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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研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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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研究方法

人类学研究方法范文第1篇

俄罗斯学者叶梅利亚诺夫说:“今天已无须证明,在社会人文科学的所有概念中,对于研究和理解人而言,没有哪一个概念能比‘文化’概念更重要了。”可见文化的重要性,因此文化是任何社会科学门类的重要话题之一;同时,文化的内容之丰富、内涵之深刻、范畴之广泛,为各社会学科提供了宽广的研究空间。人类学、心理学与传播学在人类文化研究上的应用日益发展,各种基于文化的交叉学科理论和方法也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世界各地区思想、习俗、制度以及共享的价值观念,对不同学科角度的文化研究理论和方法进行总结对于文化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和创新有重要意义。

一、文化研究的学科起源

“文化研究”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是兴起于欧美的关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理论思潮与研究模式,这一研究模式实现了文化的跨阶层和各学科交叉研究,它是以工业社会中的文化现象为研究对象,结合了社会学、文学理论、媒体研究、文化人类学等进行交叉研究[1-2]。文化研究的起源、所涉猎的问题和研究方法是多学科视角的交叠,而不是限定于某一学科领域。一方面文化本身受到多个学科的共同关注;另一方面文化研究是探讨文化与其他社会活动领域的相互关系,其目的是要对这一系列关系进行合理的诠释,因此文化研究必须与其他学科研究紧密结合,特别是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

从文化研究所探讨的内容与范围来看,许多方面都与人类学、心理学、传播学有关,接下来本文将从人类学、心理学与传播学这三个角度来分析文化研究的方法。

二、多学科的文化研究的方法

(一)人类学的文化研究

1.文化人类学的基本观点。“文化是我们关于我们自身的故事。”[3]文化人类学研究的目的是解释人类文化的异同,探求人类文化发展的共同规律,特别是与人类生存密切相关的三种关系:(1)人与自然的关系,尤其是涉及生计、工艺和物质文化的关系。(2)人们之间的关系,尤其涉及社会制度、组织、习俗和社会文化的关系。(3)人与自身心理的关系,特别是涉及知识、思想、信仰、态度、行为和精神文化的关系。

2.文化人类学的方法。文化人类学采用直接来自人际环境的资料,属于“第一手”的资料,因此与其他社会学科相比,拥有明显的方法论优势。文化人类学家通过野外考察,亲身融入人们的日常活动,观察人们在饮食、交流、娱乐等日常行为,真真切切的感受生活并从他们的角度来理解生活。

文化人类学又包括三个学科:考古人类学、语言人类学、社会文化人类学。考古人类学是通过发掘人类遗留下来的遗物、遗迹对远古人类文化进行研究[4]。考古人类学家以一种更加广阔的视野把文化遗迹进行整合性的思考。在考古人类学家看来,文化的演进过程是关注的重点,而并非简单的对远古社会进行描述或者分类。语言人类学家主要是对语言的结构以及它的各个部分之间连贯的沟通系统进行研究;此外,不同语言是如何演化发展、如何分布;语言受到什么因素影响,年龄、性别、族群本质及社会阶级等因素如何影响语言;人类的思维方式受到语言怎样的影响,人类的信仰与价值观对语言表达方式有什么影响等都受到关注。社会文化人类学是从民族学和民族志两个方面来研究人类社会与文化的传承问题。民族学主要研究现存文化的种类及其演化过程,是社会文化人类学中最大的分支,系统与比较的方法是民族学中最重要的方法;民族志是以收集各民族的文化资料为基础,通过对这些资料的整理达到对各个社会的文化及其过程进行描述和记述的目的。在研究过程中,二者密不可分,必须相互结合。

(二)心理学的文化研究

1.心理学文化研究的基本观点。随着心理学的发展,“文化”逐渐进入心理学家的视野,受到心理学家的广泛关注。文化心理或文化行为是心理学的基本概念,表征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对特定文化的反应,即特定文化中的人内在固有的对刺激的解释和以此为基础表现出的行为模式或方式。文化进化和发展中不同的文化有不同进化程度或不同等级,这也是文化进化过程的基本特征,这一过程也是客观的,文化是一种自变量,行为是因变量。

2.心理学的文化研究的方法。心理学综合运用多种方法来研究文化。既有实证方法,也有解释学方法;既有量化方法,也有质化方法[5-6]。

(1)主位与客位研究。主位研究方法是指研究者亲自介入研究对象的实际生活来了解其文化行为,客位研究方法是指研究者从一个特定的文化外部去研究其成员的行为[7]。主位研究方法实际上是研究者亲身走入研究对象的生活环境,体会他们的习俗、观念,这强调了调查对象作为信息提供者的作用,研究者使用的描述概念使调查对象更生动、更富有意义,使得研究更为客观。在客位研究方法中,研究者与对象的交谈了解其内心世界,这样的方法强调了研究者的作用,研究者可以使用对自己有利的概念、捕获自己需要的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对概念进行整理分类,可以促进研究工作的深入进行。

(2)跨文化研究。跨文化研究有时也被称为全文化研究,研究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被试,对与文化相关联的心理和行为特征做假设检验,研究两种及两种以上的文化背景因素对心理及行为特征变量的影响[8]。跨文化比较研究通常假设一种文化背景下的某个心理变量的得分显著高于另一种文化背景下的心理变量得分。跨文化验证研究虽不及一般的文化研究应用广泛,但此研究对于考察在一种文化中发展出的心理测量工具在其他文化背景研究下的适用性、等值性、作用及意义有着重要作用。

(3)解包研究。此研究关注不同文化背景下研究变量的差异,测量变量差异产生的原因变量。“文化”在通常意义下被认为是非具体化变量,而在解包研究中,“文化”将以某些更具体化的变量的形式出现,以便于能在统计意义上解释文化差异的程度。这些更具体的变量被称作背景变量,背景变量的统计差异就解释了文化差异,为了使得所有的文化差异都能得到解释,研究将会不断引入新的背景变量。

(4)生态学水平研究。与大多数跨文化研究不同,生态学水平研究将假设检验研究的分析单元从个体被试转向了国家,文化得分则是个体被试的得分总和或均值。在对研究结果进行解释时,生态水平研究反映的是总体水平的关系,而并不反映个体水平的关系。

(5)人种学研究。人种学研究指研究者从客位角度对一个民族的文化习俗、特性进行研究,此方法包括大量观察与实地工作,可获得丰富的研究资料。此方法要求研究者与所研究的群体生活在一起,周密地观察、记录、参与“他文化”的日常生活,获得该文化群体的习俗、传统、观念及生活方式,正确地感受、认识“他文化”。在完成田野工作后,细描、说明所观察和体验到的“他文化”,并将自己获得的第一手资料与另一种文化进行对比。

