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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陶渊明;形影神;生命;自然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8153(2015)06005403
一、形影神现、追问人生、形影所累、神释自然
汉魏以来,天下多变、朝不保夕,文人名士们多饮酒食丹,行为放任,个性飞扬。那悲歌慷慨的建安风骨、梗概多气的正始之音,无不彰显着面对死亡时个人意识的觉醒。在动荡之下,许多人的生命稍纵即逝,人生的乐章被迫中断,在死亡的拷问面前,凡花只一现便归入沉寂,而一些伟大的人格经过它的洗礼,却迸发出宝贵的生命价值和伟大的哲学思考。陶渊明的《形影神》正是其时精神的杰出代表。
《形影神》是三首富于哲理的组诗,约作于晋义熙九年(公元413年),那年陶渊明四十九岁。陶渊明自四十一岁辞官之后,躬耕田园,远离世俗,他的家几经迁徙,始终与庐山遥遥相望。当时的庐山是南方传播佛教的中心,庐山东林寺高僧慧远,大力宣扬净土宗教义,其言论及思想影响至深。法师本人博学笃厚,崇拜者众多,后与陶渊明并称的“浔阳三隐”之周续之、刘遗民都先后加入东林的莲社,陶渊明虽也与慧远有交,却因理念不同始终婉拒慧远的一再邀请。元兴三年(公元404年),慧远作《沙门不敬王者论》:“火之传于薪,犹神之传于形。火之传异薪,犹神之传异形” [1], “形尽神不灭”说由此诞生;义熙八年(公元412年),慧远又立佛影,作《万佛影铭》:“廓矣大象,理玄无名。体神入化,落影离形” [1],一时之间,“形尽而神不灭”论传播甚远,陶渊明有感于慧远之论,作《形影神》三首,通过形影神三者的对话与思辨,表达了他独特的哲学思考。
陶渊明在《形影神》三首序中写道:“贵贱贤愚,莫不营营以惜生,斯甚惑焉;故极陈形影之苦言,神辨自然以释之。好事君子,共取其心焉。”[2]三首组诗依次为:《形赠影》、《影答形》、《神释》。
形神问题是中国哲学中的一个重要命题,道家哲学中涉及形神关系的论述很多,从道家哲学中《文子・下德》的“太上养神,其次养形” [2]到《淮南子・原道训》中提到的“夫形者,生之舍也;气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则三者伤矣” [4],再如汉初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指》中说:“凡人之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5],更直接地指出了形神合一。陶渊明对形神的认识基本上本于道家的自然思想,这在他的诗前小序中已有说明:陶渊明认为世间之人,无论贫富智愚,都在拼命地维持生命,其实是十分糊涂的事,所以他极力陈述“形”和“影”的苦恼,而以“神”来辨明自然,为了解除人们的疑惑,他揭出“自然”二字,以立其人生之根本,彰显了自己的人生观。
二、提壶把盏、诗酒自娱、忘却荣辱、精神自由
《形赠影》一首主旨在于说明人生之短暂,不如自然之永恒,不如在酒中求得解脱,以求在乱世中苟全性命, 那便是“得酒莫苟辞” [2]。
魏晋时期,饮酒作乐的生活方式多已有之,魏晋名士们对酒当歌的人生态度仿佛给了陶渊明一个良好的启发――
“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6]
“嵇康为性好酒,傲然自纵,与山涛、阮籍无日不兴。”[7]
“伶尝乘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锄而随之,谓曰:‘死变埋我。’”[8]
就连陶渊明自己也一生耽于酒――
“性嗜酒”、“造饮辄尽,期在必醉。”(《五柳先生传》)[2]
“平生不止酒,止酒情无喜。”(《止酒》)[2]
“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饮酒》之七)[2]
“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饮酒》之十四)[2]
刘 芳:纵浪大化、一任自然――陶渊明《形影神》中的生命思考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年第6期第28卷第6期
对平庸之人而言,“得酒莫苟辞”是他们抵抗大自然无言威压的途径。在天下多变,朝不保夕的时代,多数文人把酒当做精神的安慰剂、身体的止痛药、苦难的庇护所,无不凄怀酸楚,不能言状。酒弱化了他们生命的感受力,促使他们忘却尘世烦忧,但若“滋味不绝”,沉溺自醉无法自拔,又何以藉酒弥补生命有限之憾呢?
