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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学批评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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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学批评史

古代文学批评史范文第1篇

论文关键词: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术语;类型;特点

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在其两千多年的历史发展中,形成了自成体系的一套名词术语、范畴系统,一些传统批评的概念和术语,如“气”、“味”、“趣”、“神”、“韵”、“沉郁”、“飘逸”、“阳刚”、“阴柔”等等,至今仍然为汉语文学批评所沿用。现代中国文学批评的话语系统,除了借鉴西方的批评理论和概念工具,还需要认真清理中国古代的批评术语。

一古代文学批评术语的类型

阅读古代诗话词话,扑面而来的大都是对作家作品艺术精神和风貌神韵的整体直观术语,诸如“气”、“味”、“趣”、“神”、“韵”、“沉郁”、“飘逸”、“阳刚”、“阴柔”等等。它们对传统写意性的文学作品往往具有独特的把握功能,能够给有共同阅读背景和艺术经验的读者以极大启发。这些术语,不仅是传统批评中沟通批评家和读者的中介,同时因其反复使用被不断注入深刻的美学内涵又成为了传统美学思想体系的概念范畴。

除了诗歌批评的简约性用语,我们在大量的评点派批评文字中,还随处可见从社会人生体验中借用而来的分析小说戏曲形式技巧的术语,诸如“寒冰破热”、“草蛇灰线”、“急脉缓炙”、‘笙箫夹鼓”、“一击两鸣”等等。运用这些不同于诗文评论的术语,往往能够使批评家的文学理解与读者的阅读经验和社会经验协调起来,增加批评的可读性。

此外,清代以来,文学批评中开始出现一些先释后用的术语,如金圣叹提出的“以文运事”、“因文生事”、“因缘生法”,陈廷焯提出的“沉郁”,王国维提出的“悲剧”等。这些批评用语已经不同于那些虽有诗意却内涵模糊的弹性语言,具有确定的内涵,带有现代文学批评话语方式的特点。

二古代文学批评术语的特点

以西方文学批评的术语为参照,我国传统批评术语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模糊性、多义性和具象性。古代文学批评术语的提出者往往是用以表达自己审美理解中的感受印象,故不作明确界说;运用者则主要也是依据自己的体会,并不注重根据上下文来推断提出者所要表达的含义,故一个概念术语统统难以求得一致。每一批评术语都有不同层次、不同角度的多种含义。例如古代批语中常用的术语“味”,就具有这一特点。陆机首先将“味”用之于文学批评,《文赋》云:“阙大羹之遗昧,同朱弦之清泛。”用白煮的肉汁比喻文章缺乏必要的修饰而乏味。《文心雕龙》中多处用“味”,“味”已转变成专门的文学批评术语:“深文隐蔚,余味曲包”(《隐秀》);“儒雅彬彬,信有遗味”(《史传》);“子云沉寂,故志隐而味深”(《体性》);“张衡怨篇,清典可味”(《明诗》)。到了钟嵘《诗品》,“味”特指诗歌的艺术性:“五言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昧者也”;晋代玄言诗“理过其辞,淡乎寡昧”。到了唐代诗评中,“味”的涵义又有新的发展。《文镜秘府论》云:“诗不可一向把理,皆须入景语始清味”;“景与理不相惬,理通无味”;“诗一向言意,则不清及无味;一向言景,亦无味。事须景与意相兼始好”。

这里的“味”显然是指情意交融产生的抒情诗特有的艺术韵味。晚唐司空图进一步提出“味外之旨”、“韵外之致”,南宋杨万里倡言“去词去意”而诗“昧”犹存,“味”又成为了超乎言间之表的文学韵致,一种综合了诗歌全部艺术要素的美感效应。至此,“味”作为文学批评的重要术语,其基本含义才得以明确。

由于批语术语的提出者是用以表达自己的审美感受,因此往往使术语带上具象比喻的色彩。批语术语的具象性使批评文本具有隐喻的特点,如果这种具象比喻贴切中肯,便能超出批评家一己之感受,为后批评家所采用。《石林诗话》卷下曾说:

古今论诗者多矣,吾独爱汤惠休称谢灵运为“初日芙渠”,沈约称王筠为“弹丸脱手”,两语最当人意。“初日芙渠”,非人力所能为,而精彩华妙之意,自然见于造化之妙,灵运诸诗,可以当此者亦无几。“弹丸脱手”,虽是输写便利,动无留碍,然其精圆快速,发之在手,筠亦未能尽也。“初日芙渠”等,出语精当,比喻贴切,作为风格批评的术语,被后人经常采用。

第二,批评术语的人化倾向。以人喻文学,是占代批评术语体系的突出特点,秦汉以来,以气、以性论人的传统,导致六朝批评家以人为喻的术语成批出现。古人批评中普遍采用的诸如“气”、“才”、“性”、“情”、“志”、“骨”、“神”、“脉”、“文心”、“句眼”、“肌理”、“神韵”等术语都是“近取诸身”以人为喻的产物。六朝文学批评大多带有品评特点,而最早设品所论的对象,便是人。品藻人物的风气影响到品画、品书、品诗,自然就带上了由品人带来的特点。

