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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学的研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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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学的研究方法

民族学的研究方法范文第1篇

关键词:组织研究 组织人类学 组织民族

作者袁同凯,南开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地址:天津市,邮编300071。陈石,南开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地址:天津市,邮编300071。殷鹏,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民族学系博士研究生。地址:北京市,邮编102488。

民族志是文化人类学的标志。早期文化人类学的民族志,作为抓住“当地人观点”的方法,主要是从前现代、异文化的初民社会——如萨摩亚、肯尼亚、巴厘岛、巴西及澳大利亚的部落社会——的研究之中发展起来的。它们研究的是以亲属关系为基础的家族、宗族等与现代社会组织形式有着显著差异的社会组织。当时的人类学家试图通过对非洲、北美、澳大利亚、太平洋岛屿等地区现存的原始或简单社会的文化进行研究,探讨人类社会初始阶段的各种制度,重构人类过去的历史,并试图通过对上述地区的民族志研究,对有关的组织结构进行抽象的类型学分析。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持续发力,以芝加哥为代表的大批新兴工业城市开始产生、扩张,人类学也逐渐将研究目光投向现代组织。

组织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从家庭、宗族,到社团、企业、政党乃至国家,任何组织都有自己的规则、行为标准,都有成员需要履行的责任,其发展构成了推动社会变迁的重要力量。组织研究几乎从未作为独立的学科体系而存在,而是活跃于多个不同学科的共同研究范畴之中,成为跨学科的研究领域,发展出众多的研究视角与方向。经济学和管理学以经济理性和权力为出发点,建立了“经济人”的组织研究模型;心理学从组织成员心理与行为的互动关系来探讨这种互动关系如何影响人类行为;社会学关注组织现象,对于组织的功能、结构和机制加以研究;人类学在不同时期的组织研究,尤其在其研究方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国内学者对人类学组织研究的理论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回顾与反思,并尝试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开展组织中的田野工作。邱泽奇系统回顾了以工厂化为经典假设的(社会学)组织理论的发展,并分析了经典假设产生的社会经济背景,认为在网络化的社会发展趋势下这种假设已面临困境;庄孔韶、李飞、方静文通过检视人类学对现代企业组织的研究历程,阐述了人类学组织研究的理论导向及研究特征,深入探讨并反思了以“文化概念”为核心的组织研究的嬗变过程与变迁趋势;②宋雷鸣、王宁、卓文、张华志、曹媞等学者,则通过各自的田野调查,运用“作为文化的组织”这一理论框架对中国本土企业、跨国公司及城市中的自发型组织进行解读,从当代中国社会文化的多样性中展开理论诠释和学理探究。

贯穿组织研究的人类学方法,是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在与初民社会风格迥异的现代组织中从事人类学研究,传统的田野调查方法是否适用?从20世纪20年代人类学将参与观察方法引入福特现代管理制度研究,到60年代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而关注第三世界国家中族群与跨国企业的关系,再到80年代以来融人更多后现论观念的多样化组织研究的复兴,人类学组织研究方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与管理学的组织民族志相比,人类学对现代组织的民族志研究有何独特贡献?本文通过梳理20世纪30年代以来人类学在现代组织领域的研究实践与贡献,尝试厘清组织人类学的方法特征,以探究全球化情境下组织人类学的发展取向。

一、人类学与现代组织研究

乔丹(A.Jordan)认为,现代组织研究中人类学家所做的民族志研究及有关实践大略可以分为三个阶段:20世纪20至30年代,主要是工业组织的相关研究,涌现出人际关系(human relations)学派;20世纪60至80年代,关注全球化视野下的族群问题;20世纪80年代以来,表现为工商组织研究的复兴及研究主题日益多样化。人类学持有的历史的、情境的、过程的、行动者为中心的特色方法,在每个阶段都尝试为组织研究提供新的理论视角,并持续促进组织研究对参与观察、情境和意义的分析及有关分析概念的完善。

马尔库斯(G.Marcus)和费彻尔(M.Fischer)认为,人类学者承诺要从两个方面给西方读者以启蒙,一是“拯救那些独特的文化与生活方式,使之幸免于激烈的全球西方化之破坏”,二是“通过描写异文化,我们可以反省自己的文化模式,并对西方自己的文化进行批评”。二人同时指出,相比第二个方面,人类学者在第一个方面的努力成效要好得多。但是越来越多的关于组织和制度的民族志研究,能够证明这门学科能够实现第二个承诺。

人类学在一段时间内曾处于现代组织研究的边缘地位,直至20世纪60年代才开始回归这一领域。实际上,这已经是人类学第二次踏进这块领地。早在20世纪20至30年代,人类学在霍桑实验及之后的人际关系学派中就扮演了重要角色,而正是霍桑实验这项研究确立了组织行为研究的地位。20世纪50年代,人类学家几乎放弃了这块领地。此后人类学者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复杂组织研究,复兴了民族志传统。一大批人类学者,如布莱迪奥(E.Briody)和巴达(M.Bada)、布莱顿(G.Britan)和科恩(R.Cohen)、杜宾斯卡斯(F.Dubinskas)、加姆斯特(F.Gamst)等,开始研究公共官僚机构、组织文化和职业文化。

这些研究逐渐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类学者的认可,同时来自社会的认可也日益激发了这类研究,就像罗斯(D.Rose)指出的那样,“我们的日常生活都被装入了公司的形式(corporate form)之中,尽管我们过去往往对其视而不见”。尽管人类学的“回归”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是人类学者还是能够迅速适应,开始研究人们非常熟悉却似乎视而不见的组织生活和公司。越来越多的人类学者和其他学者开始认识到民族志方法的特殊价值,因为它能够在日常互动的基础上来审视个人和群体如何建构和解释组织与社会。

二、霍桑实验及其方法特征

回顾人类学组织研究时,霍桑实验是不可忽略的标志性事件。迪克森(W.Dickson)甚至认为,即使在50年后,霍桑实验仍然是最有影响力的商业企业行为科学研究。这项研究起初是为了检验泰勒(F.Taylor)的科学管理原则,但结果却出现了令人惊讶的转折,了科学管理的基本原则。在这一过程中,人类学家布朗(A.Radcliffe-Brown)的学生沃纳(W.Warner)加入研究团队并引入参与观察方法,工人的非正式组织得以被发现,一个新的研究传统——人际关系学派——由此诞生,并主导了接下来25年间的组织研究领域。但是,在这项有关美国组织的早期研究中,人类学者,特别是人类学理论和方法的作用,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被人类学和其他学科的研究者重新认识。

霍桑实验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只是为了测试物理条件的改变对产量的影响,其成果就是后来最富有争议的“霍桑效应”(Hawthorne Effect)——与物理条件相比,心理因素对于产量改变的影响更加重要。在第二阶段,研究者们采用了大规模的个人访谈方法,目的在于探寻员工士气(morale)与监管(supervision)之间的联系。1928至1930年间共访谈了21,126名工人,直到大萧条引起裁员才终止。研究发现,车问中的小团体对个人的工作行为能够产生强烈控制。第三阶段,直接观察法(direct observation)成为主要研究方法,实验人员选出14名工人在隔离的观察室中进行电话交换机的接线器装配工作,由三名研究者进行访谈、参与观察,并对每日产量做详细记录。

在设计第三阶段研究的过程中,新加入的成员沃纳认为,工作组可以被视为一个小型社会,能够应用田野调查中的观察技术对其进行考察。他还试图分离出正式组织的功能,分析其与正式组织之间的关系。人类学田野方法的引入,将这个经典实验带入另一个不同的层面,在组织研究中开创了“系统描述工业工作组这样一个社会组织”的先河。罗斯里斯伯格(F.Roethlisberger)和迪克森(W.J.Dickson)肯定了沃纳将人类学方法引入研究的贡献,也指出了其局限:“本研究中使用的方法理念主要源自沃纳。但是他没有在工业背景下系统应用这些方法……他也建议研究者关注杜尔凯姆(E.Durkheim)、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布朗和齐美尔(G.Simmel)等人的研究,从他们的作品中获得丰富的背景资料。”

