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想要写出一篇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吗?我们特意为您整理了5篇相声剧本范文,相信会为您的写作带来帮助,发现更多的写作思路和灵感。
两人:各位观众,大家好!
甲:很高兴能给大家表演节目。乙:大家的掌声要是热烈一些我们会更高兴的。
甲: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失眠了。
乙:什么事把你给折腾成这样?
甲:因为太高兴,太激动了!明天我将登上舞台,代表我们全厂几千名员工谈一下对工厂的感受,表达对工厂的热爱之情。你说我能不激动吗?能睡的着吗?
乙:是吗?那是好事呀!表示工厂对我们劳动者的重视。那你为什么绷着一张苦瓜脸。
甲:我为难啦!
乙:为难什么啦?
甲:那我问你,厂人多不多?
乙:瞧你问的问题,当然多啦?
甲:都是那些地方的人?
乙:那就多了,我们××汇集五湖四海英才。有湖南、湖北人、山东、江西人、河北、河南人、广东、广西人、安徽、福建人、江苏、浙江人……
甲:打住!打住!在说下去,中国十三亿人口的名字也被你点出来了。哥们,我同你讲,为了表示对祖国的忠贞,不崇洋媚外,英语我只会说“NO”,为了表示对家乡父老乡亲的热爱,我的家乡话是纯朴地道。用一名歌词来形容是:“谈笑中充满乡音”。他们的家乡话我说不了哇!
乙:哦,你还是一准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的有志青年。叫你代表员工讲话,那是叫你代表员工具体的说一下对工厂的感受,代表他们的心声,而不是代表每一位员工说几句话。不过这差事看谁来做,这对于天生丽质、语言天赋过人的我来说当然是小葱拌豆腐-----小菜一碟。用广东人的话说就是:没问题啦。
甲:嘿说大话了吧!那我就考考你!
乙:没问题,你随便来吧!
甲:你们江西的老表是怎样评价我们大伟厂的?
乙:(用江西话)××厂还好,工厂领导对我们很关心,除工作这外,我们还有很多的业余文化生活,员工们都很开心。
甲:这是你的家乡话,没难度。来自山东的员工对大伟厂有何感受?
乙:(用山东话)山东的员工是这样的说的:××厂不错,今年不断的提高工资,老板还出钱组织员工旅游,简直是太爽了。
甲:不错,有意思。我再问你,四川的员工是怎样说的?
乙:(用四川话)四川的员工说:我们的总经理和各位领导对我们很关心,节假日不仅举办文艺晚会,还亲自上生产线去慰问我们。
甲:嗨,还真行,我就不信难不倒你,河南的员工有何感想啦?
乙:(用河南话)河南的小姑娘讲:俺好多老乡在××厂打工,工资待遇还可以,再做一年我就准备回家结婚。
甲:嘿!真有你的。
乙:怎么样,不错吧!我还告诉你,北京的员工会说:××厂真牛哇!天津人会说:××厂太棒了!东北人说:××厂好哇,哽哽的。老外是树起大拇指:××厂真的很不错,(学外国人说中国话)FACTORYISVERYGOOD!
甲:唉哟!说你胖,你倒喘上了。这算什么呀!我给你玩一点高难度的。
乙:什幺高难度的,我倒要见识一下。
甲:根据我对歌唱艺术的深刻研究,以及昨晚的彻夜未眠。我要用一种全新的歌唱艺术形式来歌颂我们的工厂,歌颂我们员工。
乙:是吗?什么全新的艺术形式?
甲:我将用美声、通俗、摇滚、包括少数名族的歌曲,以及京剧等各种艺术表现形式来表达我对工厂的热爱之情。
乙:有这么神,我倒要听听,那你的先用美声给我们表现一下。
甲:听好了!(唱)啊!××,我们工作的地方,啊,××,我们生活的地方。无论来自天涯海角,我们相聚在东莞黄江。相聚在东莞黄江(高音)。
乙:嘿,还不错,那通俗你是怎么一个表现法。
甲:(向观众挥挥手)那我就开始了,我就给大家唱一唱××人的创业史。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你不知道,我为了谁?都是为了××。
乙:这样也行?那么现在有请甲先生给我们来一段摇滚乐怎幺样?大家欢迎!
甲:可是没有吉它?
乙:吉它,我给你备好了,刘助理,给送上来。
甲:还安排了助理,没两下子还真被你给难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呀××!你真的很错!××呀××!你真的很不错!十二年的风和雨,我们一起走过,一起走过!
乙:有两下子,请问一下阁下的产地?
甲:啊,产地?产地湖北。
乙:好,下面有请我们多才多艺的甲先生给一段东北二人转,大家鼓掌。
甲:问了半天,我还以为让我唱一下湖北大鼓,二人转吗不是很熟练,我看就免了吧。
乙:大家说要不要?
甲:真要来,秘书,送扇子。
乙:真行,小样,还配一秘书。
甲:昨天晚上
乙:出什么事了?
甲:在我们寝室
乙:四个男生,出不了事。
甲:还真出事了。
乙:怎么了?
甲:我们寝,来了一个客人。
乙:是谁的老乡?
甲:不是。他来时,已经熄灯了。
乙:有要紧事,非晚上说不可。
甲:他还没敲门。趁老四上厕所出去没关门,遛进来的。
乙:人熟不讲礼儿。
甲:没人和他熟。
乙:那他就没礼貌了。
甲:他进门以后,蹑手蹑脚往墙角黑影里一猫,一声儿不吭。
乙:这是小偷哇!
甲:随后他蹑手蹑脚爬上了桌子,抱住半块面包就啃。
乙:闹鬼了这是!
甲:边啃面包还巴嗒嘴儿。
乙:越听越慎地慌。
甲:吱吱吱(学耗子叫,做出耗子的动作)
乙:噢,耗子呀!
甲:我是寝室长,睡觉警觉。“耗子,开灯!耗子开灯!”
乙:耗子会开灯吗?
甲:啪,灯亮了。
乙:谁开的?
甲:老四上厕所回来了。我们寝老四叫小浩,平常我们都叫他“浩子”。他一听,我让他开灯,开了灯。
乙:还真是“耗子”开了灯。
甲:郭浩别看年龄小,胆子可大了。一看桌上趴着一只大肥耗子,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区区鼠辈胆敢闯我府邸。一声怒吼!
乙:怎么吼的?
甲:嘿!耗子!快看!这玩意真有意思!(惊喜地喊)
乙:这是怒了,还是乐了?
甲:只见这只耗子,身体健壮,四肢修长,一身细细绒毛乌黑油亮,长长的尾巴飘洒身后。
乙:这哪是耗子?这是乌骓马!
甲:往脸上看,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嘴角几根稀稀落落的胡子,瞪着一对黑豆眼儿,鼠视眈眈!
乙:那叫虎视眈眈。
甲:它不是老鼠吗?
乙:对,鼠视眈眈。别看了,快打死它。
甲:我正要打,寝室老二发话了。
乙:他说什么了?
甲:老大,先别打。人家大老远来了,咱也没啥好招待的。(对耗子)嘿,哥们儿,那面包我吃了半拉。你放心,我是用手掰的。那儿还有半杯牛奶,我喝剩下的。别客气,吃吧。那还有半袋榨菜。。。。。。
乙:嚯,还算丰盛。全摆在桌上了。
甲:你别恶心了。着打!我抓起一本书就扔过去了。就听着,咣铛哗啦夸嚓扑通咚咚咚。。。。。。
乙:这是什么动静?
甲:出大事了。我简单跟你说。我们桌子上摆了很多东西。
乙:都有什么?
甲:十三个水杯,一只笔筒,一瓶墨汁,一个饭盒,一个热水瓶,靠边还放着个脸盆,还有。。。。。。
乙:等会儿,脸盆也放在桌上?
甲:老三晾上衣服,随手搁那儿。光顾着玩反恐,给忘了。
乙:你扔书打着什么了?版权所有
甲:不歪不斜正打在热水瓶上。热水瓶咣当一倒,夸嚓碰翻了脸盆。脸盆掉到地上,热水瓶里的水咚咚咚正好倒在脸盆里。
乙:热水瓶还没盖盖儿?
甲:老二冲完牛奶忘了盖上了。
乙:那耗子呢?
甲:耗子发觉情况不妙,一个“饿鼠扑食”撞倒了笔筒。笔筒碰倒了墨汁瓶。咕嘟咕嘟,半瓶墨汁流了出来。
乙:墨汁也没盖盖儿,把桌子弄脏了吧?
甲:没有。墨水瓶瓶口正好担在饭盒上,墨汁全倒进了饭盒里。
乙:正好,饭盒也没盖盖儿。
甲:老二吃剩下半盒小米粥,全变成黑米粥了。
乙:老二吃什么都留点。那耗子呢?
甲:它一个“耗子大摆头”,甩开了身上的毛笔,冲过一堆一堆的杂物,纵身一跃跳下桌来。
乙:这简直就是“飞天神鼠”!
甲:就听扑通,它掉进脸盆里了。
乙:烫死了吧?
甲:水根本就不热,耗子三扑通两扑通几下“鼠刨”又爬上来了。
乙:那叫“狗刨”。噢,对了,它是鼠。
甲:耗子爬上来,抖了抖身上的水,伸伸懒腰。
乙:这个热水澡洗得还挺舒服。接着打它。
甲:这回不等我打。它滋溜藏起来了。
乙:藏哪去了?
