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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钗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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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钗头凤范文第1篇

沈园,现已被冠之为“爱情之园”的园林,因800年前陆游与唐婉曾经发生的一则凄美哀怨的爱情故事而闻名,更是因陆游的这首《钗头凤》,已成为千古绝唱。游客进入园林主要是为了缅怀这段故事为主线展开。

沈园始建于北宋年间,初为沈氏人家的私家园林,亦称“沈氏园”。整座园林虽历经兴废,不断修缮扩大,仍不失具有宋代园林的特色风格,其布局疏密有致,建筑沿坡错落有序,树木扶疏成趣,小径蜿蜒曲折,亭台古朴典雅,桥下流水潺潺,假山更有曲径通幽之境,忽上忽下,忽明忽暗,极尽巧妙,荷花池莲花半妍,相映成趣,每处景点都有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情。

“诗境园”是为了纪念陆游所建,奇石上的“诗境”则取自陆游的手迹。“问梅槛”当然种植以梅花为止了,皆因陆游生平最喜爱梅花之故,他的诗作多以颂梅居多。而其中的一首《卜算子-咏梅》则颂扬了梅花的高洁不群的品质,“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则是反映了陆游晚年的人生态度。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座古朴的小石桥即因此而名“伤心桥”。陆游于75岁时重游旧地,触景生情,追忆起当年与唐婉的生活情景,潸然泪下,作此缅怀之诗。

陆游是南宋时期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出生不久,北宋便亡了,金兵南侵,随家人经历了逃难的生涯,所以从小立下爱国志,“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壮志。由于权奸当道,备受排挤打击,命运极为坎坷,力主抗战的爱国理想无法实现。从他的诸多诗篇中反映出的郁愤之态,至死也不忘北定中原,还我河山的报国信念。“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莫忘告乃翁。”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首诗。后人为了纪念陆游在园林建了“务观堂”和“陆游纪念馆”,务观堂内陈列着陆游的手迹复制品和碑刻及拓片,还有历代名人的题颂的诗词手迹。纪念馆内即记述了陆游的生平事迹,大致可知晓在那个时代的事件以及陆游一生的历程。

陆游一生仕途坎坷,颠簸流离,空怀一腔报国志,无以述怀,曾在诗中自喻“孤鹤”,并取号“放翁”,晚年定居在了绍兴,园内“孤鹤轩”亭即以此为名。亭柱一幅嵌字楹联“宫墙柳一片柔情付与东风飞白絮,六曲阑几多倚思频抛细雨送黄昏”。其中“宫墙柳”、“雨送黄昏”分别取自陆游与唐婉的《钗头凤》中的词句。此亭立于园中,北靠荷花池,南即《钗头凤》词碑,西边一口六朝古井,东为双桂堂。小憩于亭内,微风拂面,倍觉丝丝清凉,不然思量起陆游当年旧地重游的凄凉愁绪,曾经的一段难忘之情不为时间而消逝。

游园的必到之处即是《钗头凤》碑。人的成就是由其一生的经历所造就的,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剧毫无疑问是造就了陆游诗词的成就,写下了众多不朽的名篇。陆游20岁时娶表妹唐婉为妻,陆游少年英俊,才华过人,唐婉即才貌俱全,通晓诗词韵律,俩人情趣相投,常以此谈论诗词。陆母认为这样会误了陆游的前程,且唐婉婚后未育,常有不悦之色,逼迫陆游休妻,母命难违,两人只得忍泪吞声,依依惜别,各自嫁娶。10年后,陆游在园中偶遇唐婉与夫婿赵士程,两人相见一股酸醋袭上心头,无以言表,唐婉征得夫婿同意,送了一酒菜给陆游。陆游和泪饮酒,回忆往事感慨万千,即兴在墙壁上题写了《钗头凤》词,借以寄托对曾经的那段爱情的难忘思恋之情。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当年共论诗词的的欢愉重现眼前,只是再也无法表白。此后唐婉看到了这首词,十分伤感,同样的心情面对不同的人,一腔愁绪无以释怀,回家后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 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千秋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自此,唐婉一直沉湎在对往事的追叙中,难以自拔,积郁成疾,无法承受这样的精神压抑,不久便抑郁而死。

