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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找一个民国时期的头牌女作家,那么这人非张爱玲莫属。
她的爱情和她的作品一样,参照了一个歧义的传奇:妖异多姿,是非不断。她在承受浮华的同时,也在承受着孤寂。
她是那个时代的一口枯井,深不可测,任人评说,却也清冽久远。
通向男人的内心是胃,通向女人的内心是阴道;如果一个男人不去勾引一个女人,别人说他不是个男人,勾引了,却也不是个上等男人。――这是张爱玲对婚姻的刻骨体验。
生于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最后她一语成谶。
她的任何一句爱情经典都可以让今天热恋中的男女心生怯意。她看透了世间浮华,唯独没有看透自己。
她用苍凉的文字,给我们描述了那个时代的喧嚣华丽,以及风流云散的爱情寓言。
她和胡兰成的故事伴着老上海弄堂里咿咿呀呀的胡弦声,演绎了一曲缠绵无望、灵肉纠葛的倾城之恋。
那个时代只出一位这样的女子――张爱玲。
二
1944年2月4日,孤岛上海。
也许张爱玲一辈子都将铭记这一天――在这一天,她见到了胡兰成。
那时候的她,碎裙流苏,嫣然百媚,是名闻上海滩的女作家。而他则是恣意风流,论槛买花,盈车载酒的汉奸美男子。
见到他,只是第一眼,她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欢喜的,希望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而她的才情也征服了这个披沙拣金的多情才子,他说,只是第一眼,他便认定她是民国的临水照花人了。
以前,他只是从苏青主编的《天地》杂志里见过她;而今,她从她艳丽妖娆的文字里妖娆地走出来了。
真正见了面,胡兰成只说与他所想的全不对。他先是觉得张爱玲个子高,又是觉得她坐在那里,幼稚的可怜相,不像个作家,倒像个未成熟的女学生。两人一谈就是五个小时:从品评时下流行作品,到问起张爱玲每月写稿的收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姐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失礼的,但“因为相知,所以懂得”,两人已有了知交之感,所以张爱玲倒未觉得胡兰成的话很唐突。胡兰成送张爱玲到弄堂口,并肩走着,他忽然说:“你的身体这样高,这怎么可以?”
他不愧是情场老手,只这一句话,就忽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次日,胡兰成去回访张爱玲。她房里竟是华贵到使他不安,胡兰成形容说,三国时刘备进孙夫人的房间,就有这样的感觉。那天,张爱玲特意穿了一条宝蓝绸袄裤,戴了嫩黄边框的眼镜。
此后,他每天都去看张爱玲。一天,他向张爱玲提起刊登在《天地》上的照片,张爱玲便取出来送给他,还在后面题上几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这一年,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她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没有顾忌他已有妻室,心想,他是爱她的,她也是爱他的。
很快,他们恋爱了。尽管这时候,外面的炮声隆隆,日本败亡的哀歌已响,但她顾不了这么多。
她,因了岁月荣华,天真。之前,她所有的生活都是在文字里想像。他,因了岁月沧桑,洞悉。之后,他在她的感情和其他女人间游刃有余。
一抹浮华苍凉的爱情传奇上演了。
和所有的男女一样,他们忘记了战争,忘记了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他们度过了一个情意绵绵的开头。她在一封信中对胡兰成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
也许她只在乎胡兰成当下对她的爱,其他的,她都不愿多想。胡兰成的年龄比她大出很多,但这也许又成了她爱他的原因。她从小缺乏父爱,便容易对大龄男性产生特别的感情,所以,年龄问题也不是障碍。于是,她倾尽自己的热情,就这样在世人诧异的眼光中与他相爱了。
他每周都会从南京跑来和她一起读《诗经》里的句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诗经・桃夭》
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与他离婚。这给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提供了一个升华的机会――结婚。
