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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教版高中语文选修教材《唐宋诗词选读》选录了晚唐诗人温庭筠词《菩萨蛮》,其中 “小山重叠金明灭”句中“小山”一词,向来聚讼纷纭,莫衷一是,可谓“千古之惑”(黄裳语)。这里不惴浅陋,也来聒噪几句,甘愿贻笑大家。
一、 争论观点面面观
学人所争,概言之大抵为屏山、眉山、枕山、发饰、美发等等。且列举如次:
1. “屏山”说
刘永济先生《唐五代两宋词简析》解释说:“小山,枕屏上所画之景”,“金明灭,屏上之金碧山水,因日久剥落,致或明或灭”。吴小如先生《读词散札》也认为“小山重叠金明灭必指枕屏风上金碧山水无疑”。
对此二说,谷林先生曾加以质疑,认为“绘画屏上,不必限金碧山水;纵写此景,亦不得遽以小山指代枕屏。温词《更漏子》有句:‘画屏金鹧鸪’,‘画屏’而已,不用鹧鸪称之。刘说金漆剥落尤可疑,果真年深日久,则屏犹如此,怎还能接着说‘鬓云欲度香腮雪’?”
2. “眉山”说
夏承焘先生在《唐宋词欣赏》中云:“唐明皇造出十种女子画眉的式样”,“小山是十种眉样之一”。对此说俞平伯先生在《唐宋词选释》有驳语:“眉山不得云重叠”。叶嘉莹先生也认为,“前面提到眉,后边又提到眉”,“重复”,“显得零乱”。
3. “枕山”说
谷林先生则认为:“枕头着力处下陷,正是小山模样。原本双枕想是并头安放,眼下独卧半床,辗转不寐,就把双枕重叠起来。枕上锦绣是并蒂莲?是双鸳鸯?只因髻鬟松垂,云烟掩映,只见到‘金明灭’罢了。”当然此说近乎搞笑,他自己也解嘲道:“但此纯属信口开河,为读者解闷消食,断不敢效吴小如先生而曰‘必指――无疑’也。”
4. “发饰”说
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以为此句咏“当时妇女发间金背小梳”,并说,“唐代妇女喜于发髻上插几把小小梳子,当成装饰”,“露出半月形梳背,有多到十来把的”,词句描写了“头上金银牙玉小梳背在头发间重叠闪烁情形”。把小山释作眉样、梳背,与下句鬓云香腮密合自然,此说风行一时,近乎确论。
但谷林先生认为:“温词固非咏物,则‘小山’入句究嫌突兀。尤可致疑者,词中第三句方始‘懒起画蛾眉’,岂不是重甸甸戴了满头小梳着枕,一夜不曾卸妆,如何使得!”
5. “美发”说
金克木先生认为,“这不过把睡懒觉起床的美人头发当做了一幅山水风景画:古时妇女‘长发委地’,晚上拆除昼间流行发式后当然不能披头散发去睡觉,必须挽成便装的髻,又必须用簪子扣住,再用金钗加以固定。到了早晨起床,头发已不匀不平,高高低低好像一座又一座小山峰头重叠了。随着头的晃动,金簪金钗自然忽隐忽现忽明忽灭了”。
此说近于诗情臆测,难以让人信服。
二、 小山究竟为何物
学人的种种诗情考究,给人带来解谜破惑的。想来温飞卿如若泉下有知定然哑然失笑。但时代久远,时空相隔,古代风物人情岂能尽解。如果后人在没有更多诸如考古实证以及前人文献记载的情形下,诗情推测也不失于美好的情感体验,“形象大于思维”也是文学鉴赏的一大特色。
但“还历史一个真实”也是人之天性,尽管种种说法似乎都有一定道理,但是在温飞卿眼中的小山毕竟是确指的。那么,飞卿眼里的“小山”,属屏山耶?眉山耶?枕山耶?发饰耶?美发耶?