(三)传播学的文化研究

1.文化传播学的基本观点。文化传播学是研究人类文化传播现象及其规律的科学,是文学、文化性和传播学等学科的交叉学科[9]。

2.文化传播学研究的方法。传播学主要分为欧洲批判学派和美国经验学派两大流派。这两大流派的主要的差别在于传播学研究方法上的分歧:欧洲的批判学派认为传播学的研究应坚持人文主义,而美国经验学派更倾向于实证主义。人文主义者认为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应该有着不同于自然学科的独特研究方法。实证主义者则更愿意将自然学科的研究方法应用到社会科学研究领域,运用实证研究的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因果性的说明。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实证研究主要分两类:质化研究和量化研究。质化研究方法包括民族志研究、田野研究、个体访谈、集体访谈、案例分析等;量化研究方法包括问卷调查法、纵向研究法、实验研究法等,其中的具体方法与社会学、心理学上运用的方法多有重合。

梅琼林认为在传播学史上,人文主义和实证主义两种不同的方法论始终纠缠在一起,在冲突中走向融合,也在融合中持续冲突,并在这两种研究方法的基础上建构了现代传播学的理论体系[10-12]。

人类学研究方法范文第2篇

关键词:人类学;博物馆;民族志

人类学是人们对与人类起源和人类发展历史的总结和研究,为了更好地发现人类的秘密。虽然目前人类学博物馆在我们身处的时代似乎是一个无需加以追问和论证的正确定义,但在两百年前的世界人类学研究历史上,“人类学博物馆”一词是很少见的,“人类学”和“博物馆是两个范畴的定义,其时而交叉,时而分离。而随着民族志方法的运用,将二者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为人类科学研究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

一、人类学博物馆历史

人类学博物馆和历史博物馆最大的不同就是对文物参考的角度不同,历史博物馆是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分析,将其关系展现给后人,可谓是雅俗共赏,而人类学博物馆是供科研而用,其展出的物品是也是历史上的一些物品,但较历史博物馆更加深层次和抽象,所以其欣赏人群一般科研素质都是较为高的。从历时角度来看,人类学博物馆的历史作为就是作为学科的人类学与作为文化展示机构的博物馆彼此靠拢相互倚重的历史。

欧洲大陆的器物收藏机构,其肇端可追溯到文艺复兴初期以来的珍宝陈列室,作为贵族和特权阶层文化地位的象征,它与剧院、动物园、植物园等机构同为王侯府邸的组成部分,因此,这一时期的还是人类博物馆的雏形,由于其开放时间有限,还不能完全称之为“人类学博物馆”。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莱顿建立了欧洲第一座民族学博物馆,主要展出尼德兰王国及其海外殖民地的物品,其与作为学科的“民族学”彼此依傍,这是人类学形成的标志性事件,其为我们目前人类学博物馆的建立奠定了理论和实践的基础。

当墨西哥的人类学博物馆是当今最为著名的博物馆之一,其位于墨西哥城内,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建成。该博物馆可谓是集古印第安文物之大成,主要介绍人类学、墨西哥文化起源以及印第安人的民族、艺术、宗教和生活等,并展出了一些欧洲人来此之前墨西哥各族人民文化和生活实物。各种翔实的资料给人类学家们以丰富的资源来研究,其对世界人类学的发展都是具有相当深远的意义的。

二、人类学博物馆民族志类型研究

民族志是一种写作文本,是人类学独一无二的研究方法,是建立在在人群中田外野地工作基础下第一手观察和参与之上的关于习俗的撰写,抑或是关于文化的描述,以此来理解和解释社会并提出理论的见解,是人类学家研究人类学不可或缺的科研方法,是对一个民族研究的最好方法。

1.概念式

现代人类学雏形刚刚确立了几十年间,进化论和传播论依次登上历史的舞台,理论的不断发展为人类学中民族志研究方法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基础,为民族志这种研究方法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理论的发展仿佛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无意识中促进了人类学的发展。

十九世纪中期以来,“进化论”学说一度成为人类学界的核心理论,自哥伦布在里斯本展出其航海战利品之后,展览珍品成为欧洲各大宫廷珍宝室中的一时之风。紧随其后,各国带有民族志性质的人类学收藏机构纷纷以其藏品来展示欠发展人群的文明程度。例如,1797年,伦敦萨蒂古生物博物馆采用蜡像的方式,展出了美洲土著人和远东中国人的形象,力图从种族分类学的角度,揭示出“人类大家族中存在的不同类别”。

概念式展览的一个典型例子是1893年芝加哥的世界哥伦比亚博览会,其对以前人类学博物馆中的民族志研究方法是一个升华,他聚集美洲族群的历史和现状,以此诠释着进化学说,展览者将全球的民族器物按照地区进行了大致的分类,在特定的区域内,按照历时原则组织展品。这次展出将人类学博物馆的发展推向了,也确立了民族志这种方法在人类学研究中的地位。

2.场景式

一些人类学博物馆中,在物品的陈列方面有着严重的问题,例如,梅森领导下的美国国家博物馆民族部中,西北岸线一代的民族器物零散的分布于不同的展厅中,甚至原属同一族群的器物也按照各自的功能被拆散,给参观者带来了困难,另一方面,有着完全不同文化背景的器物又被强行的组合在一起。管理者希望建立一个适用于任何地方的任何事例、并能解释它的过去与预见未来的概括性的结论的,但结果去不尽如人意。

将器物按照进化论和传播论的原则进行陈列,这种方式并不能如人类学家所愿,为人群的移动和种族进化提供令人满意的解释。例如,博物馆将原始民族的拨弦乐器、打击乐器和现代的交响乐的代表性乐器人为的并置在一起,而这并不能证明全球的乐器形态都遵循相似发展轨迹。博物馆的陈列要根据实际情况和需求进行陈列,让参观者达到窥一斑而见全豹。结束语:

人类学博物馆是研究人类学的重要基地,而民族志这种方法是人类学中唯一的研究方法,因此,要不断提高对人类学科和民族志这种科研方法的认识,这样才能更好地研究历史,研究人类学,在科研领域不断取得突破。虽然人类学起源于欧洲,但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实力和科研水平的不断提高,在人类学研究方面也取得了一些可观的成就,因此,只要在我党的正确领导下,遵循自然发展规律,我国人类学的学科建设一定会成为世界科研领域一颗璀璨的新星。(作者单位:郑州二七纪念馆)

参考文献:

[1]庄孔韶.人类学经典导读[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2]王建民.中国民族学史:下卷[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8.