他们结婚了,没有法律程序,只以一纸婚书为凭。她唯一的好友炎樱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果实。
她对他说,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她想起《诗经》里和他一起读过的对爱情的期盼: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后她用她一生的骄傲,尊重地在婚书上写下了这简单不过的九个字: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的婚书早已洗尽了她文字里的风华。这一刻,他只是她的男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多么渴望回到大汉,她是《凤求凰》里的卓文君,那么他是那个情深意重的司马相如吗?她不知道。也许他会是的,她在心里暗暗地想。
其实张爱玲也是知道他的,加上时局的无常,她心中有着隐隐的担忧。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愿,不敢去想。
很快,时局翻转。胡兰成说:“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
她叹道:“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海角有我在牵你招你。”上海这座城市即使陷落了,但总能够容得下我们这对夫妻吧,她想,春心托杜鹃,银汉相牵也挺好。
1945年8月15日,,胡兰成的末日也到了。他从武汉逃到了浙江,化名张嘉仪,称自己是张爱玲祖父张佩纶的后人――果是姓张,只是不叫张牵或是张招,住在温州斯家。这时胡兰成不甘寂寞的风流本性再次显现――他搭上了乡下女人范秀美。
归云一去无踪迹,聚散难期。在张爱玲望眼欲穿的相思中,胡兰成和这个大他两岁的女人开始了新的恋情。
然而,已有半年未曾与胡兰成见面的张爱玲,竟一路寻到了温州。因为怕范秀美的邻居对三人的关系有所猜忌,他们三人是在旅馆见面的。
一个清晨,胡兰成与张爱玲在旅馆说着话,隐隐腹痛,他却忍着。等到范秀美来了,他一见她就说不舒服,范秀美坐在房门边的一把椅子上,问痛得如何,说等一会儿泡杯午时茶就会好的。
张爱玲当下就很惆怅,因为她分明觉得范秀美是胡兰成的亲人,而她,倒像个“第三者”或是客人了。
还有一次,张爱玲夸范秀美长得漂亮,要给她作画像。这本是张爱玲的拿手戏,范秀美也端坐着让她画,胡兰成在一边看。可刚勾出脸庞,画出眉眼鼻子,张爱玲忽然就停笔不画了,说什么也不画了,只是一脸凄然。范秀美走后,胡兰成一再追问,张爱玲才说: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不震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其实胡兰成明白,亡命天涯的男人,活着逃出去是唯一的动力与目的。爱情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住风雨。老妈子似的爱,他知道,张爱玲给不了他。新潮、独立、敏感的女性,哪有乡下目不识丁的旧式女人可靠、安全,又无需男人花心思哄着。女人愚蠢也是一种智慧,无才便是德。这大概是胡兰成当时真实的感受了。
回头沧海又尘飞。她真的是委屈,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心里却装着几个女人,叫她怎么能不感伤?
深情是担不起的重担,情话也只是偶然兑现的谎言。也许在她的生命里,他只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离开温州的时候,胡兰成送她,天下着雨,真是天公应离情。张爱玲知道,她这一生最美的爱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就像她的《半生缘》里曼桢对世钧说的:“我们回不去了。”是的,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他和她之间已经隔着一道时光的海。
一转身,便是天涯两断了。
她只是太傲岸了,她把自己的感情放得很低很低,却把自己的自尊放得很高很高。最后她不得不把自己的一生都包裹起来,直到最后作茧自缚。
