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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先生为《呼兰河传》作序。五千来字的文,28个“寂寞”。他叹息复叹息萧红的种种寂寞:寂寞的幼年,寂寞的童年,寂寞的精神,寂寞的心境,寂寞的生活,寂寞的环境,寂寞的呼兰,寂寞的死亡,寂寞的坟墓……如此浓烈的“寂寞”之感触,是从《呼兰河传》里读出来的吗?他认为“寂寞”是萧红的人生写照。如果这一判断准确,倒是解释了《呼兰河传》创作时断时续的原因:深陷寂寞无法自拔时,便一头逃进梦魂萦绕的呼兰河城里去,为那座小城里她刻骨铭心的景、物、人、事描形画像,并发掘其中深藏的东西。我其实不能确认萧红是否是“寂寞”的,因为那样丰满、灵动的灵魂,那样坚韧、匆促的生命,那样困顿、颠沛的生活,像是都与“寂寞”无缘。寂寞,从某种意义上讲,是精神空虚与物质优渥的产物,它们却都不属于萧红。.
《呼兰河传》很难归类,自传,小说,散文,抒情诗,都像,又都不全是。我最愿意读那些像是自传的部分,特别是“我”和祖父的故事。因为那是《呼兰河传》中最柔软、最温暖、最动人的部分。萧红以生动的儿童化语言,描摹出触手可及、有声有色的画面。读之,像是能听到四五岁的她脆生生的笑语,以及祖父宽厚温暖的对答和不时响起的开怀大笑;也像是嗅得到满园的花香,看得到挂满各种瓜果的植株……“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跟着祖父在后园里边。”依样学样,裁花、拔草、种菜、铲地、浇菜……捣乱比帮忙多。给祖父插了一草帽的玫瑰花,一家人见了笑疯了;浇水往天上泼,大叫下雨了、下雨了;踢飞了祖父刚播下的种子;除掉了韭菜留下了杂草……后园在小萧红眼里,天高地广,“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觉得眼前鲜绿的一片。”一天又一天,祖父、后园、小萧红,三样是不可或缺的。可是一到冬天,后园就封门了。.
在大地都能冻得裂了口的漫长冬季里,小萧红只能转而进行室内探察。她琢磨祖母和母亲屋子里的各种物件,倒饬储藏室的陈年旧物,直至倾箱倒箧。祖母丧事期间家里来了好多人,包括四五个比她大一些的孩子。小萧红跟着他们出了院子,上了街。“不料除了后园之外,还有更大的地方,”她目瞪口呆!“是不是我将来一个人也可以走得很远?”后来跟祖父学古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听了祖父的讲解,想到自己以后离家,等到胡子白了回到家,祖父不认识她了,心生恐惧。.
还有一个十分值得玩味的细节是祖父与祖母的关系。从《生死场》中看,男人在家庭中是主导一切的,可是《呼兰河传》中说祖母从来不派任何工作给祖父,像是祖母说了算。又说祖父总是主动去擦祖母地榇上的一套锡器,不擦也罢,一擦祖母便骂他懒,骂他擦得不干净,而且“祖母一骂祖父的时候,就常常不知为什么连我也骂上”。祖父被骂“死脑瓜骨”,小萧红被骂“小死脑瓜骨”。看起来祖父倒是怕祖母的。有意思的是,正是这个挨祖母骂的祖父不仅对孙女,也对别的孩子,甚至家里的长工、租户都温厚有加。.
呼兰河让萧红心心念念,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那里曾经住着个子高高、身子骨硬朗、笑眼盈盈的祖父。在写“我”和祖父的第二章里,起首她便写道:“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住着我的祖父。”极短的“尾声”与之呼应,“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物事人非的痛恻已尽在其中,但她犹无法搁下,掰着指头算和祖父的年岁差:“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孩子似的喃喃自语中,深藏着无法自拔的痛切。在《祖父死了的时候》的散文中,她无比悲凉道:“我若死掉祖父,就死掉我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好像他死了就把人间一切‘爱’和‘温暖’带得空空虚虚的。”祖父下葬那天,她用祖父的酒杯饮了酒,卧倒在后园的玫瑰树下。“世间死了祖父,就没有再同情我的人了;世间死了祖父,剩下的尽是些凶残的人了。”.