尽管之后许多研究者指出,霍桑实验在资料获取、研究设计、实际结果及研究者对结果的分析中存在诸多问题,但必须承认这项研究在研究方法上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该项目最为重要的贡献在于,研究的问题和方法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而变化,由此带来了新的研究价值。研究项目最初是一个受控试验,继而转为一个访谈研究,并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定性的田野调查研究。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研究中出现了新的问题,研究者不拘泥于最初的方法,不断尝试使用新的方法,而且提出了新的问题。迪克森总结了这一过程:“霍桑实验开始是一个‘假设检验’,随着研究的推进,逐渐变成‘提出假设’的研究。按照常规程序,这个过程看起来有些像倒退。我们则试图为其做出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换句话说,如果那些研究者不选择“倒退”,那么就不能产生对工人群体详细而系统的观察研究。值得注意的是,霍桑实验中积累的丰富的原始研究数据本身,为研究者提供了材料,才使当时及后来的学者重新审视这项研究成为可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霍桑实验是极力倡导在组织研究中使用民族志和定性研究方法,并且从中获益的成功案例。

三、人际关系学派的民族志方法与模型

霍桑实验的研究者将访谈技术和管理咨询的模型作为主要的研究工具,因此忽略了在理解组织和组织行为中观察技术和情境分析技术的发展。在霍桑实验结束后的十年里,人类学的组织研究进展缓慢,其后大多数组织研究者走向了该研究方法的对立面,回归使用实验、定量研究方法或者访谈/调查的方法。至20世纪30-40年代,来自人类学和社会学的人际关系学派重新正视这一偏误,通过各自的研究逐步深化了霍桑研究方法。1943年,沃纳与加德纳(B.Gardner)在芝加哥大学组织成立了工业人际关系委员会(Committee on Human Relations in Industry),人类学者的网络不断扩展。1946年,加德纳成立了名为社会研究公司(Social Research Incorporated)的咨询公司。最早的霍桑实验研究者曾指出,该项目展示出工作场所中“人际关系因素”十分重要,但是在如何更好地研究这些因素的问题上,不同的研究者有着不同的看法。该领域的人类学者和社会学者发展出两种人际关系研究倾向:一是查普尔(E.Chapple)的互动研究;二是沃纳的社会分层研究。

查普尔使用“系统”这一分析框架,将组织视为个人关系组成的系统来研究,并试图通过工业组织的研究实践,发展出更广泛的人类学和人类行为理论。他对记录人们互动行为的系统研究方法有着特别的兴趣,不仅通过发放交往问卷(contact questionnaire),甚至通过亲自设计一种名叫“互动记录器”的计算机来测量互动。理查德森(F.Richardson)和沃克(C.Walker)将查普尔发展出的互动研究方法用于研究一个小型制造工厂的雇佣关系。这个小工厂就是后来的IBM公司。研究主要围绕工厂规模扩张与良性人际关系的关联性展开,特别测量了规模扩张时期人际交往的横向和纵向变化。研究发现,公司扩张推动了组织结构变迁,“整合员工、增加凝聚的人际交往增加了;而离问员工、削弱整合的交往减少了”,这也解释了公司在规模扩张期内,内部人际关系不断改善的原因。

沃纳对待人际关系研究则持有另一种观念,他将其视为一种路径,并主张通过民族志方法来研究现代社会结构和变迁。在早期的澳大利亚田野时期,他已经产生出对现代社会开展人类学民族志研究的强烈愿望,认为对原始人的研究应该对现代人有所启发,传统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应被引入现代社会研究。他曾写道:“我研究原始人是为了更好地了解现代人,希望能够最终将研究置于更广阔的比较之中。”沃纳选择了著名的扬基城(Yankee city)来研究现代人的社会生活方式。这个项目利用人类学的研究方法,抛弃了对先赋社会阶层因素的过分关注,转而注重对社会行为的直接观察及访谈,并强调将两种方法相结合的重要性,要求研究者“详细记录细节,即使是最习以为常的细节”。这种详尽的记录文本,构成了美国现代社区研究的民族志脚本。源自此项研究的《现代工厂的社会体系》一书,具有鲜明的民族志研究风格。沃纳在书中描绘了扬基城一个鞋厂的内部生活动态,并将该工厂置于社区的背景之中,追溯了曾引起罢工的劳资纠纷的历史渊源。借助宽广的分析框架,研究者将罢工与不断改进的生产技术、劳资关系、生产过程的不断机械化和日益弱化的员工监管联系起来,由此使作者对研究现代社区的解释更为可信,也展现了民族志作为文化书写实践的特性。布洛维(M.Burawoy)认为,这项研究不同于其他人际关系的研究,远远超越了仅仅对生产场所条件的研究,具体考量了“改变20世纪30年代劳动力和资本之间关系的社会、政治和社会力量”。

20世纪40-50年代,美国学术界涌现出了一批工业民族志,研究范围包括技术革新、激励机制和工厂生产力。在IBM公司进行技术变革和规模翻番的时候,人类学家理查德森和沃克分析了工厂生活的“社会结构”变化及其对产量的影响。有批评指出,人际关系学派的研究,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单向研究,有悖于传统人类学“向下研究”(study down)的传统取向,并没有将工厂组织置于更广泛的社会、政治和经济过程进行对话或加以批评。布洛维等学者认为,人际关系学派的模型是劳资关系的管理模型,研究者关注工人之间和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体系,是为了控制这个体系,与管理目标达成一致。不可否认的是,人际关系研究在研究方法上的贡献是显著的,它将特定工作环境中的访谈和互动观察结合起来,第一次将“文化”这一词语带人组织研究,形成了为数众多的民族志式的研究成果,并孕育了20世纪80年代的组织文化研究。同时,人际关系学派也首次尝试自上而下地开展人类学研究,关注现代工业社会,强调研究工作环境中交往模式和惯例的价值,引发了后来对于惯例和实践的人类学理论转型及对组织及社区研究的特别关注。

四、从工厂内部的参与观察到更广泛的情境分析

在人际关系学派受到种种批评和质疑之后,人类学者开始逐渐远离工业和组织研究,此时工业社会学兴起,开始广泛运用人类学的田野方法。这些研究继承了人际关系研究的传统,通过发现工业和社会服务机构的“社会人”,来质疑“经济人”、“理性人”等概念。由于大量田野方法的应用,这些研究在成果呈现时,或多或少带有组织民族志的影子。默顿(R.Merton)和他的学生们的研究成为这一类组织研究的经典,如布劳(P.Blau)的《科层组织的动态》(The Dynamics of Bureaucracy)、塞尔兹尼克(P.Selznick)的《田纳西流域管理局及其基层组织》(TVA and the Grass Roots)和葛德纳(A.Gouldner)的《工业组织的科层类型》(Patterns of IndustrialBureaucracy)、《擅自罢工》(Wildcat Strike)等。

此后,只有少数人类学者研究现代社会的情况得以改观,组织人类学的方法逐渐转向情境研究。最为典型的范例是英国曼彻斯特大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系勒普顿(T.Lupton)主持的工厂研究。人类学“整体参与观察”方法在该项目中受到重视,研究者不仅把其作为一种民族志的描述方法,还将其作为一种研究社会情境细节的分析方法,借由界定社会情境及互动关系来增进对组织的理解,从更广泛的角度理解社会组织。这种方法与之前的研究相比更具开放性,最终摆脱了工厂和社会是由结构组成的观点,转向分析人们在特定情境中制造意义的方式。人类学组织研究的方法也从初期的观察参与,发展为“局内人”的参与、“局外人”的整体观察。