多少爱,转眼成空。这个时候,她大概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谈吐风雅……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1947年6月,胡兰成收到了张爱玲的诀别信: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世人都说张爱玲世故,其实她说出的这个理由,差不多是情感游戏中最幼稚的原理,就像1+1=2这样的简单加减。说是世故,大概也只是孩子似的单纯明朗吧。
小吉就是小劫的意思。此时,胡兰成已经脱离了险境,在一所中学教书。张爱玲选择在他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时候,写来了诀别信,并随信附上了自己的30万元稿费。
她用30万元断了对胡兰成的思念。张爱玲走得决绝,可还是有些心疼不舍,毕竟夫妻一场,720天的时间,不短。
胡兰成的两年,却是张爱玲的一生。爱那么短,痛却那么长。
对待爱情,她一点都不世故,更谈不上精明,倒有几分笨愚。当初遇上胡兰成,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火坑,一个爱字,还是天真地跳了下去。
三
自此,这一场传奇之恋,就这样谢幕了。胡兰成曾写信给张爱玲的好友炎樱,试图挽回这段感情,但炎樱没有理他,张爱玲也没有理他。这样的男人,就像是罂粟花,看是好看,可终究是毒药。
这一次,她不再摇旌。两年的婚姻,她早已伤痕累累。爱得彻底,走得也决绝。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大概是痴心的妄想吧。
后来张爱玲从未就这一场恋情说过只言片语,她用了几十年的时光,把她和胡兰成之间的爱几乎都融入那本叫《小团圆》的小说里。她最终用了这样一部自传体的小说,把自己和胡兰成的感情,做了一个彻底的清算。她给了自己一个苍凉的微笑。
情到深处花靡尽,萎谢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她的文采,此后张爱玲的创作也进入了低谷。
1951年,张爱玲离开了让她荣辱纠结的上海,之后辗转香港,最后去了美国,嫁了大她许多岁的作家赖雅。然而她一生的爱似乎已被胡兰成燃尽。
胡兰成后来去了台湾,他把张爱玲和她的爱,得意洋洋地装进他的《今生今世》里。山河激荡,容光飘摇,笔触里也有缱绻的留念。也许他还是懂些她的。
当然,这都是些迷茫陈年的旧月了。尽管他们后来还一直保持着通信。只是在她的心里,再无波澜。《诗经》里既有桃之夭夭的相恋,也有江水无情的分离。所以她不悔,不恨,不怨。
爱情之于张爱玲,便如范柳原之于白流苏,爱了,便会不管不顾,哪管世事的倾覆、人生的哀伤,或许,这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曾经的,过往的,抑或黯淡的,神伤的。
为你低到尘埃里,却换回一世情伤
世间有一种很老套的爱情,叫一见倾心。只因那一面,22岁的张爱玲,便一见倾心,从此万劫不复。
那个初春的傍晚,花园里的花儿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着日渐丰盈的身姿,草丛边开始有时断时续的嘤嘤虫鸣,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一袭淡绿衣衫的张爱玲这才轻轻地走到门边,将那张闲置已久的字条拾了起来。鹅黄的信笺上,写着一串数字和一个人的名字:“胡兰成”。字迹行云流水般,像极了天边闲淡的云彩。张爱玲抬手打开屋门,只见夕阳之外,一个渐次模糊却挺拔的身影,这一眼,便拨动了她少女的心弦。
信笺是胡兰成送过来的。他在杂志《天地》上看到了张爱玲的小说《封锁》,被那掠人心魄的文字所叹服,于是,他找编辑苏青要来张爱玲的地址,怀着仰慕之心高兴而去。没曾想张爱玲不见生客,给他吃了闭门羹。嗜文如命的胡兰成不死心,便写下一张字条塞进门缝,乞请方便时得以一见。这一执著的举动,竟打开了张爱玲的心门。
第二天,张爱玲主动拜访胡兰成,两人一谈便是5个小时,从品评时下流行作品到谈及每月写稿收入,细细碎碎说到了日落西山。临分别,胡兰成送张爱玲到弄堂口,并肩走着,他突然说:“你身材这样高,这怎么可以?”只一句话,便“呼”地一下,将两人的距离从天涯拉到咫尺。张爱玲亦惊亦羞,绯红着脸转身离去。冰雪聪明的张爱玲是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的,他已经将彼此放在一起,当一对青年男女是否般配去看待了。