[3]娥满.时间与空间:科学民族志的叙述学分析[J].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

人类学研究方法范文第3篇

中图分类号:C91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2738(2012)03-0130-02

摘要:历史人类学是历史学和人类学发现各自的不足和对方的长处之后产生的,但是时至今日,对它的学科定位方面仍然存在很多争议。尤其是作为一个舶来品,它在中国现在发展到怎样的程度,我们对它怎样界定,也存在很多争议。因此,我们应该了解它的过去,现在,并且通过对其过去的发展历史和现在的发展形势来预测其未来。这便是今天摆在我们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因此,了解它目前在中国的发展轨迹中的优点和不足是很有必要的,这为它在中国被运用的基础上,补充西方历史人类学之不足也有很多价值。

关键词:历史人类学;发展;理论建构;价值

一、历史人类学的学科发展

近代西方的学科体系发端于文艺复兴时代,实证主义是其圭泉,能否直接验证成为学科性质界定的主要依据。西方传统历史学的研究必须依托于文本方面的史料,但是由于这种研究无法直接加以验证,因而被排斥在科学研究领域之外,归属于人文科学。

随着实证主义思潮的兴起,历史学在西方陷入了困境。如西方史学的研究对象不能直接验证,这成了历史学的致命缺陷。因而,要为历史学正名,就必须奠定它的直接验证的基础。一批学者有志于此,于是历史人类学首先在法国诞生了。

历史人类学的学科地位的确立是由法国年鉴学派完成的。其初衷便是借助于文化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从而使历史学研究建立在了可以验证的基础上了。吕・费弗尔和马・布洛克早在1929年时就联合创办了《经济与社会史年鉴》,从而开创了一个与传统史学截然不同的新史学流派――年鉴学派。

历史人类学的酝酿期可以追溯至公元1966年。是年,社会人类学会议在爱丁堡召开,主题是“历史和人类学”。当时,一些社会人类学者提出,在民族志的方法内植入历史学元素。1968年路易斯为英国社会人类协会写《历史学与社会人类学》专刊,将历史引入人类学研究中,强调在地缘性社区研究洪,加入对地方政治权力演变的考虑。[1]

而历史人类学真正形成的标志是萨林斯的《历史的隐喻与神话的现实――桑威奇群岛王国早期历史中的结构》一书的出版及其书中隐含的“文化界定历史”观念的形成。[2]

所谓“文化界定历史”,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每一个人群均有自己的文化,而每一人群的历史表达均由自己文化的“历史性”(Historicity)来决定。因而,在各自的历史性中,时间与记忆各不相同,从而各自的历史观不同,对自己历史的言说亦不一致。

那么历史人类学的产生的整个过程中,人类学与历史学两者之间又发生了哪些变化呢?

人类学家彭兆荣认为,历史人类学是“当代学术反思的一个成果表现”即为“自觉的学科整合”。[3]

然而,真正使人类学和历史学两个学科、两门学问获得整合并为学界普遍承认的历史人类学是以路易士于1968年创刊的《历史学与社会人类学》(History and Social Anthropology)为标志的。

到了20世纪60-70年代,人类学与历史学的内部关系被作为逻辑依据在学理上提出来讨论,此时,一个较为公认的看法是两者具有共同的边界。

众所周知,在20世纪70年后在世界学术界兴起来一种反思过去的社会思潮――后现代主义,且经常被神学家和社会学家使用,其对历史人类学的发展产生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历史人类学也具有对问题反思性的一面。

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人类学和历史学更达到“两个领域成功整合”的境界。

对于历史学和人类学间的关系问题,著名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在其名著《结构人类学》的开篇中曾做过这样的概述:“如果说历史学家与人类学家在从研究有意识的内容走向研究无意识的形式的理解人类的道路上锁遵循的方向是背道而驰的,那是不准确的。相反,它们全都走着同一条道路……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朝向。人类学家是朝向前进的……而历史学却可以说是朝后行进的……正是这两门学科的结盟才使人们有可能看到一条完整的道路”。[4]

以上是不同学者对历史人类从不同侧面的描述,但是,我们应该如何界定其学科性质呢?怎样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呢?

笔者认为就其学科性质而言,历史人类学(Historal Anthropology)应该是人类学的分支学科,同时也是人类学与历史学的一个交叉学科。

二、中国的历史人类学研究

在中国来讲,历史人类学和民族学一样,是一个舶来品。在中国的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对历史人类的学科界定方面也有不同的看法。例如,人类学家张小军批评历史人类学的“学科性”误解时,称历史人类学是被史学“抢注”的。历史学家符太浩也明确指出,历史人类学“只能是文化人类学的分支,而决不是史学的分支”。人类学家彭兆荣认为,“历史人类学并非学科生存策略上的需求性产物,而是知识与叙事上的优势互补”。[5]人类学家蓝达居认为,历史人类即人类学的“历史化”,是从文化的角度考察历史。历史人类学强调文化的历史向度,强调历史的多元特征、历史的文化解释和记忆对于历史制作的重要性。[6]

中国人类学有着与西方明显不同的地方,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我们特别注重应用,这主要以先生为代表;第二,我们比较关注历史。这和中国的传统有关,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就很重视文献资料方面的收集和整理,这正如王铭铭所说:“自中国人类学开始建设学科始,就自始至终都贯穿着历史关怀,这点不像西方人类学。如,不少前辈一谈人类学,就会将学科史上溯到《山海经》”。 因此,中国的人类学在重视田野调查的同时,也很关注历史方面东西,并试图以此来追记其田野调查后所写民族志的历史背景。那么,历史人类学在中国的研究又是怎样的呢?