《呼兰河传》一共七章,加上一个简单的“尾声”。除了“我”和祖父的故事明亮,甚至是明媚的外,其余的部分大多是灰黯、甚至残酷的。无论是呼兰河的风土人情、习俗文化,还是“我”家院落周围人们的日常生活。.
文中有许多对呼兰河“精神上的盛举”的记述: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四月十八娘娘庙大会。萧红一样一样地写,且叙且议。那叙,如画笔,又如镜头,栩栩如生;那议,往往力透纸背。老爷庙和娘娘庙里的塑像,前者塑得很凶神恶煞,后者塑得很温顺,拜庙的善男信女一眼看去,会认为男人不好,女人值得尊敬。可她却认为把男人塑得凶狠,“那就是让你一见生畏,不但磕头,而且要心服。”把女人塑得温顺,等于告诉人们:“温顺的就是老实的,老实的就是好欺侮的,告诉人们快来欺侮她们。”.萧红将呼兰河的“精神盛举”一一写来,最后作结道:“这些盛举,都是为鬼而做的,并非为人而做的。至于人去看戏、逛庙,也不过是揩油借光的意思。”.
整部《呼兰河传》里份量最重的一家是老胡家。夏天里,老胡家坐火车从老远的辽阳接来了长得黑忽忽的,笑呵呵的12岁的二孙媳妇小团圆媳妇。左邻右舍争相去看。看罢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是非议一大堆:见人一点也不知道害羞;头一天来就吃三碗饭;两个眼睛骨碌碌的转……婆婆也要给她来个下马威,没几天就开始打。小团圆媳妇一挨打就哭闹着要回家,婆婆听了打得更狠,还用烧红的烙铁烙脚心……老胡家开始夜夜跳大神,跳了一冬,原来是有说有笑,活蹦乱跳的小团圆媳妇病了。她刚挨打那会儿,左邻右舍都说该打;现在听说她病了,紧赶着跑去出点子,贡献各种偏方。最终,老胡家要用大缸给小团圆媳妇当众洗澡了。小团圆媳妇被当众脱了衣服,放进装满滚水的大缸里,就这样,一夜里,小团圆媳妇被烫了三次,抬出来三次。烫一次、昏一次。.不久以后,“那黑忽忽、笑呵呵的小团圆媳妇就死了”。.
萧红在这一章里书写残酷的力度使人动魄惊心!除了“我”和祖父,所有的人都站在施害者的队列里,像群魔。如果说《生死场》中的女性立场,针对的是男权制度下的男人与强权,表现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歧视、压迫、侵害、暴力和摧残,那么领头施害小团圆媳妇的,却是同为女人的婆婆。而且婆婆身后争先恐后的帮凶和看客们,是地位卑微的小人物,是穷苦大众。由此可以看出,萧红强劲笔力所鞭挞的,绝不止强权,绝不止不平等,而是一切愚昧与丑恶!婆婆有大量的心理活动,她一心为了小团圆媳妇好。在钱财上,她对自己苛刻至极,可是花在为小团圆媳妇请神治病上,慷慨无比,直至最后倾家荡产。“乡愚”,萧红在给萧军的信中,写过这个词。那大致是因为萧军信中说要到鲁迅墓前去烧刊物,萧红回复说,这真是“洋迷信”“洋乡愚”。并不无讽刺道,“写好的原稿也烧去让他改改,回头再发表罢!”(1936年11月24日萧红自日本致萧军函)可见,萧红反对并批判的“愚”,范围有多广!因此茅盾先生在《序》中说,“呼兰河的人民当然多是良善的……他们有时也许显得愚昧而蛮横,但实在他们并没有害人或害自己的意思。”我是万万不敢认同的。是,婆婆因袭的是传统,“哪家的团圆媳妇不受气,一天打八顿,骂三场”可是,传统就等于良善吗?就等于不害人吗?要我说,愚昧本身,才是最大、最本质的恶!.
