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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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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

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范文第1篇

关键词:蒙田;人文主义;教育观;儿童个性

中图分类号:B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4)10-0123-03

米歇尔・埃康・德・蒙田(1533-1592)是欧洲文艺复兴晚期一位很有特色的人文主义思想家。“我是人,我认为人类的一切都与我血肉相关”。在蒙田的书房里,贴着古罗马喜剧作家泰伦修的这句箴言。这句箴言向我们透露出蒙田精神世界的广度以及他对全人类事物的关注和息息相关之情。在随笔集中,蒙田以自己为描写对象,开始了漫长的人性探索之旅。与早期人文主义者所不同的是,他未借助神而直面人与整个现实世界。在他看来,世界是复杂多变的,每个人又都是不可复制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因此每个人都拥有适宜自己发展的时机,教育要适应不同生命个体的自然发展。

一、“蒙田式”人文主义思想的形成

法国的人文主义运动兴盛于15至16世纪,持续之久,影响之广。15世纪下半叶,法国已有不少人开始注意对古典文化的研究。16世纪初出现了布戴、戴塔普尔・皮埃尔等法国第一代人文主义者,他们致力于古典作品的研究、考订、整理和编辑工作。法国的人文主义思想不仅覆盖了绘画、建筑等艺术领域,而且渗透到文学、教育等思想领域。蒙田的一生正值法国人文主义运动盛行时期,深受人文主义的熏陶。

1.人文主义思想的启蒙与发展。蒙田出生于法国西南部海港城市波尔多的一个新贵族家庭。父亲是一位人文主义的崇拜者,在跟随法国国王出征意大利时带回一些古典著作和一名精通拉丁语的德国医生。这名医生即是蒙田的启蒙老师。蒙田曾说“我还在吃奶时,尚未开口讲话前,他就把我交给了一个不懂法语、精通拉丁语的德国人”。这名德国医生,包括家里其他人,都只能用拉丁语与蒙田交流。没有方法和书本,无需教鞭和眼泪,他就轻松学会了拉丁语。拉丁语的学习使他从小就能阅读古典作品,父亲的教育方式也富有人文主义教育色彩,这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人文主义的种子。6岁时,蒙田被送入波尔多市居耶那学校接受早期的学校教育。波尔多是受到人文主义思潮影响的城市,聚集了很多人文主义学者。居耶那学校由著名的人文主义教育家古维奥主持办学,教学方法新颖活泼,禁止严酷的体罚。蒙田在这里学习了7年,一方面受整体文化氛围的影响,一方面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自修阅读。对古典作品的阅读和思考,使蒙田的观点向苏格拉底、西塞罗和人文主义者靠拢。他认为人类研究的重点在于对人而非物质世界的研究。同时,他心目中的英雄全都是古代人。恰如人文主义者那样,蒙田也把古代人当作评论现世的参照。[1]古典著作的阅读近一步将他引入人文主义思想的研究领域,逐渐形成自己的独特认识。

2.“蒙田式”人文主义思想的形成。1562年法国爆发了第一场宗教纷争,蒙田29岁;30年后,当蒙田1592年逝世时,这场冲突刚刚接近尾声。他亲眼目睹教派纷争造成的流血与伤亡,基督教与天主教互挖墙脚。这使蒙田对宗教改革失去了兴趣,使其与早期人文主义区分开来。从蒙田的成长经历可以看出,他的身心发展是自由的,未受到来自家庭或学校的压抑;他的个性发展是充分的,从小养成了独立思考的习惯;他的随笔集中表现了强烈的个人主义因素,更多是对自己剖析和解读。这些因素都促成了“蒙田式”人文主义的形成。

首先,蒙田未借助宗教来表达看法,而是直面人性。早期人文主义者大都保留了宗教因素。伊拉斯谟主张将人文主义的治学方法运用于圣经的研究,创造虔诚的基督教会;拉伯雷的人文主义建立在基础上,充分批判天主教会制度的弊端,提倡个性自由和解放,希望纯洁天主教会。然而,蒙田则脱离了传统经院哲学的规范和系统化的表达,用简单直接的方式发表个人意见。他所探讨的问题包罗万象,完全取材于真实生活,大到国家的风俗礼仪,小到个人的内心恐惧,皆与人息息相关。其次,蒙田不迷信权威,理性对待古典学问。他嘲讽只会用古典著作装点而不会思考的学究,他们只会死记硬背别人的看法,而不能真正理解消化。人文主义运动时期,大多数人文学者对古希腊罗马的作品有着浓厚的兴趣。蒙田则对古典文献的修辞或学术表达并没有兴趣,而是关注作品背后丰富人性的体现。他最喜欢读的是名人传记,如凯撒的《回忆录》和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认为传记能深入一个人的本质,展现人性真实的一面。再次,蒙田对人的认识向前迈了一大步。他由肯定人发展到剖析人,深刻地解析人身上固有的矛盾和弱点。他并不歌颂人的伟大,相反他认为人是渺小的,人这种“可悲而又可鄙的生灵,甚至不能主宰自己……却胆敢自命为宇宙的主宰和君王”。他常对普罗泰戈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加以嘲笑:“真是,普罗泰戈拉给我们编了个难以置信的故事,把人当做万物的尺度,却从来不曾量量自己”。[2]这与仅仅盲目地歌颂人的伟大,夸张而热烈的肯定人的价值的人文主义者是不同的。

因此,蒙田的人文主义思想是独具特点的,我们可以称之为“蒙田式”的人文主义。

二、“蒙田式”人文主义教育观

“蒙田式”人文主义思想影响了其教育观。虽然他专门论述教育的篇幅不多,但不能因此忽略其珍贵见解。蒙田对人的关注和讨论更为彻底,他认为人生世界是复杂的,组成复杂人生世界的无数个体生命又是各不相同的。世界上有多少生命个体,就有着多少人生模式。这是解读蒙田教育观的一个重要前提。在此前提下,下文将具体讨论蒙田的人文主义教育思想。

1.知识与智慧观。教育孩子,不是一味的知识填充,而不问理解消化。蒙田认为,“植物会因为太多的水而溺亡,灯会因为太多的油而窒息,同样,人的思想会因为饱学装满纷繁复杂的东西,以致理不出头绪”。蒙田痛斥当时的学究气,曾讽刺那些记忆力填的满满,而判断力却空空如也的书呆子。学了知识并不等于拥有了智慧,关键是要学会思考,形成自己独立的判断力。对于学生而言,“他受的教育,他的工作和学习,都是为了形成自己的看法”。[3]只有正确认识自己,才不会被各种权威、迷信和诱惑的奴隶,拥有真正智慧。