历史人类学在中国的实践既有人类学者,也有历史学者,其主体是社会史研究者。但耐人寻味的是,中国本土的人类学虽然其学术渊源有所不同,但不论是深受功能主义学派影响的人类学家, 还是接受美国历史具体主义论的人类学者,他们在其学术研究中都不排斥 “历史”的视野。例如,中国南派人类学的奠基人、著名的人类学家林惠祥先生早在20 世纪30年代就强调,“历史的眼光” 在人类学研究中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人类学原是具有历史性质的(这也是以摩尔根为代表的古典进化论学流派的历史研究的继承。),所以人类学所要考虑的原是历史上的事实,所用的方法也是历史的方法。因此,“人类历史的还原也是人类学的目的之一。而历史学与人类学关系极为密切,两者原有很多互相交错、互相借重的地方,有愈进愈近的趋势”[7]。

在我国除了运用历史人类学的特殊视角和方法外,还成立了关于历史人类学方面的专门研究机构,如有南方“北大”之称的中山大学的机构设置中近年来增设了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与此同时,伴随该机构的成立而创办的《历史人类学学刊》也在不断面向全国发行。此外,还有一系列的有关历史人类学方面的研讨会在全国各地如期举办,如近来(2010年8月20日)在陕西韩城举办了由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香港大学香港人文社会研究所、北京大学历史系、香港中文大学历史系和厦门大学民间历史文献研究中心联合主办的第八届全国历史人类学高级研修班,期间除了以上名校的大家外,还汇集了来自台湾交通大学、清华大学,以及美国耶鲁大学、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历史学系和社会学系等15所国内外著名大学学术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及韩城当地研究历史文化的有关学者40余人。虽然这次高级研究班主要的研究对象是韩城地区的寺庙、宗族等历史社会变迁的问题,但是期间也有9场之多的专题讲座和研讨活动,是围绕“历史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田野工作与民族志书写”、“口述传统与口述历史”、“民间惯习与乡村社会”等内容展开的(按:人民网,陕西频道)。由上可知,自从历史人类学传入中国以来,这种以历史人类学为名而举办的研修班已经举办了八次之多,其发展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其成绩也是非常显著的,其前景的非常美好的。

三、历史人类学研究在中国的意义

中国的历史人类学有其特有的优势,即中国的历史从古至今一直延续,期间留下了大量的历史文献资料。这为我们从事人类学研究提供了更为翔实可靠的史料。

关于历史人类学的意义方面不同的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出发,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例如,人类学家蓝达居认为,历史人类学的意义在于指出一些主流的历史决定论自身的历史缺陷。从历史人类学出发对具体个案进行重新解读,使他们有可能赋予历史过程本身一定的反思价值。[8]

学者廖扬也认为,“历史人类学具有自我反思的作用”。因此,其意义在于:“在于把世界历史重写成一种驯化的多元历史。虽然人类学者在理论上倾向于强调有系统的事物而牺牲无系统的东西,但他们却仍然发掘出很多世界并非连贯的证据―虽然全球化的过程很明显―这些非连贯的证据足以让我们重写世界的历史,从而在历史的重写过程中实现历史观念和思想的解放”[9]。

四、笔者认为历史人类学研究在中国的意义有如下几个方面

1.历史人类学研究在中国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条件(中国自古以来各种史料记载从未间断过),而中国的历史学研究是比较传统的,虽如此,但是随着学科分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中国的历史学研究在很多方面显得力不从心,进而非常需要借鉴历史人类学独到的研究视角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因此,历史人类学在中国的发展前景是非常广阔的,这为中国的历史学研究和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与此同时,中国的民族学在不断发展过程中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比如,一味地重视田野调查而不同程度地忽视了历史资料的重要性,造成内容虽新,但是史实不充分的局面,因此,人类学也需要借鉴历史人类学研究的视角和方法,从而弥补自己在研究过程中的不足,解决田野和史实之间存在的问题。这也进一步说明了在人类学的实践中,西方近性史观的“文化霸权”成为过去,非西方的历史的解放。

2.中国的历史人类学研究有利于我国民族地区的现代化建设。例如,我国的民族地区资源丰富多彩,但是却没有得到充分的开发挖掘,这种现状进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民族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繁荣,因而大量的有关民族地区的历史人类学研究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

3.中国的历史人类学研究有利于人类学和历史学这两门学科的发展和完善。因为,历史人类学在一定程度上讲是历史学和人类学这门学科整合的结果,所以,它的发展的好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两门学科的发展状况。

最后,中国的历史人类学研究有利于使其与国际人文学科接轨,进而达到双方的对话和沟通。

参考文献:

[1]黄鹤.历史人类学的困惑.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1).

[2]黄应贵.历史与文化――对于“历史人类学”之我见.历史人类学学刊,2004(2).

[3]彭兆荣.边界的空隙:一个历史人类学的场域.思想战线,2004(1).

[4](法)列为斯特劳斯著,谢维扬等译.结构人类学.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5]彭兆荣.边界的空隙:一个历史人类学的场域.思想战线,2004(1).

[6]蓝达居.历史人类学简论.广西民族学院学报,2001(1).

[7]林惠祥.文化人类学.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8]蓝达居.历史人类学简论. 广西民族学院学报, 2001(1)

人类学研究方法范文第4篇

日本的民族学研究始于19世纪末。20世纪50年代初期,民族学或人类学的课程被正式纳入日本大学的正规教育体制,东京大学、东京都立大学和名古屋的南山大学率先开设了该课程,因而在日本的民族学或人类学界有“三大老铺大学”之称。随后,开设相关课程的学校逐渐增多。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日本有300余所大学在本科阶段设置了民族学或人类学的相关课程,约70个研究生院设置了民族学或人类学的硕士点和博士点。但是,日本的大学本科并没有设置民族学或人类学的专业,该学科在本科阶段一般作为基础课,要求相关专业的学生学习,只有在研究生院才有以民族学或人类学为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因此日本的民族学或人类学人材的培养基地是大学的研究生院。根据笔者2007年1月进行的调查统计,日本的民族学研究机构呈现多系统、多层次分布状态,独立的研究机构和大学附属的研究机构遍及全国。在日本的民族学研究机构中,独立的21个,约占40%;大学附属的22个,约占50%;个人的4个,约占10%。

二、跨学科的研究

笔者在本次调查中了解到,日本在该领域使用着人类学、民族学、体质人类学、文化人类学、社会人类学等多种名称,究其内涵和外延,既有相似之处,又有相异之点。对日本学术界而言,民族学或人类学是舶来文化,其主要学派如英美学派、欧洲大陆学派的各种用语都曾相继传人。二战前,受德国、奥地利的影响,日本所说的人类学(anthropology)仅指体质(或自然)人类学,而对人类社会的文化生活方面的研究则称为民族学(ethnology)。二战后,文化人类学(cultural anthropology)的新概念给人们提供了观察、研究人类的新视角,这一词语开始在日本流行并逐渐得以普及,从而出现了人类学、文化人类学、民族学诸词并用的状况。

日本各大学对民族学课程的称呼各不相同,这与各大学的学科传统密切相关。例如,南山大学深受德国、奥地利的影响,沿袭欧洲的传统名称而称为“民族学”。东京大学先是在研究生院生物系设置了人类学课程,分别为文化人类学、自然人类学和先史人类学;后又在教养学系教养学专业设置了文化人类学的课程;从1965年开始,又把研究生院的文化人类学课程从生物系中分离出来,与社会学一起设置为社会研究科的专门课程。总之,各所大学中该门课程的名称各异,有人类学、文化人类学、社会人类学、民族学、民族志学、自然人类学等。但无论是作为本科的课程还是研究生院的课程,多被称为人类学或文化人类学,极少被称为民族学。