甲:在我们寝室墙角有一堆垃圾。这耗子钻垃圾堆了。
乙:“一堆”垃圾?!都多少天不收拾了?你这当寝室长的也不拎下去?
甲:凭什么啊?他们都不扫。。。。。。寝室长,我欠他们的?!
乙:现在大敌当前,该动动这堆垃圾了。
甲:别忙。说: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们先商量商量。哥四个穿衣下床,召开了“307捕鼠方案研讨会“。
乙:共商“捕鼠大计“。
甲:我是老大,拿主意吧。同志们——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上床睡觉。明天,我去买个老鼠夹子来,夹它。
乙:上哪儿买老鼠夹子去?
甲:到百货商店、仓储超市、购物广场,这么大的××(城市名)买不着老鼠夹子?
乙:到商店,你问人家售货员,小姐,有夹子吗?人家说,夹文件还是夹衣服?“我夹老鼠。像话吗?再说,买夹子也是明天的事儿,今晚这个耗子上蹿下跳,能睡得安生吗?
甲:他们也这么说。这一方案不能实施。老二出了个主意,咱们买点耗子药,拌上我的面包,毒死它!
乙:还提那块面包呐!这耗子,就是你那块面包给招来的。这耗子吃了毒药,当下死不了。见缝就钻,指不定死在哪个犄角旮旯、边边角角的,你就找去吧。
甲:“药物灭鼠法”也不行。还是老三头脑灵活,说话有根有据。
乙:它说啥了?
甲:你们怎么这么笨呢?买什么老鼠夹子、老鼠药啊,花钱效果还不好。我们要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多快好省地完成捕鼠工作。我建议,使用“器械灭鼠法”。
乙:具体说说。
甲:《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看过没有?鲁迅小时侯是怎样捕鸟的?
乙:一语惊醒梦中人。
甲:大伙开始布置。我奉献出脸盆,用老三的鞋拔子支在室当中。鞋拔子上栓上老四的背包带儿。老二把那半块面包搁在盆口下面。万事俱备。
乙:老鼠来没来?
甲:等了半个小时,老鼠没来。我说,兄弟们先睡觉吧。咱们睡着了,老鼠来吃这半块面包。咱们睡醒了,它正吃呢,或在脸盆下面睡着了。咱们把绳一拉,给它扣那儿就完了。
乙:耗子还等着你来扣啊,这不是傻耗子吗?
甲:大家也说,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耗子抓不着,谁也不睡觉。
乙:患难见真情。
甲:寝室从来没有这么团结过。我一看,“器械灭鼠”见效太慢。老四,你出个主意?
乙:老四说什么?
甲:“杀它干吗?这么残忍!不就是一只耗子吗?咱们寝室当宠物养着得了!”
乙:也行,现在宠物热养什么都有。
甲:行什么呀?这耗子在这儿吃住不愁,安家落户。再把它女朋友带来,生殖繁衍,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后患无穷啊!
乙:耗子的女朋友?能带进来吗?
甲:男生寝室楼门厅里有“女生止步”的牌子,还有个阿姨天天盯着。平常女生有啥事儿,说死说活不让进。可耗子不打招呼,堂而皇之就能进来,你信不信?
乙:这还真有可能。
甲:正说着,就见这耗子从垃圾堆里钻出来,嗖,钻床底下去了。
乙:速度之快如天马行空。
甲:抓它!老三抄起一把笤帚,往床下来了个秋风扫落叶。
乙:扫出来没?
甲:耗子没扫着,扫出十几双脏袜子。“我说这几天总是头晕。”
乙:袜子熏的。
甲:“兄弟们,认自己的袜子。还穿的,收起来,不穿的,扔出去。别往床下塞。”大伙七手八脚认自己的袜子。老四有一只袜子配不上对儿,还有一只无人认领。
乙:那不就是他的吗?
甲:老四拎着这只袜子也犯嘀咕:这有点像我的,也不像。我的袜子上三个洞,这怎么只有两个洞?一会儿,他明白了。
乙:怎么回事?
甲:那个小洞,被那个大洞兼并了!
乙:嗨!袜子认完了,耗子找到没?
甲:老三又抡扫帚往另一个床下来了个“沧海横流”。
乙:又扫出什么东西来了
甲:扫出来二十多版权所有只鞋。有皮鞋、胶鞋、凉鞋、运动鞋全都灰头垢面。
乙:简直是出土文物。那耗子藏哪儿了?
甲:那只耗子从一只鞋里钻出来,灵巧地躲过众人地追打,顺着暖气管上了窗台。
乙:狗急了跳墙,鼠急了跳窗。
甲:我们各持家把事儿,向窗台围攻。
乙:宜将剩勇追穷寇。
甲:耗子一看没退路了。鼠眼一闭,鼠牙一咬,跳下去了。
乙:你们住几楼?
甲:三楼。
乙:耗子一定摔死了吧?
甲:没有。它正好掉在我们阳台下那日积月累的垃圾堆上,安然无恙。
乙:便宜了这只耗子。
甲:它活着出去再好不过了。
乙:你还希望它再来呀?
甲:它应该常来。
乙:为什么?
黄莉娟
(方宁薇和黄楷声分别从舞台左、右方走出。)
方宁薇:方宁薇
上台一鞠躬
黄楷声:黄楷声
黄楷声:我说宁薇呀!今天站在这里的感觉不太一样。
方宁薇:不太一样?哦……我知道了,天气变热了。
黄楷声:no-no-no,我说的不是天气,是人。
方宁薇:人?嗯--(对著黄楷声上下打量)哦……你剪了头发,戴了眼镜,还长了一颗痘痘。
黄楷声:唉--什麼时候了,你还是这麼迷迷糊糊。瞧!咱们今天的听众很不一样。
方宁薇:ㄟ--是啊,怎麼有那麼多婆婆妈妈呀!
黄楷声:什麼婆婆妈妈?!这些可都是今天的贵宾呢!
方宁薇:哎呀!瞧我这麼没记性!居然忘了今天是狮湖国小举办母亲节感恩活动的日子。
黄楷声:幸好你记起来,不然我们就要提早下台了。为了将功赎罪,罚你先来段迎宾词儿。
方宁薇:好,各位听了。(数来宝)千欢迎,万欢迎,欢迎大家的莅临;表演、展示、园游会,热闹登场等各位;感恩、温馨、赤子情,一点一滴献给您啊!献给您!
黄楷声:嗯,说得不错!其实今天所有的活动,都是一份份对天下母亲的「感恩。
方宁薇:是啊!要当一个妈妈真的很不容易,必须经过五个考验的过程,简单来说,可以用五个字来代表。
黄楷声:「五个字?(比著手指头)冲…脱…泡…盖…送,咦?是这五个字吗?
方宁薇:这是「烧烫伤处理步骤吧!。我说的是吐、验、累、胖、痛五个过程。
黄楷声:「吐?我想起来了,在电视上常常看到怀孕的人会有呕吐的样子。
方宁薇:是啊!那叫「害喜,很多妈妈在怀孕两三个月的时候都会有害喜的情形,有的人早上起来吐,有的人一整天都吐,还有的人会一直吐到生产为止。
黄楷声:哇塞!太可怕了!那什麼是「验呢?
方宁薇:「验就是要按照妈妈手册上的时间表,定期到医院检查。
黄楷声:好像做功课一样喔!
方宁薇:是啊!这是为了确保肚子里的小宝宝可以健康的出生。
黄楷声:(点点头)真是辛苦。难怪第三个考验叫做「累!
方宁薇:嗯!你还记得以前玩过的「护蛋和「带球走的游戏吗?
黄楷声:我记得,尤其是「带球走的游戏,挺著一个大肚子,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呢!
方宁薇:第四个考验--「胖,是指一个妈妈在怀孕过程中,为了要让肚子里的小宝宝长得很好,自己往往会变胖许多。
黄楷声:偷偷告诉你喔!我看过妈妈结婚以前的照片,长得很像萧亚轩呢!
方宁薇:现在呢?
黄楷声:我不能说,不然回去会被打扁。 黄楷声:难怪我妈妈真的增胖不少,跟她结婚前的苗条样子相比,简直就是萧亚轩对小胖妹吧。
方宁薇:我看有人是准备挨扁了!
黄楷声:(抓抓头发)我说好妹子!还有台下的婆婆妈妈叔叔伯伯小弟弟小妹妹们,求求大家,这一段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我在此先向各位谢了(90度鞠躬)。那……说到怀孕五字诀的「痛字,一定是生产时的痛,对不对?
方宁薇:没错!就是生产时的痛!据说,那种痛是没有任何一种的痛所能比得上的。
黄楷声:打针的痛!比得上吗?
方宁薇:小case!
黄楷声:骨折的痛呢?
方宁薇:小意思!
黄楷声:老师打手心的的痛!
方宁薇:活该!
黄楷声:你什麼跟什麼呀!我是说痛的程度啦。
方宁薇:喔!那怎麼比得上生产时的痛哪?
黄楷声:那你倒说说看!生产时的痛到底有多痛?!