陆游同样也是一直在追述着往事,真挚的爱情被毁于封建的礼教,那种情愫无以言表,只能以诗词来抒发对前事的怀恋,及至在晚年退隐居住在绍兴,过着简朴宁静的生活,每当进入园中,必定怀念起与唐婉的美好时光,只能以诗篇来表达无限的思念。67岁时,看到当年题写《钗头凤》的半壁残墙,触景生情,写诗感怀: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阙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终有“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时隔多年竟然物是人非,只能感叹系之矣。75岁时,唐婉离世已四十年,又入旧地: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站在小石桥上,看清水悠悠,当年的一幕依稀还在眼前。

旧情难忘,陆游此后就居住在了沈园附近,每年春上必往沈园凭吊唐婉,以诗词寄托对唐婉的深切怀念。81岁时,曾梦游沈园,及醒,感慨万千:“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池桥春水生。”“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玉骨已成土,旧情仍难忘。墨迹虽蒙尘,犹留当年情。

陆游钗头凤范文第2篇

关键词:永恒;《钗头凤》;撼人爱情

不能不感叹陆游,不仅因为他的“一树梅花一放翁”,更因为他的《钗头凤》背后的撼人爱情!

不过想不到的是,90后的学生也被这首诗感动得稀里哗啦,文学课上由比较陆游和唐婉的一唱一和的《钗头凤》上升到了对真爱的探讨,有个同学竟然说,得不到真爱的人生是可悲的,亵渎真爱的人是可恨的……

确实,《钗头凤》很感人,感人的不仅是诗歌本身,而是诗歌产生的故事背景,不亚于《牛郎织女》《白蛇传》《梁祝》《孟姜女》――中国的四大爱情传说。那么这背后究竟是一个怎样动人心魄,风流千古的爱情故事呢?说来话长。二十岁时,陆游娶妻唐婉,本来是情投意合,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可陆游的母亲就是不喜欢唐婉,双方被逼无奈,到了执手相看泪眼的地步,最后陆游只得把唐婉休掉了。类似的爱情悲剧,在古代诗歌《孔雀东南飞》,现代小说《寒夜》中都上演过。

十年后,三十一岁的陆游,满怀忧郁的独自一人漫游山阴城沈家花园。正当他独坐独饮,借酒浇愁之时,突然他意外地看见了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自己曾经的爱妻,而今已属他人,好像禁宫中的杨柳,可望而不可及。诗人百感交集,而唐婉也旧情难忘,在征得现任丈夫赵士程的同意后送来一壶酒。陆游深感其情,悲从中来。“怅然久之,为赋《钗头凤》一词,题园壁间。”不愧为风流才子,刷刷就瞬间成文了。这首墙壁上的诗其内容为: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碰掮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相传,唐婉看到这首诗歌后,泪如雨下,感慨万端,亦提笔和《钗头凤・世情薄》词一首。其内容也摘录如下: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不久唐婉就一病不起,在忧郁中死去。笔者忽然恍悟《红楼梦》中林妹妹为什么会死去,是因为宝哥哥没娶她,两人没能长相厮守。也许在痴情人眼里,对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后来陆游转战川蜀,劳碌奔波,但从来没有忘怀过自己的结发妻子。二十岁结成夫妻,份短暂,却是情定终生。三十一岁沈园重逢后,此后漫漫几十年陆游都是念念不忘,眷念不已。

他六十三岁,“偶复来菊缝枕囊,凄然有感”,又写了两首情辞哀怨的诗: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他六十七岁,陆游重游沈园,看到当年题《钗头凤》的半面破壁,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又写诗感怀:

枫叶初丹桷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他七十五岁,陆游住在沈园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写下《沈园》诗二首。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

确实太为感人!元好问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原来可以是这样演绎。是什么原因让诗人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一辈子一往情深呢?堪比《长恨歌》中“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啊!究其原因只能是真爱永恒了!