探究小山为何物?我们不妨到温飞卿风格相类时代相近的其他词人的词作里找寻,五代后蜀人赵崇祚所纂辑的《花间集》当属最佳素材。认真剔抉推求,也只有眉山和屏山似能立足,且析辨之。
1. 眉山似乎能圆通
五代后蜀人毛熙震的词作《女冠子》曰:“修蛾慢脸,不语檀心一点,小山妆。蝉鬓低含绿,罗衣淡拂黄。闷来深院里,闲步落花傍。纤手轻轻整,玉炉香。”描绘独处深闺中的女子生活细节以及慵懒闲情。其中“小山妆”一句,表明小山是女子仪容方面的妆饰。
但词的前一句“修蛾慢脸”,写蛾眉,写修目(脸古指眼睛),“不语檀心一点”,“檀心”一般认为是女子额上点的梅花一类的妆饰。明代武陵仙史《石榴花・赠文娟美人》套曲:“芙蓉解语玉生香,画双蛾曲曲春杨,檀心半妆。”似可佐证。
从这首词可以看出,小山妆是古代一种流行的眉饰。不可能是写头发。古人以水喻眼,以山喻眉,以云喻发。正暗合“山下流水,山上飘云”的自然现象,古人是很重视天人合一之说的。
以云喻头发的词句也很多。杜牧《阿房宫赋》“绿云扰扰,梳晓鬟也”;韦庄《九泉子》“绿云倾,金枕腻”;薛昭蕴《浣溪纱》其八“步摇云鬓鸣”;张泌《江成子》其二“绿云高绾”。有以青螺喻发式的,还未见过以山喻发式的。
以山喻眉的也很多。顾《遐方怨》“两条眉黛远山横”;温庭筠《归国遥》其二“粉心黄蕊花靥。黛眉山两点”; 温庭筠《菩萨蛮》其十三“眉黛远山绿”。孙光宪《菩萨蛮》“眉间画时山两点”。总之很多,这里无须赘举。
如此,眉山之说似乎圆通。“金明灭”,也可能是女子眉间“花钿”一类的饰物光泽闪烁的情形。当时就有“金步摇(头饰)”、“金抹额(眉间所贴花钿类)”,如温庭筠《南歌子》有“脸上金霞细,眉间翠钿深”;牛峤《菩萨蛮》其二“额黄侵腻,背钏透红纱”。
因此,“小山重叠金明灭”,可以理解为:早晨美人起床的慵懒意态,因为独自幽处,百无聊赖,眉山微簇,眉间宿妆钿饰闪闪烁烁。
要说明的是古代女子在睡前还是留些淡妆的,如,毛熙震《何满子》其一“无语残妆淡薄”;张泌《浣溪纱》其四“依约残眉理旧黄”;顾《虞美人》其一“宿妆尤在酒初醒。翠翘慵整倚云屏”。
这样理解和下面的“鬓云欲度香腮雪”面容不整的慵懒意态也许就能连接起来了。“懒起画蛾眉,弄状梳洗迟”也能叙接起来了。
也有学者认为,“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是早晨已经化妆成了面妆,是倒装句式意在突出视觉效果,后面“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点明出人物活动情况。此种说法似乎也能圆通。
2. 屏山也许更合理
然而,在仔细阅读《花间集》时,却发现这样的现象:写眉头皱起时,并不用“重叠”一词,多用“颦”“敛”“攒”“愁”。例如,和凝《采桑子》“无事颦眉。春心翻教阿母疑”; 毛熙震《何满子》其八“愁眉翠敛春山碧”;顾《荷叶杯》其一“凭栏敛双眉”; 顾《玉楼春》其一“枕上两蛾攒细绿”;阎选《八拍蛮》其一“光景不胜闺阁恨,行行坐坐黛眉攒”。
而很有意趣的是这些花间词人一旦写到“屏山”是却多用“重”或“重叠”一词。如,牛峤《菩萨蛮》其四“画屏重叠巫阳翠”; 牛峤《菩萨蛮》其六“画屏关山重”;牛希济《谒金门》“重叠关山歧路”;毛熙震《浣溪纱》其四“羞敛细蛾魂暗断,困迷无语思尤浓。小屏香霭碧山重”;李洵《浣溪纱》其四“翠叠画屏山隐隐,冷浦文簟水粼粼”。
更值得注意的是毛熙震《浣溪纱》其四中眉山、屏山都写到了,却是用词分工很明确,眉山用“敛”,屏山用“重”。
大概古人用词是极其精确,不像今天人率意。眉毛虽可比做山,但不可形容以“重叠”。真正的“山”才可以说“重叠”。
这里的画屏,是搁在床上枕前的屏风,就是枕屏,主要作用是挡风。白居易《貘屏赞》诗序云:“予旧病头风,每寝息,常以小屏卫其首。适遇画工,偶令写之。”“卫其首”,就是保护自己的脑袋。意为:我的脑袋有头风病,风一吹总头疼,所以每天睡觉时,找一个小屏风挡在我的脑袋前,防止被风吹着。正好碰到一个好画工,就让他把“貘”画在我的屏风上做装饰。(参考《马未都说收藏》)
貘多认为就是今天的熊猫,古人认为其可以祛病辟邪。而闺阁女子或是青楼楚馆里的女子居处当是在屏枕上绘画山水、鸳鸯、芭蕉、仕女一类的图案。如皇甫松《梦江南》其一“兰烬落,屏上暗红蕉”,画的是芭蕉图案。再如温庭筠《酒泉子》其二 “日映纱窗,金鸭小屏山碧”。金鸭就是鸳鸯,有鸳鸯自然有水纹,可见这张屏风上有山有水有鸳鸯。而描绘图案当用金粉螺钿一类的色料,才显得富丽堂皇。扬州工艺品商店里的漆器画屏就有这类的图案,用的也是这类色料,古雅富贵。
除此之外,牛峤《菩萨蛮》其四中“画屏重叠巫阳翠”一句应该引起重视,因为它的成句方式和“小山重叠金明灭”何其相似。巫阳,是指巫山,也就是说画屏上巫山十二峰重重叠叠,郁郁苍苍。那么“金明灭”,当然可以理解画屏上的金碧图案,由于光线的映照产生明灭闪烁的视觉效果。温庭筠《酒泉子》其二开头两句“日映纱窗,金鸭小屏山碧”,也是写了屏山,写出了金碧辉煌的效果。我想,同一人的思维方式总该是一致的。