方宁薇:你想想看,婴儿这麼大(以双手捧起状),要从妈妈的产道生出来,就像是要把皮肤肌肉撕开一样,你说多痛就有多痛!
黄楷声:那肯定是非常非常的痛!一个妈妈光是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伟大了!
方宁薇:是啊!所以说妈妈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哪!
黄楷声:不过,我们能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今天健健康康的模样,爸爸也很辛苦。
方宁薇:当然罗!爸爸、妈妈或其他照顾我们的亲人,都是我们要感恩的对象。
黄楷声:所以,每一个小朋友都要对照顾我们的家人心存感恩,在日常生活中努力尽孝道。
方宁薇:让我们一起向天下的爸爸、妈妈说声:「亲爱的爸爸、妈妈。
黄楷声:「谢谢您,您辛苦了!
方宁薇:方宁薇
往下瞧哇,往四外瞧,瞧腿呀!有六条腿,仨人啦!有十二条腿,六个人啦!二十四条腿,十二个人啦!没错儿。这时在那个盒子盖儿上,蘸着墨画着,一瞧四外有八条腿,四个人,成啦!这就说开了。
“画山难画山高,画树难画树梢,天上难画仰面的龙啊,地下难画无浪的水,美貌的佳人难画哭,庙里的小鬼儿难画肉。”
一瞧四外有三十多条腿啦,十几个人,这就该抬头啦!这画儿哪,且不放下哪。怎么?一放下人家就知道他不画啦,就走啦!手里老拿着这画了一半儿的盒子盖儿,人们站在这儿为瞧他画画儿,谁也没想到要相面啊,他住这相面这儿带。
“那位说,你是干什么的?”
其实谁也没说,他自个儿说。
“我是相面的。”刚这么一提相面的,那位老兄把嘴这么一撇的跟烂柿子一样,“二哥,咱们走吧,生意!”“哈哈哈……小伙子,你是少见多怪啊!不错,相面的是生意,他们是生意。”
其实他煮在锅里一个味儿!
“他们是生意,你怎么不是呢?你也是相面的!”“我相面,我这相面的今天挣了一天的钱啦,前半天挣的钱哪,五天花不了。我也没事,怎么样呢?画几张画儿,人都围上我啦,咱们都算有缘哪!同船过渡都有缘,何况在这儿站会儿?每位我都送一相,不要钱。”
先拿这不要钱哪把人心稳住。
“这位老兄啊,我知道他有几个儿子,将来得谁的济,受谁的累!啊,这位老弟呀,我能知道他父母全不全;这位老弟有妻无妻;这位老兄啊现如今有事无事;就这四位,全送。一位对?是蒙的!两位对?算碰的;三位对啦?是巧劲儿!四位要全对了,算我对相学有研究。你们四位也别花什么,我也不要什么,咱们是哈哈一笑,大家一散。还有一位。别瞧人不多,二十多位,内中有一位要发财。”
这叫什么哪?这叫拿发财把人心扣住,人们就不动啦!
“谁要发财呢?嗬!这人财可大啦!如今他还没有辙哪。打这儿往后说,七天哪,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可是内中有个小人暗算他,他不但不发财,而且要生气,回头我给他两句话,让他趋吉避凶。要什么不要?等他应验之后,买包茶叶瞧瞧我来,我还许请他吃顿饭,交个朋友!还有一位呀要打官司,打官司啊,他可是败诉,我回头给他一出主意,几句话他就胜诉。”
再说几句就有人抽签儿,只要有一个人一抽签儿,跟着就相好几面,算好几卦,一天的挑费就有啦!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最怕有人走,只要走一个人就坏,走一个人这一场子人全得散!那位说:“不至于呀,围着好几十人,怎么走一个全散?”
独单相面摊儿上,到这时候儿走一个全散,为什么呢?走人跟走人不一样,好比吧,街上看见有变戏法儿的,唱曲儿的,不论干什么的,谁要是不爱看啦,不爱听啦,就走啦。走是这么走法,好比眼前这儿是场子,这位不爱看不爱听想走,回头:“借光借光。”他正大光明就走啦。独单相面摊儿上没有这么走人的。在相面摊儿上他要是这么走哇,他怕相面的骂,他得慢慢儿往后退。好比这是那个摊儿吧,这位站在这儿,退了一步,他心想着往后一挤,后头的人往前一拥,不就走了吗?他忘啦,脊梁后头的人也憋着跑哪!
“我们瞧你画画儿,没瞧你相面哪!”谁都想走,可谁也不敢走,怎么?回头一走,他骂街呀!这位往后一退,脊梁后头的跟他一快儿闪哪,旁边的人也跟着闪,这就成了一条胡同儿,再一闪哪,不就到便道上啦!到便道上,走道儿的一撞,“呼啦”这边儿一散,他眼神往这边儿一瞧,那边儿全得走,一点儿办法没有!怎么办哪?这相面的厉害,他说两句话让谁也走不了,就仿佛用一尺多长大钉子把你的脚钉在地上,他多会儿钱挣够了数儿,你多会儿走!他这儿正在说着,有一位要动……
“嘿,众位,今天哪,你别瞧人不多呀,哈哈,齐全!内中还有一位特别,因为什么?他心里有难说的事情,这话不能见人哪,什么事情哪?告诉诸位,这人哪,他女人哪,已经跟他变心啦,又有了情人啦!他现如今这么着……王爷,我指实了众位看哪,谁是王爷!”
大伙儿心说:这得瞧瞧啊,瞧他指谁。
指谁?谁打他。
“那位说:你指。指,一定指。那位说:这可是危险,人有脸,树有皮,众目之下,你这么一寒碜他,说他是王爷,他一恼就许给你俩嘴巴呀,你们打起来,你不怕他打你吗?不怕,众位,绝对不怕。因为什么不怕哪?我说他是王八,他要敢翻脸,我给他指实了。我说出来他女人这个情人,多大岁数,什么相貌,跟他有什么关系,都给说清楚了!再不承认,我把名姓都给指出来,指实了他能打我吗?那位说:你指。一定指呀,指可是指呀,可有一截,人有脸,树有皮,众目之下,我指明了他是王八,他一害臊,就许跳河、上吊,人命关天哪,虽然不用抵偿,我也缺德呀!你别忙,他这就走,等他走了,我再告诉您是谁。”
谁也别走啦,该走的也不走啦,谁走他说谁,受不了!这路生意人就这么厉害。再说几句呢,就有算卦的啦!就这工夫,卦摊儿前头瞧热闹儿的跟瞧热闹儿的打起来啦!
独单相面摊儿,瞧热闹儿的一打起来,他算枉费心机。怎么呢?大伙儿心里全憋着走哪!这一打架,呼噜!“不是我们不瞧你相面的,我们瞧打架的去!”这俩人一打架,警察一来,大伙儿跟着全走光了,这可没有办法!
打架跟打架不同,这回跟谁打起来了呢?一个老头儿跟一个年轻的。这老头儿七十来岁,耳朵聋啦,这只耳朵还能听见点儿嘛儿,这只耳朵放麻雷子都听不见!他在外头瞧先生说得挺有趣儿的,听不很清楚,他打算挤到里头,歪着身把他那耳朵搁在先生嘴唇那儿才合适哪!他往里挤。往里挤倒没有关系呀,他拿着的一个玩艺儿讨人嫌,他爱!他爱呀,别人嫌。什么玩艺儿呀?宜兴壶。怎么叫宜兴壶?出在宜兴县哪。旧社会里,老头儿都讲究拿这个。嗬!镶着铜底儿,铜嘴儿,盖儿上镶着好几个铜玩艺儿,天天儿擦,用心哪,这把壶擦得送光瓦亮。这老头儿七十来岁,这把壶在他手里用了就顶五十年啦!夏天儿拿热水烫着它,越擦越亮。正三伏,老头儿使手托着可托不住,他把壶底下垫着寸数来的这么一个毡子垫儿,手托着。这手拿着块干手巾擦。往里这么一挤哪,头里站着一个小伙子,二十多岁,光脊梁。茶壶过来啦,正贴到他胳臂上,烫得小伙子直嚷:“哎!”一回胳膊,老头儿怕把壶摔了哇,一抱壶。这壶把小伙子的胳膊粘下这么大一块皮去,立刻往外冒黄油,疼得小伙子直跳汗!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怎么烫人呢?”
这老头儿要是会说话哪,赶紧搁下壶,说两句好话,道道歉,不就完了吗?他不道歉;不但不道歉,还要找理由说你碰他啦!要不怎么打起来了哪!“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愣啊?往壶上碰,这壶摔了哪儿找去?这是我爷爷的东西,在我手里就顶五十年!一百多年的壶,哪儿找?”
挨烫的这个人呢?“哎?老梆子,我这胳膊没有你这壶值钱怎么着?”
“那是呀,你这胳膊烫坏了我给你治得好,我这壶摔了哪儿找去?没有这年候儿,有这年候儿没有这东西!”
小伙子过来要给他一个嘴巴,这一嘴巴要是打上,老头儿就得趴下,老头儿一趴地下,壶也碎啦!谁劝也劝不了,就得打官司。这一打官司还不把卦摊儿的买卖吵了吗?别人劝不了哇,摆卦摊儿的给劝开啦!他怎么劝?他拿这相面给劝开啦。劝开架不算,从这儿他享了名啦。
摆卦摊儿的先说这年轻的——年轻的要打人哪!