第三,传统批评术语具有长期延续性,在不断运用中注入新的内涵,使其具有活力的同时,也容易老化,几成套语。

例如古代批评的“气”,由单词而推衍为许多复合词,内容越来越丰富,含义各有侧重。有的侧重于人身之气,如“志气”、“意气”、“气力”、“风气”、“生气”、“神气”、“才气”等;有的侧重于艺术方面,如“辞气”、“气象”、“气格”、“气势”、“气体”、“气韵”、“气脉”、“骨气”、“气味”、“气调”、“气候”、“声气”、“气魄”等。古人谓“文以气为主”,居于主体地位之“气”便成为判断作家作品艺术品位的重要尺度,由此衍生出如此之多的“气”,其原因就不难理解了。玩味之余,很难辨别各种近似而又含义模糊之“气”的含义,不觉反生疑惑:是否有必要提出这样多烦琐之“气”?“掷笔三叹之余,好心肠的行家应该告诉普通读者一个诀窍:与其永远纠缠不清,不若大刀阔斧”,将这些眩人眼目的“文字迷宫”予以合并归类,抓住它们所要传达的真正含义。

随着小说戏曲批评的兴起,批评家“别作奇警之新熟字以为命名”,如评《西厢》有烘云托月法,月度回廊法,羯鼓解秽法,那辗法,浅深恰好法,起倒变动法;评《水浒》有倒插法,夹叙法,草蛇灰线法,大落墨法,绵针泥刺法,背面铺叙法,弄引法,獭尾法,正犯法,略犯法,极省法,欲合故纵法,鸾胶续弦法,等等。这些术语来自日常生活用语,易流于批评者个人一时之趣味,不易被他人理解。故这一类的批评术语只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在一部分小说戏曲作品的评点中运用,频率较低。

三古代文学批评术语的文化成因

传统批评术语产生于汉民族的文化背景之中,打上了民族文化心理结构的烙印。先秦时期,哲人对于抽象意义的表达普遍是从具体的感性对象人手的,并借助于感性对象本身的某些特点使人领悟其所要表达的抽象内涵。孔子强调高尚独立的人格,但也从未作过关于人格的抽象论述,而只是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语·子罕》);老子认为“有生于无”,“无”即“道”,是难以用语言来界定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一章》),因此也需借助于具体物象的“空虚”来使人体会“无”(道)的特点:“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诞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老子·十一章》)远古的八卦也是现象直观的产物,《周易·系辞下》说:“《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陨然,示人简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可见,八卦是在对象中对“象”之“像”的抽象,而抽象的结果不是导致概念的产生,而是对“象”的模拟,《系辞上》说:“对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先秦哲人这种在现象中直观本质的直观思维方式,成为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逻辑起点,奠定了古代思维的基本形式,制约着古代学术文化的发展方向,并影响到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传统批评术语的具象性、模糊性与多义性,作为直观思维(主要表现为把握事物现象的表象特征及其本质属性的主体性活动)的产物,既为历代批评家长期遵奉,也为广大读者所认可。

中国古代语言文字的特点对传统批评术语的形成也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汉字没有走上与大多数民族语言共同的拼音化道路,而成为对现象进行概括、模拟的象形一表意符号系统,与古代直观取象的思维方式密切相关。许慎《说文解字叙》认为八卦的起源同时也是文字的起源,文字因而也具有类似“象”的特点:内涵不确定,包容性极大。这就客观上限制了语言文字在数量上的膨胀,“古者字极简,……字简则取义自广。统此一字,随所用而别。熟绎上下文,涵咏以求其立言之指,则差别毕见矣”。尚简不仅是文字的固有特点,而且是使用汉字的文人的习惯,刘大槐《论文偶记》云:“文贵简”,“简为文章尽境”。字简和尚简的语言表达习惯制约着术语概念的精确。西方哲人,力图弄清术语内涵不同层次的逻辑关系,力图区分不同术语之间的界限,其结果是术语增生,而中国古代哲人则不作此种区分,“统此一字,随所用而别’。

一定的时代和社会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文化环境,对于既定文化传统,批评家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无法抗拒它的渗透力,只能被刻上历史文化的印记。中国古代直观取象的思维方式,形成的概念术语笼统含糊,缺乏明确定义,这明显的不利于科学的发展,因为术语概念是人们进行科学研究的符号工具和理论思维成果的物化形式。任何一种理论体系的建构,都要以内涵和外延明确的术语概念为前提。

但是,文学批评不同于文学研究,文学批评既带有科学活动的特点,又是一种审美的艺术活动。因此,它方面要求批评术语有基本确定的含义,用来分析批评对象的内涵意义;另一方面,由于批评对象某些层面的性质具有不确定性(如诗意、诗味),批评对这些因素的理解只能是一种弹性把握,“诗之至处,妙在含蓄无垠,思致微渺,其寄托在可言不同言之间,其指归在可解不可解之会,言在此而意在彼,泯端倪而离形象,绝议论而穷思维,引人于冥漠恍惚之境,所以为至也”,“若一切以理概之,非板则腐”(叶燮《原诗·内篇》卷五)。文学批评的对象性特点,决定了批评术语的使用不必同理论研究一样精确严密,批评家从调整自己的审美感受的需求中,才产生出动用某种理论术语的欲求。这样,一个内涵精确的概念一旦进人具体的批评实践,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只有经过模糊化弹性处理的理论概念,才能在批评中获得实际的充实的意义。哲学家理论思维中过于泛化和抽象的结论尽管内涵和外涎都很精确,却是很难和具体作品的存在形式相对应。