沈园重逢已经是夫妻分离后的十年,在四十多年以后,陆游还是无法自拔,七十五岁的他带着初恋般的纯情和新婚般的悲情写了《沈园》二首。四十三年了,就连那些曾经点缀满城春色的沈园杨柳,也苍老得不再逢春开花飞絮了;那曾经斑驳陆离的文字已经完全褪去了残迹;如果有轮回,唐婉已得超生,也都成为年已四十的半老徐娘了;他自己这把老骨头,也是年过古稀,即将化作会稽山的泥土,但是割不断的情思,还是使他神差鬼使地来到沈园寻找遗踪,泫然落泪,并且写下了那么美丽的千古绝唱:“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在这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头子心目中,唐婉依然是临水姣花,就像曹植《洛神赋》中“翩若惊鸿”的凌波仙子。只不过,这美丽的幻影是那样的昙花一现,惊鸿一瞥,在很久前就如烟如雾如尘般消失了,只是那美人梳妆的桥下,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这样的爱情只能让读者泪湿青纱。在现代的社会,比谁谈的朋友多,比谁是情场高手,比谁玩得转,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许多人已经不知道何谓“爱情”了,更不用说那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了。今天恋爱,明天分手;今年结婚,明年离婚,已经是比比皆是,见怪不怪了。甚至“小三小四小五”婚外恋,包二奶,,天亮后就分手等流行词语也象“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上邪》中“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海誓山盟已经象是远古的神话;《菩萨蛮》中“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桔。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的比翼连枝也好像已经成了过期的传说。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快餐爱情,在陆游和唐婉面前,真是一次洗礼!不管时迁,昨是今非,不管变质的爱情有几个三年之痒、七年之痛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钗头凤》背后的撼人之爱,不能不让人相信,在生命之限处,爱也在申辩自己的永恒价值!

天若有情天亦老,虽然生命脆弱,爱情之花也容易凋谢,就像唐婉的那句“雨送黄昏花易落”,可事实证明,短暂的爱也能千古,人类的爱情本身也是可以永恒的,它将永远是诗歌中长盛不衰最美丽最感人的主题。

参考文献:

[1]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2]唐圭璋.全宋词[M].北京:中华书局,1999.

陆游钗头凤范文第3篇

我捧着陆游唐婉二人的《钗头凤》,如捧着世间最凄美最珍贵的爱情。独自倚立于沈园,回忆着千年前那个不眠的夜晚。我幻想自己就是陆游,以我的情感去感受他的情感,以我的心去贴近他的心。那是个寻常又不寻常的一天,陆游踩着与唐婉的美好记忆,步步生愁踏入沈园。可是陆游,你怎会想到?你怎会想到苍天会安排你在这个时候邂逅偕夫同游的唐婉?“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是的,的确是相顾无言,可是他们没有流泪,因为他们的泪早在分别的那一刻,流尽了。

风,挟着冷雨席卷而来,猝不及防的沈园一片凌乱。桃花已落,池阁已闲,多少有情物不堪东风的摧残而化为陈迹?我伫立在风雨中,脸上痕迹未消,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就那么站着,任凭点点雨水打在身上,凉到心底……

面对沈园墙壁,我静默无言。抚摸着那残留的字迹,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陆游宣泄在上面的思念、怅恨、痛苦、无奈。我化身陆游,穿越千年回到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那些忘记了一切烦恼的快乐日子。唐婉的衣袂飘飘,我的心旌也微摇。画面流转,心弦突然被紧紧扯住,青丝断,两情残,东风乱,怨怨怨。无缘面对佳人苦,忍别恨复生离愁。随着一纸休书的抛下,唐婉眼里唯剩哀怨。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目光牢牢锁住那一步三回头的落寞背影,那梨花带雨的容颜,那欲诉还休的神情,那颤抖的双唇,我的心在撕裂,在疼痛,在滴血,可我无力改变,任凭唐婉绝望的消失在天际。

流觞声把我唤回沈园,我仿佛看见唐婉正笑意盈盈的给陆游斟酒。柔荑轻点,壶中的酒便悄悄爬满美人觚。可是我分明看到,即使刻意掩饰,唐婉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依然只有无限的哀伤和眷恋。谁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若相见引起的只有心痛与愁怨,那又何必相见!陆游久久凝视着唐婉,眼前的可人儿在多少个夜晚独自承受“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无助?多少个夜晚扶着窗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痴守?又有多少个夜晚打起“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的强颜?他恨啊!他恨无情捉弄他的苍天;他更恨!他更恨曾经的山盟海誓竟敌不过封建礼教的刀剑严逼。可是,可是,可是,他又能怎样?最后,只有将这一切和着深深的无奈随酒流入心底。罢!罢!罢!