“哎,老弟,往前站,往前站,往前站!我送你两句话,你可要忍。这‘忍’字怎么讲,知道吗?上头一个刀刃儿的刃字,底下搁一个心字,心尖儿上搁着把刀刃儿,要不忍可就危险啦!你有牢狱之灾,刚才说要打官司的就是你。”
这年轻的慌啦,“怎么样,先生?”他小声跟他说。他小声儿说是怕老头儿听见哪!其实老头儿听不见,他耳朵聋嘛。“老弟呀,你脸上晦暗气,今天、明天、后天这三天哪,晦气太重,哎呀!你可要忍哪!你跟那老头儿可不是现在的事呀,你们俩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哇。你把手一举,他可就躺下,他躺下你给抵偿啊!因为什么?那辈子他把你打死啦,这辈子你打死他,下辈子他打死你,你们俩一连气儿对打六十多辈子啦!你就挨一下烫不是?哈哈,得忍且忍,冤仇可解不可结!老弟,你给他作个揖,牢狱之灾可就躲开啦,过去这三天你交好运,要发财呀!道歉,作揖作揖,道歉!”挨烫的一听这意思满对呀,过来就作揖。
“老大爷,您烫得对,应该烫,我这点倒霉劲儿您给烫没啦,哈!我现在没有钱,过两天有钱我请您吃饭,我走我走。”
小伙子一边儿去啦!摆封摊儿的想:算卦还算不了。怎么?老头儿开讲啦,抱着这壶说:“我这壶值多少钱?五十多年的工夫,这里头有多厚的茶山……”
他还是算不了卦呀!两句话,又把老头儿说走啦!
“老者,别嚷啦!看你这壶吧,您这把壶今天、明天、后天这三天要碎呀,这三天要不碎,你保存到第四天哪,跟和氏壁一样价钱——价值连城,赛过聚宝盆啊!可就怕你这造化压不住哇!”
这老头儿说:“对嘛,对嘛!一百多年啦,可不是赛聚宝盆嘛,我走啦,我哪儿也不去啦,我看着壶去。”
他也走啦!
这件事呀,瞧热闹儿的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第二天这老头儿来啦!没容三天,当天晚上这壶就碎啦!那位说:不对啦,怎么当天晚上就碎啦?要没有他这句话呀,这壶碎不了,他这两句话说得老头儿回去睡不着,嘀咕哇,给嘀咕碎啦!老头儿怎么把壶嘀咕碎啦?咳!这事太巧啦。这老头儿光棍一个人,没儿没女,有一个侄儿一个月给他几块钱,刚够挑费,自己住大杂院儿,一间北房。这老头儿是天一黑就睡,天一亮就起。天天晚上把这壶搁在八仙桌儿上。这天老头儿睡啦,睡到九点来钟啊,老头做梦,梦见什么啦?梦见这壶啊,长翅膀儿飞!梦是心头想啊,这老头儿的心思全都搁在壶上啦,这壶过两天就是聚宝盆哪!一瞧这壶长翅膀儿飞啦,老头儿蹦起来啦!
“哎哟!”一睁眼,没飞!还在那儿。睡觉吧,再睡睡不着啦,耗神啦,上年纪人就是这个样儿。坐起来:“哎呀,这三天不好看哪,白天成,哪儿不去,看着它;晚上,可是天天得搁那儿,回头我要睡着了,借引由它就许走哇!猫拿耗子就许给蹬到地上,我得搁一个地方——猫拿耗子走不到的地方。”
他屋里又没箱子又没有柜子,搁哪儿都不合适。找了半天也没合适地方儿,一瞧东墙呀,砖活动——在北京啊,小房子都是砖头儿房。他找出几块砖头儿来,拨拉拨拉土,抠了这么大一个洞,把壶往里这么一塞,正好。
正好。‘哈哈,猫拿耗子?说什么也走不到这儿。”
找张报纸,弄俩摁钉儿一按!
“睡觉吧!”
他睡啦。东隔壁这家儿街坊是干吗的?拉房纤的。拉房纤这行是十纤九空,拉上一纤就不轻啊,拉着一纤就能吃一年半载的。这个拉房纤的半年多没开张,存俩钱儿都没啦,衣裳都当啦。现在,挺热的天儿就剩一套裤褂儿,穿得跟地皮颜色差不多。换哪,没有第二件;洗呀,没有法儿洗——大杂院儿,院里妇女多。脱了上身可以,裤子怎么办哪?可巧拉成了一档子,明儿早晨在茶馆儿写字儿,这一写字儿哪,他就把钱把过来啦,买房卖房成三破二,他一人靠两家儿。可就是这个呀,挺脏的裤褂儿,怕买房的瞧着不信任他,定钱不敢交给他。怕这个怎么办哪?洗没法儿洗啊!想出一个主意来,早晨买来一块日光皂,顶到快黑啦,跟街坊借块搓板儿。街坊都睡啦,十点多钟啊,他这才把裤褂儿全脱了,脱下来呀,怎么办哪?围着一个褥单子,拿裤腰带把褥单子一系,合着全光着,穿着一个裙子,把裤褂儿搁在脸盆里头拿水一冲,嘁哧哗啦,对着搓板儿一揉,搓胰子,换了几盆水,洗得挺漂亮。
“行啦,明儿早晨穿!”
不行啊!湿的怎么穿啊?得把它弄干了哇,夏天夜短,说话就天亮。他有主意呀:找根竹竿儿,把小褂儿穿在竹竿儿上,头里弄根绳儿系个扣儿,这裤子哪,把竹竿儿伸进裤腰,穿上一条裤腿儿,也系上点儿,抢着竹竿儿呼噜呼噜一兜风,等干了拿进屋来,在凉席上摩挲摩挲,喷点儿水,一叠一折,在屁股底下一坐。
“得啦,明儿早晨一穿哪,跟新的一样,哎呀!还得把它晾起来……”
找绳儿,绳儿找着啦,没有钉儿,现找哇,找不齐全哪,找着俩钉子:一个一寸的钉子,一个八寸五的大铁钉。拿大砸煤锤子在东墙上钉这一寸的,找砖缝儿,“乒乓”钉上啦。西墙上钉八寸五的大铁钉——他这西墙就是老头儿那边的东墙。“啊,找不着墙缝儿,就这儿吧!”
大铁钉往这儿一搁,大砸煤锤子,“咔!”
“这儿还是块砖头哪!”
“叭!扑哧!”壶碎啦!拉房纤的也没敢说话,那屋里老头儿蹦起来啦!
“哎哟!壶走啦!”
老头儿一宿也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儿,抱着这碎壶找相面的来了,这先生啊刚摆摊儿。
“先生,哎哟,你还说三天哪,昨儿晚上就走啦!高低碎啦!”
那挨烫的小伙子不是也在那边儿住吗?全是那边儿街坊啊,胳膊上贴着膏药,过来一瞧老头儿的壶真碎啦,心想:“哎哟,嗬!真灵!哎呀,昨天先生拦我打人,救了我一条命啊,要不然我非得给抵偿不可呀!这我得报报先生的恩。没有钱哪,请不了客呀,给先生传说传说吧!”
就这么一传说呀,大伙儿都管这算卦的叫“小神仙”。嗬,红极一时呀!本来算一卦一个大子儿,谈一相五个大子儿,打这儿起涨行市,四个大子儿一卦。不多日子,四个大子儿改十个大子儿,改两毛,两毛改四毛,四毛改一块。直顶到:谈相啊,口谈就是五块,批八字儿啊,二十。这一下儿,五间门脸儿的买卖也干不过这一个卦摊儿,一天哪老是一百多卦,风雨无阻,除非下大雨他算歇啦,刮大风人都围着他,他还没摆摊儿哪就有好些人等着,净等他一摆摊儿抽签儿算头一卦。您瞧这些人迷信到什么地步。不是一天两天哪,这么一说呀,就是十来年呀,小神仙发大财啦!
他不是赚钱吗,有一个倒霉的生意人瞧着他有气。这倒霉的生意人是干吗的?卖野药的。在外头摇串铃啊,满市街卖切糕丸哪,赚了俩钱儿。他一想:“五十多啦,还老在外边儿跑腿儿吗!安个桌子吧!”
什么叫“安桌子”?就是开个买卖。他在花市大街这儿赁了一间门脸儿,四间一条龙儿,连住带做买卖,起个字号,上点儿草药,配点儿丸散膏丹,安个栏柜,门口儿是玻璃门,当中间儿一个风门,夏天挂上帘子,挺好。他心想:“瞧个外科,又会下药,又会扎针,针灸也能来一气,这不比外头跑腿儿强吗?花市大街这儿又繁华。”
倒霉啦!怎么回事呀?两边儿好几个大药铺夹着他,人家抓药全上大药铺,小药铺人家不去。丸散膏丹也卖不出去,丸药经了一个六月都酸啦,长毛啦!请先生啊,谁也不请他,你多好的能耐呀,没有名誉没人请!打四月开张,直到十一月,一个子儿没卖,他这个药铺里头一个人不进。原先还有个学徒的,如今连学徒的都散了。你说关门吧,一关门儿账主子全来,倒哇倒不出去。这药铺掌柜的天天坐在柜里头运气:嘿……哎呀……我倒霉倒在小神仙身上啦!