2.哲学与历史的学习。通常人文主义教育家把语言当做基础学科,而蒙田则将哲学作为学习的基础学科。这是基于对人性的思考。教育工作的根本目的就是依赖哲学教育而完成人性的深层启蒙。在他看来,哲学的独特禀赋就是无处不在,它是最接近生活、最靠近心灵的学问,心灵装进了哲学就会焕发健康。孩子从小学习哲学,有利于良好的判断力和习惯的养成。养成判断力后才能学习逻辑学、物理学、和修辞学,并将所学科目融会贯通。历史是蒙田强调的另一科目,学习历史是儿童教育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课。读史能够使人经常和那些“生活在盛世的杰出人物”交往,由此获得对人的知识的理解,“人的内心状态之复杂与真实,在这获得尤为生动、完整的展现”历史为我们展现了不同性格和不同面貌的人,我们不能用同等的眼光看待不同的人,千差万别才是生命本质所在。儿童学习历史,正是正确认识生命个体,唤醒自我意识的有益途径。由此可见,哲学和历史的学习体现了蒙田的对个体生命的关注,对个体多样性的承认。

3.教师的选择。蒙田十分重视家庭教师的选择。他希望给孩子物色一位头脑多于知识的老师,因为教师的素质直接影响了对孩子的教育效果。教师的教育方法也要与众不同,不同于当时社会流行的灌输法。概括来讲,教师要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进行教学,尊重每个儿童的身心发展特点。“老师走马上任,就要根据孩子的智力,对他进行考验,教会他独立欣赏、识别和选择事物,有时领着他前进,有时则让他自己披荆斩棘”,“老师不应该一个人想,一个人讲,也应该听他的学生讲一讲。”[4]老师要破除自己的权威,因为“教师的权威大部分时间不利于学生学习”。在评价学生时,不应看学生记住了多少单词和知识,而应看是否学会了生活,能否将学到的新知识变为自己的知识,并应用于实践。教师应引导学生,充分尊重儿童个性,给予每个人最适宜的教育。

4.身心的和谐发展。蒙田曾把教育比作种田,“正如种田,播种前的耕作可靠而简单,播种也不难,可是播下的种子一旦有了生命就有各种扶育的方法,会遇到种种困难;人也一样,播种无甚技巧,可是人一旦出世,就要培育和教育他们,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5]万物都有适宜自己生长的季节,我们也不应强迫孩子做出超越本性的事,而应使儿童的身心得到和谐发展。笔者认为,这是蒙田教育观最核心的部分。常有人用了很多时间,强迫孩子做勉为其难的事,因选错了路,结果徒劳无功。蒙田认为,应引导孩子做最有益的事。这种最有益的事即为使儿童的身心得到和谐发展。他曾说,对孩子的教育要既严厉又温和,不应采用粗暴和强制的作法。他认为没有比暴力和强制更会使孩子智力衰退和晕头转向了。同时,他反对的体罚,这是对儿童的一种摧残。由此可见,蒙田已经认识到人的精神和肉体两方面的相互制约性,教育应该造就的不是一个心灵,一个躯体,而是一个人,不应把心灵和躯体分离开来。[6]只有灵魂和身体都得到和谐的发展,才是对每个生命个体最完整的尊重和关切。

三、总结

本文分析了“蒙田式”人文主义思想的形成过程,并在此基础上对蒙田的教育观进行了解读,突出展现了他对生命个体的尊重和关切。教育儿童,就应了解其身心发展的特点,尊重其个性差异。强迫式、压抑化或同一化的培养都是不合理的。蒙田毕生所作的工作就是对人性种种形态的审视和研究,这种工作对于教育而言无疑有重要意义。对儿童个性的尊重,强调身心的和谐发展,至今仍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虽然蒙田没有真正从事教育实践活动,导致其教育观点缺乏一定的实证基础和系统化的阐释,但也正是缺少了现实的羁绊和左右,使其得以潜入人性最深处,天才的灵感也源源不断的喷发。教育的本质就是要直面人性,如果连人性都把握不准,何谈教育?时间可以验证一切,蒙田这位被评价为最接近现代人的思想家,仍被前仆后继的学者研究和深挖,可见其思想的智慧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参考文献:

[1]石中英.论蒙田的教育思想[J].教育科学研究,2001,(6).

[2][法]蒙田.潘丽珍,等,译.蒙田随笔全集[M].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

[3][英]P・博克.孙乃修,译.蒙田[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4][瑞士]边凯瑞玛利亚・冯塔纳.蒙田的政治学――《随笔集》中的权威与治理[M].陈咏熙,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5]姜文闵.蒙田教育思想评介[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1988,(2).

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范文第2篇

关键词:教学范式;科学主义教学范式;人文主义教学范式;科学人文主义教学范式;

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2)07-0013-02

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教学范式是在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哲学思潮的影响下形成的两种典型教学范式。科学主义教学范式侧重于教学过程中的自然、客观规律、知识、逻辑等;人文主义教学范式侧重于教学过程中的人、主观情感、价值、直觉等。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教育思想是贯穿于教育改革与发展中的两大主线。由于两者的教育主张基本对立,两种教育思想形成的教学范式也长期处于矛盾与冲突中,这必将推进教学范式的改革,使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大教学范式相互融合,扬长避短。

一、“范式”与“教学范式”

“范式”在美国科学史家库恩《必要的张力》一书中首次作为专业术语提出。“教科书只是提出专业人员作为范式而接受的具体题解……实质上都十分接近于教科书或相应的讲课给以引导的题目”该术语的流行始于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1962)一书问世之后。他指出,一种成就“空前地吸引一批坚定的拥护者,使他们脱离科学活动的其他竞争模式”,同时“又足以无限制地为重新组成的一批实践者留下有待解决的种种问题”,我们称之为“范式”。崔允漷(1996)根据库恩的观点为“范式”提出了较科学的解释:“范式就是指科学共同体用基本一致的思考方式来研究同一领域的特定问题,简言之,范式代表了一种近乎固定的问题和解题方法。”美国教学研究之父盖奇在《教学研究的范式》(1963)中首先将“范式”与教学研究领域建立起联系,说明范式不是一种理论,而是一种思维方式或研究形式,对理论的形成起着很大作用。“教学范式”是指教学人员及研究者对教学这一特殊而复杂的实践活动最基本的认识,是对教学活动结构形式的抽象,回答“教学的形式与本质”及“教学过程中师生、人与物及人与文化间的关系”等问题,讲明教学过程的逻辑及如何进行教学。