一、穿越文本,领略内涵
新课标要求我们在阅读教学时要让学生、教师、文本进行多重对话,要从整体上把握文本内容,理清作家写作时的整体思路,很好地理解文本所表达的作者的思想。还要引导学生设身处地去感受体验,把握作品中的情感。阅读教学中,教师的任务之一就是引导学生置身于作品之中,驰骋想象,透过语言看到生活,获得人生感悟和美的享受。因此,教学中教师要善于引导学生从具体的文本出发,展开丰富而奇妙的联想,让学生走近作者,与文本对话。让学生的心灵和文本之间,心灵和作者之间搭起一座座桥梁,使其感觉变得更灵敏,心灵变得更丰富。在教郁达夫《故都的秋》时,讲到小院秋色这一幅画面时,我请学生根据课文选取的富有特征的景物,如秋晨民居小院所见的“很高的碧绿的天色”,青天下的驯鸽的飞声,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想象郁达夫笔下的故都的小院秋色,和作者当时认为牛花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折射出作者回避暖色,偏好冷色的特点。随着想象的驰骋,学生们进入到清、静、悲凉的秋景中,更好地感受了作者当时的心境、情怀,更好地理解了文章的主旨“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这样,冰冷的文字就变成了活泼的形象,学生在想象中得到了美的享受。
在教朱自清《荷塘月色》一课时,讲到荷香本是嗅觉形象,作者却把它比喻成“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使其转化为听觉形象。这时,我启发学生展开想象和联想,想想“缕缕清香”和“渺茫的歌声”有哪些相似之处,让学生从各自的生活经历和文化素养出发,找到它们之间时断时续,若有若无,沁人心脾等方面的特点。同时告诉学生,“清香”和“歌声”这两个意象同属于美好的事物,把两个优美的意象叠加在一起,使意境变得更加优美,也烘托出环境的优雅和宁静。如此学生就能更好的去领会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艺术境界。在教《琵琶行》一课时,文中描写琵琶女弹奏的一段音乐:“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这段文字描写音乐很抽象,学生很难真切感受。怎么办呢?我先让学生对音乐展开想象,明确这里是运用比喻的手法,学生就能想到是以形喻声,如银瓶乍破、刀枪鸣、铁骑突出、裂帛等。然后让他们描述音乐旋律,用“银瓶乍破”“刀枪鸣”的比喻来表现热烈而紧张的气氛。最后再播放琵琶曲的片段,学生听完之后必定会受到震撼。经过这一系列的想象阅读,学生学会了与文本的对话,就能体会音乐中融合着琵琶女命运的坎坷和内心的苦闷。
二、大胆虚构,彰显个性
善于想象的能力还在于建立在不违背常情常理的前提下的大胆虚构,超越时空,突破现实等。巴普洛夫在《给青年们的一封信》中有一个比喻:“不管鸟的翅膀多么完美,如果不凭借空气,它就无法飞上天空。”我们不妨套用一下:“不管人的生活有多么丰富,如果不凭借想象,它就无法使生活成为艺术作品。”因此,在阅读教学中要让学生大胆地虚构,读出自己个体真实的感受。在教《边城》时,通读全文后,我要求学生展开合理想象:《边城》小说的结尾写到:“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假如你是傩送,你会再回来吗?同学们纷纷议论开了。有的学生说,如果我是傩送,我一定会回来。因为翠翠与傩送间的爱情是那样的纯真与美好,我们一定要珍惜并且争取自己美好的爱情。有的同学说,如果我是傩送,我不会回来。因为我相信宿命,翠翠父母之间的爱情也曾是那么美好和纯真,然而结局却是那么凄惨,我也害怕下一代的爱情会重复了上一代的命运。在教《祝福》一课时,通读全文后,我也要求学生展开合理想象:以“假如祥林嫂生活在今天”为题,写一段话。同学们议论开了。有的说,祥林嫂长得端正,又吃苦耐劳,在这个时代,一定会生活得很知足。有的说,祥林嫂的婆婆是法盲,因为贩卖妇女是犯法的,只要诉诸法律,必定会绳之以法,祥林嫂的权利会得到法律的保护。有的说,如果生活在今天,就不会丧夫失子。即使发生了,还有社会上的慈善组织,他们一定会关怀祥林嫂,解决她的难题,邻里同事也会伸出温暖的手。还有的说,现在资讯非常发达,贺老六娶了祥林嫂就进城打工去了,留下一部手机,夫妻俩常通话,说说贴心的事,祥林嫂就不会空虚寂寞,也会感到幸福。