这小神仙堵着我门儿摆卦摊儿!咳,我就纳闷儿人就这么愚!他一来就把他围上,一天一天这儿围着,一天一百多卦,把我这一间门脸儿全挡上啦,让他一挡上门儿我还卖什么钱?我想把他轰走又轰不开……生意人哪!是生意人的事我全都懂啊,他怎么能灵啊!不就两句话一说就一块钱吗?我这药铺是生意——卖切糕丸,切糕丸我也有本儿呀!切糕也是买的,多吃点儿不治病还饱啊!他这玩艺儿我轰都轰不开,这不是倒霉嘛!
这位掌柜的老冲着小神仙鼓肚子。十一月天气刮大风,小神仙总是顶十一二点钟摆摊儿,今儿都一点了还没摆哪,外头挺冷。药铺掌柜的这儿坐着,隔着玻璃窗户就瞧见啦,来了俩人,直要进他的药铺,心里痛快啦!“啊,怎么样?小神仙没摆摊儿我这儿就进入嘛!都怨他挡着我的门脸儿。”
一瞧,俩人进来啦。
“辛苦,掌柜的!”
他得欠身儿呀!
“哦,二位二位,请吧请吧!”
栏柜外边儿一边儿一条凳子,俩人坐下。
“喝茶!”
“谢谢,谢谢,不喝不喝!”
坐在那儿呀不提买药。他半年多没开张啦,他绷不住啦,就问:“你们二位打听什么方子?”
“不打听什么方子,我们没有病。”
没有病不买药?药铺掌柜的一听,心想:“没有病?没有病上药铺来干吗呀?”
“今天凉啊,小神仙没摆摊儿哪,我们等他摆上摊儿算卦,先上你这屋里暖和暖和。”
药铺掌柜这个堵心哪!“上我这屋暖和来啦!”你说把这俩人轰出去吧,不知道这俩是干什么的,不敢得罪;把门开开冻冻他们俩人吧,自己也冷啊!没法子,等着吧,等到一点过去啦,小神仙才摆摊儿。小神仙一摆摊儿哪,这俩人也出门儿算卦去啦!
药铺掌柜的也没有什么可丢的,就这床被卧啦。他出来,站在小神仙脊梁后头,把这腔子火儿都搁到小神仙身上啦,跟他打架!一推小神仙肩膀儿:“哎,小神仙,我说你干吗叫小神仙?你叫活神仙、真神仙、神仙他祖宗!小神仙怎么讲哪?……怎么你算卦就这么灵哪?你要真灵啊,你给我算一卦,你算算我这霉倒到多会儿算完,倒到多会儿就倒死,算真了、算对了给你传名,你算!”
小神仙知道药铺掌柜的是穷急生疯带饿嗝呀!“我跟他一打架,挺好的生意,一天二百多块钱没啦。他这药铺半年多没开张,你骂我我都忍着,忍财,穷不跟急斗,给你两句好话让你躲开,临完我还赚我的钱。”小神仙满脸带笑:“噢!街坊,‘小神仙’这名儿也不是我自己起的,是算卦的众位送给我这么个外号儿。说算卦灵,我怎么就灵?别人哪,别人算卦有马虎的时候,我给人算卦的时候诚心,诚心给人算,按书上数,一个字一个字抠,上我这儿来算卦也没有取笑的,也都是诚心来的,两方面的诚心哪凑一块儿啦,这叫诚则灵。你要问你倒霉走运哪?我不知道,我也是人哪;你要算卦我就知道啦,我按卦上给你断,算一卦一块钱。这么着,咱们是街坊,头一卦我送给你,谁也不给算,我先给你算一卦,看看多会儿转运。你抽根签儿,我不要钱,我送你一卦。”
这药铺掌柜的憋着打架哪,一伸手抽签儿,“好!要钱我也给,算,只要灵。”
小神仙把签接过来往那儿一放,大铜盘子来回这么一推,把方位对好了,硬木的大棋盘上这么一摆:“哎呀,好哇,为什么抽签哪?先把这意思跟你说说。我这筒子里头哇是六十根签儿,按天干地支一个甲子,这叫占时,占个什么时辰,你看这根签儿,这两个红字认得吧?庚午,庚午的占时。今天这个日子还好啊,今天是庚子,庚见庚啊,逢庚必变,变;子逢午,子午相冲啊,这卦很有冲啊。这个冲卦有好有坏呀,分什么运气,好运气占这卦就坏啦,坏运气占这卦就好啦,就仿佛那个太极图上的阴阳鱼转过来啦,这名字叫‘否极泰来’呀。逢庚必变,让庚不让金哪,打今天说你这倒霉的运气全没啦,往后啊,子后生,是一步比一步强。你问你的生意好坏,这个八卦呀,按开门看,你看这‘开’字了没有?这念‘开’呀,你再看底下,底下这四个字呀,是‘有贵人扶’,扶者扶助哇,有贵人扶助你呀,逢庚必变,两层庚啊,打今天说呀,一天比一天强,转运啦!”
把签儿往筒里一撂;“得啦,你还不走吗?转运啦,好啦,不倒霉啦不就完了吗!”
他这套跟这位说不过去呀,这主儿也是生意人,全懂。这位掌柜的叉着腰:“嗯,嗯,打多会儿转运?”
“有今天,逢庚必变,今天。”
“嗯,今天转运啦?我可没有别的,就这个药铺。我这药铺半年多啦,一个子儿没卖,没开张;今天我要是还一个子儿不卖,没开张,那就是不灵,没有冲。那么今天我能卖多少钱?你算算。”
“噢,卖多少钱哪?那根签儿也不用找啦,我还记得,这卦还这儿摆着,今天是个庚子,那签儿是庚午,两层庚,庚辛为金哪,两层金哪,卖两块钱哪,回去等着去吧,一会儿就卖两块钱。”
“众位街坊都听见了啊!我这药铺今儿卖两块钱。今儿要卖两块钱哪,明儿你就别这儿算啦,到我屋里算去!我这个铺子归你,我不要啦,我连被卧都不拿,干出身儿,完全是你的;要不卖两块钱,你怎么样?啊?灵啊,我这铺子归你。不灵哪?”
当着好些个算卦的,小神仙不能输嘴,一输嘴栽跟头啦!
“噢,你要这么说呀,两块钱往外,一万块钱也算我灵,十万也对,许多不许少,要卖一块九毛九,那就算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后半辈儿不算卦,哪儿算卦你哪儿给我砸卦摊儿——那还是日后的事;当时有你的便宜,要不卖两块钱哪,你瞧我这摊儿了没有?哪一天都是二百多块,这二百多块完全归你,这个归你啊,连这棋盘带签筒,连这棋子儿的钢片算在一块儿六十多斤铜,你拿走,暖水壶我也不要,全是你的!”
“是那么着?街坊可都听见啦!倾其所有。要是我卖两块钱?干出身儿,被卧都不要啦;不卖两块钱?这摊儿有什么都是我的。完啦,咱们晚上见!”
小神仙那儿算卦,这药铺掌柜的往柜里一坐!“小子,今天让你栽跟头,豁着这倒霉的买卖不进人,即便进入,我这儿没有家,自己做主,该收一块钱哪,我收六个子儿,顶多不过一毛钱,一过四毛钱我就舍,说什么我也不让卖上两块钱。小子,你这摊儿不归我,咱们俩吵!”
在屋里一坐。人家买卖都盼着进人,他不盼进人!十一月天最短哪,四点啦,他这药铺一个人没进。掌柜的心里痛快:“怎么样,没进人!一个子儿没卖!小子,你这摊儿归我,反正我瞧好了,今儿个带批八字儿三百来块,得啦,钱归我!”
他痛快啦,小神仙呢?堵心啦!这一天哪嘴里净吃栗子,什么叫吃栗子?嘴不利落。说着说着说错啦,说着说着说错啦!怎么回事?走心啦!他那里呢,全在药铺身上哪!一边儿给人算卦,一边儿回头瞧,他这脊梁后头不就是药铺吗!一瞧,没有人!每天三点半就收,今儿个四点也不敢收,怎么啦?他一收,那药铺掌柜的就该问他啦:
“我可一个子儿没卖啊,你怎么样?”
这怎么办?他那意思是等着,哪怕进去一个串门儿的哪,回头我好跟他矫情矫情啊,我好有说的。连个串门的都没有,狗都不上那屋撒尿去!四点啦!外头还亮,屋里都掌灯啦!就这个时候儿,他再不收摊儿,药铺掌柜就要出来问他啦;“你这儿还带灯晚儿吗?”就这个工夫,打东头儿来了一个老头儿,七十多岁,穿着大襟破棉袄,还戴着豆包儿毡帽,到这儿就作揖:
“先生,你是‘小神仙’吗?”
“啊,是我!”
“对啦,对啦,找你来啦!‘小神仙’算卦灵着哪,我们街坊都说你灵。”
老头儿抽了根签儿递给他,小神仙接过签来算卦,把签放在这儿,把盘子一推,棋子儿一摆:
“问什么事呀?”