“笑牵牛,别朱颜,浮生恍然已千年。有缘情,无缘见,望断天涯心碎间。忆红尘,斩思念,梦中只为你流连。今生恋,来生恋,不羡鸳鸯不羡仙。”我缓缓低吟,思绪又一次飘飞到千年以前……

犹记起分别后的梦里,自己只为她流连。梦中的唐婉总是对陆游说:“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然后醒来,枕边一片潮湿。“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而如今,陆游华发微生,唐婉空余鬓纹。此情之痛,谁能懂?

压抑,沉默,二人无言。陆游再也无法忍受这静寂,跳入院中借醉挥袖,于是后世就传下了那首千古悼情词: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碰掮?浮L一?洌?谐馗螅?矫怂湓冢?跏槟淹小D?∧?∧??/p>

一曲《钗头凤》写毕,陆游终于醉倒在残阳里,如血的余辉洒下,是那么绝美,那么幽怨……

唐婉抛下一声遗恨千年的叹息,一方丝帕滑落于地,她选择了毅然离开。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陆游抬起的手欲挽留她的背影,却只抓住了那轻轻飘落的丝帕,入目的赫然也是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钗头凤》的下面,是一行娟秀的小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夫君,珍重!

捧书痴望红颜遥,心碎强欢笑。东风失娇,丁香轻摇,恨天不老怨芳草。

琵琶弦断知音少,似水流年了。为情绝笔,此生谁料?空余残阳斜晖曜。

泪水,无声的从我和陆游心里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陆游钗头凤范文第4篇

在中国文学史话中,陆游与唐琬的爱情故事,尤令人为之垂泪,让人百读不厌。

陆游不仅是我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而且还是一位优秀的词人和散文家。

他与表妹唐琬相爱,结婚以后,他们伉俪相偕、情投意合,是一对恩爱夫妻。唐琬文学素养深厚,琴、棋、书、画无所不能;陆游对妻子百依百顺。可是陆游的母亲对这一对情投意合的夫妻总是看不顺眼,对儿媳横挑鼻子竖挑眼,强迫陆游休掉唐琬。陆游百般劝谏,还是不奏效。在封建社会,儿女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游拗不过母亲,只好忍痛将唐琬休了。唐琬无奈改嫁,之后,彼此也就音讯隔绝了。然而,陆游还是眷恋唐琬,唐琬依然留恋陆游,他们内心的悲苦难以言表。

几年后的一个春日,陆游在家乡山阴(今绍兴市)城南禹迹寺附近的沈园,与偕夫同游的唐琬邂逅。唐琬征得丈夫的同意,备了酒肴请陆游同饮,并给陆游斟酒。当时唐琬泪流满面,娇美无比。陆游触景生情,百感交集,遂赋《钗头凤》词,并信笔题于沈园壁上: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词写的是陆游自己的爱情悲剧。

词的上片通过陆游追忆往昔美满的爱情生活,感叹被迫离异的痛苦。

开篇“红酥手”一句,不仅写出了唐琬为词人殷勤把盏时的美丽身姿,同时还有概括唐琬之美的作用。然而,更重要的是,它具体而形象地表现出陆游与唐琬之间曾经的柔情蜜意以及他们婚后生活的美满和幸福。“满城春色宫墙柳”一句,为这幅春园把酒图勾勒出一个广阔而深远的背景,点明了他们是在共赏春色。而唐琬手的红润、酒的黄封以及柳色的碧绿,又使这幅图画有了明丽而和谐的色彩感。“东风恶”数句,写词人被迫与唐琬离异后的痛苦。“错!错!错!”一连三个“错”字,奔迸而出,感情极为沉痛。

词的下片,由感慨往事回到现实,进一步抒写夫妻被迫离异的深哀巨痛。“春如旧”一句,道出眼前依然是从前那样的春日,但是,人却今非昔比了,以前的唐琬,焕发着青春的活力,如今,经过“东风恶”的无情摧残,她憔悴了、消瘦了。