古代文学批评史范文第2篇

【关键词】曹丕;文人相轻;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批评家

魏晋时期的曹丕在其《典论·论文》开篇明义地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提出了“文人相轻“这一观点,其也成为曹丕非常独特而新鲜的见解。尽管这个现象历代都存在,但真正把这一问题明确提出来并加以批判的则始于曹丕,“文人相轻”这一用语也是从此时固定下来。

1、“文人相轻“产生的背景

1.1 从政治层面上看

在秦汉之后,中国形成了大一统的局面,形成了完整的官僚体系,在“官本位”为主导的社会里,人才的选拔和使用是以统治阶级的意志为转移的,因而文人只能取悦权贵,谋取一官半职,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必然存在竞争,毕竟统治者不需要那么要的文人。这种竞争主要是以政治阴谋,相互打击为主。而大多文人则采取以对他人文章或为人的“诽谤”作为打击对方的武器,因为不会产生直接致死的因素,所以这种陋习得到延续和成熟,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形成一种文化现象。

曹丕就清楚的认识到文人相轻这种现象在政治生活中对人才的选拔造成的弊病。他站在一个统治者的身份来提出这个问题的,这就表达了政治对文学的要求。

1.2 从文学发展的历史层面上说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文学的自觉时代,文学自身觉悟到独立存在的价值,而从文史哲不分、诗舞乐合一的状态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学术门类。鲁迅在《论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将建安时期概括为“文学自觉的时代”。而文学自觉与文人对自身价值的发现是同时出现的,这一时期的文学与文学批评对自我个性的张扬便显得特别充分。

曹丕对“文人相轻”的批评就是文学批评发展的必然结果,就是建立在“文学批评自觉的时代”的基础之上的。

1.3 从现实社会层面上看

当时社会文人相轻的现象确实存在,文人相轻从本质上说是心态的展现,属于人人相轻的一种,其覆盖范围是非常广泛的,当时社会各阶层都存在着这种现象。

曹丕在其文中写到:“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璃元瑜,汝南应埸德,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骒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曹丕认为当今“七子”,于学问可以说是兼收并蓄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文辞是自铸伟辞没有借用别人的,在文坛上都各自像骐骥千里奔驰,并驾齐驱,但要叫他们互相钦服,实在是困难。曹魏集团下的“七子”尚不能“以此相服”,可见当时文人之间相轻确实是比较严重的。

2、“文人相轻”产生的原因

文人相轻作为一种心理现象,在社会中广泛的存在,它是社会人人相轻的一个缩影,曹丕在《论文》中不仅提出了这个问题,也为我们分析了“文人相轻”的产生的原因:

2.1善于自见,不自见之患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写到:“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在这里,曹丕认为文人相轻的第一个原因就是文人对自己的长处“善于自见”,对自己的短处则不自见,不能理性的看待自己的短处。

文学批评有一种相对客观统一的标准,但同时对于每一个批评家个体来说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批评标准。如果说前者是所谓理性尺度,后者大概属于感性尺度,后者主要是以个体色彩出现的。因为客观上存在着双重的标准,这为价值评估的混乱埋下了隐患。我们常常看到的情形是一个批评家在评论自己的作品是多采用感性尺度,而评论别人的作品则往往采用理性尺度。相应的结果就是,评论自己时看到的优点多,评论别人时看到的缺点多,就极易“相轻”。

2.2 文非一体,鲜能备善

“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文章不是只有一种体裁,很少有人各种体裁都擅长的,文学表现形态的丰富多变,所谓“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每个读者性情和审美趣味的不同,都有可能导致阅读的偏尊或偏废。在《典论·论文》中曹丕以七子为例说明不同的人有其所擅长的不同文体:“粲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圆扇、橘赋,虽张、蔡不过也,然于他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隽也。应瑒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至于杂以嘲戏;及其所善,扬、班俦也。”他认为七子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文体,也有自己所不擅长的文体,所以并不能以己之长去度他人之短。

这一观点,与汉代人物评论的理论相一致的,王充《论衡·书解》里讨论人性说:“人有所优,固有所劣;人有所工,固有所拙”认为人在具有某项优点时,同时也就容易产生相应得局限。而文人往往偏擅某些体裁,即王充所说的具有某项优点。

与曹丕同时的刘邵在《人物志·七缪》中说:“皆亲爱同体而誉之,憎恶对反而毁之。”即只能认识与自己才性同类者的优点,而对才性不同者则加以贬损。若批评家以自己喜欢和擅长的文体去轻自己不喜欢或不擅长的文体那文学批评则必然不能体现出其公正、客观、公平的本质。