“丢东西啦,问问丢得了丢不了,哪里找去?”
算卦的就是这样儿,你丢了东西他怎么能给断出来哪?拿话这么一带,丢什么东西他就知道啦。这回他走了心啦,没问这一句,短一句话就差远啦!
“丢不了,回家找去吧,屋里头哇,墙犄角啊,炕席底下呀,炉坑里头哇,水缸后头哇,小抽屉里头哇,你回去找一找就找着啦!”
“先生,我丢了个驴!”
水缸后头找驴?小抽屉里?瞧热闹的一听都乐了!他得把错误搁到算卦的身上:“这个老头儿,说话不明啊,你丢什么我不知道,我按卦上给你找,你要丢个小物件儿啊,不就找着啦?驴不是东西呀,驴是四条腿的呀,是活物哇。哎呀,怎么丢的?”
老头儿说:“我们两口子,开个豆腐坊,头年哪买的驴,三十块钱,新近哪又花了一块二毛钱买的笼头,夜儿个后晌啊,也不知道是有贼呀,也不知道是溜了缰啦,到天亮要磨豆子啦,驴没啦,找也没找着,买卖也没做,找了一天也没有。我们街坊都说你灵啊,你给算一卦,你知道这驴到哪里找去。”
“嗯嗯,噢,昨天后晌丢的,三十块钱买的,一块二毛买的笼头,嗯嗯,我按卦里给你断……我说话你听不听啊?”
“你看,不听你的话听谁的话呀?算卦嘛,你说嘛我听嘛呀!”
“嗯,这驴你还要不要?”“不要怎么着?不要怎么磨豆子?”
“嗯,好哇,你得吃药哇!”
老头儿一听:“先生,我没病。”
“是呀,没有病也得吃药。你听我的话没有错儿,你拿两块钱买药,可还是当时就买,呆一会儿一掌灯可就不灵啦。你要没有钱,不用回家取去,我这儿给你两块钱。”
怎么回事呀?小神仙怕他回家拿钱,这儿关门啦。
“别的药铺不灵啊,得上我脊梁后的药铺买去,进门儿给他两块钱,让他给你抓药,不论什么药,拿回去就吃,吃完了就睡觉,睡觉可别关门,把门对上,别插着,天不亮驴就回来啦!驴回来啦怎么样哪?今儿这卦钱你别给。明天,你牵着驴到我这儿来给我送卦礼来,给我传传名。驴要不回来你也来,来到这儿呀,三十块钱买的驴,一块二毛钱买的笼头,连药钱三十三块钱,我给你五十块钱,让你有赚儿,听不听在你。”
这老头子听说驴不回去他这儿赔,希望挺大,“好好好,听你的话,你这卦钱今天不给。我腰里还有钱,我也不拿你的钱,抓药去!”
老头儿进药铺啦。药铺掌柜的才要瞪着眼出来问小神仙:“你怎么还不收摊儿呀?”小神仙那儿来了个算卦的,药铺掌柜的一听:“怎么着?丢驴吃药?”嗬!再一瞧,这算卦的真进来啦。他不能出去啦,在栏柜里头这么一坐,故意不理他。老头儿从腰里掏出两块钱来往栏柜上一扔:
“抓药!”
“嗯,药方子哪?”
“没方子。”
“什么药哇,丸药汤药?”
“全行。”
“我说你治什么病?”
“丢驴。”
“丢驴吃药?老者,多大岁数啦?”
“七十二啦!”
“怎么活来着?”
“这是什么话?”
“哎,你活了七十二岁,见天都吃两顿饭,你就听‘小神仙’那儿胡说吗?他让你吃药你就吃药?丢驴你不找驴去?你赶紧找去,药是不能抓,这要吃出娄子来,谁负责啊?出去,出去,出去!”
他要把老头儿轰出去。这老头子不走,坐在板凳上冲着他瞪眼。
“我说,有你这样儿的买卖人吗?你这是什么买卖规矩呀?见财神爷往外推,像话吗?你抓药不就完啦?你管哪,你抓什么我吃什么,小神仙说的,小神仙算卦灵着哪,言必有中,你……你抓啊,驴不回来他赔五十块钱啊,你管哪?你抓药!”
药铺掌柜这么一想:“这药不能抓呀,一抓我输啦!”又一想:“没有错,我不收他两块钱还有事吗?我这儿没东家,我收多少是多少哇!好好,我卖!”
拿起一块钱来,拿这手指头拨拉这一块:“哈哈哈,老朋友,把这块钱带起来,今儿你来巧啦,今儿是药王爷生日!”
药王爷生日是四月,怎么会跑到十一月去啦?
“今天是大减价呀,二八扣,倒二八,一块钱只收两毛,你这不是两块钱吗?你把那块带起来,我找你六毛,你花四毛就是两块。啊!”
这老头子不明白呀!“那一块多钱不能省,一省,驴回不来就麻烦啦!”
“哎,我这儿减价。”
“减价你多抓药不就完了吗?倒二八呀,你按十块钱的给抓呀,反正钱我不省啊,钱一省这驴回不来就麻烦啦!”
嗬!药铺掌柜的这个烦,心说:“绝不能再进来第二个倒霉人啦,把他轰出去就上门!不抓不成啊,抓!抓什么呀?他没有病我给他抓什么呀?”又一想:“噢,老头子没有病,他一肚子净是大粪,七十多啦,‘小神仙’说什么他信什么,我给他打打!”
嗬,抓了一包:黑丑、白丑、红片、紫花、地丁、鸡瓜、黄连、泻叶,余外搁上四个巴豆,一大包。
“拿走!”
他们这儿捣乱不提呀,单提豆腐坊内掌柜的。豆腐坊的内掌柜的,一看掌灯啦,老头儿没回来,在门口儿等他,“哪里去啦,还不回来?”
一瞧老头子提了包药回来。
“啊,怎么样,老头子?”
“丢不了,叫‘小神仙’说的,吃药就回来,煎药吧!”
“吃药干啥?”
“你不用管,驴子不回来他赔五十块钱。”
他这儿吃着饭哪,老婆儿弄个小沙锅儿,在煤油灯底下打包儿,一打包儿哇把老婆儿吓着啦!因为什么?这老婆儿娘家是安国县人,他们家里开药铺,一瞧:泻叶、紫花、地丁、巴豆。心里犯怵:“哎呀,老头儿到年七十三岁,大肠搁不住哇!吃完了巴豆拉肚子,他拉呀!你说不给他煎药哇,老头子又是这个脾气,回头打起来啦!煎药,没儿没女,老夫老妻,疼啊,哎呀!”背着老头儿给煎了一半儿,搁了俩巴豆,把那俩巴豆一包哇,搁在抽屉里了,要是一问就说“全煎啦”。顶十点多钟,老头儿吃完了饭,药也煎得了,一摸药碗呀挺温和,一对口,一仰脖儿这碗药就下去啦,直扎嗓子。嘿!连鞋也没脱,躺在炕上,头冲里;“老婆子啊,你给我盖上被,你可别睡啊,你把门对上,别插着,你一宿看夜儿,天不亮驴就回来,明天咱也不 做买卖,给先生传名去啊。我这儿睡啦!”
他那儿睡啦。老婆儿哪?给他盖上被卧,点盏煤油灯在旁边儿纳底子。十点躺下的,顶十一点钟,就听老头儿肚子里跟开火车似的,呼噜呼噜……。十二点,一点,两点,到两点半,四个多钟头,这老头子打炕上平着就蹦起来啦,差点儿掉在地下,占便宜的是没脱鞋呀!
“不成!我去拉去。”
手纸也没拿呀,出门儿就往茅房跑!
到这地方儿咱得说说他这儿的方向,他这门口儿是南北的这么一个小马路,他这两间门脸儿在路东里,斜对过儿偏北路西就是个小死胡同儿。这个茅房啊在北口儿外头。老头儿出门往北跑,刚到小死胡同口儿就跑不了啦,再有两步就得来一裤子,解开裤腰带一蹲,“哗!”老头儿的耳朵里直叫唤,眼前冒金花。两点半拉的,顶到三点啦,拉净啦,冷啊,回家吧。站起来呀一提裤腰,不行,肚子疼,又来啦,又蹲在那儿拉;拉到三点一刻起来啦,又蹲下啦;十分钟一起来,五分钟一蹲下,起来蹲下,起来蹲下,二十多回。拉到五点这泡屎没拉完!
巧哇,该着“小神仙”成名。老头儿要不拉屎呀,这驴丢啦;一拉稀,驴回来啦!那位说:“这话不对,这驴跟吃药、跟拉稀挨不上啊?怎么这驴就回来啦?”该着哇,他这驴前天晚上没拴好,溜了缰啦。夜里头一刮风啊,这风门子开了,驴跑出来了。它跑出来啊,一直进了街西这小死胡同儿啦。这小胡同里有个顶头门儿,就一家儿,是车厂子,有二十多辆洋车,两口人。这两口子好耍钱,两口子对着这么一耍,车份儿收进来胡吃海塞呀,家里不做饭净耍,输了他也亏,赢啦也是亏,再置车置不了,越来越少,车也都卖没啦。如今没有辙,没辙,两口子怎么活着?这样儿好哇,赌友儿多呀,弄个小局吧,晚上抽个头儿哇,两口子对付着吃饭。前儿晚上打上四圈儿牌呀,有一个人家里有事走啦,剩三家儿打不了哇,他得找人去,找人找不齐全,这三家儿也走啦!赶等这三家儿都走啦,车厂子内掌柜的出来关门,把门往上一推,还没关严哪,外面一撞门,跑进一个驴来。嗬,车厂子内掌柜的把这驴耳朵这么一揪哇,拉着缰绳就把驴牵进来了,把门这么一关, 叫他爷们儿:“嗨,嗨,嗨!出来,出来,出来!”