3. 屏山说的审美效果
我倒倾向于屏山之说,因为从诗词鉴赏角度至少有以下几点理由。
① 烘托生活环境。
写屏山,开拓了视觉空间。如果是眉山的话也只成了人物的面部特写,断然没有空间纵深带来的审美意趣。且看温庭筠《酒泉子》其二:“日映纱窗,金鸭小屏山碧。故乡春,烟霭隔,背兰。宿妆惆怅倚高阁,千里云影薄。草初齐,花又落,燕双双。”这首词所写的情形和他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何其相似,也是写独处幽闺的女子对爱情生活的渴求。而这首《酒泉子》正是从纱窗、屏山写起的,写出幽居闺阁的环境,烘托了生活氛围、生活情调。
② 交代生存状态。
这里屏山,以及金碧辉煌的居室空间,当是富贵家居的环境,我们可以联想到《牡丹亭》中的杜丽娘,或者《桃花扇》里李香君等一类人物的生活影象。这和描画人的身份可以吻合起来。
③ 暗示人物心理。
花间词中有借画屏之山表达心理的范例。如,李洵《临江仙》其二“更堪回顾,屏山九疑峰”,就是女子思极生怨,怨极生疑,看到“屏山九疑峰”心有意会,显得含蓄蕴藉。温词《菩萨蛮》中“小山重叠”,大可以由屏山重重联想到人物内心情思邈邈,百无聊赖。金明灭,大可以理解为:画屏上的金碧图饰,在晨光映照下明明灭灭,闪闪烁烁。这正暗合了这个女子心湖激荡的波光。这女子对爱情有了朦朦胧胧的渴望,只是这种情感还没有定向,就显得更加慵懒无绪。感情既然没有明确的目标,还得要精心打扮,使自己更美,唯有美才能引人关注,只是目前还无人知无人赏,不免生出些空嗟婉叹的情绪。我们可以从反复弄妆,用柄儿镜前后端详自己,感受到这位女子自赏自怜的心理。最后一句“双双金鹧鸪”可谓点睛之笔,点出女子的爱情渴望。而“新帖绣罗襦”一句也不应该忽略,一个“新”字点出了爱情也是刚刚觉醒。《花间集》中收录的温词14首《菩萨蛮》未必是其一时之作,但编者却是按照词中女子的感情程度、季节转换等因素来编排的,而“小山重叠”正是第一首。
当然,也许有人认为 “小山重叠金明灭”和接下来一句“鬓云欲度香腮雪”不怎么衔接。其实诗词的造语不同于文章,它主要是以画面形象跃入人的视线,是跳跃性的。上句写山下句接云也是符合古人喜好对举的思维习惯的。
体制规范完整。温庭筠词虽然处于词作早期,但是他的词体制都已经非常规范完整,体现了词体制由草创到规范的过程。《花间集》中温庭筠的《更漏子》六首字数都是46字,《菩萨蛮》14首都是44字,结构一致,没有衬字,其他词调各首字数相同,仅有《酒泉子》第四首“还是去年时节”多一字。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花间集•菩萨蛮》这首词是上、下四句,韵脚是四组。一二句“灭”、“雪”仄韵;三四句“眉”“、迟”转为平韵;五六句“镜”“、映”又转为仄韵,七八句“襦”、“鸪”则又是平韵。平声韵、仄声韵的转换,平仄押韵严格化、格律化。
采用意象的组合、情景交融的方式。玉烛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雨。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更漏子六》这首词以“玉烛香,红蜡泪”“衾枕寒”“梧桐雨”等意象,表明她与红烛一样未眠、伤心落泪,如同梧桐雨一点一滴滴在心中,敲动寂寞的心灵。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花间集•菩萨蛮一》以“小山”、“鬓云”、“香腮雪”“金鹧鸪”等精美意象的组合形成深沉的情感意境,幽怨、自怜、慵懒、满含深情的闺中女子欲言又止,我们仿佛能够进入她的情感世界。
语言浓丽、雕琢、精艳。水晶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花间集•菩萨蛮二》“水晶帘”“颇黎枕”“暖香”“鸳鸯锦”“双鬓”“香红”“玉钗”等精美意象组合,浓得化不开,就像七宝楼台炫目缤纷,精丽浓艳。
温庭筠词见证了唐宋词从民间草创到体制完成的发展过程,也是花间词派的代表作,温庭筠词主要是爱情闺怨题材,完整规范的词作体制,绮丽精美意象情景交融,侧艳的语言风格,基本奠定了婉约词的表现题材和艺术风格。在具体教学中,以下教学策略可供参考。
知人论世法。“知人论世”是传统诗歌鉴赏的重要方法。出自《孟子•万章下》:“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孟子认为,文学作品和作家本人的生活思想及时代背景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因而只有知其人、论其世,即了解作者的生活思想和写作的时代背景,才能客观地正确地理解和把握文学作品的思想内容。温庭筠仕途不顺,一生放浪形骸,混迹于歌楼馆妓之中,所以他的词作大多浅吟低唱的侧艳之词,描写妇女华贵的服饰、艳丽的容貌、轻盈的体态、细腻的心理,具有浓艳绚丽、辞藻雕琢、寄托深曲的特点,把握温庭筠的身世,有利于探究词作的思想主题和艺术表现方式。