近10年来,传统的民族文化和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日本的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在学术观点、理论方法和研究重点方面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学科内部的发展和分化十分明显,与相关诸学科之间的交叉十分活跃。对此,日本一些大学创立了与各自所设的本科和研究生的学科特点相适应的独特的民族学或人类学课程,一般在法学系设置“法学人类学”课程,在经济系设置“经济人类学”课程,在教育系设置“教育人类学”课程。例如,九州大学教育系的“教育人类学”、一桥大学社会学系的“社会人类学”、大阪大学人类科学系的“文化人类学”、广岛大学综合科学系以地域文化研究为中心的“文化人类学”课程都颇具特色,力图在开设的课程里体现民族学或人类学与相关学科的有机结合。这样一来,在日本的一些大学里,既有民族学或人类学的专门课程,又有与相关学科交叉的新型的民族学或人类学的相关课程,两类课程并存亦是日本大学中有关民族学或人类学的教学和研究发展的新动向之一。从日本全国范围来看,目前,民族学或人类学已演化出了20多个分支学科,包括艺术人类学、认识人类学、宗教人类学、经济人类学、教育人类学、法律人类学等。这些分支学科所涉及的领域可谓无所不及,分别从不同的视角和立场丰富了民族学或人类学的内涵,同时也反映出日本学术界对民族学或人类学的极大关注。

三、研究的新动向

1934年成立的日本民族学会(现称日本文化人类学会)是日本民族学或人类学的全国性学术研究机构,初创时仅有322名会员,如今会员已增至1500名。该学会从1937年开始与建立于1884年的日本人类学会联席开会。该学会的主要活动是出版《民族学研究》季刊和召集年会,同时鼓励九州、京都、名古屋、东京、札幌等地方的分会定期开会。该学会的地方分会以及大学附属的研究机构都有自己创办的杂志。许多大学的相关机构(如早稻田大学文化人类学会、立教大学人类学研究会)围绕日本文化人类学会积极地开展学术活动,定期召开例会,探讨人类学的各种问题。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日本文化人类学会已分别在静冈大学(第30届研究大会)、九州大学(第32届研究大会)、金泽大学(第36届研究大会)、北海道大学(第39届研究大会)、东京大学(第40届研究大会)、佐贺医科大学(第50届日本人类学会与日本民族学会联合大会)等分布在日本各地的多所大学里举办了50届人类学研究大会,形式多样的学术活动极大地推动了全日本的人类学研究热潮。

日本政府对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极为重视,投入了大量经费,每年仅拨给大阪的国立民族学博物馆的经费就高达30亿日元(折合人民币约2亿元)以上。日本社会的各种基金会和财团对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的赞助也不计其数。日本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的特点是:研究方法多样化,国外田野研究日益广泛,选择民族学或人类学专业的学生日益增多,民族学家或人类学家提供的异文化信息逐渐增多。在研究中,历史文献研究和实地调查研究并举,常使用户籍统计和经济统计的手段。过去,日本的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主要局限于东亚及周边民族,现在其研究触角逐渐向全世界扩展,呈现出一些新动向。

1.民族学或人类学理论研究方法的多样性及与相关学科的关系。为适应全球化的发展趋势,民族学或人类学必须综合研究世界各地从史前时代至今的多样化的人类社会和文化;而相关的学科如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政治学、医学等亦都进行民族学研究,它们的研究方法亦不同于以往单纯的民族学研究方法。努力把其他学科的知识和理论引入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通过跨学科的对话创造一种新的理论视野。

2.把民族学或人类学研究应用于解决社会问题。当前国际社会所面临的种种社会问题已经难以用单一的学科来阐释,例如交通问题与人们的生活方式本身密切相关,它不限定于特定的领域、民族或国家,研究人类生活方式的民族学家或人类学家可以承担起解答这一问题的部分责任。国家间的跨文化理解是研究者们面临的又一个紧迫课题,因为“理解”是人们在多元文化的国际背景下和谐共存的基础,也是民族学家或人类学家能够做出特别贡献的研究领域。

人类学研究方法范文第5篇

【关键词】人类学转向/人种志方法/科学技术人类学/文化解释学/本土方法论

【正文】

社会学与人类学1是两个有着密切关系的独立学科, 在它们的发展史中,其理论与方法的互相渗透与借鉴,对这两个学科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就科学社会学的发展史来说,至70年代中期以来,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兴起相伴随,出现了“人类学转向”这种现象〔1〕, 在文献中也出现了科学技术人类学这个提法。

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转向”(anthrohological turn),也可以称之为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研究角度(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我简称为对科学的人类学研究。

那么,这种人类学取向的研究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我认为,至少包含着两个方面的意义。第一个含义是把现代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研究。在这里,作为文化现象考察,并不是斯诺所提的独立于人文文化之外的、与人文文化相对立的科学文化,而是把科学当作整个人文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当作与宗教、艺术、语言、习俗等文化现象相并列的文化形式的一种。这样就把现代科学纳入了人类学的研究范围。第二个含义是,对科学的社会研究采取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方法,选出某个科学家集本的场所,对科学家及其活动进行人种志〔2〕(ethnography)的研究,即对所观察到的现象作详细的记载、描述和分析的方法。如果说第一层意思是从宏观上把现代科学纳入人文文化范围,决定了研究的总倾向,那么,人种志的研究就属于微观的经验研究。在我看来,知识社会学的宏观定向相一致的研究和微观倾向发生学的研究[2] 正好与这两方面是相对应的。从这个角度说,整个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兴起,都和“人类学转向”有直接关系。

(一)

人类学转向的含义之一:科学是诗文化系统之一

特拉维夫大学教授、科学史家耶胡达·埃尔卡纳在《关于知识人类学的尝试性纲领》一文中明确地提出要把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系统来考察。他提出,在传统上,“科学很少被认为像艺术或宗教那样是属于人文文化整体的,因为它被看作是某种不相同的、独一无二的、互相背离的东西”,但他的“基本前提是,文化的不同维度:宗教、艺术、科学、意识形态、普通常识、音乐,是相互联系的,它们都是文化系统。”[3埃尔卡纳从人类学角度探讨这个问题,认为把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系统来考察的观念,可以追溯到当代著名文化人类学家克利福特·格尔茨的观点。在他的论文《深描:迈向文化解释学的理论》中,格尔茨说:“我所采用的文化概念,……本质上是符号论的。和M·韦伯一样, 我们相信,人类是挂在由他自己织就了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我们必须把“文化看作那些网,因而对文化的分析并不是一种寻求规律的实验科学,而是一种寻求意义的解释性科学”。[4]我注意到, 虽然格尔茨在他的论述中是把科学列入文化解释的范围中的,但是他采取了审慎的态度(后面还要讲这一点)。而埃尔卡纳同样是把科学作为文化解释的对象,并且根据他对格尔茨的“深描”方法的理解,对科学史中的“深描”作出了解释。

