去,比打谷场上的麻雀还活跃,末了哼一声,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甩头离去时,她踩出的鼓点有如战鼓。

屋里静得可怕,要不是后背辣乎乎地痛,龙翔真想扑进母亲怀抱里!望着那张表情木然的大人脸,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悄然离开。本来想一把搂住儿子的,母亲却动弹不得,眼瞅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只在心里默叨:儿子,舅舅正在城里遭罪呢,他带来的背带裤,你千万得藏好,不要让记工员看见……

出得门来,龙翔的眼泪就决堤一样奔涌而出,流啊流,一直流到学校门口――有三四个人正往外走呢,打头的好像是……大队干部。敏捷地钻进路边草垛,那是龙翔不愿跟李家英爸爸打照面呢,其人声音却由远而近,死皮赖脸地撞击他的耳膜:……这个童锦死不认错,绝不能再站革命的讲台了,你们说是不是?附和声跟着脚步一同远去,蠕动在地上的几个人影越发拉长、更加怪异,看得龙翔心惊肉跳。

童锦走时,披着一身瑰丽的晚霞。也许是第六感觉吧,她忽然回望小山包:那儿,仿佛有人在对她挥手――她清楚那是谁,于是抱以温暖一笑。

可惜龙翔看不清这阳光般的笑容,他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糊,只拼命摆动双臂,直至童锦的身影消逝……突地,他扑在草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操心的表姐范文第5篇

该死的QQ

戴女士44岁

小学教师

【诉说】我的老公是个才子,但有点迂。在机关混了十来年,才弄个副科,可他不愿为了所谓的前程去出卖自尊,更不愿丢掉文人身上那种特有的清高,从此在副科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了。我非常理解他,不劝,不逼,尽量做好妻子的本分。后来,他的农民父母相继患病,医疗费全部由我们出。我没有怨言,主动担起照顾公公婆婆的担子,直到两位老人脚前脚后离世。

1997年,老公因太过耿直,得罪了主要领导,被贬到县城工作。我依旧理解他,每到周末就带着孩子坐长途车去看他,或者带着孩子守在车站等他回来。这种日子过了不到两年。

他辞职跟一位很有实力的老同学,一起经营了一家杂志社。老同学负责钱和打理社会关系,他发挥智慧,专心办刊,半年就打开了市场,然后用了五年时间,从一个不得志的书生,一下成为发行量达70万份的杂志的总编。

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可我还没来得及笑呢,乳腺癌就降临了。病床上,我痛不欲生,他紧握着我的手说:“老婆,这病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让我好好地报答你。”手术那段时间,他照顾婴儿般地照顾我,陪我度过了危险期。出院后,她让我在宾馆住了两个月,看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决定把我接回家。那天,他亲自驾着奥迪车,拉着我左拐右拐,最后在一个高档楼区停下,说这里是我们的新家,一直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

穿花过柳,再上电梯,走进9层的901,我惊呆了。240平的宽大空间,家居用品齐备,装修得简洁清新,他把我摁到气派的沙发里,说:“老婆,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以后什么也不用你操心,只管养好身体,家里的一切都由我办,你的一切都靠我吧。”我的眼泪忽地涌出来,得病是不幸的,但有这样一位好老公,我又是幸运的。

一天,我路过他的杂志社,就信步走进去。同事们一听是总编夫人,都非常热情,说老总正在10楼开会,您到他的办公室等吧。其中一位马上拿出一串钥匙,为我打开了总编办的门。我是平生第一次跟老公的职场零距离,禁不住刘姥姥似的环顾。这个总编办称得上豪华气派,红木家具,奇花异草,书籍家电,高档烟茶,我一下想起7年前那个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挂个旧书包的男人,心里满是陌生感。

坐到他的办公桌前,我竟有些忐忑。突然,电脑屏一亮,一句话忽地弹出来:“昨晚为什么饭没吃就走了?”我一惊,这是老公的QQ,那闪动的头像表明是个女的,叫青音,一直在线上。我的心狂跳起来,十分好奇,就借着老公的口吻回了句:“老婆来电话,有点急事,我刚进门。”对方回:“她比我重要呀!”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头,仗着从女儿那学来的聊天本领,索性扮成老公,探起她的底来。

我先打出一个笑脸,然后想了想,说:“你还留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吗?”她发来一个害羞的脸,说:“怎么想起看这个?”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压着火说:“想重温一下。”她随即发来一支玫瑰和一个文件。