1969年,纳德(L.Nader)在名为“人类学家向上看”的文章中,向人类学者提出挑战:“如果重新发明一种人类学,研究殖民者而非被殖民者,研究强势群体(power)而非弱势群体(the powerless)的文化,研究富人而非穷人的文化,那这种人类学会是什么样的?”这一挑战促使20世纪70-80年代的人类学者将注意力转到现代社会的正式组织和工作场所之上,开始采用“向上研究”的路径,使用“整体观”研究权力机构和国家科层制度。例如,1980年纳德通过观察美国的儿童,发现了政府组织中隐藏的科层制度,认为是这些制度影响了他们的食物、健康和住房。这些尝试和实践对人类学方法和概念产生了重要影响。

如何将民族志扩展到更广泛的情境中,有学者认为较为理想的做法是“既将更广阔的秩序作为背景,同时又聚焦一个作为民族志的对象……完成对更广阔的秩序的再现”,也有学者认为“探寻更大规模体系对日常生活的影响,进一步发现和解释宏观和微观之间的联动关系”。因此,这个时期的人类学组织研究强调从更广泛的角度研究工作和工作场所,将正式组织置于现代阶级社会更广阔的社会和经济结构之中来考察。这类研究应用民族志和民族史方法发展出新的分析框架,并将这一方法的重要性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框架中将工业企业的政治和意识形态维度纳入分析范畴,审视了工厂和跨国公司等组织中的工作,强调工人和管理者之间的权力差异,并以此为中心试图从公司生活的图景中区分管理层的理性和管理理论的“迷雾”。

沙伐(H.Sara)使用这个方法,分析了美国服装业的外逃工厂(runaway shops,指为了逃避赋税或者法律监管而迁移到国外的工厂)在劳工招募过程中给美国和第三世界女工带来的影响。纳什(J.Nash)考察了跨国石油公司及其对美国和世界经济体系的影响,撰写了具有浓烈民族志色彩的《跨国公司人类学》一文,描绘了跨国公司扩张的近代史,将其同广泛的政治经济力量连接起来,解释在这些背景情境中的个人和组织行为。此外,她还研究了美国工业从大规模生产向高科技军工生产的转型过程,以及这种转型对家庭和社区的影响。加姆斯特(F.C.Gamst)提出人类学现代组织研究的另一条路径,主张传统意义上的民族志核心方法,强调“本土观点”的表征,通过超越“主位”的方式渗透和考察社会现实。他对火车司机的研究展现了这一传统。加姆斯特在铁路引擎服务部门工作了6年半,同时开展田野和问卷调查,从机械师的视角发展出铁路系统民族志。这一研究彰显了“本土观念”的特点,也印证了贝特(S.P.Bate)的“洞见总是来自内部”的观点。

虽然此前定性的组织研究并不鲜见,但大多数采用哈佛式的案例研究法,很少使用人类学的民族志方法。民族志方法的一个明显优势在于,降低了犯错误的可能性,能够避免研究者用自己的意义取代实际参与者的意义。这些卓有成效的组织民族志研究,令更多的组织研究者意识到,应该给予当地人更多的表述机会。

五、组织民族志的特点

组织研究一直作为管理学的主阵地,吸收了管理学众多优秀的理论和方法,也因此产生了某些局限性。佩蒂格鲁(A.Pettigrew)在《觉醒的巨人》一书中,批评组织研究缺乏稳定且可行的方法论指导,缺乏历史、情境和过程的观点。人类学恰可以弥补其不足,为组织研究带来不一样的方法和理论视角。此外,作为对佩蒂格鲁观点的补充,贝特指出的“以行动者为中心”(actor-centered)亦是人类学的另一重要特性,这是一种局内人向外看(insider-out)的方法,而不是局外人向内看(outsider-in)的方法,“可以有效地推进组织研究的发展进程”。综合来看,人类学组织民族志具有如下四个特点。

第一是历史的观点。相较于管理学对前瞻性概念(如“愿景”、“预测”、“计划”等)的偏爱,人类学显然更重视历史,注重从仪式、神话、传说、民谣和轶事等日常生活中找寻过去,将过去带到现在和未来,认为只有把现在和未来与过去联系在一起才有意义。“每个人都是那个自己所处的并限定了自己的历史传统的产物”。组织民族志不是简单地关注历史,而是关注社会中保留至今,影响和形塑当下人们行为方式的文化惯习。典型案例是贝特(S.Bate)对英国铁路系统文化图式的研究。研究发现,蕴含其中的“思维习惯”大多形成于一个世纪以前,但在今天的组织中依然活跃,由此造成了现在日常管理中的混乱,并最终导致组织的衰败。这样的历史观对于解释组织研究中发现的问题及其机制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是情境的观点。贝特、派依(A.J.Pye)、珀塞尔(J.Purcell)和可汗(R.Khan)在对英国医院及医疗体系的一项民族志研究中发现,英国医院存在许多问题,包括高层团队软弱、董事会结构混乱、管理者和资深临床医生之间关系恶劣等。这些问题并非局限于医院“自身范围”(local)之内,而是源于其所嵌入的不同组织情境、行业情境、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情境和政治情境之间的一系列复杂互动。人类学的专长之一在于把个人置于他所处的社会环境之中,置于行为发生的情境之中,观察其日常活动。通过在“个人”和“社会”之间,在微观和宏观之间建立联系,人类学能使研究者达到或更接近其他组织研究者无法达到的地方。“理论是我们的专长,我们可以在微观的个体行为和宏观的社会情境之间架起桥梁,找出隐藏于其中的模式,进而知道如何把个人行为作为整体行为模式的一部分进行理解”。同时,人类学也在不断修正“整体”和“情境”概念,将更多后现代的观点及参与全球化的后工业组织纳入研究范围。哈奇(M.J.Hatch)和舒茨(M.Schultz)对这一趋势进行了解读:“在后工业的情景下研究文化,要求我们抛弃单独的、社会化的、组织的部落。在后工业时代,部落变得碎片化了,它们的连贯性破裂了,多样性和解释学取而代之。在这种文化的框架下,承载意义的是文本,而不是部落,这些文本在电子空间中传播,无数不知姓名的人对其做出自己的解读,这些解读又会形成另外的文本,继续被无穷无尽地解读。”

第三是过程的观点。组织需要其成员之间不断协商和互动以完成目标工作,因此关注组织生活正式与非正式两方面之间的相互作用过程变得尤为重要。人类学者更偏重组织生活中非正式的一面。霍桑实验及布若威(M.Buroway)和罗伊(D.Roy)等人的成果都是对非正式过程研究的范例。道尔顿(M.Dalton)对美国四个公司中官方行为和非官方行为之间分裂和联系的参与观察属于同一类研究。研究非正式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关注“竞争领域”(contested terrain),其中不同的亚文化或者观点相互竞争,建立起脆弱的共存关系。古尔德纳(A.W.Gouldner)提出了“纵容模式”(indulgency pattern)概念,用来描述管理者和员工之间非正式的,既紧张又互相妥协的动态系统。这一系统充当了二者关系之间的缓冲剂和剂,管理者放松对员工完全服从的要求,比如绕开正式规则,允许员工借用公家的工具和设备,甚至允许他们把甘油炸药带回家用来钓鱼等,以此换取员工的合作。古尔德纳和布若威的研究,首次引起人们关注员工和管理者共同参与的“游戏”。在“游戏”中,双方并非针锋相对,而是形成了共同利益。员工与管理者之间不是冲突关系,而是一种微妙的合作,是各方在非正式规则的基础上形成的相互依存关系。当然,这种“游戏”通常不稳定,总有一方想要多占一些便宜。可见,“文化”不是管理学组织研究想象的那种静止、固定的实体,而是一个过程,甚至本质上是一个政治过程,其中的意义在互动过程中被各方重新定义,而人类学的任务就是梳理、描述和解释该过程。这就为研究组织提供了更加宽泛的新的视角,不仅关注组织生活中的工作本身,还关注其中社会的、非工作的部分。