而这也正是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主要论题。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主要代表人物,马尔凯、巴恩斯、布鲁尔等人都在他们的主要代表著作中,把对科学的社会研究的重点放到科学知识上面,并把自然科学知识等同于其他知识和信念、看作是文化现象。关于这个问题,我已在拙著《科学社会学》一书的第十章作了比较详细的论述,在这里主要是把这种理论倾向与“人类学转向”联系起来。

爱丁堡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巴恩斯,在他的著作《科学知识和社会学理论》一书中就指出,科学是一种信念,只是一种被接受了的信念,而不是正确的信念,他认为,科学是一种文化现象,“科学是亚文化的4集合’,作为一种亚文化现象,科学当然受到外部的整个大文化的影响。[5] 因提出“强纲领”主张而著名的布鲁尔也是把科学当作文化现象、人类学现象来对待的。他的“强纲领”的第一条就把科学知识与信念并列,并且认为可以归结为社会的原因。[6] 他在评述维特根斯坦的知识的社会理论时曾明确地说“数学是人类学现象”。[7]

马尔凯在他的著作《科学和知识社会学》中,以专门的篇幅论述了这个问题。该书第三章的标题就是“科学中的文化解释”,鲜明地表示出文化人类学的倾向,这也就是说,他要对科学作一种文化意义的解释、文化意义的分析。他的这种文化意义的解释和分析是怎样做出的呢?

首先,他分析了科学社会学中关于科学家行为的社会规范的争论,分析了默顿的规范和米特洛夫的反规范,认为,在科学中,科学家的社会行为规范是多种并存的,并不是所有的人在所有的场合都共同遵守某种特定的规范,并不存在一种体制化的机制来保证科学家们都一致遵从或信奉某组特定的规范。在科学中, 存在着许多不同的语言公式(verbal formulation),这就为科学共同体、 为科学家们提供了节目单(repertoire)或字典(vocabrary), 科学家们可以灵活地使用它去分类不同社会背景中的不同职业行为。”因此,关于规范的讨论就走到了关于科学的文化资源的说明。”[8]这也就是说, 科学规范并不是像默顿所说的那样,并不是体制化的要求,而是“磋商”的结果,科学家们是从代表着不同文化资源的节目单及字典中去寻找自己的道德信奉原则的。

马尔凯的文化解释还在于对科学知识生产的动力学考察。他研究了若干实际案例,从中做出分析,他的结论是,对于科学实验结果的意义是什么的评判、对于科学论断的有效与无效,并不存在普遍的、一成不变的标准,在实验和解释的过程中,个人的特点、具体的环境都会产生作用,他说,“科学一致,因而科学知识,并不是仅由证明正确或拒斥来达到的。科学家们经常面对的是不确定性和模棱两可。思想和智力方面的信奉不是由于应用事先确立的正式标准来实现的,而常常和必定是制作而成的。对于研究纲领的拒绝或采纳,是一个更加实用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科学家的相对具体的旨趣利益影响的。”[8] 马尔凯承认在知识形成过程中,是存在着认识因素的,科学的判断和解释是受认识和社会因素影响的。他认为,不仅社会规范是社会地变化着的,而且对于任何一个研究纲领来说,认识和技术规范也是可能有很不相同的解释的。”在社会意义的磋商和知识主张的评估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社会与技术的公式表述,在具体情况下,是由每个参加者所选定的,所说明的;这两种资源,在具体科学知识被认可的过程中,在非正式的相互作用和正式的证明程序中,是紧密地综合在一起的。”[8]

马尔凯关于科学的文化解释的结论是:“社会学家和哲学家已经会聚到这样一种观念,即把科学看作是一项解释性的事业,在这个过程中,物理世界的本性是社会地建构起来的。”又说:“更好的普遍的公式是,科学知识是由磋商过程确立起来的,也就是被那在社会互动过程中对文化资源的解释建立起来的。在这种磋商过程中,科学家们也运用认识和技术的资源;但最终结果还是依赖于可利用的其他社会资源。因此,通过科学磋商建立起来的社会结论并不是物理世界的确定性说明,而是在特定的文化和社会背景中的特定行动者群体看来是正确的科学主张罢了。”[8]

以上是对科学知识社会学所代表的“人类学转向”的第一个含义的简单说明。需要说明的是这个转向并不是没有历史根源的,也不是孤立的现象,它代表着旧的“知识社会学传统的复活”,它反映的是“社会和人文科学注意重点的变化和重新取向的过程”。[1] 深入的研究将会说明,这种转向与当代哲学的、社会学的以及文化的思潮有着多种复杂的联系,不过,这已不是这篇文章所要讨论的问题了。

(二)

人类学转向的含义之二:对科学作人种志研究

文化是人类学的研究领域。人类学对文化的研究,起源于对初民社会(primary society)的研究, 起源于欧洲和美国的学者对于“不开化的”、非欧洲文化的研究。与人类学的发展相联系,形成了一种主要研究方法,这就是人种志方法(ethnogranhicat method)。 人种志研究就是对一个特定的民族群体的社会和文化生活进行详细的描述和分析。这种研究首先要选定地点,即某个部落或民族的聚居地,作为田野调查(field work)的基地,进行参与观察,作详细的记载,最后形成描述性分析性人类学著作。许多文化人类学的名著都是人种志研究的成果。这种研究要求有较长的时间投入(一般在一年以上,离开以后有时还有通讯联系或回访);这种研究要求研究人员学习当地的方言土语,尽可能地参与研究对象的日常生活,并保持一个观察者的客观独立的立场,除了参与观察以外,研究人员通常选定或培养某个当地人作为信息提供者(informants),等等。这种研究也常常运用比较的方法,对于所研究的文化与其他文化进行对照性的分析。

当代人类学的人种志研究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对于初民社会的研究(可研究的初民社会愈来愈少),已经发展到为对现代社会中某个社区、某些特殊人群的研究,例如,对城市中少数民族聚居地的研究,[9] 对于工厂、精神病院、科层制的研究,等等。[10]人种志研究的技术也有很大进展,如广泛利用电影、录音、录像等等手段。显然,这种方法是可以同样应用于研究科学活动所在地和科学家人群的。