抒情主体分析。温庭筠词大多表现爱情闺怨,抒情角度以女性为本体,以细腻的语言描摹女性难以捉摸的情感、内心微妙的颤动和柔软的情愫,通过思妇的闺阁情思表达词人的情感诉求。《望江南》从女性角度,描摹了抒情主人公独倚江楼,表达君返无期,音信不通,思亦无用,盼也是空的苦闷之情。
花间词的编者是古代后蜀的赵崇祚,共收集18个词人的500首词。18人中除温庭筠、皇甫松、孙光宪等三人之外,都是五代西蜀的文人。分析这种现象可以看出,巴蜀人文环境对花间词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天府之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为”安逸”文化奠定了物质基础。加之因战乱而导致西进的文人雅士及时行乐的心理,助长了欢愉情绪和纵情声色,表露出文人士大夫的末世情结。应该说,西进的这种排遣心理与西蜀君臣的,虽封闭而惶恐的心理是不谋而合的。于是形成了特殊地域、特殊人群审美感受的特殊性,并且引发了天马行空的奇情异想。其实,特殊来特殊去,最深层的特殊是人们对儒家学说的深刻反思,而且反思成果又及时地与那些浪漫个性结合,并聚焦、凸现于花间词这一富有灵性的艺术活体中。
社会环境的变化对文学创作方式提出了适应性要求。爱情作为一个永恒的话题,历朝历代的文学作品都不断地述说着。近体诗发展到晚唐李商隐时,在摹写真挚的闺情,捕捉细腻的心绪等方面代表了唐代爱情诗歌的最高成就。但是与人们感情的丰富性及复杂程度相比,几乎显得捉襟见肘。它四平八稳、整齐划一的体制形态,难以扣合波澜起伏的内心情感:“发乎情,止乎礼”的温柔敦厚的诗教规范,也束缚着绮情艳思的自然流露。因而必定要寻找一种能够补充诗教不足,更加自由地传达心曲的文学载体。对此,首先还是像温庭筠这样的一些诗人反映最敏感,他们采用了长短句这种富有新鲜活力的文体形式,打破近体诗整齐、单一的格局,使作品具备灵巧多变、音律和谐的特质,契合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渴望。
花间词是时代的产物,因此也具有明显的时代特点:
第一,作者单一,主要来自于诗人和文人,都是男性。《花间集》18名作者基本上都是文人和诗人,500首歌辞中没有一个女性的作品,这与敦煌曲形成鲜明对照。敦煌曲的内容十分广泛,生活当中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填写一首词,大夫看病,为了便于记诵,比如当时针对伤寒病的症状写成了多首《定风波》。由此可知,敦煌曲的作者大都是市井之间的,将军、战士、郎中、乐工、算卦的,还有宫廷的歌女和社会上的歌妓等等。《花间集》的内容典雅、美丽,一般都是在春怨秋恨中反映悠闲的生活情调,文人悠哉游哉的作词,歌妓轻松自在的咏唱,词人的创作成果一般是都切换成娱乐的工具。当时词的功能就是用来咏唱,在咏唱中、在舞蹈中、在饮酒中欣赏。
由于文人士大夫的处境所致,《花间集》的内容有一些不健康的因素,因此从宋代陆游开始,就认为《花间集》的作者太无聊。陆游曾经说过,天下岌岌可危,生民救死不暇,老百姓在生死线上挣扎,很痛苦,士大夫乃流宕如此,可叹也哉!总体而言,花间词的内容比较艳丽,缺乏对国家、对民族、对社会的感情,几乎完全是一种享乐的生活。所以陆游说他放纵、放浪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唐宋词的发展,《花间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
第二,花间词对词的形式进行了比较严整的规范。规范是相对早期的敦煌曲子词而言的。在敦煌曲子词中,不仅有衬字、字数不定、平仄不和、叶韵不定,而且在同属一调中句法也有较大出入。花间词对此进行了规范,规范的意义在于它一直影响着后来词曲的发展。在创作形式方面,花间词基本格调是代言体。温庭筠和韦庄是花间词的两个代表性人物,除韦庄少量作品直抒胸臆外,他们基本都是代言体风格,其他作者也都不同程度地效仿着这种创作方式。审视《花间集》这个群体的创作方式,他们一般都以怨妇思妇为抒情主人公,把内容统一在男女悲欢离合上。敦煌曲子词则与此不同,方式粗糙随便,内容无所不包,什么边客游子的,忠臣义士的壮语,隐者的怡情悦志,学子的热望失望,佛家的赞颂,医者的歌诀等等无不入词。