第四是以“行动者为中心”。人类学的中心任务是“表述”(represent)他者的生活,特别是从“当地人的观点”角度去理解当地人的感受,关注当地人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世界。这种方法是人类学的特色,在研究中不是问“我如何看待他们做的事情”,而是要问“他们如何看待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人类学家的任务就是要发现,当地人是如何从人类学家认为一团乱麻的日常生活中创造秩序的”。有学者认为,“行动者为中心”的方法难以达到,因为人类学家只能接近当地人的观点,最终还是通过自己的框架重构他人的世界。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研究成功进入了“当地人”的世界。加姆斯特在铁路引擎服务部门供职六年半,从机械师的角度写成了关于铁路系统的民族志;格里高利(Kathleen Gregory)研究了硅谷计算机公司中专业技术人员的“观念世界”。这些民族志研究都体现了“丰富而真实”和“内部生活”这两个特点。其中值得关注的并非上述正式系统和非正式系统之间的行为差别,而是所谓的文化“专家观点”和当地人“普通观点”之间的差异。关注这种差别的组织民族志能够从新的视角研究思维、文化和行动之间的关系,最终构筑某种能够解释日常行为的、实用的理论。

六、结语

民族学的研究方法范文第2篇

【关键词】初中历史 民族关系史 教学方法

对于民族关系史的教学过程而言,教师的教学引导方式一定要科学合理,这是学生能够以正确的视角看待各类历史问题以及历史事件的一个基础。在这部分知识的讲授中,教师要引导学生以正确的观念与态度看待各种民族问题,在培养学生民族自豪感的同时也不能够让学生产生盲目自大的民族主义观念,只有做好两者间的平衡学生对于很多问题的认知才会更加透彻,这也是进行民族关系史教学的一个核心目标。

一、让学生树立正确的民族意识

在实际教学中,教师首先要让学生树立正确的民族意识,这是一个重要的教学基础。培养学生的民族自豪感很有必要,但是教师一定要合理的把握那个教学尺度,如果在教师的煽动下学生形成了盲目且过度的民族自豪感,这并不是真正合理的教学引导方式,还会让学生对于很多问题产生错误认知。因此,实际教学中教师要注重对于这一教学尺度的把握,要让学生清晰客观的理解各种史实,对于我们民族中的一些伟大的历史事件要感到自豪,但是,对于那些值得我们反思与思考的问题也应当以理性的态度对待。这才是民族关系史教学时教师应当有的基本观念,这也是促进教学目标更有效的实现的一个教学基础。

在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民族意识时,教师可以使用对比的方法,将同一时期的中外民族进行对比,培养学生的民族自豪感。例如,隋唐时期的中国是世界的中心,同期的西方世界还在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共存的阶段,而日本更是处在奴隶社会。通过同一历史时期的对比,使学生们充分认识中华民族,使他们能感觉到作为中华民族的自豪与骄傲,树立民族的自尊与自信。当然,在历史进程的长河中,我们的民族也并不是总是处于这种辉煌的时期,对于那些黑暗落后的时期也应当让学生有所认知,并且引导学生去积极进行反思,这才是让学生树立正确的民族意识应当有的教学模式。

二、让学生形成民族平等的基本观念

在进行民族关系史的教学时,让学生形成民族平等的基本观念非常重要。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是国家的重要组成,并且都在历史进程中为国家经济或文化的发展贡献过力量。没有哪个民族优于另外的民族,这种观念要让学生摒弃。学生只有在内心深处根植每一个民族都是平等的,这样学生才能够对于民族关系史有正确认知,这也是让学生形成正确的历史价值观的一种教学引导方式。

我国是个幅员辽阔的国家,这离不开少数民族的贡献。初中历史已经讲述了匈奴为我国开发了广阔的西北,白族、彝族则为西南地区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类似的例证还有很多。可以说,我们国家面积及人口的增加,推动了经济与文化的进步,而这个过程中少数民族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文字讲述较为枯燥,教师也可以采用讲述历史地图的方法来进行授课,这样能够更加直观地让学生理解少数民族对于国家发展所带来的巨大贡献,进而推动学生对于民族平等的基本观念的有效形成。

三、充分肯定国家统一的重要意义

在民族关系史的教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教学范畴在于让学生意识到国家统一的重要性。在我国的历史进程中,有很多事件导致了国家的分崩离析,国家统一经常受到考验。不仅如此,民族间的矛盾也会不时发生,这些也给国家统一带来了极大挑战。当下我国之所以能处于相对和平有序的状态,这和各民族间慢慢融合与团结有着巨大关联。因此,在进行民族关系史的教学时一定要让学生意识到国家统一的重要意义。

古代的中国各民族间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争,最终都走向了和平共处的状态,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古代中国历史上,各民族之间存在非常复杂的关系,课堂授课之间首先教师要摈弃学生存在汉族中心主义的思想,然后再帮助学生理解民族之间战争的性质,要坚持以唯物主义的方式进行辩证、客观、科学的分析,帮助学生能够理性地进行学习。让学生对于各民族间的关系形成正确认知,帮助学生树立民族平等的基本意识,这是民族关系史教学的一个核心目标,这也是推动国家统一的重要源动力。

结语

在初中历史课堂上,进行民族关系史教学时教师一定要给予学生客观且合理的教学引导,要让学生对于很多敏感的民族问题形成正确的认知,这是非常重要的教学目标。教师要让学生形成正确的民族意识,并且要让学生认识到民族间的平等性,让学生意识到每一个民族都为国家的团结统一贡献过自己的力量。而这些都是形成国家统一稳固的根基,也是进行民族关系史教学时最为重要的范畴所在。

【参考文献】

[1] 王付欣、易连云. 论民族认同的概念及其层次[J]. 青海民族研究,2011 (01).

[2] 袁荣华. 初中历史民族关系史教学方法和目的的研究[D]. 内蒙古师范大学,2013.

民族学的研究方法范文第3篇

【关键词】民族生态学;美国;苏联/俄罗斯;学科比较

【作 者】付广华,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广西民族问题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南宁,530028

【中图分类号】C9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11)03-0067-007

A Comparative Study on Ethno-ecologies from U SA and Soviet Union/Russia

Fu Guanghua

Abstract: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compared ethno-ecology from US tradition with one from Soviet Union/Russia based on their theory origins, research objectives, research methods and academic influence Thus makes Condusion that although the ethno-ecologies were born within anthropology or ethnology, and who did the researches were mainly anthropologists or ethnologists, they had great differences The fundamental difference was the difference of meaning of prefix “ethno-” The prefix “ethno-” within Soviet Union/Russian ethno-ecology was only related to “ethnos”, however, within US ethno-ecology, the meaning of the prefix “ethno-” was “from the native’s point of view”, was a kind of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 between human being and environ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mic

Key words: Ethno-ecology; United States; Soviet Union/Russia; Discipline comparison

民族生态学是一个跨学科的学术领域,吸引了来自民族学、生态学、植物学以及其他学科的学者参与到其中来。在中国,民族生态学的发展还比较滞后,存在的理论盲点亦比较多,如国内学术界在学理上对美国传统的民族生态学(以下简称“美国式民族生态学”)与苏联传统的民族生态学(以下简称“苏/俄式民族生态学”)之间区分不够,因此难以整合来自两个不同学术传统的学者,从而影响到整个学科的健康、快速发展。美国式民族生态学是在人类学界内部发展起来的,后来才影响到其他学科,从而扩散成一个庞大的学科;而苏/俄式民族生态学虽然也是由民族学家提倡,但它属于民族学和人类生态学的交叉学科,是针对民族地区进行的生态学研究。因此,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虽有一些相同之处,但相异之处又颇多。本文从理论渊源、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学术影响上对美苏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予以比较,希望能为学科发展略尽绵薄之力。

一、理论渊源

理论渊源最能说明一个学科的属性,因此历来学科史的回溯都是指引一个学科发展的必要工作。美苏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虽然都诞生在人类学家(民族学家)手中,但由于在理论渊源上有所区别,才导致了它们之间异同共存的现象。