44页的聊天记录,把模范老公家外的另一面,一清二楚地展现出来。认识一年时间,同行,已经是情人关系,31岁,从女方主动邀请去逛博物馆开始的。凭感觉,这是一个很聪明,很有品位,很会讲话,也很会驾驭自己的女人,看着她精心写下的一行行话,我意识到当年那个有点迂的耿介书生,现在已经是一枚圆润的果实了,挂在枝头有着遮不住的好,蜂儿蝶儿的都想咬上一口。可我,一个得了重病的妻子该怎么办呢?在此之前的日日夜夜,浑然不知的状态下,我是快乐幸福的。现在可好,这该死的QQ,让我发现了另一个他,我该怎么跟他走下去呢?

2

拾饭人的演讲

小董25岁

在读研究生

【诉说】初中毕业后,我考上全县最好的高中。恰巧,县城有位亲属请父亲过来替他看房子,还建议父亲在院里养猪,一年下来,供我念书的钱就出来了,父亲一百个同意。

我前脚办完入学手续,父亲后脚就在亲属家的大院子里垒起了猪圈,买来了猪崽子。我平时在学校住,周末到父亲那过夜,帮他照料小猪,好让他腾出时间回家拉饲料。猪渐渐长大,家里的饲料也吃光了,买吧,拿不出钱,父亲整日愁眉不展。

一次去食堂打饭,我发现同学们的浪费现象挺严重,白白的大馒头,咬上三两口就扔掉了;好好的菜,夹几筷子也倒掉了。我突然想,把这些东西用来喂猪不是挺好吗?回去跟父亲一说,他高兴得直拍大腿,第二天就来食堂捡拾剩饭了。

为生计解难题,我窃喜不已,但很快就是无尽的烦恼。父亲那黑乎乎的帽子,脏兮兮的衣服和粗糙的手,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同学们的取笑对象。一天晚饭后,看着父亲推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一个女生说:“快看,他像不像丐帮帮主!”一个男生接话说:“说帮主抬举他了,要我说,他就是块黑便。”大家哄笑着散开,我的心里却燃起一团怒火。

我是一个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不怕吃苦,不怕跌倒,但这种严重的污辱和歧视,却像钢刀一样插到心里,让我又怕又恨。好在大家都不知道那是我父亲,他再来时,我本能地躲开,既远远地离开他,也远远地离开大家。

这种日子过得太难受了,终于有一天,我对父亲说:“你就别去了,饲料再想办法吧,叫人家知道了,我就不去上学了。”父亲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没了,漆黑的夜里,他的烟锅一红一红的,我说快睡吧,他半天才说:“我还得去,不让大家知道就行了。现在正是猪长膘的时候,不能断粮。”于是,他继续来拾剩饭,我只好继续远离他。这期间,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我常看见父亲站在校门前的宣传栏边,看着成绩榜久久不离开。

冬天到了,班里要开家长会,我的心一下凉了,我不敢想像同学们知道那位丐帮帮主就是我父亲,会是怎样的反应。周末,我对父亲说,你就别去了,我跟老师说你病了……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一直沉默着,第二天早上也没表态。

家长会是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傍晚开的,家长们一一落座,班主任妙语连珠,屋里欢笑声不断。看着这热烈的景象,成绩是全班第一的我,心里一片凄凉。父亲啊,你为何是一个农民,又为何在我所在的学校拾人家的剩饭!此时此刻,我是多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光荣啊!当班主任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时,我的脸刷地红了,刚想把编好的话说出口,一抬头,却发现父亲直挺挺地出现在门口。他戴着棉手套,黑旧的羽绒服上落满积雪。我下意识地冲过去,一把拉住他,跟大家说:“这是我父亲,对不起,来晚了。”

同学们哗然,班主任也愣了,但马上缓过神,冲着父亲说:“您的儿子考得这么好,给大家讲讲当家长的感受吧。”坏了,他平时都惜字如金似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不得更尴尬啊!我的思维乱了,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响亮的男中音飘到耳边――“我是农村人,现在靠养猪供儿子念书。我首先得感谢学校领导,允许我天天到食堂捡剩饭。这些剩饭对我来说就是钱,能省下一年的猪饲料钱。我多省一分,儿子离大学校门就进一寸。我原本打算不来的,可又一想,我怕什么呢?怕被认出来让儿子没面子?那什么是面子呢?儿子考得这么好,不就是最大的面子吗?咱自己得看得起自己,只要努力学到真本事,不愁别人看不起自己。”