这一夜,张爱玲将自己刊登在《天地》上的照片取出来,默默在背后题上几句话:“遇到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可我的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一朝相见欢,从此两相怜。张爱玲恋爱了,欢欢喜喜地投进胡兰成的怀抱。管他是否汉奸,管他妻室如何,她只知道,她是爱他的,他知她,懂她,怜惜她,这便够了。他一个月才能回一次上海,回来了,他们便每天在一起,喁喁私语无尽时,将俗世的眼光尽数抛置。所有人都为她惋惜,为她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一个足以为之父的汉奸、有妇之夫,她却浑然不觉,满心满眼里只有高兴,只有欢喜。“因为相知,所以懂得,所以不舍,所以脱俗。”
相识不过半年,她却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只一纸婚书为凭,没有任何法律的约定和世俗的仪式,只因为,他怕日后时局变动,自己的身份会拖累她。这样周全的决定让她泪湿春衫透,她在婚书上,郑重地写下一句:“张爱玲与胡兰成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而他,接过婚书,在她的后面,又静静地写下一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郎情妾意浓,红袖添香暖。这样的日子,将张爱玲的人生开成灿烂无比的花。只可惜人难千日好,花无百日红,1944年11月,胡兰成汪伪政府官员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南下武汉长期躲藏,新婚之中的张爱玲,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渐行渐远,消逝在远去的人群中。
丈夫远走他乡避难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一走之后,原本两个人的世界,竟挤进一个女人。胡兰成来武汉后,很快便与一个17岁的女子热恋得如胶似漆,还瞒着张爱玲又举行了一次婚礼。直到次年3月胡兰成回上海时,张爱玲才得知,自己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女子的存在。
一瞬间,张爱玲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可眼前这个男人,她实在太爱太爱,割舍不下。痛彻心扉之后,她找出那张照片,默默地在心里刻下了那句话:“为你,我愿意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张爱玲默默承受了这一切,不再想,也不再提,只道怜惜眼前人。在动荡的世界里,靠得住的,只有对一个人的爱,以及内心仅存的一点点信念。
很可惜,这样的信念竟是那般的柔弱,1945年8月,前往温州避难的胡兰成,竟又和一个豪门小妾范秀美做成了夫妻。这重重一击,震得张爱玲泪如雨下。她简单收拾好行装,一路寻夫而来。在又一个3人世界里,委屈之外,张爱玲还有着一种奋力一搏的勇气。可随着日子的消逝,她才蓦然明白,在胡兰成的心里,范秀美才是最亲的亲人,而她自己,却像无关的客人。那天清晨,她和胡兰成坐着说话,胡兰成隐隐腹痛,却一直忍着。及到范秀美来了,他一见,便迫不及待地诉说。看着两人轻言细语地说着,恍然一对恩爱的夫妻,张爱玲的心,瞬间凄然到冰点。一个月后,张爱玲离开温州,对前来送行的胡兰成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张爱玲到底还是萎谢了,温州的胡兰成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1947年6月,当得知胡兰成脱离险境,已谋得一教职时,隐忍一载有余的张爱玲这才提笔写下了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了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不看了。”信末,她还附上了30万元稿费。张爱玲的这场传奇之恋,就此心酸地画上了句号。
人生乐不抵苦,却是追求的满足
1955年秋,35岁的张爱玲从香港移民美国。此时,她的第一部英文小说《秧歌》已在美国出版,但因为文化差异,小说收益甚微。于是,愁于生计的张爱玲向麦道伟文艺营请求帮助,次年3月初,她得到赞助,被允许进入文艺营专事文学创作。
文艺营里,各式各样的艺术家们会在下午4点聚集一堂,互相交流或共进晚餐。3月的最后一天,张爱玲正端坐一旁静听他人高谈阔论,蓦然抬头间,突然看见一个还算挺拔的长者冲她温和地一笑:“能陪我聊聊吗?我一个人,很孤单呢。”本来孤单的人是张爱玲,来者用这样一种融合方式,瞬间化解了张爱玲的那份尴尬,面对这份好意,张爱玲不便再拒绝,便礼貌请其就座。