“形”之所累本为生命之有限,人为求长生而饮酒忘忧,可酒醒之后呢?或长醉其中呢?此种“滋味不绝”之举并不能怡情养生,反而有损健康,于养生无益。任真自我的嵇康虽好酒成性但也曾正色告诫饮酒之害:“古之人,知酒色为甘鸩,弃之如遗;识名位为香饵,逝而不顾。”[7]真正的饮酒之乐应是:“临川献清酤,微歌发皓齿。素琴挥雅操,清声随风起。斯会岂不乐,恨无东野子。酒中念幽人,守故弥终始。但当体七弦,寄心在知己。”[7]
所以,嵇康之好酒、刘伶之痛饮,渊明之嗜酒,并非一味地排遣幽愤之情,而是对生命情趣的真实体悟,这些对人生、对社会依然具有美好愿景的知识分子,他们的饮酒是“酒中念幽人”[7]、“寄心在知己”[7]的雅饮,人生的悲情在酒醉中得到了释放,美好的愿景在自然中得到了满足。
萧统在《陶渊明传》中曾言,陶渊明的饮酒是“寄酒为迹”[9]。陶渊明饮酒不仅仅是为了忘却尘世烦忧,更是为了寄托心意,为了渐近自然。
在陶渊明的家族里,外祖父孟嘉的纵饮放达对他的影响颇深。陶渊明在为外祖父做的传中曾记载:“(孟嘉)好酣饮,逾多不乱,至于任怀得意,融然远寄,傍若无人。温尝问君:‘酒有何好,而卿嗜之?’君笑而答曰:‘明公但不得酒中趣尔。’又问:‘听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答曰:‘渐近自然。’中散大夫桂阳罗含赋之曰:‘孟生善酣,不愆其意。’”[2]
孟嘉的性情深深地烙印在陶渊明的身上,陶渊明用躬耕田园的方式实践着外祖父旷达处世的哲学,在庐山侧、柴桑间,他“植杖而耘” [2],忙时泽近山林,闲时游于山水,清酒一杯,轻歌一曲,幽人高士之情于沉醉自然中恣意流淌,好不畅快自然!
正如嵇康所言:“若以大和为至乐,则荣华不足顾也;以恬澹为至味,则酒色不足钦也。”[7]当人自然而然地被大自然所吸引感动,投身于大自然之中,人生理想境界得到了提升,疏离酒色便是自然之举。当他们融入自然之中,借酒的魅力焕发出形神相合的生命力量,其身与物游,其神与道契。就像陶渊明一样,他秫酒是务,以酒悟道,饮酒帮助他派遣胸中苦闷,逃离险恶时局,超越污浊俗世,人生的悲情在酒醉中悄然释放,美好的理想在田园中得到安放,他以一种悠闲舒适的态度生活着,他忘却了荣辱,跨越了生死,人生的苦酒被他酿成了芳醇,于自然中散发出自由的姿态。
三、仁恕之心、善以待人、不慕荣利、真善可行
《影答形》一首主张立善而留名,希望通过扬名后世达到精神上的长生以期永恒,这种主张得力于儒家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的思想,以为人有美名则可流芳百世,万古长存,因而不满于以酒消愁的处世态度,提倡追求身后之名。
立善之说的提出,若独立来看,本是好的,但“影”所推崇的立善却是为了留名。个人若求名不得便会转而饮酒作乐,而此时的饮酒作乐又因未能忘怀功名荣辱而成借酒浇愁,循环往复形成难以挣脱的怪圈:当个体认识到形体终将泯灭后,开始追求名利,为求名而立善;若立善不为人知,无法得名,开始饮酒行乐,陷入更大的苦恼。
“影”主张的立善,源于儒家的人生价值观,若陶渊明仍在青年时期,他也会有大济苍生的壮志,也会受儒家思潮的影响,“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 [2],只是在经历了多变的时局之后,中年的陶渊明了悟了人生的真谛,他对立善能留名提出了质疑――
“积善云有报,夷叔在西山;善恶苟不应,何事空立言。”(《饮酒》之二)[2]
“疑报德之若兹,惧斯言之虚陈。”(《感士不遇赋》)[2]
陶渊明对“天道无亲,常与善人。”[5]的说教表示怀疑。早在西汉,史学家司马迁也充满疑惑地写下这么一段话:“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耶?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早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5]所谓行善即有福报,或能留名于世,在渊明眼里仍不过是“惜生”的方式,而渊明认为,人若能坦然面对生死,不以求名来行善,才是立善真正的价值。
萧统《陶渊明传》中曾载陶渊明任彭泽县令前写给儿子的一封家书,其中说道:“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不以家累自随,送一力给其子,书曰:‘汝旦夕之费,自给为难。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劳。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9] “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9]此可谓渊明之九字家训,寥寥数字,却发自肺腑,可谓赤诚之语。
陶渊明命儿子善待仆人,这是超越等级偏见的仁恕之心,充满了浓厚的人道主义精神。在门阀制度森严的东晋,出生于世家大族的陶渊明,对待家中奴仆,毫无阶级之分,这才是真善之举,是生命真正的平等关爱。
在陶渊明辞官归隐后,他躬耕田园,自给自足,“衣食当须己,力耕不欺吾”[2] ,本为士大夫阶层的他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投身到辛勤的劳作中。陶渊明勤勤恳恳,“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2], 虽然成果欠佳,“草盛豆苗稀” [2],但他依然自得其乐,于田园生活里愈发地亲近自然,与老农为伍,与清风为伴,心地愈发的纯净自然,不慕荣利,真实善良。