“泪痕红鲛绡透”,进一步表现出此次相逢时唐琬的心理状态,旧园重逢,念及往事,唐琬怎能不哭?一个“透”字可见泪流之多,伤心之甚。

“桃花落,闲池阁”,桃花凋落、园林冷落,这是物的变化,而人事的变化更甚于斯。像桃花一样美丽姣好的唐琬,不是被无情的“东风”摧残折磨得憔悴消瘦了吗?从词人的心境来说,不也像“闲池阁”一样凄寂冷落吗?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只寥寥八字,确实从千回百转中来,明明在爱,却又不能去爱,明明不能去爱,却又割不断这爱缕情丝。刹那间,有爱、有恨、有痛、有怒,再加上看到唐琬的憔悴容颜和悲戚情状所产生的怜惜之情、抚慰之意,真是百感交集、万箭穿心。“莫!莫!莫!”罢了,罢了,罢了,此处言犹未尽、意犹未了、情犹未终。全词在这极其沉痛的喟叹中结束了。

词中记述了词人与唐琬的这次相遇,表达了他们眷恋之深和相思之切,也抒发了词人那怨恨愁苦而又难以言状的凄楚心情。

这首词情真意切,令人读来郁郁难平。该词语言准确、鲜明、意象感强,文情并茂,相得益彰,被后人称作是文学史上的千古绝唱。

沈园别后,唐琬欲哭无泪、欲罢难休,想想陆游才是自己的心上人,却不能相爱,百感交集。读着陆游的《钗头凤》,她的内心无限苦痛,想想与陆游别后的生活真是苦不堪言,万千情思涌上心头,提笔哭诉《钗头凤》一首,与陆游《钗头凤》成为姊妹篇。词曰: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此词是唐琬写给陆游的答词,上片交织着十分复杂的感情。“世情薄,人情恶”两句,抒发了对封建礼教支配下的世道人心的愤恨之情。“雨送黄昏花易落”,采用象征的手法,暗喻自己备受摧残的悲惨处境。阴雨黄昏时的花,原是陆游词中爱用的意象,其《卜算子・咏梅》“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陆游曾借以自况。唐琬把这一意象吸入己作,不仅有自悲自叹之意,而且还说明了她与陆游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晓风干,泪痕残”,写内心的痛苦,极为深切动人。被黄昏时分的雨水打湿的花草,经晓风一吹,已经干了,而自己流淌一夜的泪水,至天明犹未干,残痕犹在,表达出作者内心永无休止的痛苦。“欲笺心事,独语斜阑”,是说想把相思之情用心笺写下寄给对方,要不要这样做呢?她在倚栏沉思独语。“难!难!难!”均为独语之词,由此可见,她没有这样做。

词的下片“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艺术概括力极强。“人成各”“今非昨”,是分别从空间及时间角度来讲的。唐琬与陆游离异后,形单影只,昨日的恩爱难续,但心中还深深地爱着陆游。“病魂常似秋千索”,作者长期积劳成疾,终于成了“病魂”,这也是“今非昨”的不幸。“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四句,具体写出了作者改嫁以后,竟连悲哀和流泪的自由也丧失殆尽,只有在晚上暗自流泪伤心了。“寒”状角声之凄冷,“阑珊”状长夜之将尽。此皆无眠之人方能感受到如此之真切。以三个“瞒”作结,与开头相呼应,愈瞒愈显出她对陆游的一往情深。

两词比较,陆游把眼前景和事融为一体,又灌之以悔恨交加的心情,着力描绘出一幅凄怆清冷的感情画面,故颇能以特有的声情见称于后世。唐琬则不同,她的处境比陆游更悲苦,她的词属自怨自泣、独言独语的感情倾诉,主要以缠绵执著的感情和悲苦身世感动古今。两词所采用的艺术手段虽然不同,但都切合各自的性格、遭遇和身份,可谓各造其极,俱臻至境。合而读之,颇感有珠联璧合、相映生辉之妙。

注释:

1、红酥手:指唐琬红润而柔软的手。

2、黄滕酒:即黄封酒,当时宫酿的酒,以黄纸封口,故名。

4、东风:喻指破坏了词人美满爱情的封建家长。

陆游钗头凤范文第5篇

关键词:陆游;钗头凤;爱情观;情比金坚;至死不渝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7661(2013)34-063-02