2.3 “贵远贱近,向声背实”

曹丕《典论·论文》里写道:“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一般人看重古人,轻视今人,崇尚名声,不重实际,又有看不清自己的弊病,总以为自己贤能。作为君主及文人,曹丕一针见血地指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也是“文人相轻”的原因。

关于这一点,南朝齐梁时期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中也有语:“夫古来知音,多贱同而思古;所谓‘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也。”人极容易以古为贵,注重名声,而对相近或同时代的事物则不以为贵,秦始皇之于韩非、汉武帝之于司马相如、曹植之于陈琳都是典型的贵远贱近,向声背实。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于自见,谓己为贤。”意思是说一般人看重古人,向往虛名而不求实际;注重传闻而背离事实。陆贾就批评过俗人“淡于所见,甘于所闻”可见在文学批评上,崇尚虚名,不重实际,由来已久。又有看不清自己的弊病,总以为自己贤能。贵远贱近,是古非今,是人们一大通病。

结 语

“文人相轻”是我国古代文学和古代文学批评史上不可忽略的一种特殊的文学现象,它由曹丕在《典论·论文》里提出来,而迄今为止,它仍然存在,可以说这种现象贯穿了中国文学史,并对中国文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曹丕在《典论·论文》中对“文人相轻”的论述为我们研究这一现象打开了一窗口,以此窥探到这个现象产生的背景及其原因。

【参考文献】

[1]中国历代文论选(第一册)[M].北京:中国古籍出版社,1981.

[2]刘勰.文心雕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3]刘义庆.世说新语[M].上海:中华书局,2007.

[4]钟嵘.诗品[M].上海:中华书局,1998.

[5]班固.汉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6]梁满仑(注译).人物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9.

古代文学批评史范文第3篇

    (一)在中国古代文论中,“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术语。最早使用“气”这个概念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曾子:“出辞气,斯远鄙债矣。”o当然,曾子所言之“气”是指日常说话的言辞声气。当以合于文合于理为贵。清刘熙载的《艺概》评点说:“此以气论辞始。”继曾子之后,孟子又提出:“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的知言养气说,对后代的以“气”论文具有较大的影响,但他并未鲜明地把气运用于文学。他之所谓“浩然之气”,是指一种“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至高无上的精神境界,是一种“配义与道”的最理想的道德规范。真正把以前论人和自然的“气”正式引入文论领域并开以“气”论文之先河的乃魏文帝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曹丕提出了“文以气为主”的着名论断,不仅第一次用“气”这个词来品评同时代的作家,而且对“气”的特点作了一些理论上的探讨:“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这里所说之“气”的含义虽众说纷坛,但大至都认为是指作家的气质才性。这种“气”形诸作品,便成为其风格。曹丕的“文气说”,可以说是我国最早的风格论。他最先看到了作家的个性气质同作品风格之间存在着相一致的关系,认为文章的风格决定于作家的气质才性,由于作家们“引气不齐”,所以不同的作家作品也就呈现出各自不同的风格。因此,曹丕论作家作品时,便首先着眼于作品的独特风格。他对建安七子诗文的评论,就是这些看法的具体体现。“王集长于辞赋,徐干时有齐气”,“应场和而不壮,刘祯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这些作品的风格之所以各异,皆由于这些诗人所秉之“气”不同。所以曹丕在《与昊质书》中评徐干“辞义典雅”时,便特别注意徐干的“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者矣”的个性;评孔融的“体气高妙”,更兼及他的风格与个性。曹丕认为,作品之所以会“引气不齐”,是因为“气之清浊有体”,是因为“巧拙有素”是导源于个性的,所以作品的气便“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是“不可力强而致”的。这样一来,不同作家的作品就必然会有不同的“气”;而彼此相比较,也就会体现出各自的长短和差异。这是很自然的。可见,曹丕在评论作家作品时抓住了决定作家整个精神面貌的总根源—“气”和作品的联系。这显然是对前人所作种种探索的一个理论总结,也启示后人从作品整个精神世界的总体上去认识、把握和概括作品的基本特色。

    曹丕虽然提出了这个关乎到作家气质才性和作品风格关系的理论问题,但他并没有看到形成这种气质才性的客观条件,没有看到“巧拙有素”决不仅仅取决于作家的个性,更重要的还取决于作家的社会实践。这显然是一大缺陷。不过,曹丕把“文气说”运用于作家作品批评以及建安七子寥寥几十语的文人评传,显然前无古人,其草创之功是不容忽视的。尽管“文气说”的提出有天才论之嫌,尽管对建安七子的评论不那么妥贴,但在当时所有的文论家都只是围绕着政治盛衰对文学的影响讨论问题,几乎还没有人注意过各个作家之间在风格、个性等方面差异的特定历史时期,曹丕这一创举是不同凡响的。这一理论对后代的影响很大,刘勰的《体性》《风骨》等篇与之有着明显的渊源关系。

    刘勰的“以气论文”深受曹丕“文气说”的影响。尽管刘勰以气论文之内容要比曹丕丰富得多,复杂得多,但主要还是建立在“文气说”的基础之上。可以说曹丕“以气论文说”的胚胎到了刘勰才真正发展成为系统的理论,因此,刘勰笔下之“气”与曹丕所说之“气”,有着一脉相承之处。