在美国,民族生态学的诞生有一个发展的历程。早在1875年,鲍尔斯(Stephen Powers)就提出了“土著植物学”的概念,是今日民族植物学能够追溯的最早起源。二十年后,考古学家哈什伯格(John W Harshberger)在美国费城的一次学术会议上第一次提出了“民族植物学”一词。1914年,美国民族学家亨德森(Junius Hendersen)和哈林顿(John Peabody Harrington)在美国民族学局组织的“动物在塔瓦印第安人中的地位”的调查中首次提出“民族动物学”这一新词[1]。从这一学术史追溯来看,民族植物学、民族动物学这两门民族生态学的分支学科的诞生都比较早。直到1954年,“民族生态学”这一术语才为康克林(Harold Conklin)首创。康克林通过考察菲律宾哈努诺人(hamunoo)植物术语的内容和结构,证实了民族植物分类的等级本质。康克林提供了第一个人类的自然资源概念的真实洞察,而不像以前的民族生物学研究首先关注的是记录人类对生物的应用[2]pp846-848)。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前,民族生态学的研究基本上限制在具体的人与动植物关系的研究上,人类学家们花费大量力气去创建动植物的清单,并记述其使用状况。虽然这样的研究缺乏理论的框架,但却有助于发现传统社会的动植物分类体系的本质。不过在此之后,由于受到认知理论的影响,民族生态学研究开始转向民族科学的方法,即把个体视作文化生成体和把语言视为信息编码的媒介。这样以来,虽然人类学家的民族生态学研究的主要内容仍是记述动植物分类及其应用,但是其目的却是试图依此透视支配人类行为的思维的深层结构。鉴于美国式民族生态学具备主位立场、民族志方法、认知的视角等特征,因此被有些人类学家称为系认知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学科。还有的学者认为民族生态学的学术谱系要比上述更为庞杂,如墨西哥生态学家托莱多(Victor M Toledo)就认为民族生态学是融合了民族生物学、农业生态学、生态民族志意义上的民族科学以及研究自然资源传统管理体系的环境地理学等的总学科[3](pp5-21)。最近又有学者声称,民族生态学有社会科学、生物科学和阐释艺术与科学3个父母:社会科学中人类学发展了主位立场等民族生态学研究的基本工具;生态学家和其他生物学家提供了大量的重要的、细节的适应系统的研究报告;阐释作品展示了反思的必要性和价值[4](pp5-15)。当然,这些都是一家之言。总的来说,美国式民族生态学最初的理论渊源更多地在人类学内部,虽与描写语言学的认知理论有一定的交叉,但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所有的民族生态学家都具备人类学家的身份。只不过最近一二十年生态学者的介入使得民族生态学的情况发生了一些显著的变化。这一点将在第四部分中详述。

民族学人类学研究

与美国式民族生态学一样,苏/俄式民族生态学的理论渊源也较为复杂。在苏联存续后期,苏维埃民族学家们认为民族学是一门以研究世界民族为对象的学科[5](p3)。不过,由于民族总是在一定区域内逐渐形成的,受到所在地区生态环境的制约,采用各种方式去适应这样的自然条件,因此民族文化常常具备适应环境的特点。科兹洛夫认为“可以把处于目前这种状态下的民族学明确为其研究范围包括民族共同体这一最稳固和最重要的人们集体生活形式之一的产生和存在的各个方面的综合性学科。”[6](p215)这样,摒弃了传统研究范围“本位主义”态度以后,民族学家们积极地参加了反映社会需要的新领域的工作,民族生态学的形成正是如此。苏联民族生态学的奠基人之一――勃罗姆列伊(Julian Bromley)也类似地指出:“当代民族学由于自己的主要研究课题的多样性,实际在某种程度上同民族(民族社会)过程各方面的研究都有关系。这对于围绕民族学所形成的日益众多的相邻学科――从民族经济学和民族生态学到民族社会学和民族心理学,尤其如此。”[7]( p246)事实上,早在1981年,勃罗姆列伊就发表了《人类生态学的民族方面》一文,虽然文中尚未提到“民族生态学”这一术语,但其中关于各民族利用自然环境的特点、各民族对自然环境影响的特殊性等民族生态学原理已在这篇论文中得到充分运用。与此同时,苏联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集体编写的《社会与自然》一书中也已包含民族生态学的许多原理,比如该书强调指出了历代民族文化传统对保护生态是有意义的[8]。勃罗姆列伊还在1982年俄文版的《民族学基础》第三章“非洲各族”单列“地理环境”一目,其中言道:“非洲的地理条件十分复杂,各种自然因素及其区域性配合都很协调,为非洲境内各民族的生存提供了必要的生态条件和相应的食物和技术资源。几千年来,人们适应自然和征服自然的过程,构成非洲各民族全部经济文化史的物质基础。”[5](p155)在借鉴同仁们理论、观点的基础上,科兹洛夫充分吸收了来自人类生态学的思想,于1983年正式提出了名为“民族生态学”的学科。科兹洛夫认为,民族生态学是一门由民族学和人类生态学相互渗透而形成的学科。由于其与人类生态学的密切联系,民族生态学的形成取决于作为人的特殊共同体的民族的特点,而且这一特点表现在生物方面,也特别表现在社会文化方面。民族生态学形成的比较缓慢,是在吸收民族地理学、民族人类学、民族人口学等与人类生态学有关的内容的基础上形成的。1978年开始的由美苏两国民族学家、人口学家、体质人类学家等共同参与的“为提高各民族和民族群体长寿率开展人类学和民族社会学的综合研究”,对苏联民族生态学的形成具有促进作用[9]。

两相比较,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式民族生态学是在人类学界内部产生的,它吸收了描写语言学的认知理论,变成了民族科学的一个亚领域,后来也受到农业生态学、阐释学以及环境地理学等学科的影响;而苏/俄式民族生态学则是在民族学界内部产生的,是由民族学和人类生态学交叉而产生,甚至包含有民族地理学、民族人类学、民族人口学等学科的若干领域,可见其理论渊源之混杂。

二、研究对象

苏联民族学家勃罗姆列伊认为:“每个学科的对象是在形成一定传统的学科实践中形成的。在确定今天某一学科的轮廓时,不能不考虑到这些传统……而一个学科研究对象的确定,相应地又同阐明它与相邻知识领域的相互关系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7](p235-236)从勃氏的上述论断足可得见研究对象对一个学科的重要性。民族生态学自也不能例外,其研究对象的确定对学科的存续与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从康克林1954年提出“民族生态学”之后,学者们对民族生态学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一直有所争论。然由于康克林不是特别重视理论上的研讨,因此这项工作留给了后来的民族生态学家。到1964年,斯特蒂文特(William Sturtevant)提出,“ethnoecology”一词中的前缀“ethno-”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指的是那些从群体自观出发的研究。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民族生态学的研究对象就变成了群体自观下的生物内在联系[10](p216)。稍后,美国人类学家布罗修斯(J Peter Brosius)等人在界定民族生态学时暗示出其研究范围是传统群体如何组织和分类其环境知识和环境过程[11]。这样看来,民族生态学在当时的研究对象是处于传统社会的群体,范围则仅限于这些群体如何认知环境,如何看待人与自然的复杂关系。不过,民族生态学家马丁(Martin)认为,民族生态学涵摄了地方性群体与所有的自然环境因素之间相互关系的研究,研究范围包含了民族生物学、民族植物学、民族医药学以及民族动物学等诸多亚领域。在研究对象上,民族生态学家大多聚焦于土著人环境知识的研究,但他同时也指出,民族植物学家也乐意研究农民传统的农技实践,而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土著人[12](pxx)。当然,一些生态学家、人类学家正试图扩大民族生态学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他们认为不仅农村居民值得研究,城市中也有民族生态学存在的空间;不仅要研究特殊群体的传统生态知识,而且要关注漫长历史时期内的生态变迁。从已有的研究成果来看,美国式民族生态学家仍然继续关注传统居民的动植物利用和资源管理实践,关注这些传统生态知识在维护生态安全上的独特价值。