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文化是何其的灿烂,古人留给我们的文章又是何其的丰富。在这浩瀚的古典文学宝库中,我们诵读着,感受着。除去了这精美的文词和超凡的意境外,折射在我们面前的便是古代文人们的人格魅力了。伟大诗人陆游历来被公认为是位爱国诗人,其爱国情怀和高尚人格自是不必言说,近日,在研读了陆游的一些诗作和查找了相关的资料后发现,陆游在伟大的人格背后也有着常人的儿女情怀,而这儿女情怀似乎又异于常人。

青年陆游曾经遭遇过婚姻的不幸。当时或稍后的人们在笔记和野史中记录了这一悲剧的零星材料,后世流传颇广。直到今天,几乎所有的文学史本子和传记,无不述及这一令人憾怜的生离活别。而且,凡是收有陆游诗词的选本,几乎无不收入象征陆游及婚姻悲剧的《钗头凤》。因此,《钗头凤》一词,不仅不能与陆游分解开来,而且还直弄成痴男怨女们的知音。然而,对于这一悲剧主人情比金坚的爱情观却少有人提及。

据宋周密《齐东野语》和清丁传靖所辑《宋人轶事汇编》载记,陆游初娶女名婉,乃其舅父之女。时陆游刚好二十岁。陆游自己说,他在这年“尝作《菊沈诗》,颇传于人”,遗憾的是此诗不载于陆集,我们无法看到它的内容。不过,蛛丝马迹尚可觅得一二。以陆游六十多岁时重又采菊缝沈囊而感慨系之的情形(后将述及之)推测,所作《菊沈诗》,必定是于新婚有关联的。其内容很可能是陆游采菊拟作新婚枕囊时愉悦心理的抒发。想必这个风华少年的内心正充满着对未婚妻的恋慕之情和对燕尔新婚情节的憧憬。如果不是情也真,意也切,则其诗不会“颇传于人”的。虽然婚前两人的相知程度有多大,是否青梅竹马?没有材料能提供些许消息。可这并不决定他们爱恋的深浅。男女之爱这种微妙的情感,是无法用数学公式去计算的。况且,中国古代的舅姑婚姻,多数具有自幼频繁往来的机会,肯于形成两小无猜的情缘。陆唐的关系不排除具有这种可能性。

由于出身和家学的影响,陆游从小就非常刻苦,他自己说:“我生学语即耽书,万卷纵横眼欲枯”。抛去诗的夸张成份,至少自幼喜欢读书应是事实。他还说:“少小喜读书,终夜守短檠”。《宋史・陆游传》也说他:“年十二,能诗文。”然而这个少年学马,在十六岁和十九岁时两赴临安应试,却两次名落孙山(个中原因本文不作分析和探讨),于是到二十岁便完了婚事。虽然陆游自幼喜欢读书,但是人的向往本来就不是单一的,再加上社会的周围环境的和家庭的等多方面复杂因素,也就使这个少年更为复杂,爱好与理想更为多样化。“少年喜读书”,这是他的主要生活内容。“少年遇丧乱,妄意忧元元”,他又忧国忧民,因此,“少鄙章句学,所慕在经世”,已经看到了死读经典的本事,企图掌握经世济民的真才实干。“少年志欲扫胡尘”由元元之苦更激发了他立志恢复、报效国家的宏愿。

这个心理意识尚未定型的少年,受着现实多方面的牵引,同时又受着未来各种前途的召唤,加上两次不举的失败,内心矛盾是严重的,心理上是焦灼的。他的情结需要一种宣泄,他的意识需要一种缓和。就在这个时候,他和唐婉结婚了。应该说,这是一个未曾感受的全新世界。在他的生命中,有了日夜相伴的爱侣和新鲜异常的体验。初恋是纯真的。他完全处于了精神放松的境界,沉醉在了爱的帷幌之中。一般说来,作父母的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婚后是相亲相爱的。可是,与子辈相比,他们又受着正统思想的支配,必须要求子女们在新婚之后也要“正经”、“节制”,不能过于亲昵,以免伤精废事。因而,陆唐两人的恩爱之举,在陆游父母的眼中便成为了一种威胁,他们必须保证儿子成才。他们开始是提醒,继之是责骂,当他们认为还不见效时,便做了最后的决定。于是,活活地拆散这宗美满婚姻的事发生了。“放翁少时,二亲教督甚严。新婚某氏,伉俪相得,二亲恐其惰于学也,数谴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陆游深知爱妻是没有罪过的,他也不能没有唐婉,更不能伤害心爱的人的心灵。“既出,而未忍绝之,则为之别馆,时时往焉”。尽管陆游做了这种努力,或寄希望于缓后,然而还是徒劳无益的。如果说未出之时,已不能容于二老,那么“既出”却又“为之别馆”还“时时往焉”,便更不能允许了。事情败露之后,在二老的威迫之下,陆游忍痛放弃了最后的一线希望,“竟绝之”。陆游曾“为之别馆”,该说是尽了最大胆的努力了。也许粗看上去,他的行为还不如卓文君这个弱女子。但是在女子终归是人家的人的传统社会里,陆游为唐婉之“别馆”的行为,比卓文君为司马相如夜奔的行为是更难做到的,也是更大胆的。