    在《文心雕龙》中,“以气论文”的精神贯串全书。刘耀所言之“气”,既指作家的精神元气和包括气质才性在内的创作个性,也指作品中由作家的创作个性所体现的艺术特点和风格。刘勰很重视探讨“气”的特性,注意分析“气”在创作过程中的作用以及“气”对作品成败得失的影响。无论是在叙述和总结创作理论问题时,还是在分析文体特征、评论具体作家的艺术成就以及作品的艺术风格时,刘勰都一再强调“气”的重要性,对“气”从理论上多方面地提出了自己的新见解,从而深化和发展了曹丕“文以气为主”的论述,使“以气论文”开始成为中国古代文论史上的一个重要理论问题。

    刘勰“以气论文”的主要内容之一,是把“气”提高到文学创作的必要条件之高度来认识,从理论上论证了“气”在创作过程中的重要地位,从而揭示出“气”在创作中带规律性的意义。他在《风骨》篇中详细分析作品风骨形成的原因时指出:“结言端直,则风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刘怒认为,风骨作为文学作品所特具的艺术美,与作家之“气”有着密切的关系。作品所以要以“气”为主,是因为有气就有风骨,“气是风骨之本。”?因此,要使文学作品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使读者享受到刚健有力的风格美,就必须在具体创作中做到“结言端直”和“意气骏爽”,即要求文学语言端庄准确,要有骨力,要求作品表现出高昂爽朗的意志气概。“结言”若不“端直”,“意气”若不“骏爽”,就会损害作品的成就,使之因缺乏风骨这种刚劲、质实的美学特点而成为平庸之作。因此,要想使自己的作品“唯藻耀而高翔,因文笔之鸣凤”,成为文章中的凤凰,作家必须“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在创作过程中一定要有鲜明的创作个性,做到文辞刚健,内容充实,这样的作品才能闪发出新颖的艺术光采,获得创作上的成功。反之,若“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风骨》),作家的创作个性就会象枯禾一样萎蔽,作家的气质就会象干瘪老头一样枯寂和死气沉沉,其结果必然导致创作的失败。

    刘勰“以气论文”的主要内容之二就是指导批评者们正确分析品评具体作家作品及文艺现象。和曹丕一样,刘勰认为作家之“气”决定着作品之“气”,“辞理庸携,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体性》),强调作家的“气”与这个“气”体现于作品中所呈现出来的艺术风格是“表里必符”的。因此,刘勰在许多论述作家作品成就的篇章中,都充分注意到“气”的作用,强调不同的个性铸成不同的风格,作家的风格与作家的先天气质很有关系。《才略》评阮籍的创作才能是“体气以命诗”,具有鲜明的气质和创作个性,因而其诗的特点是“响逸而调远”(《体性》),达到了“阮旨遥深”的高格;而孔融的创作特征是“气盛于笔”,所以他的文章“辩给足采”(《沫碑》)、“气扬采飞”(《章表》),艺术格调鲜明突出;贾谊的作品言辞简洁而风格清新,是因为他个性豪迈,“贾谊才颖,议惬而赋清”(《才略》),司马相如的文章说理夸张而辞藻过多,是因为他个性狂放,“长卿之徒”,“丽而繁句”(《物色》),扬雄的文章内容含蓄而意味深长,是因为扬雄性格沉静,“‘扬雄悠远,理赡而辞坚”(《才略》)。正因为作家的创作个性决定着文章的风格,因而不同的作家作品便呈现出不同的风格。“若总其归涂,则穷数八体:一日典雅,二日远奥,三日精约,四日显附,五日繁缉,六曰壮丽,七日新奇,八曰轻靡。”这是具体区分文章风格的最早而比较系统的论述。

古代文学批评史范文第4篇

文学批评的有效性,最近成了一个热点话题。就其字面的意义而言,所谓文学批评的有效性,无疑是指文学批评活动应当产生实际效果。这种效果包含文学效果和社会效果两个方面。前者说的是文学批评活动与它的工作对象,即作家、作品、文学思潮和创作现象等批评对象之间的关系,看文学批评活动相对于这些对象而言,是否具有针对性,是否是对该对象的思想和艺术或内容和形式所作的阐释与评价,更进一步说,则是这种阐释与评价,是否有效地揭示了该对象所显示或隐含的意义与价值。后者说的是文学批评活动与文学的读者,也包括文学批评的读者之间的关系问题。看文学批评活动及其结果,是否对读者产生影响和这种影响的深广程度及性质与结果如何。前者说的是文学批评活动作为一种文学活动的有效性,后者说的是文学批评活动作为一种社会文化活动的有效性;前者是文学性的效用,后者是社会性的效用;二者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后者是通过前者的效用而发生效用的。谈论文学批评的有效性,不能不注意二者之间的这种依存关系。

以上,是就文学批评的有效性的字面意义或词语(概念、范畴、命题)意义而言,如就其现实性而言,则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当今文坛,存在太多无效的批评,或缺少有效性的批评。以我粗浅的观察,这种无效批评或缺少有效性的批评,主要有以下几种表现:

第一种表现,是不读作品的空头批评。说完全不读作品,可能冤枉了这类空头批评家,但粗粗浏览一下作品的梗概,或借助推介材料了解一点作品的大意,抑或抽读一些作品的章节段落,就开展批评,却是这类批评家的通病。更有甚者,是借助他人的转述,在他人的文章或发言中,掠取若干情节或命意,借鸡生蛋,就汤下面,假争鸣、商榷或多义、歧见之名展开批评,如此等等。对作品的精细阅读、对批评对象的深入了解,原本是文学批评的起点和依据。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就十分强调对文学作品的精细阅读,留下了许多丰富的经验。20世纪初兴起的英美新批评,甚至以“细读”二字为其派别的标志。这类空头批评却对文学创造的产品视若罔闻,仅凭大致的印象和一己的揣测作徒手的操练,结果既无益于创作,又有负于读者,是一种典型的无效批评。

第二种表现,是专在作战的迂回批评。这类批评又有不同的表现。其一,是赞扬作家的创作精神,常有甘于寂寞,潜心创作,数年磨一剑之类的赞词。其二,是述说作家的创作经历和已取得的成就,借当代文学史或文学界公认的评价,称颂作家的水平和能力。其三,是讲说与该作家作品或批评对象相关的理论或文学常识,以之为导引,作意欲具体评论该作家作品或批评对象的跃跃欲试的趋向和态势。其四,更有甚者,是搜罗作家的生平、创作轶事,或与作家交往的见闻,间有与作品相关的本事、原型,随意铺张,大肆渲染,迹近文学“八卦”。如此等等,这类所谓文学批评,最终都不直接深入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而是点到为止,或在需要涉及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时,绕开正道,行走两厢,顾左右而言他。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在这类批评文章中,如草蛇灰线,时隐时现,或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无法把捉其对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的阐释和评价,因而也是一种无效的批评。

第三种表现,是大帽子底下开小差的宏大批评。这类批评假学术界在相当长的一个时间内流行的宏观研究之名,且借助这种宏观研究的方法和观念,动辄高屋建瓴,以西方某家某派的理论为蓝本,构造一个宏观的理论框架,而后从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中寻找适合证明该理论的具体例证,又以该理论的观念和方法加以阐释和说明,结果所得的不是或不完全是对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的独立自主或客观公允的判断与评价,而是证明了该理论的正确无误和应用于批评对象的普适性。这类文学批评虽然不拒绝阅读文学作品和深入批评对象,但因为这种“主题先行”的批评观念和方法,和各取所需的实用主义的批评态度,割裂了文学作品的有机整体性或批评对象所特有的现实性,对阐释和评价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同样是无效的。即使这类批评家所运用的理论,对阐释、评价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可能存在某种有效性,这种有效性也只限于与该理论对应的部分,而非对文学作品或批评对象整体阐释和评价的有效性。

第四种表现,是缺少经验和感悟的纯理性批评。这类批评源于学院派长期形成的一种学术著述传统或论文写作方式,这种著述传统和写作方式,不重视作者对文学作品的感觉和经验,相反,却认为这种感觉和经验有害于学术研究的理性判断和理论表述。批评对象尤其是文学作品,在这类批评家眼里,不是一个感觉经验的整体,而是依各种构成要素,诸如题材、主题、结构、语言、方法、技巧等分类切割的碎片。批评家的工作,就在于将这些分类切割的碎片,进行理论上的说明,指出它的性能和特点,而不顾及它在整体上给人带来的审美经验和艺术感受。文学批评与一般的社会文化批评的不同之处,是它十分重视审美感悟或感性经验。虽然它最后也要像别林斯基所说的那样,形成一种“哲学的认识”,转换成“论理学的语言”,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上升到理性认识,但却是从感性经验出发的,离不开审美感悟的基础。正因为如此,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十分讲究体味、参悟、品评之类的感性活动,以此追求艺术感受过程中无穷的意境和韵味。西方文学批评在一般认识论的意义上重视感性经验的同时,也有偏重感性经验的印象主义批评,都说明文学批评离不开对批评对象,尤其是文学作品的经验和感悟。无视文学作品的感性特征,在文学批评中放逐经验和感悟,自然不能对文学批评对象作出有效的阐释和评价。

第五种表现,是以新闻、广告为手段的炒作批评。新书或新作评介,本来是近现代文学批评的一种初级形态,在近现代文学批评史上,也是最早独立的一种文学批评样式。在常态下,这种批评的主要功能,是通过对文学作品及相关背景知识的介绍、说明,向读者推荐新书新作,帮助读者进行阅读选择,充当一种“导游”角色。其形式和内容虽然比较简要,但却包含有文学批评基本的写作要素。以新闻、广告为手段的炒作批评,虽然也大多以新书、新作推介的形式出现,但往往不是以忠实地引导读者的阅读选择,而以其活动的商业或其他功利目的为目的。这类炒作批评,往往善于借助名人或某些文学组织、出版机构的社会效应,利用纸质或电子媒体,制造新闻热点,或通过销售渠道,用广告的形式进行商业包装。虚张声势,华而不实,夸大一点,不计其余,无实事求是之心,有哗众取宠之意,招徕看客,吸引眼球,是这类炒作批评的一个共同特点。结果既不能对文学作品作出客观评介,又不能对读者的文学阅读进行正确的引导,失去了应有的文学效用和社会效用。