二、科学主义教学范式

科学主义教学范式是指以科学主义影响下的教育哲学(主要是行为主义)为基础的教学理论、计划、步骤及方法。科学主义崇尚理智、逻辑与科学。美国心理学家行为主义心理学创始人华生认为学习是理解人类行为的关键所在,是为了形成适应社会生活的行为。人的任何行为均可在严格控制的教育环境中通过刺激(S)与反应(R)完成。这可以视为科学主义教学范式的最初来源。该范式认为,认识的过程可以由教学管理与教师来调控。教学过程的外部调控与学生对这种调控的反映就是这一教学范式的主要原则。其基础是作为哲学概念的行为主义,要求在教学过程中首先要确定学生应该掌握的即能力和技能,然后设计明确的教学目标,并具体到规定学生在每一个目标下应掌握的能力与技能。科学主义教学范式把以人为对象的教育视为大工业条件下标准化的生产,带有强烈的机器文明色彩与哲学基础上的实证主义倾向。这一局限使人们忽视了作为社会人的教师和学生的复杂性,无视教师与学生的首创精神。满足于让学生按计划进行活动(如背诵、技能训练等),降低了学生的创造性,影响了教师的创新与发挥。

三、人文主义教学范式

人文主义教学范式认为,教育必须从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与理解出发;教育目的必须从人的需要层次理论出发,以个人需求作为教学准绳。通过对理性知识的学习,学生在教师的引导下最大限度地发挥个人潜能,达到提升理性、弘扬个性、完善人格的教育目的,培养出具有完善人格且富有创造力的学生。课程内容选择上注重学生需求,整个课程建立在学生的需求、学生成长的自然模式及个性特征基础之上。强调“以学生为中心”,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是知识促进者,而非权威。教师的任务不是传授知识或教学生如何学,而是为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提供良好的教学设备和手段,学习内容由学生自己决定。整个教学过程中,教师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学生身上,引导学生开展自主性学习。教师应在引起学生学习动机与需求的前提下,引导学生进行创造性学习,以满足学生的求知欲。该范式还强调教育的首要任务是丰富学生的精神世界,提高学生的道德水平,为学生个体的充分和谐发展服务,进而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该范式将强化教学过程、优化教学环境及美化教学语言作为教学的主要内容,张扬个性人格、强化感情体验、陷入人文的过度阐释,从而造成教学过程脱离课本、课堂教学目标不够明确。教师无法确定从学生的起点能力到达学习应有结果之间的距离、所需的阶段、应实现的具体目标、所需的支持条件等,最终无法达到有效教学。

四、科学人文主义教学范式

随着社会的日趋发展和教育的不断进步,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种教学范式的局限性与片面性显得愈发明显。我们要结合当今时代特征,在肯定两者优越性的同时,超越其局限性,将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教学范式进行有机融合,形成更科学、合理的新型教学范式。科学主义教育与人文主义教育都是现代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必须树立并坚持一个完整的、既包括科学主义教育目标又包括人文主义教育目标的教育目的观。科学人文主义教学范式则是这一教育目的观的最直接体现。科学人文主义教学范式是对人文主义教学范式的继承和发展,吸收了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教学范式的精髓,摒弃了两者的局限性与片面性。强调“以人为本”,是指将教师和学生两方面均作为教学主体,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同等重要。整个教学过程将讲授与训练相结合。在对新知识进行教学时,以教师作为主体,教师系统科学地向学生传授知识,学生主动准确地接受知识,完成“讲授”环节;学生掌握新知识后,教师以学生为中心,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提供必要的教学设备,帮助学生进行自主“训练”,让学生巩固所学知识,达到既定教学目标。该范式还强调“人的全面发展”,即知、情、意的全方位发展。要求教师在教学过程中首先要重视学生知识的积累。根据学生个体与班级整体情况适时调整教学内容与教学进度,确保绝大多数学生能够有效掌握课堂知识;其次,教师要设计合理的教学情境,让学生在良好的环境中巩固所学知识,并在此基础上得到情感升华,使学生在学的过程中接受文化熏陶、感悟人生道理,增强学生学习的能动性;再次,教师要重视对学生的鼓励与批评。学生较好完成学习任务时,应适当给以表扬和鼓励;学生未能完成任务时,应给予合理的批评,指出学生存在的不足之处,并提出期望,培养学生的受挫能力。同时多与学生进行思想交流,增强学生的学习斗志与生活热情。

总之,科学人文主义教学范式是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种教学范式的融合。这是由双方自身的局限性以及彼此的互补性决定的。教学的历史与实践向我们证明,纯粹的科学主义教学范式或纯粹的人文主义教学范式都不利于教学的有效开展。教学范式的革新只能朝着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相融合的方向发展。

参考文献:

[1][美]托马斯·S·库恩.必要的张力[C].科学的传统和变革论文选[M].纪树立,等,译.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7:226.

[2][美]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M].金吾伦,胡新和,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9.

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范文第3篇

【关键词】人文主义;教学设计;方法论

【中图分类号】G40-057 【文献标识码】A 【论文编号】1009―8097(2009)11―0013―04

一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产生的背景

方法论是指导研究的观念思想体系,包括基本的理论假设、研究的哲学取向和原则,它关注的不是某一具体研究方法,而是对指导现有研究方法运用的理论体系的反思。[1]教学设计方法论就是指导教学设计理论研究的思想体系,其演变深受同时期西方哲学的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两种思潮的影响。科学主义影响下的教学设计更多看到教学活动规律性的一面,肯定了人在教育教学活动中的理性以及人在发展过程中的规律性,因而主张用理性的手段对教学加以控制和干预,这在本质上是一种机械论的世界观。它忽略了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忽视了人类世界的复杂性。毋庸质疑,人有其理性的一面,这使得教学设计运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成为可能和必要;但同时,人又有其非理性的一面,有自己的意识、意志、本能、冲动、情感、直觉等,决定了教学设计与其它设计过程不同,不能简单的运用一个方案设计出预期的结果。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对科学主义思潮中的教学设计产生质疑,认为这种设计的实施实际上是把动物的简单反应强加于人,将育人的事业与工业生产相提并论,试图寻求具有教学“投入―产出”高效率的方法和技术,其基本特点是教学目标的具体化与可操作性;教学内容的生硬灌输与线形设计;教学过程按部就班;教学评价的客观化、定量化和形式化等,对这种过分强调“物的客观”而非“人的主观”的方法论取向,应该深刻反思其合理性。

在这种背景下,西方现代人文主义思潮迅速渗透和移植到教学设计的研究之中,各种旨在提升人的主观意识、崇尚理解、混沌、模糊、多元化及非线性的相关理论给教学设计研究带来了新的生命力。如建构主义、解释学、混沌理论、后现代主义、活动理论、模糊逻辑等学习理论研究的思维直接动摇了科学主义教学设计的理论基础,为教学设计的研究提供了更加广阔的视野。然而,在对人文主义教学设计进行尝试的过程中发现,过分强调人的随意与自由、模糊的、混沌的人文主义教学设计在实践中很难把握,这里的“人”陷入了“自我意识”的泥潭。它过于关注问题复杂与无序的形式,而忽略教育、教学的内在规律性,使教学设计的操作性变为形式,进而滑向虚无主义。