第三,花间词艳丽、婉约,带有非常强烈的女性化特点。这种风格,和文学创作一样,鲜活亲切,栩栩如生,如临其境。这种风格对后来词曲写作有非常大的影响,形成了一种范式。大家在写词的时候,自然不自然地就会把它当作一种标准,要写成像花间词那样才是词,形成了一种词文化的观念。这个观念一直到坡之前,可以说没有改变过。作品注重描写人的思想,刻画人物的性格,抒发人的感情,尤其善于捕捉人的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花间词由于多采用于代言体,因此暗示的手法表现得十分突出,这也是花间词一个很重要的特点。
理解花间词的特点,离不开加深对温庭筠风格的认识。认识温庭筠风格,也是对花间词特点的再理解。温庭筠堪称花间词鼻祖,其风格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作品题材的女性化。我们在分析花间词的特点时,曾把代言体作为花间词的一个重要特点看待,其实这个代言体在词中的知识产权,可以说是属于温庭筠的,并且在文学史上发生过十分重大的影响。所谓代言体,就是男性作者站在女性的立场,运用女性心理,抒发女性的情感。反过来说,也是用女性情感掩盖遮蔽男性作者的内心世界。作品题材女性化的萌芽在《诗经》、汉赋、唐诗中已有端倪,但真正称得上女性化的,当属《花间集》,尤其《花间集》的骨干作者或称祖师爷的温庭筠。题材女性化曾受到很多后人的批评,尤其清代人,批评代言体是男子而做闺音。因为温庭筠的词写得都是一些女性的生活、容貌,而且比较香艳,比较艳丽,比较女性化,浓妆艳抹,构成了比较典型的女性化风格。然而,批评题材女性化的年代并不代表那个年代不存在作品女性化风格,《红楼梦》中的诗词,几乎无不涉及女性的生活、容貌,无不香艳艳丽就是一个证明。
二是把相思和离愁的季节锁定在春季。春天万物生发,人的情绪容易波动起伏,青春消逝的体会刻骨铭心。此时此刻的闺中思妇,孤独一人,伤春、怀春、悲春、怨春的感受异常强烈,因此而感叹时光,思念亲人、爱人、情人和友人。温庭筠往往善于编织以季节为经,以情绪为纬的词的场景,他编织的那个场景,基本上是设在春天,这是温庭筠词的很有意趣的现象。在春天这种场景中,温庭筠词的切入点一般放在黄昏、黎明或夜晚。夜晚人梦,黎明出梦,梦中难以割舍却又千万
遍重复的就是那个情字。那么季节和具体时间的设定,都是比较贴合我们生活当中一些具体感受的。思念的人,对季节感受鲜明、强烈,对季节的变迁喜形于色、敏感甚至胆怯。温庭筠的词对春的选择与青睐是文人的浪漫之举。
三是以阐述梦境为典范性的情景。温庭筠的词,梦境奇妙,内容丰富,以梦说情、说恨、说怨,说酸甜苦辣,说悲欢离合。相思、离别从梦中来,到梦中去,言梦境以明真意,昼话夜说,真话梦语,梦境成了温庭筠的灵魂演讲大平台。梦境使词的意境朦胧迷离,也为词的创作提供了广阔而自由的空间。同时,梦境风格也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词人。比如北宋著名词人晏几道,他的词很多情景都是发生在梦里,或涉及到梦这样一个意象,明显地受到温庭筠风格的影响。
四是以一个片断的感受构成作品的抒情方法。温庭筠的词抒情方法很多,但最突出的是片断似的抒情方法,即一个片断与另一个片断似乎没有关系,每一个片断之间的关联,依靠读者的联想、推理和想象。读者在解读中,要以创新思维为纽带把片断之间连接起来,读者成了两个片断之间的补充。比如他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这是一个特写,也是一个片断。接下来“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又是一个片断。更为有趣的是,刚说完“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不想化妆,马上又说“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已经打扮得非常漂亮了。从不想化妆到精心化妆,从懒得化妆到化妆得十分得意,为什么?她又是如何进行化妆的?这些中间环节,温庭筠放权于读者,让你去想象、联想、推理、补充,然后把它连接起来。
下面,通过欣赏温庭筠的两首《菩萨蛮》,来更加具体真切地解读温庭筠词的风格和花间词的特点。一首《菩萨蛮》是《花间集》的第一首词:“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综合历代鉴赏资料,“小山重叠金明灭”的“小山”大概有四种指向。一、有人认为是古代的枕头,枕头上绣的图画反映的一种意象。二、有人认为是房间内的屏风,屏风上的装饰重重叠叠、明灭变幻。三、有人认为是形容女性头发的样式,发髻上面的装饰,闪闪烁烁明灭不定的感觉。四、沈从文专门研究古代女性装饰发带和衣服后提出,古代妇女发髻很高,发髻上面要插各式各样的珠子,珠子上面有的用金银装配,有的用螺纹装饰,珠子的反光,闪闪烁烁而重重叠叠。