陆游与唐婉绝后,续娶蜀郡人王氏。这位王氏没有遭到与她的前任同样的命运,想必该是二老理想中的媳妇了。然而二老理想,不一定陆游就理想。虽然我们没有必要去褒贬“唐”、“王”二位,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这期间陆游多半过着一种放浪山水的生活。“我昔挥短楫终年钓吴松,亦尝携长,采药王霄峰”。陆游二十四岁时,父母去世。即便是在三年丁忧期间,他也不能守丧在家。二十五岁时,他又“浪迹天台”。如果说这种生活在他少年时代仅仅是一种萌发了的意识或者仅仅是生活中的部分内容的话,这个期间则几乎成了他的意识的自觉和他的生活的全部内容了。这种变化固然与其报国无门的政治压抑以及习武杀敌的政治抱负有关,但也不能排除由于与唐婉的绝别给了他心理上的遗怨。如前述,既然他们是那样的钟情,而别离的现实又已成了无法改变的定势,这对陆游的打击是太大了。他不能继续安心坐在他的书房里读书了,他不能老呆在这个曾经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过的家里了。这种环境,时时处处会勾起他的隐痛,在有闲的平静的时间里,在不变化的生活内容中,是无法拂去的,更是难以忍耐的,甚至于会整个地把一个人从精神上彻底摧毁的。医治这种创伤在心理上来说,需要去寻求别的精神寄托,需要有新的生活环境,需要有大起大落的生活内容,需要既是自觉的又是自然的进行的意识转移与情绪缓解。陆游在这期间所走的生活路子,看上去是消极的逃避,是弱者的沉沦,但它的实质却是强者的自我矫正,是积极的进取。他正年轻,有许多事情要开始去做。事实正是这样,几年的浪迹生涯,不仅较多地使他摆脱了苦闷,阔大了胸怀,更主要的是深入民间,深入社会,置身山水的生活,更增添了他对祖国的爱,对社会的了解,亦就增长了他报效祖国的文才武略。

在这几年中,我们在诗稿中没有看到陆游写过涉及他与唐婉的婚姻的诗作,这段婚姻在他那里似乎是完全被忘掉了。但是人的心理恰恰是不能以表面的情形去量度的。往往有这么一种情况,当人们遭临了大悲大痛的触及心灵的之后,反而不愿再去提这件事了。《钗头凤》词的题壁,正是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冷却、平复之后,才在特定时间的特定环境中,更强烈执着地爆发出来的爱情之火。

游春是中国人传统的风俗,陆游这天也去了。当他来到禹庙附近的沈家园时,却遇到了唐婉和后夫赴士程也同来游园。一朝相见,又是万物发醉的时节,曲桥流水的亭园,彼此那种惊喜,那种瞬息撵走了惊喜唯有痛苦和凄楚的那两双眼睛,任凭你怎么体测都不会是过分的。然而能说什么呢?能怎么样呢?也不能再怎么样了。唐婉当即派人送来一份酒肴给陆游,以表微情。陆游百感交集,不能自已,便把笔题《钗头凤》词于沈园壁上: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据宋人陈鹄《西塘集耆旧续闻》所记,题词是在辛未三月,陆游时年二十七。倘无绝顶之爱,便无绝顶之情;倘无绝顶之恨,便无如此绝顶之怨。是故,毛晋评及此词便说:“有一种啼笑不敢之情于笔墨之外,另人不能读竟”。陆游非常清楚,当年与唐婉的绝别是人间的一大错事,然而首先作为儿子,却不能抗东风之既起。他只能向自己也向曾经的爱妻发出“算了吧”、“算了吧”的无可奈何的求乞。然而真能算了吗?