与美国有所不同,苏联式民族生态学最初就是围绕民族(ethnos)来展开的,因此任何跟民族有关的人类生态学问题当然是其职责所在。这里的“ethnos”不同于英语中的“nation”或者“people”,用苏/俄式民族生态学的奠基人之一的勃罗姆列伊的话说就是指“历史上形成的具有共同相对稳定的文化特点、确定独立的心理特点以及区别于其他类似共同体的联合意识的人们共同体”[13-15]。一般来说,“ethnos”大致相当于英语学界流行的“ethnic group”。正是根据这样的理解,科兹洛夫认为民族生态学的形成取决于作为人的特殊共同体的民族(ethnos)的特点[8],而且其所涉及的问题超出了民族地理学、民族人类学和民族人口学的范围。“该学科的主要任务是研究族群或族共同体在所居住地区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文化条件下谋取生存的传统方式和特点,当地生态系统对人体产生的影响,族群或族共同体同大自然作斗争的特点及对自然界的影响,它们合理利用自然资源的传统,民族生态系统形成和发挥职能作用的规律等等。”[16]到1991年,科兹洛夫主编出版了名为《民族生态学:理论和实践》的论文集,共汇集16篇论文。除涉及生存保障体系外,它还与地理学、人口学、生物学、医学和心理学等学科相交叉,阐述特殊的地理环境对各民族的生计、饮食、物质文化、精神文化、体质、人口再生产和心理等方面的影响。科兹洛夫在这本书的前言中写道:民族生态学的主要任务是研究在自然和社会―文化条件下生活的各民族共同体的传统生存保障体系的特点,复杂的生态联系对人们健康的影响;研究各民族利用自然环境以及对自然环境的影响,生态系统形成的规律和功能[17](p43)。实际上讲的就是各民族与自然生态环境之间的互动作用。科兹洛夫接着论述道,首先要研究人们对自然环境的生物适应和与他们的经济活动相联系的社会―文化适应,这些适应反映在物质文化特点(饮食、服装等)中,甚至反映在民族植物学和民族医学中;其次研究人们在个体和集团层面对周围环境和异民族的社会―文化环境之心理适应的主要方式,预防或降低环境压力的传统方法等;再次还需研究族群和自然的关系,对生态恐怖、生态灾难趋势的预测并借助利用那些物质资源的传统进行生态学教育和其他目的的教育[17](pp43-44)。与1983年发表的2篇论文相对照,科兹洛夫在1991年的这篇前言中对民族生态学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作了进一步的论述,补充了一些原来尚未涉及的内容,如“预防或降低环境压力的传统方法”、“对生态恐怖、生态灾难趋势的预测”等。对于苏/俄式民族生态学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中央民族大学任国英教授认为其“不仅仅局限于民族学与生态学两学科的交叉,他们(指苏联/俄罗斯的民族生态学家)的学术理念是将生态环境与各民族的方方面面都纳入到本学科的研究框架内。”[17](p44)堪称一语中的。

两相比较,我们不难看出:美国式民族生态学仅仅是民族科学(认知人类学)的一个研究领域,其研究对象也基本上限制在传统的居民群体,范围主要围绕这些群体的植物、动物、土地的分类与利用以及他们资源管理的实践等传统生态知识来进行。而苏/俄式民族生态学研究对象界定为族群或族共同体,范围是与族群或族共同体有关的生态环境的方方面面,范围十分广泛。从这个意义上讲,苏/俄式民族生态学与当前欧美人类学界流行的生态人类学的研究对象和范围基本类似。

三、研究方法

对一个学科来说,确定其研究对象之后,就会面临着如何去研究的问题,亦即采用何种研究方法的问题。民族生态学要想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就必须要在方法论上有自己独特之处,方才能得到相关学科学者的承认,在学术谱系中占有一席之地。

由于美国式民族生态学是民族科学(认知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因此它很大程度上采借了其正规的资料收集方法。为了解被研究群体对自然环境的认知,民族生态学家们常常会设计几个层级的问题,他们首先会问本地有哪些生物?其中有哪些植物?其中有哪些是树?常绿树和落叶树有何差异?这里有哪些不同种类的针叶树?针杉和松树有何不同?……这样一直到最低层级为止[18](p60)。通过向该群体的不同的人提问同样的问题,经过分析综合,基本上就能够获知被研究群体对他们所处的自然生态环境的认知总图。不过,后来民族生态学家们逐渐发现,由于他们采用这种假设性的分类,一些被访谈者可能会依照访问者的逻辑去推定,甚至创造出当地没有的事物来。于是民族生态学家们只好又重新依靠人类学的参与观察和无结构访谈的方法,虽然这两种方法费时又费力,但好在这两种方法的有效性很高。在参与观察的过程中,民族生态学家们常常需要正确记录动植物的当地名称、学名、科属,必须涉及到它的日常用途和仪式用途、利用的部位以及特殊的去除毒素之类的加工技术,甚至还需要了解有关的神话传说,以便更好地把握它们在地方文化中的功用。有时,研究者还被要求采集和保存那些他们记录下来的动植物标本和材料。当然,如今的民族生态学研究虽然在资料采集和分析方法上与以前差别不大,但他们看待这些资料的视角却有了新的变化。比如美国民族生态学家纳扎里(Virginia D Nazarea)就指出,民族生态学是“从某个点出发的视角”,它不仅要摒弃以前那种无历史和政治的倾向,而且要看到权力和风险在塑造环境解释、管理和妥协的重要性。只有这样,民族生态学者才能在跨学科研究中发挥重要作用,甚至在生物多样性保护和促进可持续发展中充当主角[19](pp1-19)。

苏联民族学家们认为直接观察是获取民族学情报资料的基本方法,但苏联民族学界起初转向“综合集约调查法”,后来则以夏季短期的小组或个人旅行来排斥综合调查,总的来看是逐渐放弃了“定点”的直接观察方法。鉴于上述民族学调查方法的走向,民族生态学的奠基者之一勃罗姆列伊声称一定要坚持直接观察、定点长期调查的方法,同时还可以根据研究客体变化的实际情况适时采纳问询调查法、历史比较法、类型学方法等其他的研究方法[20](pp136-146)。但勃罗姆列伊的主张未能坚持多久,苏联就遭遇了解体。随后,民族学也遭受前所未有的学科危机。正是在这个阶段,科兹洛夫总结了苏联民族生态学的发展历程。在1994年出版的《民族生态学――学科形成和问题史》一书中,科兹洛夫全面阐述了苏联民族生态学的学科性质、基本理论、流派和研究方法及与其他学科间的关系;其中还对阿塞拜疆的阿塞拜疆人和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兹人进行研究,开拓性地把移民和民族冲突问题纳入民族生态学研究的视野[17](p43)。从前人翻译的2篇论文和任国英教授的总结来看,苏/俄式民族生态学仍然坚持民族学的田野调查方法,同时吸收了人类生态学的方法,从而在方法论上有了自身一定的支撑。20世纪末以来,由于西方的民族学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的传入,俄罗斯的民族生态学研究注意同国际接轨,研究中借鉴和引用西方的理论观点,在研究方法上更加注重实地调查,将定性和定量研究相结合[17](p44)。笔者曾就这一问题向俄罗斯继科兹洛夫后最负盛名的民族生态学家亚姆斯科夫(Anatoly N Yamskov)请教,他认为苏/俄民族生态学依然坚持经典的田野工作方法,创造性地发展了民族生态系统的概念,同时注意使用精细的统计数据和自然地理资料。

两相比较,我们可以发现:美国式民族生态学由于诞生在认知人类学内部,因此它不仅继承了人类学的参与观察和无结构访谈等田野调查方法,而且以其独特的研究步骤和视角获得了很大的发展。苏/俄式民族生态学初创于20世纪80年代,直到苏联解体以后才形成了较为完备的理论体系,因此研究方法上更多地依赖民族学的直接观察的方法,同时也适当吸纳了系统生态学等理论与方法。只有在俄罗斯民族学界与西方人类学界广泛交流一段时间以后,民族生态学研究才获得了新的理论与方法源泉,从而推动了这一新兴交叉学科的发展。