二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的尝试

1 建构主义与教学设计

20世纪80年代,建构主义学习理论被乔纳森(Jonassen,D.)等人引入到教学设计研究领域中,人文主义教学设计的最初尝试便开始了。尽管许多学者对“建构主义的认识论是主观主义的,还是主客观相统一的”存在分歧(何克抗),但我们从建构主义的思想渊源中还是可以找到其人文主义的踪影。

建构主义在教学设计中逐渐走向成熟是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乔纳森(Jonassen,D.1992)用“建构主义的发展”和“建构主义的特点”两个模型来表示建构主义对教学设计的影响。[2]认为基于建构主义的教学设计不是接受权威的观点和理论体系的过程,而是根据一定的教学情境进行反思、诠释、批判、行动、共同构建、实践、欣赏和进行艺术化的工作。它不强调序列化、体系化的教学设计程式,容忍模糊、个性、矛盾、随意,关注现实教学情境的丰富性。

在建构主义眼中,教学设计不应是预设好的教学方案,学生不是简单的设计对象,他们应主动参与到教与学的活动中,而且在参与中获得的体验是因人而异的,这是因为他们的“先验意识”不同。建构主义视野中的教学设计注重高层次的学习结果的培养。认为以往的教学设计关注的是比较低级的、答案唯一、内容系统完整的学习,忽视高级学习。事实上,“我们所学的许多东西都涉及到非良构领域的高层次知识”[3]。还要强调的是,建构主义的教学设计关注“学习伙伴”的重要性,提倡小组合作学习的学习模式。如前所述,人的共同生存发展能力在未来社会中将发挥巨大作用。不仅如此,从建构主义对学习本质的理解来看,学习伙伴或合作学习对学习结果的影响也是巨大的。社会建构主义就主要强调了人类认知与知识形成的社会性基础。这种建构主义理论是美国学者伯格和拉克曼于1966年提出的,他们认为人类的理性是社会集体的产物。研究学习不能以个体的人为基础,更不能脱离社会情境和文化,应该研究人在社会群体中的互动性。因此,教学设计应该充分考虑合作学习模式。

这样,建构主义就确立了不同于科学主义教学设计的新的方法论特点,即学习者在复杂的情境中基于自己的经验解决结构复杂的问题,从而培养自己的能力。

2 解释学与教学设计

解释学(hermeneutics)又称为阐释学、释义学、诠释学,是20世纪西方最有影响的几个人文主义哲学流派之一。海德格尔、伽达默尔等人的研究把解释学推向更深更高的方法论层次。伽达默尔认为,理解是具有历史性的,理解的结果是解释者的“现代”(也将成为历史)与解释对象的历史相互作用、相互融合的统一物,我们称之为“视域融合”。[4]理解的对象是人及其一切活动,它们包括历史、文献、思想、创作等文本。这些文本都是作者的历史“视域”的产物。因而,当解释者以自己的“视域”去理解这些文本时,就出现了两种“视域”的对立;而只有把这种对立“融合”起来,即把历史的融合于现代的之中,构成一种新的和谐,才会出现具有意义的新的理解。这一过程,就是“视域融合”的过程。[5]因此,理解是循环往复的,我们对文本意义的理解只能是一种无限的可能性,永无终止之日。

显然,解释学为教学设计思维提供了一种有意义的视角。Jonassen等人曾从解释学的角度指出教学设计应“追求学习者对问题的理解,关注学习者对问题的诠释”,并提出了教学设计的解释学原则:理解沟/空白原则、偏见和自身利益原则、文本转换和差异原则以及和历史时期之间的协调原则。[6]

解释学对教学设计的影响具体表现为:(1)学习结果的预设对教学意义不大。首先,不存在对某一事物认识的唯一理解。施莱尔马赫认为学习者在学习之前由于“先验意识”的不同,不可能对事物取得同一性的理解。并且“先验意识”的内容是非常复杂的,受很多心理因素的支配,不可能分析清楚。第二,理解并不是一种僵硬的过程,它在解释者与解释对象的相互作用中产生,这一过程必然是动态的、永无止境的。因此,不可能存在单一的、静态的学习结果与复杂的、动态的学习过程(理解过程)相对应。(2)科学主义教学设计所强调的线性的行为评价方式在解释学这里受到了挑战。因为从解释学的观点来看,知识是一种社会协定,理解不可能与其所处的文化或社会情境相分离。对同一文本的解释,在不同历史时期,从不同的视角,会产生不同的意义差异,它是“视域融合”的过程。因此,文本的理解不可能通过文本的背诵而获得,那种一元化的、非此即彼的结论不能充当评价的标准,只能通过解释者的阐释。(3)不可能设计出一种最优的、普遍适用的教学策略来满足不同的教学需要。解释学强调,在运用文本互动和解释对话的过程中参与者必须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思维方式。每个人要进行或分析交流的时候,都是在运用一种新的阐释策略。每个对话都是独特的,不可重复的。任何想自动地或系统地进行对话的企图,都是一种徒劳。[7]

至此,我们看到,与科学主义教学设计的“实证研究观”不同,一种新的颇具“人情味儿”的“解释研究”方法论,以相对立的姿态出现在教学设计研究的视野里。

3 混沌学与教学设计

自20世纪60年代混沌理论诞生以来,各门科学研究开始关注客观存在的“无序性”,把“过程”而不是“存在”看成科学的主题。在这种科学革命的浪潮中,混沌理论也逐渐渗透至教学设计研究领域。Jonassen、Dowding及You等学者对线性的、决定论的可预测性、封闭系统以及负反馈圈为显性特征的科学主义教学设计观提出了质疑,并试图将混沌学的非线性、非决定论的不可预测性、开放系统和正反馈圈等基本概念引入教学设计,以超越科学主义教学设计观的机械性。[8]

混沌理论中的蝴蝶效应、分形认识观点、以及奇异吸引子都对教学设计的理论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蝴蝶效应描述了对初始条件的敏感性,即系统内部初始条件的小变化会引发后续的大变化。[9]这说明了系统具有不确定性与不可预测性,即系统的非线性,教学系统也是如此。教学过程充满了未知因素,是不可预测的。那种科学主义教学设计中所强调的线性教学程序的操作性在混沌理论中失去了意义。对教学系统的认识由线性发展到非线性,是教学设计方法论上新的突破。分形是混沌理论中又一个重要的概念,它强调通过认识部分来映像整体,在系统科学上沿着微观认识再反映到宏观认识,形成了分形认识论[10]。它是关于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的思维方法。[11]在教学设计中,由于人的思维的复杂性,应注意开发元认知能力,促进蝴蝶效应的产生。具体到对教学内容和教学策略的设计与安排,应考虑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另外,奇异吸引子在混沌理论中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它通过诱发系统的活力,使其变为非预设模式,从而创造了不可预测性。[12]这一研究进一步确证了教学系统设计的非线性形态。