一、小手巾儿
在马未都先生“旧物”系列的博文中,有篇“手绢儿”。马先生说手绢儿是北方人的叫法,南方则多称手帕。据考,不管手帕还是手绢均起源于先秦的“巾”。汉乐府叙事诗《孔雀东南飞》这样描述:“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马先生没有错,在我出生的那个小地方,大家也懂“手绢儿”这个词的指向,但不爱用。人们给“手绢儿”取了一个更通用更合缘,听起既古老又萌萌哒的名字――“小手巾儿”。
洗脸的毛巾,乡人称“手巾”。以前就觉得土气,到大学听宁波同学称之为“脸布”,顿感北方土语中“手巾”一词里,犹存一丝雅致。可爱的家乡人大概觉得“手绢儿”是小小的、方方的棉织物,功能和手巾差不了多少,还都和脸打交道,就干脆用“小手巾儿”称呼。不仅取其小,而且音也用了儿化,一来二去,就凸显了冀中土著的乖巧和俏皮。
以前在小说中读到,上海人有一种人叫“老克蜡”――老派绅士。手帕叠得整整的放于西服胸前口袋,想来既有装饰作用,又可以在女人面前彰显绅士风度。曾有个朋友说,她对用手帕的人超级有感,如果遇到从口袋拿出格子手帕的男生,她一定要嫁给他。我们权当玩笑,但能理解。
母亲就曾感慨:订婚时收了一套《毛选》,两双袜子和两块“小手巾儿”……到我们这一代,都送钞票,多了实惠,少了心思。
俺小时候就有一阵儿,喜欢摆弄“小手巾儿”。将布沿对角线捋细,松松地捆住长发,两只角软软耷拉,看起来既随意又慵懒。不过也特立独行,不喜欢女孩子惯用的花色,对饰有繁花或美人的“小手巾儿”嗤之以鼻。专挑男士款,如蓝色或棕色的方格条纹,或素净的几何图案。有男生赠送的“小手巾儿”,就因图案过于艳丽而被舍弃。
现在“小手巾儿”踪迹难觅。讲究点儿的随身携带纸巾,甚至是湿纸巾。不太讲究的从卷纸上随意扯一大截儿也照用。用完就扔。除了可能会被环保人士批判,倒也卫生省事。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古人们多愁善感的“巾”,在这个时代,被去情绪化,变成了一块地地道道的布。被冀中人刻意呵护的“小手巾儿”正在隐匿和消失。
二、取灯儿
取灯儿发源古老,也叫引火奴。公元577年,北齐受他国夹攻,缺火种烧饭、取暖。宫女用土法,在木片尖上粘硫磺,引火事炊,由此得名取灯。北宋陶谷所著《清异录・器具》中述:“夜中有急,苦于作灯之缓。有智者批杉条,染硫磺,置之待用。一与火遇,得焰穗燃。即神之,呼为引火奴。”谁料,自英国人的火柴成了国人的日用品,华北人口中的“取灯儿”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火柴。
把取灯儿、火柴,和一堆带肉的骨头连在一起,就是一段往事。
20世纪80年代,饱暖问题刚解决,还谈不上丰盛。小地方的人因循守旧,不来客不过年谁家都不好意思吃肉。不然,会被乡亲们斥责 “不会过日子”。进了腊月,禁忌就没了,人们开始购买大块的带骨猪肉。买回来,也不吃,大冬天存着也不坏。又过了二十天,就到了煮肉的日子。有人置办出那种大到可以洗澡的铁锅,街坊四邻轮着用。院里支起临时的三角架子,手臂粗的劈柴在锅下熊熊燃烧。一根木头棒子还未燃尽,胡同子里就塞满了肉香。一直到骨与肉自然分离,就有人唤来个得宠的孩子,捞一根大小适中的骨头让他先啃。人们似乎并不着急,眼巴巴地看着他啃。孩子也不忐忑,仔仔细细地啃了又啃才会舍弃。于是一个乡一个村的人才开始啃骨头吃肉,一直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肉才算吃完。