这个男人,便是赖雅。时年65岁的赖雅个性豪放,谈吐洒脱,是个理想主义者。年轻时,赖雅也曾是文学天才,只是由于社会理念和个性使然,他未能将自己的文学才华施展到登峰造极,及至花甲之年后,因为经济状况拮据,也为了重振文学雄风,赖雅来到了麦道伟文艺营。赖雅落座后,张爱玲竟有了一种难言的慰藉,一番简单交谈后,两人便碰出火花,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不久,张爱玲开始单独和赖雅来往了,两个人一起谈文学,谈艺术,谈生活,谈情感,孤身漂泊异乡的张爱玲很快对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知她懂她的男人青睐有加,两个月后,她接受了赖雅的爱意,和这个比自己大了29岁的男人恋爱了。1956年8月18日,认识仅半年,张爱玲便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赖雅。一叶孤舟在经历过狂风暴雨之后,终于找到一只强有力的铁锚来固定自己。
然而,生活却总是考验人。婚后两人的生活异常拮据,因为没有固定的居所,只能在几个文艺营里打转。1957年4月,在多个文艺营里二轮居住的期限到期后,他们被迫扫地出门,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拖着两只破箱子和一大捆书,找了间月租金61美元的小公寓。因为手中钱不够,交完订金后,捉襟见肘的张爱玲不得不裹着一身寒碜的衣衫,冲进一家杂志社,和杂志社的编辑为3美元的稿费当场争执了起来……
困窘让两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然而,更可怕的是,不久赖雅又一次中风,一向清高的张爱玲几乎被逼进了绝境。为了这个家,她不得不接了很多烂剧本,倾尽所能谋出路,甚至不惜向旧爱求援。一次,她接下一部报酬尚算丰厚的剧本,可创作过程中需要查阅一批胡兰成的旧作,这些书籍当时极难买到,无奈之下,她只能翻出在香港时胡兰成托朋友留给她的地址,给胡兰成寄去一张明信片:“手边若有《战难和亦不易》、《文明与传统》、《山河岁月》等书,能否暂借数月作参考?”收到信件的胡兰成大喜,以为旧情可以复燃,马上回了封言辞缠绵的信,随后又不断寄新作,作长信,极尽情深之语。信辗转到了美国后,不慎被赖雅所知,病床上的赖雅拉着张爱玲的手,强忍着伤心,诚恳地说:“爱玲,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回到他身边。”可张爱玲轻轻摇摇头,起身将一封信递给赖雅:“兰成:你的信和书都收到了,非常感谢。我因为实在无法找到你的旧著作参考,所以冒失地向你借,如果使你误会,我很抱歉。”“这是我准备寄给他的回信,我的心,从我尊重你的意愿打掉腹中的胎儿时,就已经是明了的。请不要再将我往外推,好吗?”一言即出,两相泪流。
为了赖雅,张爱玲付出的,不仅仅是才华,是情感,更是一颗满满的真挚的心。而这样的付出,亦让赖雅从心底更加疼惜她。1958年9月19日,张爱玲38岁生日,偏偏这天联邦调查局来核查赖雅的欠款。为了不让这场意外破坏了爱妻生日的喜气,于是,他左哄右骗,将探员给哄走了。在吃完只有一盘青豆和米饭的午餐后,赖雅带着张爱玲去看了一场喜剧电影。散场后,两人在萧瑟的秋风中相拥着步行回家,吃着中午剩下的米饭,张爱玲的眼里笑出了泪花,她用半辈子从没有过的语气对赖雅说了一句话:“赖雅,这是我平生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也许,这世间,除了胡兰成,最懂张爱玲的,便是赖雅了。深知张爱玲孤僻的赖雅,曾经将一只山羊当作“一个客人”送给了她。所以,这段异国的忘年婚姻,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质感,他们之间,抛却了胡兰成式的风花雪月轰轰烈烈,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爱,是张爱玲凄凉世界里唯一的一点安定喜乐。
1、岁月静好下一句是现世安稳。
2、“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出自胡兰成的名句,这是他对张爱玲的承诺。意思是:生活平安宁静为好,现在安定健康为佳。句中透出作者宁静,恬淡的生活态度。不愿致身于利欲之中,一种和谐的认知态度。