他爷们儿出来一瞧:“哪儿来的驴呀?”
“豆腐坊的,豆腐坊的,小白驴儿!”
“这可活该呀!啊,这老两口子挺倔,赊块豆腐都不赊!拴到后院儿,别告诉他啊,明儿给卖喽!”
拴到后院儿啦。第二天哪跟口儿外头一个汤锅说好了,来人到这儿看了看,一看驴挺肥,十块钱讲定的,先给两块定钱,拉了去再给他八块钱。人家汤锅不拉,得让他们拉;他呀,没有后门儿,就这一个门儿,出了这个门儿是挺长的胡同儿,斜对着豆腐坊,怕豆腐坊这老两口子瞧见。就是瞧不见也不成,这两口子人缘儿不好,豆腐坊老两口子人缘儿好,让街坊谁瞧见这也是漏子,这得晚上啊才能往外拉,白天拉不出去。还有个麻烦,这驴啊饿了它叫唤,它一叫唤挺大嗓子,怕豆腐坊老两口子听见喽要驴来,再一打官司,还落个偷他。买草料喂,一买草料得打豆腐坊门口儿走,又怕豆腐坊老两口子疑心:没有牲口你买草料干吗呀?你喂它得买去,不喂它它叫唤。没法子,喂了一个枕头,还有俩草帘子。对付着吧!整天老关着门,谁也不让进来。顶到后半夜四点啦,两口子一合计:“成啊,这会儿街坊正睡得香哪,拉到汤锅去咱们就来钱啊!”
爷们儿牵着驴,贼人胆虚,告诉内掌柜的:“你先牵会儿,我出去瞧瞧,咱们俩人缘儿不好,回头有小孩儿瞧见,明儿说破了可是麻烦,日后丢什么东西都找咱们啦!”
“不不,我出去,你牵着,你牵着我瞧瞧。”
男的牵着驴呀跟在女的后头,女的出了门口儿到死胡同里啦,男的往外迈步,这驴也迈腿儿,再一步就全出来啦,一瞧,女的打外边儿跑回来啦!
“拉回去,拉回去!”
这爷们儿赶紧拉着驴退回来啦。这女的把门一关,拿屁股一倚门:“坏啦,坏啦!”
“怎么啦?”
“坏啦!豆腐坊老头子知道啦,老头子在胡同口儿蹲着哪!”
“不能啊!”
“不能?他在那儿蹲着哪嘛!”
“驴也没叫,他怎么知道了呢?绷绷劲儿,绷绷劲儿!”
俩人心口直扑腾。
“这么着,我门口儿遛遛去,这老头儿他见着要是骂街说闲话,那是他知道啦,不说闲话那是误会,啊!”
说着,爷们儿出来啦。他要是上老头儿跟前去,就瞧见老头儿拉屎啦;可他不敢上前去,他贴着墙边儿溜——这要是白天呢,他也就瞧见老头儿是拉屎啦。他一瞧哇,老头儿站起来啦,又蹲下啦,站起来蹲下还不要紧,他说出话来吓人哪!一站一蹲:“咳,小子,我让你拉,拉到天亮吧小子!”
要命!天亮,天亮也拉不出去!
老头儿说的是那泡屎,他误会到驴这儿来啦!赶紧进来。
“坏啦,他骂街哪,他骂街哪!拉到天亮也拉不出去呀,这不是要命吗!咱们落一个偷他的驴呀!”
“这邪行啊,你看着门,我瞧瞧!”
女的出来了,女的出来也不敢上跟前去呀,也是贴着墙儿溜哇,一瞧老头儿站起来啦,又说了句:“完得了吗?小子,天亮叫巡警,告你兔崽子!”
他拉得受不了啦,等天亮啊他要告小神仙。女的跑回来啦!
“了不得啦,天亮他要告哪!”
爷们儿说:“这不是倒霉吗!”
“哎呀,给他轰出去吧,轰出去吧!”
“你说轰出去,这阵儿不能轰啊,他在那儿蹲着怎么轰啊?反正他得回去,他一回去咱们就把驴弄出去,我也不能白喂它一天哪,凭什么喂它一个枕头,俩草帘子?把刀磨快了!”
“干吗?”
“拉块肉,炒着吃!”
“你这可不成,回头你一拉肉,它这么一踢,再踢死你,这不是麻烦吗?”
“反正我也不能便宜他呀!我跟他一点儿交情没有,凭什么喂它哪?把笼头给解下来!”
“笼头咱们没有用。”
“没有用啊,铰碎了搪炉子,当麻刀,不能便宜他。揪着耳朵,把门关上,他多会儿进去,咱们多会儿轰驴,把驴轰出去,跑到哪儿去咱不管。”
把笼头给解下来了,揪着驴耳朵,趴门缝里看,老头儿只要一进去,把驴轰出去就算完。
十一月里不是夜长吗,这老头儿直到五点半钟这泡屎才拉完,一掖中衣儿,腿也木啦,扶着墙儿往家里走,一迈步,门坎儿一绊,“呱唧”摔了一个大跟头。老婆子过来搀着他靠墙一站,再一瞧可就不是样儿啦,腮帮子也白啦,眼也掉坑啦,抬头纹也要开,直抖下巴颏儿。
“老婆子,不行啦,你把大棉袄给我穿上吧,受不了啦,你可想着告那小神仙!”
老婆子说:“你看,到年七十三,搁不住,不让你吃药……”
这时候驴进来啦!驴饿了一天,吃枕头不饱哇。那儿一把它轰出来,驴在这儿呆了一年多,它认得呀,呱嗒呱嗒跑回来啦,使脑袋一撞风门子,“当!”进来啦!“呱嗒呱嗒”往驴圈那儿跑。老婆儿正说道;“不让你吃药……当家的,这药真灵啊,驴回来啦!”
老头子一听驴回来啦,嗬!这精神大啦,靠着墙:“好先生,给先生传名。老婆子,别管我,把驴拴上。”
老婆子过去拴驴,一摸,光屁溜儿啦。
“哎,当家的,驴可回来啦,笼头没有回来。”
“ 啥?”
“笼头没有回来。”
“不要紧,你把药给我煎上,吃二遍,吃完了我好门口儿蹲着去!”
他还要吃二遍哪!老婆子问:“你还要命不要?你呀,这药我给你煎了一半儿你就拉成这样儿啦,你要再吃二遍,还活得了哇!”
乙 什么发现?
甲 您看现在家家户户,甭管住得多窄,家里多挤,都愿意养几盆花儿,拜在窗台上。
乙 对,我们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还养了两盆刺儿球呢!
甲 噢,就那圆圆的,有棱儿?
乙 对。
甲 香不香?
乙 我没敢闻。
甲 怎么了?
乙 有刺儿,怕扎鼻子。
甲 像话吗?
乙 不是为香,就是为好看。
甲 可这就说明个问题。
乙 什么问题?
甲 每个人都爱美。
乙 对,尤其你们年轻人。
甲 上岁数也一样。您就挺爱美的。
乙 我这岁数还美什么?
甲 您甭乐,我还不了解您?您是不是爱美?
乙 嘻......其实,我也美不到哪儿去。
甲 我可以举例子证明我的话。
乙 什么例子?
甲 上台前,您那儿冲着镜子,又梳头,又拍衣服,还一个劲儿地抹脸蛋,这是干嘛呢?
乙 嘻......要演出了,我叨尺叨尺。
甲 按说您年过半百,青春已过,可一看您照镜子那劲头儿......
乙 说明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甲 在举个例子,拿您这身条儿来讲,从健美的角度要求,可显得有点单薄。
乙 我就是一直没胖起来。
甲 可是您有好几身又可体又漂亮的衣服,穿出来给人感觉不一样。
乙 这瘦人穿着合身,看着短小精悍。
甲 您说,这说明了什么?
乙 这说明......我是挺爱美的。
甲 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乙 人人都喜欢美。
甲 可是怎么样才算美呢?
乙 是呀。
甲 美有个普遍的特征——和谐。
乙 和谐?
甲 就是什么都得合适,让人看着舒服,才能产生美感。
乙 您能不能详细说说。
甲 您就拿着人长的五官来说吧,要说一个人好看,怎么讲?
乙 五官端正。
甲 要是说不好看,就说五官不正。
乙 那就是没摆准地方。
甲 五官在人的头上都是对称的,耳朵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乙 对。
甲 眼睛这边儿一个,那边儿还一个。
乙 不错。
甲 鼻子这儿一个......
乙 嗯?
甲 您那儿还一个。
乙 我这也算?鼻子嘴,就是一个。
甲 可长的是地方,在正中间。
乙 左右居中。
甲 这样的对称产生了和谐,就好看。把鼻子长在下巴頦底下,把耳朵儿长在脑门儿上。
乙 嘿,成小兔子了!