应该说,人文主义教学设计颠覆了科学主义教学设计的线性的、精确的、可预测、可操作等理性思维的方法论特点。提出了认识世界的一种新的方法论,带给教学设计研究一种全新的思维模式。

三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的方法论反思

纵观人文主义教学设计的发展,我们可以看到:人文主义教学设计强调学生的主体性;关注教学过程的复杂性;关心学生的存在与价值,从学生的角度考虑如何设计教学;在研究方法上提倡用理解的方法研究学生的“客观精神”。这些正是科学主义教学设计所忽视的问题。对于研究“如何产生优化教学效果”的教学设计而言,或许,从学习的主体―学生的角度出发去设计教学过程更为合理。然而,人文主义教学设计由于作为其哲学基础的现代人文主义思想的局限,它的研究也存在着很大的片面性。

1 如何完整的看待人

伽达默尔认为,人的存在方式就是理解,理解的过程贯穿于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它是人类和世界万物一切意义的来源。同时也体现了人与世界最基本的关系,它本身就是人生在世的经验。毫无疑问,人文主义者对人的阐释达到了至高点,但却把世界置于人的主观意识中。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虽然强调了人的意识、人的情感、人的内心活动对学习发生的重要作用,但他却从人的主观存在中理解和寻求教学设计的思路,由此而得到的结论是“教学设计已经死亡”(拉菲,1990年)[13]。极端激进的建构主义者古德曼(Goodman)等人全盘否定真实世界和客观实在在人类的心理活动之外,所谓真实世界都是个体心理活动所建构的产物,“实在”完全是个性化的,人类获得的知识完全是自己建构的结果。按照这种逻辑推导下去,就会得出只有我是存在的,其它的一切都是我的感觉和意识的产物。[14]也就是说,人最终都生活在自己知觉的主观世界里,人的所知所想,都存在于自己的意识。教学设计在这种思维观念中显得毫无意义。

因此,人文主义教学设计虽然看到了科学主义教学设计的片面性,反对将人看作“产品”进行设计、加工,却陷入了“人完全生活在自己的意识中”的泥潭。这里的“人”仍然是“单面人”,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2 混沌无序不是教学活动的唯一特性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对以线性、可预测性、可控制为显性特征的科学主义教学设计观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教学过程由于人的存在充满了复杂性,是未知的、不可预测的。学习发生的过程是神秘而复杂的,学习者的个体差异,如学习风格、个性意识倾向性、努力度、初始能力以及大量的才能倾向形式等以一种混沌的形式相互交织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影响着每一个学习事件,因而在教学中无法把握与控制。另外,在教与学活动中,存在着大量的非良构问题。这类问题的解决存在着多种途径,有不同的答案,在解决过程中需要多种知识、多种能力。而且直觉对于问题的解决有着重要的作用,因而教学过程也就没有目标和控制可言。

可以肯定,看到教学过程的混沌与复杂对于客观认识教学设计的本质有着积极的作用。然而,过度强调问题复杂无序的外在形式而忽视教学内在规律性又使教学设计走向了相对主义的道路。众所周知,教育、教学中是有规律可循的:对于基础知识的学习一般采取由易到难,由简单到复杂的教学策略;学生学习的内部动机是可以影响和激发的;学习者的身心发展也有一定的自然规律,皮亚杰对此做过较为深入的研究。人文主义教学设计更多地关注问题的复杂性,认为目标的制定在教学设计中毫无意义。教学过程也由于其复杂性、不确定性而无法控制。这种只看到事物的“动”而否认其“静”的认识是形而上学的,它仅仅关注问题复杂与无序的形式,而忽视教学内在规律性的本质,使教学设计的操作性变为形式,进而滑向虚无主义。[15]

3 知识并非完全由人的主观意识所创造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站在主观主义知识论的立场上,认为人的观念、思想和意识等构成终极“实在”(Reality),观念或心灵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实体(Entity)。狄尔泰也认为,这个世界本是“生命的客观化”的产物,它是由人的精神所创造的。[16]因而,要理解与认识这个世界必须通过人的精神才能实现。这样一来,学习者无法将来自于外部世界的知识迁移到记忆中。相反,他们只能基于个人的经验和互动来构建自身的解释。由于每个人对事物的解释是不同的,所以不存在学习者必须去掌握的客观现实。根据这一思路推导得出,不存在客观实在的教学内容,教学内容存在于每个学生的意识之中。这个结论显然违背了教学设计研究的初衷。

笔者认为,知识是由自然科学知识和人文科学知识组合而成,自然科学知识的学习为我们的生存奠定了物质基础,而人文科学知识的学习则帮助人们寻找真正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但又高于物质追求。人文主义把知识笼而统之纳入人的主观意识之中,否定基础知识、科学知识的重要性,将使教学设计从精确化的程序操作走向虚无主义。

4 人文主义教学设计在实践中难以操作和把握

科学主义教学设计由于其实证主义倾向,在具体教学实践中很容易控制和实施,而人文主义教学设计方案则难以操作和把握,这与研究者所采用的研究方法有关。

生命哲学家狄尔泰彻底划清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在研究方法上的界限。他认为,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是没有意识、意志、理性和激情的自然界,是在意识之外的物质。他们都是机械的,并受因果关系所支配。而人文科学的研究对象则是由人的生命和精神所创造的社会历史,正是这个由社会历史构成的人文世界或“客观精神”的世界才真正体现了人的生命的本质。它是由人的精神所创造,因此要通过人的精神才能加以理解。自然科学的实证主义研究方法是以揭示自然界的因果联系为目的,而人文科学的解释方法是以人的精神理解作为目的。这样以来,在狄尔泰的理论中,解释学就被定位为人文科学所特有的区别于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的一种普遍的方法论。

在具体的研究方法上,人文主义教学设计主张采用理解和体验的研究方法。认为知识的习得与人的发展都是在与复杂情境的相互作用中产生的,强调“人的先验意识”。主张在复杂真实的情境和社会背景中,依据个人经验建构知识意义。指出认识的结果不是对变量之间相互关系的确证,而是“揭示人的精神理解”(狄尔泰)和复杂的教育情境。然而,这种体验和理解的研究方法严重的依赖于个人的主观经验和个人的文化历史背景,因而,它经常被看成是“主观的、神秘的”,无法找到一个普遍的模式。