四种说法实际上是四种理解,心情不一样,理解的结果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很重要。“鬓云欲度香腮雪”,描述从头部到脸上,定格在两腮。脸是白的,头发是黑的,黑白形成对比,描写地细腻多情。下面写心情,“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心烦意乱,不愿意打扮,不愿意梳妆,暗示对宫廷生活的厌烦,被困在闺房当中,情绪当然不好,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心情。为什么不愿意打扮,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诗经》里说“自昔徂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丈夫到边关打仗去了,自己一个人呆在闺房里,头发乱蓬蓬,乱糟糟的,没有心思去梳理,为什么呢?难道是没有妆品吗?不是!是因为打扮了没有人看。有温庭筠的“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也是这样的心态。词写到这儿,已经很有意境了,但是词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设置了拐点。以上他为女主人公不愿意打扮,找出了令人信服的理由后写道:“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她不仅愿意打扮,而且打扮得极为漂亮、极为得意。“照花前后镜”是精益求精,也是自我陶醉:“花面交相映”是自我欣赏。从不愿意打扮,到仔仔细细地打扮,又是一个暗示。大概暗示了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表述她过去时的生活状态,另一方面表述现在时的状态,说明她丈夫现在要回来了,无论过去时还是现在时,心情都一样,思夫心切!怎么破解这个暗示呢?“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女主人公换上了具有特定意义的新衣服,所谓特定是指“双双金鹧鸪”的那件衣服,暗示此一件衣服只有丈夫在家时才穿在身上的。因此,“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便是“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注解了。那么,从不愿意打扮,到仔仔细细地打扮,深层次原因也就一清二楚了。
“薄雾浓云”何生“愁”
李清照在《醉花荫》里有一句“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教参上解释“薄雾浓云”一语双关,既指天气阴沉,又指女子如被薄雾愁云所笼罩。
课后反复揣摩这四个字,却发现了一番新的意思。薄雾,好似水气在眼中腾起,欲落又止;浓云,好似心中愁肠百结舒缓不得,只好把眉头紧皱,堆叠成云状。薄雾好似泪眼,浓云恰似愁眉,自古眉目含情,这里一句“薄雾浓云”,不正描摹出女子的眉目,映射了女子的离愁?按照普遍的理解,“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把一名深闺女子的生活情调,特别是如李清照身份的女子的寂寞感情表现的很好,香烟袅袅消磨了长昼,说明了白天的寂寞,“佳节又重阳”点出了季节,首句“薄雾浓云”一般就指当时的天气情况。
中国传统诗歌中,兴发感动是创作的要素,“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人心感物,万境千缘。自屈原《九歌》 吟唱出“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秋风”“木叶”这一类自然风物就被赋予人情,一枝一叶不再是单纯的物象,后来的诗人们受此启发,寄情于景,寓怀于物,歌咏山水,抒发性灵。李清照也不例外,更由于自身的女性特质,注定了她在情感上的纤细敏感,自然界和人世的变迁,都会兴发她的感动。《声声慢》里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季节变换,心境起伏,愁情难了。这就为“薄雾浓云”引发“愁”的心情提供了有力的注解。