古代文学批评史范文第5篇

    1985年1月在陕西省作家协会和中国小说学会的主办下,《小说评论》在西安创刊,它是全国唯一的专事小说研究的杂志。随着刊物的顺利发行,《小说评论》周围很快荟萃了一大批致力于小说批评及文学研究的省内外学者:胡采、阎纲、张韧、缪俊杰、蒙万夫、吴亮、白烨、肖云儒、陈孝英、曾镇南、何镇邦、费秉勋、刘再复、乐黛云、肖云儒、刘建军、王愚、雷达、何西来、季红真、蔡葵、刑小利、贺绍俊、周政保、吴秀明、畅广元、李健民、邰尚贤、李星、徐岱、孙豹隐、管卫中、李运抟、赵俊贤、王仲生、李国平、朱寨、秦兆阳、宋遂良、南帆、李昺、李洁非、周海波、丁帆、仵埂、郜元宝、韩鲁华、孟繁华、鲁枢元、温儒敏、王彬彬、孙绍振等等,他们及时评述当代小说创作、发表小说理论研究成果,很快《小说评论》杂志成为陕西小说批评研究的重要阵地。90年代,陕西文学的批评队伍由两部分人员构成,一是活跃在80年代文坛上的笔耕文学组成员,二是来自学院的一批中青年学者,他们以饱满的热情与良好的知识结构为文坛注入新鲜的血液,这批老中青三代批评者依托《小说评论》、《延河》文学月刊,从批评的理论基点、方法、风格等多方面展开多维的探索。陕西文学批评格局性的变动在90年代。长篇小说《白鹿原》、《废都》的面世,在当代陕西文学史上是界碑性的事件。实、贾平凹等作家对传统经典现实主义文学创作手法的超越,引发了文学批评界对传统批评模式的深层反思与话语策反。90年代文学批评阵地《小说评论》的成长以及陕西文学批评队伍的壮大,表明文学批评多元化发展条件已经具备。

    在90年代以来的文学批评结构中,除了传统的社会历史学批评外,还有深受社会历史批评学影响又独具理论视角和批评方法的其他批评模式,如印象主义批评、心理分析批评、历史美学批评、地域文学批评、神话原型批评、文化诗学批评等,形成了陕西文学批评多种模式并存、风格纷呈的局面。这种多元化的文学批评模式,根本改变了陕西文学批评单调的文学地图,文学批评逐渐走向多维发展的空间。印象主义批评模式最初来自法国,批评者重视对批评对象的主观感受以及由此生发的对作品意旨的理解和发挥。笔耕文学研究组不少人驾轻就熟印象主义批评模式,他们的文章标题就以“有感”、“印象”、“漫谈”命名,行文不断出现“感到”、“似乎”、“恐怕”、“使你”等字眼,如肖云儒的《贺抒玉小说印象》、王愚的《贾平凹创作漫谈》。文本中批评者的阅读感受与印象随处可见,王愚这样评价贾平凹:“读贾平凹的作品,会使你情不自禁地去这丛山环绕、流水淙淙的山区,热爱山区生活中正在成长中的新一代,而这种热爱常常会激发你对我们整个生活、整个人民的深挚而又亲切的感情,这也就是贾平凹的贡献。”[4]王愚将个人的感受和情感浇注于批评对象,其批评散发出生命的激情和才情。笔耕文学研究组成员经历了当代革命史上的曲折动荡,对历史与革命、文艺与人生有着独特的体悟,这使得他们的见解富有深度、直抵事物本源。

    心理分析批评随着现代心理学的发展而形成的文学批评模式,它在当代中国文学批评中能被广泛运用,在于东方文化重直觉、重体验、重灵性的精神活动与西方心理分析因素的契合。1993年畅广元等着的《神秘黑箱的窥视》是心理分析批评模式的重要成果,该书以贾平凹、路遥、实、邹志安、李天芳五作家为研究对象探微创作的神秘黑箱,论文有:吴进的《贾平凹创作心态探析》、费秉勋的《生命审美化———对贾平凹人格气质的分析》、李继凯的《矛盾交叉:路遥文化心理的复杂构成》、肖云儒的《路遥的意识世界》、李凌泽的《乡土之爱与现实忧患的变奏———实小说创作论》、孙豹隐的《谋理性与感性的统一》、陈瑞琳的《野火?荒原———对邹志安创造的“爱情世界”的思考》、陈孝英的《邹志安,一个又不安分的灵魂———与邹志安陈瑞琳对话》、屈雅君的《回首向来萧瑟处———李天芳论》、李星的《道德、理性、文化和人》。另外,赵学勇的《乡下人的文化意识和审美追求———沈从文与贾平凹创作心理比较》、韩鲁华的《贾平凹、路遥创作心态比较》、畅广元的《〈白鹿原〉与社会审美心理》、李继凯、李春燕的《新时期30年西安小说作家创作心态管窥》等论文也是心理分析的收获;专着有费斌勋的《贾平凹论》、李继凯的《新文学的心理分析》和阎庆生的《鲁迅创作心理论》;屈雅君、李继凯编的理论研究专着《新时期文学批评模式研究》是90年代陕西文学批评重要的理论收获,此书系统分析了影响新时期文学的八类批评模式,开篇首章对心理批评进行研究,对陕西及全国的文学批评理论与实践具有一定的意义。