显然,理解的研究方法,拓宽了教学设计的研究思路,把握了人的意识、情感、本能等非理性因素,使得教学设计的研究充满人情味儿,但这种研究方法下的教学设计在实践中很难操作和把握。瑞格鲁斯曾于1991年指出,建构主义最多只是一种学习理论,在课程的水平上比较有意义,而在具体的教学设计实践中则无意义。托巴斯(Tobias,S.)甚至认为建构主义只是一个花哨的术语而已。

四 结束语

教学设计在经历了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方法论取向后,暴露出各自的方法论局限。无论是科学主义教学设计还是人文主义教学设计,他们眼中的“人”都是单面的,对教学过程的理解也是不完整的。因此,教学设计将寻找一种多重的、动态的、复杂的思维方式作为存在的基础,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事实上,一些教学设计研究者已经开始摆脱极端的理性观与混沌观,在反思教学设计实践的基础上,注意将理性与非理性、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融合起来,形成反映设计本质特点的、更加科学的、更具创造性的教学设计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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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何克抗,郑永柏,谢幼如.教学系统设计[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15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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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朱云东,钟玉琢.混沌基本理论与教学设计发展的新方向[J].电化教育研究,1999,(5):1318.

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范文第4篇

关键词:人文贸易 增长方式 可持续发展模式 

 

 

一、国际贸易人文化的内涵 

进入21世纪后,随着世界经贸的变化和发展,在多边贸易体制的制度框架下,一种新的价值取向正在国际贸易领域内悄然形成,即贸易的人文化(即人文贸易)现代人文主义思想在国际贸易领域的体现,它通过以wto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的制度安排,特别是“贸易与环境”等问题纳入wto新一轮多哈发展议程,使国际贸易活动不仅重视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问题,而且关注人类发展中的社会问题。 

在传统人文主义的影响下,国际贸易的指导思想以谋取最大限度的经济利益和对物质财富的最大限度占有为目的。不管是重商主义理论,还是亚当斯密的绝对成本理论、李嘉图的比较成本理论和h-o原理都只是重视贸易的总量,很少顾及自然资源、生态环境和人类社会的承受能力。另一方面导致人类发展与自然发展的对立,使人类社会在取得巨大进步的同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环境污染、资源短缺、生态失衡、贫富分化等。 

现代人文主义思想从根源上改变了传统人文主义思想对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的错误价值导向。以1995年建立的wto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旗帜鲜明地将可持续发展写入前言,作为一个重要宗旨,这是对gatt宗旨的重大发展。在发展国际贸易的过程中牢记可持续发展的重大目标,是着眼于全球的长远利益和子孙后代的幸福,防止片面追求眼前利益的倾向,防止由于一味地追求某一时期生产与贸易的发展,而造成对环境的污染和生态的破坏,以至从根本上动摇国际贸易的基础,降低人类的生活水平。从gatt对世界资源的“充分”利用,演变成wto对世界资源的“合理”利用,一方面反映出wto寻求的人类对资源利用能力的扩大主要表现在对资源利用质的提高,而非对资源利用量的扩大;从更深层次上讲,也是现代人文主义思想在国际贸易的体现,是贸易人文化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里程碑。 

 

二、国际贸易人文化对国际贸易的影响 

(一)国际贸易人文化对国际贸易理论基础的动摇 

第一,对指导国际贸易理论价值取向的哲学思考。理性经济人的假设是现代经济学基本的核心假设,是现代经济学产生、发展和研究工作的核心与起点。经济学研究主要建立在人们受自身利益驱动并能做出理性决策的假设基础之上。现代人文主义思潮的兴起,在国际贸易内形化的新价值取向。人文贸易的哲学基础现代人文主义坚持“以人为本”,追求人的全面发展。人文主义关注人的发展与完善,强调人的价值和需要,关注生活世界存在的基本意义,并且在现实生活中努力实践这种价值和意义的精神。其哲学价值取向与传统国际贸易理论是完全不同的,对谋求利益最大化的“理性经济人”假设提出严重挑战。 

第二,对传统自由贸易能增进社会财富和福利的增长的质疑。关于自由贸易可以改善经济福利的论断是经济学中最古老和最广泛接受的原则之一。它在构造国际政治、政府和制度框架(比如,单一市场地区,如欧盟和wto)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然而传统自由贸易理论论证的条件假设中都没有把环境污染及生态破坏的负面影响计入生产成本。没有考虑环境成本的“社会财富和福利”的增长,其实是一种“虚拟”、“现时”的增长,其增长的背后忽略了“现实”、“延时”的补偿成本,如果考虑环境成本带来的财富和福利的损失,传统的自由贸易会增进社会财富和福利的增长的结论实际上可能站不住脚。 

(二)国际贸易人文化对多边贸易体制的挑战 

随着国际贸易人文化的发展,如何协调环境与贸易的关系,对多边贸易体制的许多基本原则提出了挑战。如生产过程和方法(ppm)问题和双重环境标准的争论对现有国民待遇原则提出了质疑;环境补贴和与环境成本内在化有关的生态倾销问题使得人们重新思考公平贸易原则;发展中国家在保护环境方面能否享有特殊待遇等。国际贸易人文化的发展,将从新的角度思考两者的协调问题。

三、建立以人文贸易为基础的可持续贸易发展模式的初步探讨 

(一)建立可持续贸易发展模式的目标 

建立可持续贸易发展模式必须以对外贸易的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促进对外贸易的人文化发展。国际贸

易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应与人文化发展方向内涵是一致的。国际贸易的可持续发展应跳出传统意义上的片面追求贸易额的“可持续”增长,而是在关注贸易总量的同时还应关注贸易的实际质量,从以物为中心的可持续发展到以人为中心的可持续发展,从追求短期利益的可持续发展到追求长期综合利益的可持续发展。 

(二)建立可持续贸易发展模式的主要措施 

第一,重新审视对外贸易效益来源,转变对外贸易增长方式。转变外贸的增长方式,必须重新审视外贸效益来源。首先必须建立人文贸易的评价体系,在衡量外贸效益的经济指标体系中增加生态指标和社会指标,客观评估外贸对国家经济、生态、社会带来的整体影响。在此基础上,重新思考外贸效益的来源,对资源投入与贸易收益严重失衡的产业进行技术革新,减少其负外部性,促进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优化升级,实现外贸收益的现实增长。 

第二,建立贸易与环境的有效协调机制。建立贸易与环境的有效协调机制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加强贸易与环保法规、政策的协调,充分考虑贸易政策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及环境政策对贸易的扭曲代价,实现贸易与环境的双赢;其二是建立人文贸易措施保护体系,推行绿色贸易行动计划,合理建立中国产品绿色标准体系,既可以增加我国在国际贸易中产品的实际竞争力,又可以实现以人为本,自然、社会的协调发展的保障体系。 