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转向”的第二个含义:对科学作人种志研究。具体说来,这就是科学知识社会学代表人物对科学进行的人种志研究。70年代中期以来,一些对科学知识持有建构主义观点的学者,以人类学家的身份进入实验室,他们以实验室为田野调查的基地,进行长期持续的参与观察,对于实验室的环境、仪器设备、科学家的日常活动和对话,对于科学家与实验室以外的联系,以至于科学论文的形成、发表,论文引证等等方面的情况,进行详细的记载,做出分析,写出研究报告或专著。这就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出现的一批研究成果,它们有一个概括性名称,即“实验室研究”(Iaboratory S-ludies)。在这种成果中,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拉都尔对美国加州萨尔克实验室的研究、谢廷娜对伯克利大学中生物化学等相关实验室的研究和这两项研究的成果《实验室生活》和《知识的制造》以外,还有若干研究及其相应的成果。[2] 虽然这一批著者在他们的进一步分析中表现出差异和分歧,但他们的共同认识是“深入到科学家的日常生活中,得到经验材料,就可有益于对科学的理解”。[11]而谢廷娜则把这一批“实验室研究”看作是说明科学知识的建构主义纲领的,她说:“这个纲领是被若干个实验室研究所支持的。”[2]

拉都尔的《实验室生活》一书的工作基础是长达一年零十个月的田野调查,他进入实验室观察科学家的日常活动,进行相关研究,他的书内容确实展现了人种志研究所得的大量资料:有实验室场景的多幅照片,有科学家在不同场合的对话记录,有科学仪器状况的一览表,有某项化学物质合成的报告记载,有科学家个人事业经历的摘要,等等。拉都尔运用这些资料得出了认识论的结论:实验室是文学标记的系统,仪器所显示的现象是“技术现象”,科学实验室中的事实是“人工事实”,因而科学事实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制造出来的,科学的陈述是磋商的结果等等。其实,拉都尔在《实验室生活》的第2版后记中就说过, 他在进入实验室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一种看法即科学认识是受社会因素制约的,他在参与观察中的工作只不过是搜集详尽的材料罢了。这就使得这部运用人种志研究的著作读起来与其他文化人类学的著作很不相同:其描述与分析结论似乎有某种不连贯;这些分析,与其说是文化人类学的,不如说是认识论的,与其说是社会学的不如说是哲学的。

《知识的制造》这部书的特点就更加明显了。这部以人种志研究为基础的专著,已经完全把调查来的资料编纳入作者的认识论结论的框架中了。“科学家作为实践的推理者:知识是在环境中建构起来的”;“科学家作为索引性推理者:科学研究的机会主义和情境性”;“科学家作为类比推理者,取向的基本原则和革新的隐喻推理批评”;“科学家作为社会环境中的推理者,从科学同体到跨越科学的领域;”“科学家作为文学的推理者,或者实验室推理的嬗变”;“科学家作为符号推理者,或‘我们以什么造成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区别’”,这就是该书的章节标题所构成的框架。这样,在文化人类学著作中通常见到的对文化现象的完整而生动的描述性记载不存在了,资料“沦为”结论的例证。

在这里,我们不能详细讨论这些结论与哲学、社会学思想的具体联系,那是需要专门的研究的。我们在这里要说明的是,科学知识的微观建构学派是运用人种志研究方法寻找经验资料支持和论证科学知识的建构主义纲领的,因而就恰好代表了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转向”。不过,我们又可以看到,这个学派的运用,与本来意义上的文化人类学人种志研究是不完全同一的,因为他们进入了认识的领域,而且是科学认识的领域。拉都尔也承认了这一点,他说,他“所使用的人种志方法,只是在最一般的意义上与人种志方法相一致。”[11]因此,我们一方面把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微观建构学派的“实验室研究”看作是“人类学转向”标志;另一方面,从严格的人类学意义上考察,又只能把这些研究看作是特殊的、值得讨论的具体运用。

(三)

科学技术人类学:有待开发的领域

科学知识社会学所代表的“人类学转向”,只不过是科学技术研究的人类学取向或者科学技术人类学的一种类型。全面系统论述科学技术人类学,笔者尚力所不及,仅就目前的初步认识,说明以下要点:

(1)科学技术人类学,在严格意义上说, 应该是训练有素的人类学家,运用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对于科学技术所作的研究。在人类学领域,早已存亡可以归纳入这个范畴的研究成果,这就是:考古人类学及人种志研究对于含有科技内容的“物质文化”的研究;人类学家所考查的非西方的知识系统,为民族数学(ethzo-mathmeties)、民族心理分析(ethnopsycehiatny)、民族植物学(ethnobotany);医学人类学所研究的与健康和疾病有关的非西方的知识系统〔3〕,等等。 因此,有的学者指示,“在这个意义下,人类学开始研究科学技术,要比跨学科领域STS研究科学技术早得多。”[13]当然, 人类学家在上述研究中所涉及的科学,是非西方文明中的传统科学,并不是现代科学技术。

(2)正因为人类学的研究传统是关注欧洲以外的文化,所以, 在欧洲文明中发展起来的现代科学技术就必然处在专业人类学家的研究视野之外。现在,对于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研究已经发展为大的跨学科的综合研究,人类学家进入这个领域的仍然为数不多,为1988 年美国的4S’学会召开会议,有来自各学科的学者529人,其中人类学家只有18人。[13]

但是在70年代中期以来毕竟出现了一批人类学取向的科学技术研究,其中就包括有前面提到的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研究,那么,这些研究成果是由什么人完成的呢?”绝大部分科学人类学研究或者人种志研究是由社会学家、哲学家及其他并没有受过社会文化人类学的专门训练的人完成的。”[14]这样一些社会学家哲学家在采取了人类学研究角度、完成了具有人类学特点的著作以后,就获得了人类学家的称号,如拉都尔就是一例。这些不是人类学家(或者说准人类学家)所作的研究,被人类学家看来是存在着某种混乱的,有人指出,“实验室研究”作为人种志研究的一种版本,是与人类学家的研究不相同的。”[14]拉都尔也谈到他的人种志研究所引起的批评。[11]

(3)正因为如此,为了更好地发展这个领域, 关心科学技术研究的人类学家的建议是:必须弄清人种志方法的真谛,弄清这种方法的要害在于记和写(grapy)、在于描述, 在于通过写他们来说明人民和他们的文化;必须了解文化人类学发展史上的重要学者: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整体主义的人种志学,以列维斯特劳斯为代表的比较主义方法,以格尔茨为代表的符号象征主义的文化解释学等等。[14]我以为对于当代有重大跨学科影响的文化人类学家格尔茨及其文化解释学尤应引起注意。[15]