喧嚣之后刚刚安静下来的乡村里,迎来了另一种职业的旺季。一辆自行车悄然进村,后座架子上一左一右各挂一柳条大筐。里面腿骨肩胛骨一应俱全,恐怖点的是一整个猪的头骨,经常还带白森森的小牙。小贩们走街串巷吆喝起来――“骨头换取灯儿”“骨头换取灯儿”。家庭主妇闻声,忙把丢在院子角落,一个月来被人啃过一遍、被鸡啄过一遍、又被狗叼过一遍的骨头渣子收拢来,送给小贩称重。按照一定算法,从自行车大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里,换几盒甚至是整打的火柴。
最早的取灯儿是木头棍儿,燃得快。手脚慢的人还没把引燃物点着,就燃尽,不丢就得烧指头。后来升级到蜡杆,木头棍儿外包一层蜡,延长了燃烧时间,烧手跳脚的时候少了。冀中人精,没事能琢磨。将几根取灯儿放在自行车铃铛盖里,再将燃烧的蜡烛倾斜,让蜡油滴下来覆盖木棍 ,就有了自制的蜡杆火柴。
若干年前,华北人民一直以煤为炊。煤炭炉生火就是个技术活儿。一根取灯儿,两张废纸,几个玉米芯子,就要把煤块从黑变红。我是那个笨的,取灯儿划了一整盒,作业簿撕了一大本,也完不成任务。气恼了,拿根玉米芯子塞进煤油瓶子里一转,再扔到炉子里,火苗轰地蹿出来,差点就燎了眉毛。
拍火柴盒儿是当年男孩子们的游戏,也叫赢取灯儿画。将火柴盒封面的纸片撕下来,放在地上,用手去拍。翻转了的算赢,没翻转就轮到别人去拍了。村头巷尾,经常能看到一帮男孩跪在地上,绕纸片膝行。黑乎乎的小手儿举起来,拍下去……肉掌掷地,铿锵有声。现在去想,心尖儿都痛。
家乡的取灯儿都来自一个工厂,叫泊头火柴。它的图案很多年都一成不变,像生活在冀平原的人群一样,朴素简单。大学时上经济学课,老师讲夕阳产业,拿火柴业举例,其中就有百年老号 “泊头火柴”。听说活了一百岁的取灯儿死了,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一种莫名的惆怅。
三、杌墩儿
家乡人,不把板凳叫板凳。
凡有矩形台面,有四条腿,且用来坐的物什,家乡人一律称为“杌墩儿”。南方的长板凳,叫长杌墩儿。短的,自然叫短杌墩儿。单人坐的,不管长短,省略成三字儿――杌墩儿。这个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读音,在冀中平原的村子里代代相传,却无法书写。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查资料,搜网络,总算是找到一些凭据。
杌,《说文解字》里有“高而上平”一说。远古时,人们把矮而无枝、表面光滑平整的木头,称作杌。宋代逐渐演化为坐具。后来的人,图省事,一概统称为小凳子。
墩,最早也是种坐具。古装剧中,最常见那种弧腹中空的鼓墩。家乡曾经也有一种圆形坐具叫墩子,类似和尚打坐的蒲团。洗脸盆般大小,一厚。用麦秆儿或玉米皮编成。麦秆儿编的色泽金黄,毛扎扎的,甚是粗糙。玉米外皮编的墩子看起来就要精致得多,它没有那么多支棱在外面的根根叉叉,颜色也素雅,有一种般吹弹可破的乳白。从一个孩子的角度来看,墩子好玩,座面儿大,在上面盘了腿打坐,极富弹性,久坐也不硌屁股。不过这么矮的坐具,坐下和起立估计都难保持优雅的姿势。怪不得《宋史・丁谓传》如此记述 :“(帝)遂赐坐,左右欲设墩,谓顾曰:‘有旨复平章事,乃更以杌进’。”看来墩真是比杌还要低级的坐具。也许正是它们的简略和实用,构成了冀中平原上百姓嘴里的杌墩儿。只是最终的杌墩儿是板凳,而非杌非墩,造就了一个人民群众以全概偏、歪打正着的楷模。
都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当年在那个北方小县,最穷的就是教育。我们这一代孩子的义务教育阶段都是自带杌墩儿,学校只提供课桌。曾用过一个杌墩儿,榆木材质,凳面大而厚,简直就是一块小菜板儿!四条腿又粗又高,加之漆成黑色,目测犹如生铁铸就,霸气十足。