第三,构建应对国际贸易“人文壁垒”的预警和快速反应系统。国际贸易的人文化发展伴随着“人文壁垒”的产生,为了防止其带来的负面影响,需构建相关的预警和快速反应系统,对人文贸易发展过程中有可能引起的“人文壁垒”的变化因素进行监测、识别、评价、预测、预防控制并及时矫正不良发展的趋势,以保证国际贸易人文化的健康发展。 

 

参看文献 

[1]ota sik, fred eidlin, william graf:for a humane economic democracy,journalof economic literature [m]vol, 24, no, 3 (sep, 1986), pp,1233-1234 

[2][美]理查德t德乔治.经济伦理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3][美]马克a卢兹.经济学的人本化[m]成都: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3 

人文主义的哲学基础范文第5篇

论文摘要:林语堂是“五四”以来中国现代文化文学史上一位风格独特的文化学者,他一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宗教信仰探索过程,探索历程就是寻找、认同各种宗教思想中人文主义精神的历程。但在林语堂的思想观念中,西方的人文主义与中国的人文主义的内涵是有所差异的,这正是促使林语堂最后阪依基督教的重要原因。

在“五四”以来的中国现代文化文学史上,林语堂是一位风格独特的文化学者,他一生执着于“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文化追求,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林语堂出生在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家庭,在“亲情似海的基督教家庭的熏陶下,林语堂自然地成了一名基督徒。1917年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之后,林语堂到北京清华学校任教。在清华学校,广大的异教智慧世界向他敞开,他造访孔子的堂室,攀登道山的高峰,拨开佛教的迷雾,在儒道释的文化氛围里徜徉,宣称自己由基督教走向了“人文主义”。“三十多年来我唯一的宗教乃是人文主义:相信人有了理性的督导已很够了,而知识方面的进步必然改善世界。这是林语堂对自己三十多年“异教徒”生涯的总结。然而他后来又说,这时期尽管“自称异教徒,骨子里却是基督教友”。终于在1959年,64岁的林语堂明确宣告结束了三十多年的“无信仰时代”,重新回到基督教,宣称“我的搜寻已告终结,我己回到家中了。

    综观林语堂一生的宗教信仰,似乎可以作如此的简笔勾勒:基督徒—异教徒(儒、道、释)—基督徒。但是这样的简笔勾勒不能够描述林语堂一生精彩的宗教信仰探索历程,也不能反映出他在宗教信仰上的探险、怀疑及困惑,更不可能把握林语堂宗教文化思想的精髓。因为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环节被忽略掉了,那就是林语堂自始至终是一个人文主义者,无论是受到家庭环境的熏染接受了基督教,还是在广大的异教智慧世界里徜徉,以至于最后的重新阪依基督教,他总是在自觉或不自觉地以人文主义的理性意识观照自身思想领域里的宗教精神,他的宗教信仰探索历程就是寻找、认同各种宗教思想中人文主义精神的历程,只不过在林语堂的思想观念中,西方的人文主义与中国的人文主义的内涵是有所差异的。这正是林语堂最后决心阪依基督教的重要原因。因此,我们有必要追随林语堂的灵性大旅行,看看他是如何在耶稣、孔孟、老庄、禅宗的世界中,探素出人文主义的光芒,并烛照了自己一生的宗教文化思想。

    林语堂灵性之旅的第一个异站是孔子的堂室。林语堂对儒家经典思想的把握是从儒学是智慧型宗教这一角度切人的。他说:“孔子是一个实证主义者”、“孔子最关切的是人”、“我认为孔子对上帝及上帝意旨的关心及他对于宇宙的灵性性质的看法,已被孺家通常的实证主义所蒙蔽。”“我想考察孔子对于死、上帝、上帝的意旨,及人的灵性等较大问题的态度。

    林语堂把儒教的精神本质归结为一种近情人理的“人文主义”,即所谓中国的“人文主义”:第一点,人生最后目的之正确的概念;第二点,对于此等目的之不变的信仰;第三点,依人类情理的精神以求达到此等目的。他认为,人生真正的目的,中国人用一种单纯而显明的态度决定了,它在于乐天知命以享受朴素的生活,尤其是家庭生活与和谐的社会关系。

    林语堂在儒教中所探寻到中国的“人文主义”实际上是儒家的人本观念。仁.‘义、礼、智的道德伦理也好,“中庸之道”的近情精神也好,还有回向常识.都体现了儒教的以人为本的思想,因而也形成了林语堂人文思想的特征:以人和人生作为出发点和归宿,只关心人和人生,探寻怎样才能获得人生的快乐和幸福,一切立论以真实的人生、人生实践和人生感悟为基础。

    然而,在领悟儒教之人本观念的同时,先人为主的基督教观念总是在干扰着他.促使他把儒教与基督教作潜在的对照与选择。他认为儒家教人在个人行为上要有好教养,在社交上要有好仪式与基督徒相信人要做一个君子和有礼貌的人是殊途同归的,所以林语堂说“我们不能说一个基督徒不能同时是儒生”。而且.林语堂发现孔子也像圣公会教士和夭主教教士一样,是个保守派的哲人,相信权威有其价值,相信传统与今昔相承的道统。对于儒教与基督教之异”,林语堂也了然于胸。他说:“孔教精神的不同于基督教精神者即为现世的.与生而为尘俗的。基督可以说是浪漫主义者而孔子为现实主义者,基督是玄妙哲学家而孔子为一实验哲学家,基督为一慈悲的仁人,而孔子为一人文主义者。所谓孔教精神之“现世的”、“生而为尘俗的”是说明孔子是倡导“克己复礼为仁”的人杰;而基督是神子,代表着上帝在人世的“道成肉身”,因而是负有拯救世人之使命的“救世主”。所谓“现实主义者”与“浪漫主义者”意即孔子是现实主义的务实者和善变者,他虽有“杀身以成仁”、“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抱负,但在现实生活中却不走极,而是出仕与通世相机而行、进退有路。而基督是理想主义的献身者和殉道者,他生于世界沦落之际,以一种不合时宜的冒险精神来力挽狂澜,为了救世济民而不惜自我受辱、蒙难和赴死。所谓“实验哲学家”与“玄妙哲学家”是指孔子向往名正言顺的作为,一生抱着“士为知己者用”的态度,其道亦“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并不强求“不可为而为之”;而基督推崇忘我之爱、牺牲之爱,相信以信仰生命之超越而能达其神圣人格。所谓“人文主义者”与“慈悲的仁人”是说明作为儒教思想体系核心的“仁”表现出一种“人本”精神,而基督教信仰核心中的“爱”体现了一种“神本”精神,前者属世,后者超越。“仁”无论是作为个人修养之“内圣”还是作为济世救国之“外王”精神,都没有离开这一“人本”。所以林语堂称基督为慈悲的仁人,而孔子为一人文主义者。