据说,唐婉看过陆游题词后,凄绝不能抑,也便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亦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进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角音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大概是受的刺激太深了,因而一病未起。欧小牧考得唐婉之死当在绍兴三十年,是年陆游三十六岁。

这种感情的摧损是令人难能撑持得住的。沈园邂逅之后十几年,陆游的诗作再未敢触及这个题目。直到他六十三岁时,也就是人已进入老暮之年时,才在严州任上由偶然的事体又勾起了他的必然的潜在的意识。他说:“余年二十时,尝作《菊沈诗》,颇传于人。今秋偶复采菊缝枕囊,凄然有感。”便作诗两首。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日。

一个州官,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没多大的缘故,会去亲自采摘、缝那个枕囊吗?本自于心中的那个“情”字,权作寄托和回味,才怕是个中因由。这就自然地想到了四十三年前采菊缝枕的事情和当时所作的诗。不能忘怀的并非采菊事和《采菊诗》,而是共枕的人和别离的情。菊香原来为伊香,只因伊香比菊香。昔与今对,喜同悲比。“曲屏深幌”所闷之“幽香”到那去寻呢?联及几十年的仕宦生涯,更加不是滋味。严州任后,陆游调京官一年多又被劾罢免了。自此,陆游由京城返归山阴故里,过着田园生活。六十八岁那年重九过后,陆游又来到沈园。旧迹再现眼前,幽思顿起心头,便又作诗一首。序曰:“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曾题小阙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易主,刻小阙于石,读之怅然。”诗云:

枫叶如丹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嘴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首神龛一柱香。

真是个秋黄人老,却又要断肠回首。为自己还是为黄泉中人?春生怨,秋起愁。陆游为何要写这些东西呢?归根结底还是那个“情”字。孔子说五十知天命,无非就是一种认可。所以,陆游在“漠漠”、“茫茫”的心境中,只能尽量地消除妄念,双目呆呆地看那佛门的香烟。唐婉之死,陆游应该是知道的。然而为什么要在沈园醉笔四十年之后,在唐氏去世后三十年时,这位年近古稀的人才在这个特殊环境里表示对已故前室的哀念之情呢?如果说当年的绝别已经成了他永难平复的创痛的话,沈园醉题与唐婉之死,则更是痛再加痛了。他似乎更觉负疚,似乎觉得唐婉之死与沈园邂逅及醉笔题词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害怕,他尽量地回避,不敢再诉诸一字。如同前面所述绝别之后不能立即诉哀怨于诗中一样,亦如陆游所云:“被服积于中而无言”。同样,只有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平静、冷却,那些悲不胜悲的事件才能通过回忆和反省表现在言语和文字之中。稍后,他又作了《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唐婉去世约略有四十年头了,夕阳哀画角,变异了当年景象,但还看得见,绿水春波里的那只惊鸿,只是伤心地很呐。梦和香都已不能再成真实了,老柳们也不再垂丝绵绵了,我也行将入土稽山了,而想到那以往的情景,又要泪涟涟了。这在七十五岁的老人来说,似乎有些过分,但是人之心,爱之情,是不能以年岁去界约的。死之将至,其言也善,老之将至,其情也恻。纷繁人间事,都会有这种情形,更何况是刻骨铭心的恋恋之爱!后来,到了八十几岁的高龄时,陆游又作了好几首与唐婉爱情有关的诗,而此时则是平静的回忆,悠悠的情思,慢慢道来的哀怨。

男女之爱人皆有之,陆游也概莫能外,在这里我们也看到了一个为爱敢爱敢恨的真实的平凡人陆游,但让我们吃惊的是如此铁骨铮铮的大丈夫在爱情上,其情又是如此之真、之切、之坚。

参考文献:

[1] 陆 游.剑南诗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 陆 游.老学庵笔记.中华书局,1979版.

[3] 欧小牧.陆游年谱.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4] 欧小牧.爱国诗人陆游.中华书局,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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