3、“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胡兰成在与上海滩才女张爱玲结婚时撰写的。1944年,胡张二人结婚时,写下了一纸婚书:“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话也被收录在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中。
(来源:文章屋网 )
张爱玲,一代才女。她是一个美丽如烟的女子,美的多元化,多样化,美的别具一格。
或许正是因为她独特的魅力,高傲的气质,无可比拟的才华,让她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她是那个时代,大上海开出的一朵奇葩,冷艳之中略带凄楚。
说好了一起走,风雨相伴不回头。
为爱情孤军奋斗,抛开世俗的信守。
胡兰成是的要员,而且是个有妻室的人,这似乎是他们爱情中最大的障碍。不仅如此,胡兰成的年纪足可以成为张爱玲的父亲。但是,一切的一切,在真爱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两颗激情碰撞的心灵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许下真爱天长地久……
时局的变迁让他们不得不分离,胡兰成又开始了漂泊……
他遇到了生命中的下一个女人,很快。如胶似漆的故事再度上演,而这一切爱玲却一无所知,依然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直到胡兰成的再次滥情,她才恍然大悟,此时,只有默默地离开。
这一切的打击似乎太过沉重了,虽然爱玲在百般无奈时先提出分手,却又奈何躲得过心痛的折磨。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有些东西我们可以抛弃,却无法忘记,它静静的躺在记忆的深处,冷不丁醒来,让你心碎一场,激动一场,感叹一场……
一朵美丽的爱情之花随着张爱玲与胡兰成的分离而萎谢。从那以后,爱玲的一生不再浮华,苍凉慢慢的占据了她的背影。
爱玲是一口古井,掏不完,挖不尽。她艳异而淡雅,华丽又脱俗,高傲又现实,神秘却又不失亲切。
大学问家王国维先生认为诗人之于宇宙有入与出。但爱又何尝不是呢?不是每个人都像钱钟书活得如此坦然,真挚,“没有为自己修建围城”。“冲进去”便是入,“突出来”便是出。
张爱玲义无返顾地冲进去了。她欣赏胡兰成的才情而不知不觉地堕入胡兰成为她张开的网。他像罂粟一样蛊惑着她而使她看不到他巨大的人格缺失。有人说张爱玲是能为爱而对一切苦难甘之如饴的。她不远千山去找胡兰成得到的竟是对爱的否定;她要在民族情意中否定胡兰成;她承受着重负把自己交给了另一个人。但她还是走不出她为自己和胡兰成修建的围城。所以她把自己的才情耗尽,放纵自己化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没有走出围城的张爱玲是不幸福的。因为她”只把一生的心托付给一个人”。如果灵魂不死的话,我有理由相信,她还是不愿意却不得不想起那个人。
也许有很多人像张爱玲一样固执地冲进为爱修筑的围城,但能像张爱玲一样固执不忘的人却很少,也许翠翠是的,但她毕竟是虚构的。曾听说有一个德国姑娘为季羡林终生不嫁,但愿她也能像张爱玲一样“即使不幸低到尘埃里去,却依然幸福地开出一朵花来”。而能从爱的围城突围出来,同样不易。
有些爱需要突围是因为不爱了。他们也许经得起风雨,但却经不起平凡。像电影《大城小爱》所说的,”我们认识得太快,相恋得太快,却也厌倦得太快”。这种爱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需要突出,但灵魂却也要承受太多的重负。有些作家也意识到这一点,比如列夫。托尔斯泰。他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写到了这一点。福伦斯基厌倦过安娜。他或许解脱了,但精神却要一辈子赎罪。这样的突围并不容易。
有些爱需要突围是因为他们的爱太强烈了,引体向上要接近太阳。他们要突出爱设下关于阶级的围城。有些爱突不出,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太骄傲或是太荒凉”。因为突不出,所以小二黑只能爱同一堡垒的翠翠,王贵只能爱李香香。有些爱突出去了,比如张恨水小说《金粉世家》中的金燕西和冷清秋。这种爱的突围要有对爱的含泪的肯定。
英国着名的勃朗特姐妹对爱有不同的举动。夏绿蒂的爱能出世,“遵守上天平等的原则”她在自尊面前宁愿不爱。而艾米莉的爱是入世的,“即使被抛入深渊,承受着重负,也要说出对爱的含泪的肯定”,这种爱是任何环境所无法从根本上阻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