(4 )科学知识社会学所做的工作也许是接近于格尔茨的文化解释学的。如前所述,马尔凯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对科学进行了文化解释,埃尔卡纳则以专门的章节论述了“深描”方法在科学史中的运用,讨论了科学知识增长、科学与其他文化因素,历史舞台上的科学等。但我们没能读到埃尔卡纳或是马尔凯都没有运用人种志的“深描”方法所作具体的研究。而“实验室研究”所作的经验描述的意义在于得出认识论的、哲学的结论,是完全不同的版本。这是因为他们给自己规定去研究的文化现象,是格尔茨都认为是棘手的问题:科学。格尔茨是有法律实践经验的学者,他从文化解释的角度说明了法律现象,但是当他把科学与其他文化现象并列时,却不止一次地说过:“尽管我们很偏爱科学,但它仍然不失为一种棘手的事务”,“但物理学和雕塑以及其他所有的知识体系,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人类学上难以理解的问题。”[16]

(5)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研究,决不局限于对实验室的研究, 可以从实验室、研究所、研究中心扩展到学术会议上的扩展到法庭中的科学家,[10]这也就是说要“从实验室走向更为广阔的和多元的领域。”[13]有的社会学家选择了科学事业管理组织及其附属机构,[17] 有的学者进入了政府设立的海洋生物养殖经济研究组织[18]在这些研究中,注意的集点也不单纯是科学知识的生产过程,涉及到了这些机构中科学家的社会身份,涉及到实验室与顾客、科学知识与生产方法以及科学政策和经济组织的关系等问题。特别要揭示的是,同样进入实验室,其研究重点也不一定就是科学知识的生产,以特拉维克对美国及日本的线性加速器中心的研究,其重点就是实验室组织结构,领导风格及什么是“良好”的物理学工作条件的模式差别。[19]

(6)正是因为如此, 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研究可以并不局限于人种志的田野调查,其研究方法也可以多样的;发展一种“跨学科的、批判的、文化的方法”,这也就可以包括历史的研究、比较的方法、文本阅读、……等方法;并且基于这种种方法的运用,“对于‘科学技术’意义的定义,不可避免地以理解专家到理解非专家。”[13]虽然我们对于上述这些方法也许还不能都了解和掌握,但多样性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7)总之,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研究,极为扩散,各具特点, 我们只要看看《诸科学与诸文化》(《Sciences and Cultures》[1])和《知识与社会第9卷,科学技术学人类学》[13] 这两部文集的论文题目就可以知道了。每个作者都按照自己对于人类学的理解,按照自己的目的和注意焦点,进行不同的人类学探讨。研究这些以及其他科学技术人类学的论著,要在纷云繁复的论述中弄清来龙去脉把握要害,我认为,有一项工作要做,这就是要注意作者所使用的主要关键概念,诸如“人工事实”、“技术现象”、“磋商”、“文本”、“深描”、“反思性”(reflexivity)、“结构的和形容的”(emve and etic),等等:它们就好像一片模糊背景中的亮点,了解除它们可以有助于深入的研究。

(8)在谈到实验室的人种志研究的时候, 不能不提到对实验室的民俗学研究,这就是社会学中民俗学方法论(ethnomethodology )〔4〕代表人物加芬克尔及其学派的工作。麦克尔·林奇把这一批研究称之为“对科学工作的民俗学方法论研究(tthnomethodological studiesof scientific work), 指出这种研究要详细考察实验室中“自然地组织起来的日常活动”“讨论”有关实验室工作的暂时的秩序”[20]。他并且专门著书论述了民俗学方法论与科学的社会学研究的关系。[21]那么,这种研究与前述人种志研究有什么关系?在民俗学方法识者看来,人种志研究是与“民俗学方法论的文献是有密切关系”的,甚至认为那些作者都是“民俗学方法论的说明者”[20];而人种志研究的学者则认为民俗学方法论是人种志研究的一种。[10]弄清这两种研究的区别与联系,决不是轻而易举的工作。我们要指出的是,从已有的人种志研究的著作来看,他们确实从民俗学方法论者的著作中吸取了某些概念工具和分析方法。了解这一点,对于认识知识社会学微观研究的特点也许是重要的。

(9)最后要说的是, 科学技术的人类学研究中的专业人类学家在增加,〔5〕但是非人类学背景研究人员仍然会占相当大的比重。 因为,专业人类学家即使转向现代社会生活的广大领域,能够专门研究现代科学技术的也毕竟是少数。这种情况,对于在人类学科并不充分发展的中国从事于科学的社会研究的学者来说,也许是一种机会:他们也许可以增添几分勇气,去涉足这个确实颇为陌生的文化人类学的研究领域。

注释:

〔1〕人类学是一个大的综合性学科,包括有体质人类学、 考古人类学、语言人类学、社会(或称文化)人类学等分支学科,本文所涉及的主要是社会(文化)人类学。

〔2〕ethnography 另一种译法是民族志,我这里采用的是《大英百科全书》的中文版的译法。

〔3〕1996年我到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特尔多)人类学系讲学时,就见到一位研究藏医的研究生,她已不止一次到西藏作田野调查。

〔4〕这个词在社会学中有多种译法,如:民俗学方法论, 人种方法论。

〔5〕从两本文集中的撰稿人可以看到这一点:1992 年出版的《知识与社会》第9卷9名作者中有4名是人类学家;而1982 年出版的《诸科学与论文化》9名作者中只有1名是人类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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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David J.Hess: "Introduction:  The new Ethnographyand the Anthropolog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in ibid,pp.1—17.

[15] 詹姆斯·匹科克:《芬三流派:韦伯、帕森斯、格尔茨》,《国外社会学》,1996年1—2期,pp.106—110.

[16] 格尔茨:《地方性知识》,《国外社会学》1996年1—2期,p.91,p.93.

[17] Slacie E. Zabushy: " Multiple Conlexts,  MultipleMeaning: Scientist in the Europea Space Agency, in "Knowledgeand Society, Vol.9.".

[18] M. Collon and J.Law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o-technicee Networks: Content and Context Revisited",  in"Kowlege and Society, Vol.8,1989 Sludies in the Sociologg ofScience Past and Preseut, JAL Press INC.

[19] Karin Knorr-Cetina: " Laboratory Sludies and TheConstruction Approach in the Stndy of Scince and Technologg,(日)《科学·技术·社会年版》1993、卷2p.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