乡村里办学条件差,器材缺乏。好在孩子就是孩子,可以不依赖任何东西,随时随地追逐打闹。有的同学就把带到学校的高板凳――杌墩儿搬到教室后方(乡村小学孩子少,一个班只有十几个人,教室后半截是空的)跳木马。我也跟风,学着跳。用那个大粗黑的杌墩儿做木马。结果是一跳不过,整个人就往后跌倒,手撑地上,一阵剧痛。小孩子不知轻重,硬撑到睡觉,第二天肿到青紫才跟父母讲。母亲带我到县药材公司家属院的一个婆婆家。此人半医半巫,又念咒又揉搓,外加搽药,十来天“果然”就好了。
小学时,老奶奶(曾祖母)还在世,虽说步履蹒跚,还坚持到处走走。一个在外地的堂叔孝敬了一个松木的杌墩儿,老奶奶视若珍宝。松木的质地比本地的杨木、枣木和榆木的密度要小,轻巧耐用。自此老人拿这松木疙瘩,既作了杌墩儿,又作了拐杖。老奶奶身边有四个儿子,轮流赡养。不管到哪个儿子家,松木杌墩儿都要如影随形。十来年的摩挲,原本刷了一层清漆的杌墩儿光亮可鉴。老奶奶去世了,要下葬。北方地少人多,很早就是强制火葬,埋的也是骨灰。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为母亲准备了一具特厚的棺材。出殡那天,子女们流着泪,将母亲生前惯用的物品在棺中整齐摆放。最先放进去的,就是那个松木杌墩儿。
四、板床儿
板床儿,就是小板凳,也就是“杌墩儿”的微缩版,不过这次家乡人摒弃了“小手巾儿”的思路,没有以“小杌墩儿”命名,而是另起炉灶,取了个“床板儿”。要理解“板床儿”为何叫“板床儿”,“床”的含义怎么都绕不开,必须要狠狠地探讨一番。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这首《静夜思》传诵千年。小学老师讲解时,床就是床,睡觉用的。甚至课本上的插图也是张古色古香的“床”。不知何时,“床”就不是床了,各种说法热热络络地在媒体上出现,就连不关心学问的我,也有了耳闻。
《辞海》里明确的注释:床是“井上围栏”,另外,井水一直是故乡的象征,如果在井栏赏月思乡,那一切是说得通的。
马未都先生认为,在唐代,床是胡床,是汉代由北方游牧民族传入中原的垂足之坐,也叫绳床。类似于今天的马扎。意思是说,诗仙是坐了马扎子,在院中赏月才赏出了灵感。
也有《后汉书・独行传・向栩》记载:“常於灶北坐板上,如是积久,板乃有膝踝足指之处。”似乎就坐实了这样的说法。
古籍文献的理解差异从来都不少见。专业人士各持己见,各执一词。懵懂大众只能随风逐流。江西卫视的“挑战文化名人”和湖南卫视的“疯狂的麦咭”都曾在节目中,就“床前明月光”中的“床”作了诘问。答案都是“水井围栏”。受了多年应试教育的我,自然也选官方答案。不过,私底下,我认同马未都先生的说法。“床”作为坐具的说法依然鲜活!比如我们家乡的小板凳――板床儿,就是作为“水井围栏”说法的活证。
胡床(绳床),就是今天的马扎,坐面是可卷折的布或麻绳。而板床儿――家乡人特指,坐面是木板的小板凳,与绳床又是什么关系?我猜,他们是在历史的路途中走出的好兄弟。只是,绳床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马扎,板床走到现在,就成了小板凳。
布衣暖,菜根香。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出生的孩子,都有一个物质生活不富裕的童年。吃糙饭,穿“捡剩儿”,家中摆设不过是最基本的床、柜、桌、椅等家什儿,板床儿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样。院子里,母亲坐在“板床儿”上择菜,孩子坐着“板床儿”趴在小地桌儿上写字,家中来客炕上坐,到吃饭时就得去邻居家借桌借椅借“板床儿”。一群至爱亲朋围着“床板儿”,因陋就简地吃一桌饭,快乐就变得简单而丰沛。
如果小板床儿的一条腿儿松了,坏了,那就是最隐蔽的整蛊利器。有同学来玩儿,调皮的孩子很“礼貌”地请人去坐。整对方一个趔趄,然后大家再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