父亲话音一落,掌声一下子如潮雷动。班主任激动得脸通红,用污辱性话说父亲的那两位同学,眼里都含着泪水。从那天起,同学们再也没取笑过父亲,在老师的提议下,食堂门口摆了一个大铁桶,大家自觉地将剩饭剩菜倒进去,父亲会按时来取。现在,我正在北京读研,马上就毕业,已经签到一家大公司。不管以后是顺还是逆,是富还是穷,我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因为这一幕让我看到了一个养猪人内心的力量,一个卑微者高贵的精神世界。

3

富日子穷着过

程女士 34岁

工人

【诉说】我家族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干体力活的,只有四姨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姐,是个从事脑力劳动的财务总监。她大我两岁,从小就学习好,会考试,从重点小学一路念到重点大学,然后又到加拿大拿了个洋学位,现在在大公司任职。她是我们家族的骄傲,也是我们家族的唯一富婆。一天,我和几个姨表兄弟猜她有几套房,基本都说三套,只有一位表弟小心翼翼地说四套,坐在一旁的她笑了笑,说:“也不多啦,就五套而已。”

天哪,我们都张大了嘴巴,按市价算,一套房至少五六十万,五套那得多少钱!

她是两年前回国的。记得她当了总监后不久,我家请四姨一家吃饭,我才有机会近距离感受她。她通身名牌服装,配饰和首饰什么的,都非常精巧雅致,一看就是洋货。指甲修剪得像一个个月牙,涂着透明的指甲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也很特别,属幽香那类,若有若无似的。她讲话的声音很轻,语速快起来时,会加入一些英文。总之吧,她属于在人堆里能让人一眼就叨住的那种,称得上优雅、精致、高级。

她的专业水平也称得上一流,听她分析股市行情,既有道理又引人入胜;她讲银行利率和住房贷款,如数家珍,简直就是个理财专家;她说起国外见闻,让我们这些连飞机都没坐过的表兄表妹们,羡慕得哈喇子都能流到地上……

但有一天,五姨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在电话里神兮兮地跟我说:“表姐昨天到我家坐坐,我买了足有六种水果招待她。她开始还端着身架,可吃着吃着就放开了,用大吃特吃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她剥开一个荔枝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急忙撕开一个猕猴桃,又放到嘴里。她像从没吃过水果似的闷着头造,水果皮果盘里都装不下了,茶几上到处都是,你说她吃了多少!我看得都傻了,不明白一个女人一气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吃完她撑得直打嗝,一个劲说太好吃了。我说你既然这么喜欢吃,那就带走吧。你猜她怎么着?真就一个不剩地都带走了。”

咦,一向阳春白雪的表姐,能有这么下里巴人的举动?不可能,肯定是那天她太渴太饿,再加上表弟买的水果太甜太可口,所以才有这等表现。但就在上个月,我着实看到了表姐优雅、精致、高级背后的另一面。

那天,我正在班上,手机响了,是她打来的,说要去开发区的新楼盘看房。这家楼盘的看房车正好在我们厂对过,20分钟后才能开,问我能不能出来陪她一会儿。我当时刚好有空,就急忙赶过来。一出厂门,我就看到对过树下站着一个人,半袖黑上衣,绉巴巴的休闲裤,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之类的东西,在那大口大口地吃。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定神细看,此人竟是表姐。我大吃一惊,问:“姐,你咋这身打扮,吃啥呢?”她吓了一跳,狠狠地一咽,差点噎着。我忙给她捶背,她挥挥手说没事,早上来不及吃饭,拿了个馒头出来,没想到来早了,得等。我说你已经有五套房了,还买呀?她得意地点着头,说:“是啊,这房是一个熟人转卖的,人家刚付完钱,家里就出了急事需要钱,卖得很便宜,是个好机会。”

2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看房车启动前,司机说只负责接不负责送,不过那边的公交车很多,每路都在这里有站,一人一块钱。表姐一听神经质似地一拍巴掌,说坏了,来时走得急,没带平时背的那个包。我马上明白了,说你是没零钱吧?随即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共28元,递给她说:“姐,打车回吧,那里我清楚,28块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