甲 不好看。
乙 说悄悄话还得找板凳。
甲 干嘛?
乙 要不够不着你耳朵呀!
甲 自然当中的美告诉我们,对称的和谐,给人以美感。
乙 让人看着好看。
甲 于是,人们在生活中追求美时,就注意到了和谐。
乙 怎么注意的?
甲 比方穿西服,您打算扎领带,必须里面衬上带领儿的衬衫。
乙 要是穿圆领的和尚衫呢?
甲 那就得把领带拴在脖子上了,上边逛荡着,底下拖拉着。
乙 成脖锁了。
甲 也不敢跑哇。
乙 怎么?
甲 一跑一转圈儿,领带上后脊梁上了。
乙 对,那下楼也得注意。
甲 注意什么?
乙 有钉子一挂,脚下一出溜,就上吊了。
甲 这说明领带、衬衫得和谐,才让人看着干净、潇洒。
乙 我看现在青年人,服装颜色、样式,都挺注意搭配了。
甲 那就是讲究了方方面面的和谐。比方服装与体型就得配合好。
乙 看起来舒服。
甲 拿裤子讲,一些伙伴喜欢穿喇叭裤,裤脚像个小喇叭,想下面稍微延展一下,给人一种挺拔的感觉,看着很漂亮。
乙 别弄的怪样子,其实不错。
甲 可这种样式,得分人穿。腿长、比较瘦的人,穿上后线条清晰,看着好看。要是长得矮,腿再粗点儿,也穿个喇叭裤,一走出来这样(动作),还挺拔吗?
乙 不好看了!
甲 裁缝也不好裁。
乙 怎么呢?
甲 那么短的腿,在裤腰那就斜下去。
乙 这喇叭太大了!
甲 当然,什么都不能过。
乙 那喇叭腿儿太大也不好看。
甲 有人不同意:丝路花雨里的英娘,那大喇叭腿有三尺,那也好看哪。
乙 那是在舞台上。
甲 对,舞台上有它独特的表现方法,与生活有一定的距离。英娘的服装,尼龙纱的衫裤,宽大的裤腿,在轻歌曼舞中,给人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它与舞台上的布景、灯光、色彩、任务,有一种和谐的美 。
乙 要是生活中也穿这身儿呢?
甲 上公共汽车麻烦了。挤上以后,人上车了,裤腿还没进来呢。还得请求售票员:“您等会儿关门,我先倒倒裤腿儿。”
乙 快倒吧!
甲 倒完以后也走不动。
乙 怎么?
甲 那么宽的裤腿儿,不是这儿踩着,就是那儿夹住。别人不明白还问呢:“这是谁穿降落伞上来了?”
乙 当降落伞了!
甲 谁要是图新鲜:“我看看,这是什么料子的?”用手一拽,穿裤子这为准趴下。
乙 好嘛,快找根麻绳捆上吧!
甲 尼龙纱的喇叭裤,底下还得捆麻绳,卷好了绑腿肚子上。知道的是怕踩着......
乙 不知道呢?
甲 以为下河捞鱼虾的呢!
乙 好嘛!成打渔的了。
甲 在穿着打扮上注重和谐,产生了美。可这种美又要和一个人的举止言谈一致。
乙 让人看着全美才行。
甲 有的人,衣服笔挺,色彩也不错,就是走路没样,大街上这么走。(动作)
乙 好嘛,横着膀子。
甲 逮谁撞谁,不留神撞电线杆子上,自己能疼一星期。
乙 这图什么?
甲 连他穿的漂亮衣服都显不出美了。
乙 全耽误了。
甲 说他他还有理:“这叫运动型,运动员式的。”
乙 运动员就跟你似的?
甲 其实运动员有时比他动作还大,可人家分什么地方。
乙 对,分场合。
甲 比赛上场的时候,有的还蹦着上呢!
乙 那是活动。
甲 大家看着舒服。
乙 人家是运动员。
甲 平常人上班也蹦着上,蹦十五分钟。
乙 蹦一分钟看着也别扭。
甲 您看刚才在后台,舞蹈演员跟咱们说话,腿脚一点不闲着,往那儿一站(手动作):“李老师您来啦 !”
乙 啊,您也忙着哪?
甲 “最近排新节目了吗?”(踢腿)
乙 新排了两个!
甲 “真有意思,下回多说几个......我该上场了,您忙着,拉斗米......”
乙 嚯!
甲 您看飞着就走了。看着什么感觉?
乙 挺自然的。
甲 咱把它改在公共汽车上。(做动作)“李老师,您也坐车哪?”
乙 啊,我上班儿去。
甲 “您可得抓紧,时候不早啦!”
乙 你也上班吧?
甲 “可不是,今天走得晚点儿。我也得快下。”
乙 怎么下了。
甲 “后边这人老捅我后腰!”
乙 你杵人胸口了呢。
甲 “好了,我走,拉斗米......哎哟!”
乙 怎么?
甲 “胳膊夹门里了”。
乙 有你这样下车的吗?
甲 所以服装、打扮、举止言谈,都有点讲究。人们发现了自然中和谐能产生美,又人为地通过和谐美来点缀生活。在大家追求心灵美的时代中,我们有意识地讲究和研究形式美。我们的生活就能在美的旋律中翩翩起舞,多彩多姿。
乙 也丰富了生活。
甲 不注意研究,生活起来还容易有矛盾。
乙 这还有矛盾?
甲 比如说我父亲,他是个老工人。
乙 我知道,他是前年退休的。
甲 今年过生日,我想送给他一件礼物。
乙 给买身好衣服?
甲 他不好穿。
乙 买生日蛋糕?
甲 他吃不惯。
乙 那你买什么?
甲 我想,现在生活水平都提高了,生活也得丰富一点儿,让我们老头也美美,给他买了一个石膏的维纳
斯像。
乙 维纳斯?
甲 就是没胳膊的那个。
乙 噢,光脊梁那小人儿。
甲 咳!那是雕像。
乙 我知道,古希腊的艺术佳作。
甲 对,传世的珍品。我买好,往老头那桌子上一摆,我父亲那眼睛就直了。
乙 欣赏呢?
甲 运气呢:“嘿,可真有你的,大冬天的给我买一个光脊梁小人儿摆着,你倒不怕她冻着。”
乙 你父亲看不惯了。
甲 “孩子,受累,你把她请走吧!”
乙 不要。
甲 “我怎么要?我这屋八仙桌,硬木椅子,大条案,掸瓶边上有帽镜,你让她光着身子站边上儿,合适 吗?”
乙 跟这些东西是不适衬。
甲 我没想到这点,我送礼他不要,我也生气了:“爸爸,您这脑筋真旧,这有什么,这是人体美。动不动就不合适,您这儿摆什么合适?摆兔儿爷合适,我哪儿给您买去!”
乙 谁让你买兔儿爷了?
甲 为了让他收下,我就得讲我的理由哇:“爸爸,您这上岁数的人,就得学着点儿。”
乙 一个老年人儿,学什么?学她别着腿儿站着?
甲 您在家不来客人哪儿?
乙 她也不能管沏茶倒水呀!
甲 不是,您这屋有了她呀,这环境......
乙 她就给收拾了。
甲 她会扫地吗?
乙 还是的!
甲 我是说您万一有个头疼脑热......
乙 她能治感冒?
甲 ......我......他......您腿脚不利索呀......
乙 她能扶我还是能搀我?
甲 您怎么老让她干活呀?
乙 你不是说有用吗?
甲 我是说您要在家没事......
乙 我能根她聊天儿?
甲 谁让您跟她说话呀!
乙 它也得听的懂啊!
甲 最后急得我父亲嚷嚷起来了:“这是我送您的礼物,为的你这屋里好看!”老头一听:“咯......”
乙 乐了。
甲 “孩子,这东西是好东西,我是说搁我这屋不合适。可以放你家里。你是搞艺术的,这石膏像,和你那套家具能配上。我这个岁数有我的乐趣儿,摆个宜兴泥茶壶哇,找人写两副对子啊,着我看着舒服 ,别人也不格楞。也搭着我眼光老点儿,我看着她穿那么少,露半大膀子,我心里凉的慌”。
乙 嘿!老人家说得有道理。
甲 我一琢磨,老人要求屋里的摆设美,是和他的情趣、他的生活习惯相和谐的美。
乙 对,符合他家庭的特点。
甲 虽然这件雕塑很美,可和具体的环境与要求不和谐,就产生不了应有的美感。
乙 你瞧,这就就通了,快拿走吧!
甲 等我一想拿,哎,奇怪!
乙 怎么了?
甲 着维纳斯找不找了。
乙 哪儿去了?
甲 我父亲也纳闷儿呀:“哟,别看他却倆胳膊,她这腿儿还挺勤快!”
乙 维纳斯跑了?
甲 我赶紧就找,正忙活呢,我妈进来了:“别找了,我拿走了!爷倆来吵吵,就不动手!这东西一收拾,不是摆哪儿都合适吗?”
乙 收拾?
甲 我一看我妈手里的维纳斯,我就乐了。
乙 怎么了?
甲 我妈找了点碎布。
乙 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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