然而,还有另外一种情况:“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通过女性的细致观察,表现了许多暗示。对时节、衣饰的观察:秋天荷花零落,莲蓬露出来了。南唐中主李词说“菡萏香销翠叶残”讲的就是同一景象。“翠”是莲蓬的颜色,这一句本写时节改变,但“贴”字更暗示指衣服上的服饰。温庭筠《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也用了一个“贴”字和“金”字,像李清照这两句也有“贴、金”二字揭示这是衣服,有一种传统的联想。温词写金线绣在衣服上的鹧鸪,“贴”是熨帖之意。李清照的“金销荷叶稀”有两个解释:一是秋天来了叶子零落,莲叶残破稀少了,二是刺绣在衣服上的荷叶因金线磨损而松散了,同时联系后面她说的“旧时天气旧时衣”,看到秋天不只会引起悲秋情绪,看到身上衣服磨损,不也想到人磨损了?
因此,“薄雾浓云愁永昼”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秋天微凉的薄雾,厚重的浓云,以一股萧瑟之意引起了闺中人的愁情;二是“薄雾”“浓云”本身就是人的面部表情,一个人目中氤氲、眉头难舒,不正是发愁?那么,我国古代是否有将眉目比作“自然山水”的用法?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宋]王观
水是眼波横,
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
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
千万和春住。
前人惯以自然山水来形容女子的眉眼,以山喻眉,以水秀目,山青水秀,天地造化齐集一身。对于王观的这首《卜算子》,南宋王灼在所著的词曲评论笔《碧鸡漫志》说他:“新丽处与轻狂处皆足惊人。”盈盈绿水是少女盈盈的眼波,簇簇青山是少女攒聚的眉峰。在词人笔下,江南的山水和送行的少女都盈在笔尖,可谓高妙。古人将美目比作“秋波”,豆蔻年华的小周后,入宫探望生病的姐姐,无意中遇到风流皇帝李煜,二人目光相接瞬间,那无意的秋波一转,不仅牵绊住了他的一生,更点亮了他灵感的火花,他用一句“眼色暗相勾,秋波横欲流”来形容他和小周后私会的情景,倾城容颜的小周后,罗袜着清露,倒提金缕鞋,眼中那盈盈欲滴的风情,透过诗词扑面而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庄姜的秋波凝住了卫庄公。白居易写谈筝的女子“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秋水双眸愁思淡淡,欲说还休,移愁来手底,送恨入弦中,淡淡秋水随波流淌。李贺有句诗“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仁剪秋水”,更有“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又用“远山”“云烟”来形容眉峰。清人咏“小山眉”曰:“春山虽小,能起云头;双眉如许,能载闲愁。山若欲语,眉亦应语。”(徐士俊《十眉谣》)《西京杂记》载,文君面容姣好,“眉色如望远山”,惹得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成就一段当垆卖酒的佳话;宝黛初见,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烟眉”,眉似轻烟,隐隐有出尘之意,正应了三生石畔那一段遥杳往事。而溯至大唐,白乐天早有“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比况。
雪柔荑
在午后,或者在黄昏,风声呢喃,阳光细碎,秋千上,有长发女孩,衣袂飘飘,蝶一般,忽上忽下地飞。相爱的男子,守在一旁,微微仰起脸,冲她笑,黑亮的眸子里,盛满宠爱。偶尔,也会使些小小的坏,忽然推上一把,秋千腾空而起,换来女孩一连串的尖叫,声音细细的,脆脆的,无限婉转,犹如急雨滚在荷叶上。
这样的情景,我想了很久,因为遥不可及,便觉万分惆怅。
秋千是有的,就在小区旁边,一片空地上,不知谁动了曼妙心思,架起高高的钢管,吊了小小的坐椅,摇摇晃晃,等着人来荡。
许多次,牵了他的衣角,怯怯地望过去,只等他点头,成全那个潜在我心中的小愿望。
然而,他终是不肯。
他那样的男子,活得现实,精明,滴水不漏,容不得半分天真,装不下丝毫浪漫。日子匆匆忙忙,谁有闲情逸致?在秋千上消磨时光?他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我。
见我抿了唇,眼底浮起忧伤,他的语气里便有了三分不解,七分憎恶。矫情,小资,无聊至极,这样的词汇,他讲得漫不经心,在我听来,却有了唇枪舌剑的声势。
是的,唇枪舌剑,他的话锋那样锐利,日复一日,将我柔软的心房寸寸割伤。
想来,还是不够爱吧,一个男人,若是动了真情,必定会想方设法去成全对方,即便是摘星星捞月亮,也会全力以赴,何况是推秋千这样的举手之劳?