四、于生于死、廓然无碍、纵浪大化、一任自然
“形”求长生而欲饮,“影”为留名而立善,其弊端全在于“营营惜生”,在于个体对生命有限的不甘,对名誉、财富的不舍。以饮酒长生或以立善留名是“形”和“影”面临死亡时做出的生存选择,这也是魏晋时期众多文人聊以的方式,而陶渊明在《神释》中明确表明他拒绝这样的生存方式。
《神释》一首破除了“形”之沉缅醉乡以忘忧长生之论,质疑了“影”之立善以留名后世的谬说,而以“神释自然” [2]提出应纵浪大化,随顺自然,使个人成为自然的一部份,无须别求腾化升仙之术,如此便可死犹不亡,与天地共存。
陶渊明对生死的态度可以在庄子那里找到渊薮,庄子早就说过:“不知悦生,不知恶死。”[10],“夫大块载我以形,老我为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10]
庄子的等生死观使得陶渊明认识到生死的自然――
“自古皆有没,何人得灵长?”(《读山海经》之八)[2]
“天地赋命,生必有死,自古圣贤,谁能独免?”(《与子俨等疏》)[2]
“运生会归尽,终古谓之然。世间有松乔,于今定何间?”(《连雨独饮》)[2]
陶渊明不相信个体生命会永世长存,也不认为肉体的长生能超越生命,个体生命绝无轮回不尽之理。纵观汉魏以来,动荡之下人们面对生死的抉择,无论是儒家之立善扬名、建功立业以求留名后世;还是道教之炼丹之术以求延年益寿、个体长生;或是佛家之以彼岸世界为人之灵魂之栖所,三者同惑:何以越生死之限?何以得永生之法?三者同求:永久地留存自我,个人不朽。
如果沾滞于个人的生死得失,无论乱世、盛世,莫不悲哀惶恐。“茫茫大块,悠悠高F,是生万物,余得为人”[2],陶渊明深切体验到了生命的虚无,生命既不能通过立德立功或成圣成贤而不朽,也不能靠饮酒作乐恣意妄为而强化个体的感受,人如自然界之生物,由生到死、由有归无,若寻不得人生价值的最终根基,那么,人生归宿就只能是幻化且归于空无了。
何谓幻化?《列子・周穆王篇》曰:“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吾与汝亦幻也,奚须学哉?”[11]
陶渊明在诗文中也思考过人生归宿的问题――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归园田居》之四)[2]
“吾生梦幻间,何事绁尘羁。”(《饮酒》之八)[2]
幻化与空无在陶渊明的世界里并不可惧,他正是认识到形影之幻灭必不可免,才更坦然面对人生空无的最终结局,“廓兮已灭,慨焉已遐,不封不树,日月遂过。匪贵前誉,孰重后歌。人生实难,死如之何?”[2]人人都贪恋生命,留恋功名,陶渊明却无所畏惧,毋宁说陶渊明不畏死,倒不如说他不畏惧生命。生命的可贵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生命的始终却是个人无法掌控的,何时生、何时死、都以自然为旨,而找寻生命真正的价值,才是尊重生命、超越生死的唯一途径,于是,陶渊明从尘世回到了田园,他选择了弃官归田。
弃官归田是陶渊明返回自然的直接形式,也是他“纵浪大化” [2]的现实写照,这是诗人“质性自然”[2]的本性选择――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归去来兮辞》)[2]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同上)[2]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归园田居》其一)[2]
回归田园,即使“乞食”也无怨无悔,这是陶渊明“正宜委任去”[2]的实践,他以归隐田园的方式回归自然,只有这样,才能去“形”之累、解“影”之苦。形影之苦累为个体之生命有限,人人莫不忧自身,只观自我,于生死无限惶恐,“举目情凄” [2]或“念之五情热”[2],而日月山川之变幻岂是个人身躯能超越的?若能超脱对生命有限的不甘、摒弃对荣辱得失的执迷,将形影之悲苦从凡念中解脱出来,从虚妄的追求长生、追求立名中升华出来,喜也好,惧也罢,不如融入宇宙大化之中,纵身于自然山川,与天地共沐精神,与造化和同一体,天地大化的生生不息才是生命的最终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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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长之.陶渊明传论[M]. 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
[10]郭庆攀. 庄子集释[M]. 北京: 中华书局,1961:229.
[11]杨伯峻.列子集释[M]. 北京: 中华书局,2012.
TAO Yuanming’s Thinking of life in the Shadow of God
LIU Fang
(the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ubei University of Education, Wuhan 430205,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