    美学历史批评②作为文学批评方法,要求将美学方法和历史方法结合起来,在艺术与历史分析的相互渗透中剖析文学作品。“美学和历史的观点”是文艺理论的文学价值标准和批评原则。当代陕西文学批评基本上是在美学历史批评的方法体系中进行,50、60年代强调文学与社会、时代环境的关系,80年代兼及文学与美学的关系,90年代美学历史批评将社会学、文化学、心理学、哲学、人类学诸多学科的新成果融入其批评体系中,实现美学与历史的双向渗透,使研究水平达到新高度。这方面王仲生的实研究成果喜人:《从与农民共反思走向与民族共反思———评实80年代后期创作》、《白鹿原:民族秘史的叩询和构筑》、《白嘉轩:文学史空缺的成功填补》、《人与历史历史与人———再评实的〈白鹿原〉》。王仲生“历史的观点”突破对历史的静态认识,关注到历史纠结处的关联性,把人与社会、环境、文化焊接一体,置于社会结构演变的流程中。他这样评述实的历史观:“人,人的命运,始终居于白鹿原的中心位置,他们不再是历史事件中的工具性存在,历史结论的形象性注释,他们是活生生的历史存在和血肉生命。这反映了实历史意识的现代性。”王仲生在研读文艺理论的基础上,有机汲取了新历史主义理论的成果,承认历史与人的平等关系和对话原则:“真正的历史对象,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客体,也不是任主观意识摆布的玩偶,它是自身和他者的统一,是一种关系,一种对话。在这种关系中,同时存在着历史的真实和历史理解的真实。”[5]

    此外,李星的《在历史与现实之交———读实中篇小说〈四妹子〉》、《走向〈白鹿原〉》、李震的《20世纪中国乡村小说的基本传统》、周燕芬的《贾平凹与30年中国文学的构成》等文,也是美学历史批评结出的硕果。神话原型批评是新时期文学批评中出现较晚的批评形式,早在1962年就有一组原型批评文章载于《现代英美资产阶级文艺理论文选》,1982年荣格的《心理学与文学》也有译介,但当时并未引起重视。直到1987年叶舒宪选编的《神话一原型批评》一书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神话原型批评才激发起人们自觉运用的热情。其实,叶舒宪1986年在《民间文学论坛》第1期发表《英雄与太阳:〈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原型结构与象征思维》,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此后推出了运用原型批评的系列成果,专着有《探索非理性的世界》、《英雄与太阳?中国上古史诗的原型重构》、《太阳女神的沉浮———日本文学中的女性原型》(与李继凯合着)、《诗经的文化阐释》、《高唐神女与维纳斯》等。叶舒宪的研究成果填补了神话原型批评的学术空白,季红真给以充分肯定,认为原型批评对于人类精神之谜的解密极有意义:叶舒宪把原始思维即非理性的象征思维纳入原型批评的理论框架中,揭示集体无意识层面上文学原型的置换变形,拿到一把打开现代人和前人心灵沟通的钥匙。[6]叶舒宪的批评研究集中在古代文学与外国文学范畴,对陕西文学尚未涉猎,但对整体慢半拍的陕西文学研究而言,陕西神话原型批评由于叶舒宪等陕西师范大学学人③的践行,在全国文学批评中一时独领。

    文化诗学批评段建军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他将陕西文化诗学批评研究水平提升到一定的高度,专着《白鹿原的文化阐释》是这方面的力作。段建军多年从事文艺美学研究,对西方哲学美学烂熟于心,萨特、尼采、海德格尔、杜夫海纳、福柯、巴赫金的思想影响着其学术的建构。在中国传统美学思想与西方文论的交汇中,他提炼出“肉身化存在”的文化命题:“长期受封建主义和理性主义压抑贬损的人类肉身是一种非常高贵的存在。它通过自己独特的肉身化思维,把整个世界人化。于是,世界具有了人的形体结构、情感愿望、生命追求。这个人化的世界实际是人肉身的诗意创造物。”[7]段建军在文本研读的基础上,将“肉身化存在”文化命题贯穿于陕西小说乡土经验的文化阐释中,并生成一套话语体系和审美理想。段建军文评的风格质朴、自然,没有西方文论的艰涩生硬,字里行间流淌着诗意、散发着智性,充满文学批评的创造性。王刚曾这样评述段建军的文学批评:“既遵循和重构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审美趣味和伦理价值,又融汇应用了西方文论的方法论工具,生成了自身亲和、朴拙、兼具形象性和学理性的批评话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