四、学术影响

一个学科的生命力是否够强,关键还在于它的学术影响力。对美苏两种传统民族生态学的学术影响的分析,笔者认为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一是看其民族学人类学内部的影响力;二是看其对其他学科学者的号召力;三是看其对境外国家和地区学术的辐射能力。

美国式民族生态学诞生于人类学内部,本身是民族科学(认知人类学)的一个亚领域。虽然认知人类学在20世纪60-70年代曾经风靡一时,但随着实践理论、阐释人类学以及反思人类学的出现,民族生态学本身也成为某些学者清算的材料。不过,在文化人类学内部,民族生态学作为一种方法和视角,还是得到广泛的承认的。这从《美国人类学家》、《美国民族学家》、《当代人类学》等顶级杂志上刊登的为数不菲的民族生态学研究论文上可以得到证实。在人类学界之外,民族生态学的理论与方法也得到了植物学、动物学、生物学、生态学、地理学等学科学者的认可,还有的学者针对性地进行了理论方面的探讨,如墨西哥生物学家托莱多、资源地理学者巴顿(David Patton)都有专门的研讨文章问世。不过,最能说明一个学科影响力的也许要看它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辐射能力了。由于美国社会科学在当今世界研究社群中居于统治地位,单从其数量庞大的实践者、分配到的资源以及学科方法论的影响力上就可以略见端倪,因此美国式文化人类学领导着世界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的发展,印刷文本的广为传播更是奠定了美国文化人类学的学术优势地位[21]。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美国式民族生态学如今也已在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印度、中国、墨西哥、韩国等国家和地区生根发芽。英国与美国同文同种,因此较早接受了美国式民族生态学。坎特布理肯特大学的埃伦(Roy Ellen)博士更是这一领域中享誉世界的学者,他与《皇家人类学刊》合作出版了名为“Ethnobiology and the science of humankind”的特刊,集7篇专门研究于一体,足见民族生态学在英国人类学界的影响。事实上,即使在俄罗斯国内,从事民族生态学研究的学者们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美国传统的影响,如今他们在英语写作中已把自身原来应用的“ethnoecology”改称为“ethnic ecology”,且认为俄罗斯的民族生态学跟美国的文化生态学或生态人类学相差无几[22-24]。

苏/俄式民族生态学虽然创立较晚,但不论在苏联时代,还是在俄罗斯时代,都能在民族学界占有一席之地。俄罗斯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还成立了民族生态学部,专门从事民族生态学研究。从1997-2005年,俄罗斯民族学家与体质人类学家联合会共举办了5次大会,每次会议都有15-20篇的民族生态学专题研究论文参与[22]。在论文的发表上,俄罗斯权威的民族学期刊《民族学观察》(即以前的《苏联民族学》)从1975-2004年共刊发了24篇民族生态学方面的论文,虽然与民族政治研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但跟民族心理学、民族社会语言学等其他新兴研究领域一起处于第二序列[24]。值得高兴的是,俄罗斯的学者们还在圣彼得堡创立了名为《民族地理学与民族生态学研究》的丛刊,专门刊发民族地理学和民族生态学研究方面的论文。在学术研究之外,学者们还积极参与生态学评估。1999年,民族生态学家斯泰潘诺夫(Valery Stepanov)还主持编纂了《民族生态学评估方法》一书,为俄罗斯民族生态学家参与生态学评估提供了学术指引。由于民族生态学研究在俄罗斯国内已经有了上述良好的基础,因此地理学、生态学、社会学等其他学科的学者在进行研究时也深受影响。对此,亚姆斯科夫曾经说道:“在土著人土地权利和传统居住领域内进行研究的许多专家,他们有着民族学、地理学、生态学(生物学)以及社会学的训练背景,如今喜欢称呼自己为‘民族生态学家’。”即使在一些地方法案的建议草稿中,甚至流行的术语“传统自然资源应用领域”(TTUs)也正在转变成“民族生态学领域”[25]。不过,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学术影响力下降,因此俄罗斯传统的民族生态学对外传播并不是很广泛,仅在原来的加盟共和国内流布。中国从1984年开始译介相关理论,然迄今为止,仅译介过科兹洛夫的2篇论文,且其中尚有不同程度的重复之处。2009年,任国英教授的《俄罗斯生态民族学研究综述》一文算是稍微弥补了这方面的缺憾。

两相比较,我们就会发现: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在人类学或民族学界内部仍充满活力,都对其他学科造成一定的影响,也都有向其他国家和地区传播的辐射力。但美国式民族生态学更具活力,如今已经得到植物学、生态学等领域学者的认可,跨学科的合作日益增多,兼且美国式民族生态学的向外传播更为广泛,如今已经影响到世界上主要的民族学、人类学研究大国。

五、结果与讨论

透过以上四个方面的比较,我们发现美苏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虽然都诞生于民族学或人类学界内部,从事研究的也都是民族学家或人类学家,但两者之间却有着比较大的区别。笔者认为,造成这种差别的主要原因是美国和苏联(俄罗斯)民族学人类学研究的不同的对象所致。我们知道,美国号称为“文化人类学”,其研究的对象是人及其文化,文化在其中尤占重要地位,这跟美国式民族生态学始终追求理解土著居民的生态观念有着根本联系。苏联(俄罗斯)既然号称为“民族学”,而且在实际研究中都是围绕“民族”(ethnos)来进行的。苏联式“ethnoecology”中的前缀“ethno-”仅表示着与“民族”(ethnos)或族群单位相关,而并不像美国式“ethnoecology”中的前缀“ethno-”,其意思乃是“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是一种主位的对人与环境相互关系的研究。前缀“ethno-”意义的区别乃是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之间的根本差别。鉴于这种意义上的差别,一些俄罗斯学者已经采用“ethnic ecology”来指称苏/俄式民族生态学。

在准备和阅读材料的过程中,笔者还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苏联/俄罗斯民族学者都认同这种跨领域的学科。如俄罗斯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教授切什科(Sergei Cheshko)就认为民族学中出现的民族生态学等之类的亚学科大部分都是夭折的分类。因为它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学者们只是继续做他们过去做的东西罢了,而且以后这些亚学科的继承者会为他们抓住的一点皮毛而沾沾自喜起来,甚至会声称一切事物离开了生态学无法解释[26]。切氏的论述提醒我们,如果我们只是在学界内部划分一下势力范围,而没有理论方法上的升华,这种划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实上,如果民族学人类学者因为沉迷于分支领域的研究,而未能坚持“全貌观”的基本准则的话,那么这种分支不要也罢。

依上述认知去审视美苏两种传统的民族生态学,我们会觉得美国式民族生态学具备其自身的学科特点,而且具备完善的方法论工具,是一种人类学生态研究范式的更新。而苏/俄式民族生态学则不然,它更多的是对人类生态学的一种类比,主要作用在于划分学术领域,既没有形成独特的学科特点,也没有完善的方法论工具。当然,这并不是说苏/俄式民族生态学一无是处,它所开拓的文化适应不完善的思想、对不同族体的心理适应的研究、景观民族特点的论述,对民族学人类学的生态研究仍然具有其独特价值。

(致谢:俄罗斯科学院亚姆斯科夫博士曾向笔者提供他的论文电子版以供参考,还在电邮中耐心地回答了笔者的疑问,特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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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学的研究方法范文第4篇

关键词:藏学;人类学;民族学;藏族;藏区

中图分类号:C9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681 2012 02-0018-10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Orientation in Tibetology and Anthropology in China

——An Overview of Research on Tibetans and its Neighboring Minzu in Anthropology (Ethnology)

LIU Zhi-yang

Abstract:The research on Tibetans and its neighboring Minzu in Anthropology (Ethnology) can be treated as a research perspective or a research approach, which focuses on Tibetan socie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nthropology. This paper summarizes current domestic institutions of Tibetology and research orientations, and reviews several hot topics on Tibetans and its neighboring Minzu in current Anthropology (Ethnology). Further, this paper not only points out the significance of this research orientation in the realm of Tibetology but also elaborates its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Key words: Tibetology;anthropology;ethnology;Tibetans;Tibetan areas