    在中、西宗教文化思想中,道教文化思想对林语堂的影响最为巨大,学者陈平原把林语堂视为“道家文化的海外回归者”。林语堂也把道家看成自己的宗教信仰来崇信,他说:“倘若强迫我在移民区指出我的宗教信仰,我可能会不假思索地对当地从未听过这种字眼的人,说出‘道家’二字。林语堂从道家的宇宙观出发,认为人要顺从天道,要让人的自然之性获得自由发展,而不受社会伦理、道德的束缚,从而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在林语堂看来,道家学说之价值并不表现为为求知者认识和阐释世界提供逻辑的、理性的方式,而是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交融并在此基础上来建立一种有益身心且又简朴纯真的生活方式。道家所推崇的那些终身察持自然理想,过着怡淡素朴、无知无欲的生活,超然于凡尘世俗之外的“圣人”、“真人”、“至人”以及他们的思想和行为中所体验的厌智、弃智的人生境界,是林语堂终生向往的人文主义境界,这与儒教之人生目的在于乐天知命以享受朴素的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妙。林语堂总结出道教的出世观念,着眼于现实人生的自我完善,把“享受淳朴的生活,当作人生的真正目的。这种“人文主义的伦理观”正好包含了现实人生的两个侧面,又互为约束,使人优游进退,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儒家倡尚贤之道,道家讲无为而治,都“适宜于好放任自由个人主义的中国民族,而合于中国人文主义的理论。

    林语堂在爬登道山的途中惊喜地发现道教与基督教有许多融会贯通之处。他感到老子柔弱的教义好像是耶稣澄山宝训的理性化。老子柔弱的教义的基本是“柔弱胜刚强”的道理,从此出发,老子相信不斗、不争、不抵抗,警告人不要用强力,认为用强是弱的征兆。同样,《圣经·马太福音》记述耶稣在山上向众门徒讲道的故事.即所谓“登山宝训”.其中“论福”有一条:温柔的人有福,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可见,老子与耶稣都相信阴柔之物能制胜,“强梁者不得其死”。(《老子》第四十二章)并且,林语堂总结出老子对爱及谦卑的力量的训言,在精神上和耶稣来自他独创的、卓识的、闪光的训言相符合,有时字句的相似也是很惊人的。

    林语堂之所以能发现道教与基督教的许多契合之处,在于他从根本上把握住了道教与基督教在“道”上的同一之处。道教之“道”,深奥莫测,是先于物质的存在,是产生物质的根源,是宇宙万物的创始者,这是组成道教理论的核心和基础。基督教教义的“上帝之创造”认为宇宙被造出之前没有任何物质存在,连时间、空间也没有,只有上帝和他的“道”,他的“灵”。上帝通过“话语”,亦即通过“道”来创造天地万物。这是关切人的灵性问题的林语堂最料想不到的收获。道教思想的人文主义精髓使林语堂否定了基督教经院神学思想,也促使他更加坚定地去寻找具有人文主义情怀的“上帝”。

   在孔子人道主义的堂室住过,且又爬登了道山的高峰,林语堂信仰之旅的下一站到了佛教。在林语堂的佛学思想里,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禅宗。从思辨上来讲,禅宗主张不立文字,当下自识本心,强调自性是佛,平常即道。一旦见到自己的真性(本性)和本有心灵,我们就了解了终极的实在和得到了菩提(智慧)。禅宗主张,在实际的人生中才有自由,在自由中才有实际的人生。禅宗以创造人的生活和自我觉悟的日常途径,来揭示人生的秘密,化平淡为神奇,寓神奇于平淡。禅宗极大地张扬了人的主体意识,肯定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佛,都可以成就人格。林语堂极为精微地剖析了“禅”的深邃性,对其直觉顿悟、直指人心的思想给予很高的评价。他在“禅”的精义中也看到了人文主义的灵光闪现:那就是解除一切空间、时间、及精神的束缚,追求心灵的完全自由,从而得以悠然处于人世,达到人与自然人生的和谐。禅宗与儒教、道教共有的追求精神上的自由与解脱,使林语堂更加执着地站在人文主义的立场上而标举禅宗.他认为“禅”和每天的生命及每天的生活密切相关,“禅”就寄托在简单的日常生活里,且视简单的日常生活为幸福的恩赐,而享受它的每一瞬。在佛教的世界里,林语堂也发现了能勾连起他的基督教情怀的东西。他首先发现佛教与基督教有一个共同的基本出发点一对于罪的承认及深深地关切人类受苦的事实。佛教中有一特殊的观念是“业”,意即孽障或“罪的重担”,这是由于人沉溺于不正当的欲望及精神上种种形式的卑琐造成的,因此人注定要永久堕人轮回。“原罪”说是基督教的基本观念,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犯了罪,成为整个人类的原始罪过,传给后代子孙,成为人类一切罪恶和灾祸的根由,并使人类有了受苦及必然死亡的不幸命运。接下来,林语堂对佛教及基督教罪的观念与拯救方式进行了批判。他认为佛教的悲观主义是一种消极的人生观,佛对人类生命的评语可以合并为四个字:怜悯一切!对佛教教人否定人生,忘却人生,进而出世、遁世,以消极态度回避人生的悲观主义情结,林语堂难以接受。另一方面,对于基督教的“原罪”观念,林语堂也坚决予以摒弃。林语堂对佛教基督教“罪”的观念及拯救方式的否定,是因为这些观念与林语堂的执着于现世的人文主义情怀背道而驰,必然要道到林语堂的抨击。

    在这次灵性之旅中,林语堂发现了儒、道、释三教深蕴的普遍人文价值,也能够指出在那里他们已达到他们的最高峰及他们对给人以完满答复不足的地方。所以林语堂说:“三十多年来,我唯一的宗教乃是人文主义:相信人有了理性的督导已很够了,而知识方面的进步必然改善世界。可是观察20世纪物质上的进步,和那些不信神的国家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我现在深信人文主义是不够的。人类为着自身的生存,需要与一种外在的、比人本身伟大的力量相联系。这就是我归回基督教的理由。我愿意回到那由耶稣以简明方法传播出来的上帝之爱和对它的认识中去。正是因为有了儒、道、释三教人文主义思想的深邃内涵做底基,当林语堂降在基督教信仰的瑞士少女峰的时候,也是他对宗教、上帝、人的灵性等问题已经探求了其所以然的时候,所以这时的林语堂,有了相当成熟的宗教、上帝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