不爱的人,注定要分开。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秋千旁徘徊,游荡,黯然神伤。
秋千很久不曾有人坐,落了土,蒙了尘,闲闲地挂着,也是一副无比寂寥的模样。我凝视它,抚摸它,但终究,没有勇气坐上去。总觉得,在秋风瑟瑟的时节,一个人飞起来,像离群的雁,显得过于凄凉。
直至那个面目温良的男子出现。他不说话,只用眼神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片刻犹疑之后,我便提起裙脚,攀上颤悠悠的椅。他推一把,再推一把,或者轻微,或者迅疾,我的飞翔,便有了或急或缓的韵律。
此后,许多个黄昏,那样的韵律,像一场美梦,让我留恋,沉醉,不愿醒来。直至北风日渐凛冽,冬天不期而至。一连几日,那个为我推秋千的男子未曾露面,我的心,便失落成一座空城。
再相见,他不由分说,牵起我的手,一路奔跑,来到他小小的家。
家是蜗居,阳台却还算宽敞,他在那里架起一座秋千,白色的挂绳,葱翠的藤椅,静静地悬在阳光下等着我。
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为阳台大局促,为秋千太简陋。他说,我只是怕你在外面太冷。一句话,泪水便打湿了我的眼睛。坐到秋千上,很想对他说,就这样荡下去,一生一世,嫁与秋千,我愿意。
何处不可怜
翁秀美
发上风情万种,诗意千般,如云缭绕,似水缠绵……
喜欢极了那两句: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觉得是世上情人间最柔美的一幅画面。而那幅画面,女子的长发是关键。
女子的长发,宜从背后看,给人的感觉总是黑亮而有光泽,一梳到底,柔柔顺顺,想那长发的主人也必是笑靥如花,温柔似水,走起路来青丝飘起,袅袅娜娜,风韵自生。每每在街上看见留长发的女孩,便会多看两眼,长长的黑发在风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古时不论男女都留长发,男子头发用冠束起,女子呢,那一头如云长发梳洗了多少让人艳羡让人惊叹的风韵?相传后主之姬大周后费尽心机,以每天不同之发式来赢得李煜宠爱。汉武帝第一次见到卫子夫,被她的秀发吸引,“上见其美发,悦之,遂纳于宫中”。
女子长发入词甚多,温庭筠《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散乱鬓发缕缕披拂于面际,晨中闺阁女子待起之状如在目前。东坡忆亡妻王弗的场面却是: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长发可梳可束,女子束起头发戴上帽子便和男子一样。祝英台长发入冠与梁兄“同窗共读整三载”,终落得一腔痴情空许双双化蝶。冯素贞为救郎君,挽起长发离家赴考,一顶纱帽罩婵娟,虽被皇帝错点为驸马,却终遂心愿喜团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弃之。《琵琶记》里蔡伯喈之妻赵五娘,公婆去世,无力下葬,剪去曾经黑亮的长发拿到街上叫卖,为老人买葬。一卷《红楼梦》几多泪,鸳鸯姐,不甘为贾赦做小妾,情愿终身不嫁侍奉老太太,剪下一绺头发以明志;小惜春,明白人,剪去青丝伴青灯。
长发,长发,从古至今,是多少女子的骄傲。发上风情万种,诗意千般,如云缭绕,似水缠绵。喜欢看长发飘飘的女子,嗔喜之际,粉面生春,一抬手一转身,几缕发丝掠过面颊,便添了无限风情,爱情,总会不经意地悄悄地因长发而生。寂寞之时,长发下垂,倚窗而待,淡淡的幽怨生于眼角,留在发梢。
长发,渐渐远去了,如箱底的那段红绸,逐渐褪去了颜色,纵然拭去菱花镜上的灰尘,那梳子滑过的也不是当年的那抹乌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