一、概念:人类学(民族学)藏族及周边民族研究

藏学涵盖的范围非常庞大,似乎只要与藏族、、藏区有关的都可以归入这一研究领域[1],许多老一辈学者认为,藏学开始于唐蕃时期,研究范围不仅包括了人文社会科学,也涉及了一部分自然科学学科[2]。在中国,与其他学科不同的是,藏学还有其强烈的政治属性,被赋予了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服务的重任,是国家涉藏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3]。在西方欧美国家,Tibetology更多的是指文献、历史、考古等方面的人文科学取向的研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些研究藏族的人类学家把从事藏学领域人类学研究的学者称为藏学人类学。对于这种提法,另一些学者提出了异议,认为藏学人类学包括了藏学、人类学两个很大的学科概念(或者学科群),容易引起误解。为了避免概念上的混淆和争议,我们使用“人类学的藏族(及周边民族)研究”这一概念。

民族学的研究方法范文第5篇

    一、构建合理的民族学学科信息资源分类体系

    分类体系既是对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收集的资源实施组织,也是便于用户基于学科分类进行资源浏览与检索的有效途径。从国内外已建设的学科信息门户看,大型的学科信息门户网站都通过使用合理的分类体系和词表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国外用于组织资源的分类法有DDC、UDC、LCC、EI、NLM以及自编的分类类目;国内使用的分类法有《中图法》、《科图法》、DDC以及参照相关的国际标准建立的分类体系。对于民族学学科门户资源组织的分类类目的设定,使用国内的分类法设置较为合理,且《中图法》的使用有广泛的基础。但直接把《中图法》的民族学类目作为学科信息门户的类目,又不利于资源组织。在《中图法》中,总论民族学的类目设置在“社会科学总论”大类下,其他专论各民族的有关学科均入相关学科类,作为信息门户资源组织的学科分类需要对类目进行调整。根据《中图法》的列类原则、参考教育部《学科分类与代码》(GB/T13745-92),结合民族学的学科发展和研究文献的分布、数据库建设的种类,并考虑用户的使用习惯,把民族学分成下列类目:

    在二级类目下再根据信息量的多少细分,这样就形成一个10个大类、50几个二级类目和若干小类的类目体系。

    二、构建民族学学科叙词表

    受控词表的运用既可以保证资源描述的准确性,又利于实现本学科或专题的深入检索。国内外大部份学科信息门户大都使用了受控词表来描述资源,也有的用自编词表。民族学领域目前没有专门的受控词表。就我国的学科信息门户建设而言,把《中国分类主题词表》 (以下简称《中分表》)作为受控词表有较高的参考价值。但由于《中分表》是面向所有学科使用的,直接用于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的资源组织有一定的困难。需要采取:一是要增设民族学科主题词。大量的民族学学科主题词,在《中分表》中没有体现。例如,在《中分表》中有侗族的“侗戏”主题词,无侗族的“侗族大歌”主题词,侗族大歌和侗戏都是侗民族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但侗族大歌更有影响力;再如,“口承文化”是无文字民族甚至是有文字民族传承文化的一种形式,《中分表》缺少这样的主题词。在进行资源组织时需增设民族学学科主题词。二是不断添加民族学新词汇。《中分表》作为一种先组式和后组式语言兼容的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是不能随时插入学科主题词的,且《中分表》修订周期过长,词汇更新滞后。学科发展又在不断增加新的词汇,在民族研究领域就出现了大量的学科新词,诸如非物质文化遗产、游牧文化、无字文化、文化植被、濒危语言、虚拟博物馆等。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类的词,可以说是民族学研究领域的高频词,在《中分表》中就没有体现。学科信息门户是一个学科信息的集成平台,信息门户资源组织需要及时增加本学科领域的新词汇,反映学科研究动态。所以在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建设中需组织本领域的专家以《中分表》为基表,从中抽取所有有关民族学以及相关学科的词汇;增补民族学领域中专业词汇和学科新词;增加自然语言的检索词,增大检索入口,使用相关和参照关系等体现主题词与自然语言检索词,编制《民族学学科叙词表》作为受控词表,以实现本专业的深入检索。同时要关注和引入本体论等语义相关技术,构建民族学领域本体,更好地解决门户间的互操作、知识整合、个性化服务等问题。

    三、创建民族学领域本体

    为适应门户的发展,多层次、多功能地表现民族学概念之间的关系,便于用户进行联想和可视化检索,使民族信息资源能够在用户与用户之间以及各种异构系统之间进行广泛的交流与知识共享,可利用民族叙词表和本体(Ontology)在表达知识概念结构上的关系,创建民族学领域本体。目前在国际上已有通用的本体描述语言,如W3C工作组于2004年正式推荐的标准网络本体描述语言(Web Ontology Language,简称OWL);有实现本体构建的工具WebODE、Prote' ge'、Ontosaurus等以及构建本体的方法;有本体运用于艺术和农业信息系统的范例,这些对民族学本体构建均有借鉴意义。民族学领域本体的构建是需要实现民族学领域的叙词表到知识本体进行转化的过程,但其转换不是一个直接的大规模词表转换,而是需要把一个领域分成若干的概念类,逐个类目的建立。例如,以流传于甘、青、宁、新部分地区独特的民间艺术“花儿”为例。使用本体构建工具,建立概念(类):“花儿”概念,其下位类为“河州型花儿”、“洮岷型花儿”;建立属性,且是每一个下位类都具有的属性。使用“句”、“令(曲调)”、“衬词”;然后分别建立实例;同时还需设置等同与相关关系,因“花儿”民歌涉及民间诗学、民间音乐、民俗学、社会学、语言学、历史学、民族学、人类学,所以可使用“别类”,把上述概念进行相关关系的显示。这样在语义系统中就构成了一个可视的“花儿”概念(类)完整意义的本体。

    民族学本体的构建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民族学领域专家对本领域知识概念及概念词之间关系的确定、信息管理人员对知识概念的组织和计算机软件工程人员在本领域内的开发,这里只是作一个引子,以期引起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建设者的关注。

    四、把元数据描述作为基本方法

    要使民族学信息资源实现科学的知识组织,在提供民族学学科信息的检索、浏览、链接的方便性和相关性的同时,保证其个性化信息服务得以充分体现。需通过元数据描述以下方式实现。

    元数据是描述、组织和发现因特网上信息资源的有效工具,它通过描述数据的内容和本质特征,存储相应的检索路径,便于识别资源、评价资源,追踪资源在使用过程中的变化,实现简单高效地管理大量网络化数据,实现信息资源的有效发现、查找、一体化组织和对使用资源的有效管理。元数据作为学科信息门户的基本信息组织方法,是每一个学科信息门户建设中都须面临的选择。目前国际上很多门户使用通用简单的DC(都柏林核心元数据)。我国多家单位在民族学数字资源建设中使用的元数据标准有很多,其中电子图书、期刊论文、会议文献、学位论文、地方志等数据库绝大部分是等同采用国家科技部科技基础平台工作重点项目《我国数字图书馆标准规范建设》子项目《专门数字对象描述元数据规范》,但对视频、音频、照片等类型的数字资源组织,采用了不同的元数据标准。要建立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首要的是选择合适的通用的标准元数据格式,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的元数据可以参照《专门数字对象描述元数据规范》,作为基本的元数据。但在视频、音频标准上,需要选择符合民族学学科信息的元数据。例如,在责任主体元数据项,须增加少数民族文化传承方式的“口述”、“传承”等元数据元素。同时在民族学学科信息门户中要建立包含元数据以及实现门户元数据格式的转换和网络中不同元数据的互操作的功能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民族信息在不同结构的信息源中传输不失真。

    五、要注重民族学学科的个性化信息资源的知识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