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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医学博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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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医学博士论文

临床医学博士论文范文第1篇

关键词:西欧国家;医学教育;医生培养

一、西欧国家的医学教育制度和医生培养体系

(一)英国

英国的医学学位包括内外科学士、外科学硕士和医学博士等类型。

1.内外科学士学位

医学本科教育学制5-6年,其中包括2-3年临床前学习阶段和3年临床学习阶段。在第6年,医学生将集中学习作为住院医师所应具有的主要知识和技能,并分担住院医师的部分工作。对于成绩合格的医学毕业生可获得内外科学士学位。大约90%的医学生在获得内外科学士学位后选择进入医院从事内科医师或外科医师的临床工作,其余10%的医学生选择继续攻读理学硕士、哲学博士等研究型学位。英国共有27所医学院校,每年约有4900名医学生毕业,医学院对报考学生的学业成绩要求较高,平均报考录取比为6:1。

2.外科学硕士学位

通过毕业后教育的外科医师可以在职申请外科学硕士学位,学位授予标准为:从事1-1.5年与外科有关的临床研究工作并取得成果。外科医生只有在取得外科学硕士学位之后,才有可能被提升为顾问医师。

3.医学博士学位

通过毕业后教育的内科医师可以在职申请医学博士学位,学位授予标准为:从事3-5年与内科有关的临床研究工作,在注册后的5年内,提交博士论文,对于资历较高的医生,可以提交已发表的论文,并通过论文答辩。内科医生只有在取得医学博士学位后,才有可能被提升为顾问医师。

英国1983年颁布的《医学法规》明确规定:取得医师资格的首要条件就是拥有英国任何一所大学授予的内外科学士学位。英国没有国家统一的医师执照考试,凡是获得内外科学士学位并达到英国医学总会实习医师标准的医学生,将自动成为临时注册医师,在教学医院内科和外科各进行6个月的轮转实习。

英国医学总会和毕业后医学教育培训委员会负责对全科医师和专科医师开展培训,包括制定培训标准和进行培训质量控制。全科医师培训3年左右;专科医师(58个专科)培训5-9年。培训通过者成为注册全科医师或注册专科医师。

(二)法国

法国医学教育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2年)和第二阶段(4年)为医学院教育,第三阶段为毕业后医学教育(全科医生3年,专科医生5年)。法国有49所大学医学院,平均每个医学院每年招生140人。法国每年的高中毕业考试由政府统一命题,通过率约70%。凡是通过高中毕业会考的学生都可以进入医学院学习,没有名额限制,但在医学院学习过程中要经历两次“医学会考”的严格淘汰。在第一次医学会考时,法国卫生部按照人口与医生比值以及各大学医院接受医学生能力,确定进入第二学年的医学生人数,通过率一般在15%左右。第二次医学会考指的是每年6月份全国专科医师选拔统一考试,完成第二阶段学业的医学生必须通过这次会考,才能获得第三阶段毕业后医学教育的国家医学博士(专科医师)资格。

法国医学教育第一阶段(PCEM)主要课程包括人文科学和公共基础课程,以及生物化学、细胞生物学、生物学、医学心理学、遗传学、生理学等生物学课程。PCEMl阶段相当于大学预科,全国第一次医学会考通过率较低,体现出医学教育的“精英”特征。第二阶段(DCEM)各学年的课程有所侧重,在DCEM1学年,医学生主要学习基础医学课程;在DCEM2学年,医学生需要学习解剖学、病理解剖学、药理学、诊断学等课程;在DCEM3和DCEM4学年,医学生需要学习临床医学必修和选修理论课程,同时在医院的临床科室轮转见习。第三阶段(TCEM)包括毕业后教育的全科医师和专科医师培训。完成第二阶段学业的医学生,必须参加每年6月份举行的全国专科医师选拔统一考试。根据成绩排名和个人志愿,通过者被分配到某医院临床专科,进行5年专科医师培训,学业结束时须提交博士论文,成功通过论文答辩者获得“国家医学博士(专科医师)”证书。而那些没有通过全国专科医师选拔统一考试的医学生,则进入3年的全科医师培训,医学生通过临床理论课程考试,完成临床实践和论文答辩,获得“国家医学博士(全科医师)”证书。法国法律规定,只有通过医学教育第三阶段TCEM,获得国家医学博士学位,并向医师协会注册取得医师资格者,才能开业行医。

法国医学教育制度和医师培养体系有两个显著特征。一是住院医师培训是在高等医学教育的第三阶段进行,承担住院医师培训的医院都是综合性或专科性国立大中型医院,医院临床科室主任均是大学医学院的临床授课教授。二是住院医师培训纳入国家整体计划,接受培训的住院医师,按照培训计划学习临床理论课程,在教授指导下参加科室临床轮转培训,并具有独特的“双重”身份,既在大学注册为医学生,又在卫生局注册为医院雇员,由国家付给相应工资。

(三)德国

德国有39所大学医学院,全国每年招收医学生约12000人。高中毕业生可以凭借“完全中学毕业证书”直接进入医学院学习,但医学生在校学习期间要经过两个阶段的国家医师考试,淘汰率均为30%-40%。第一阶段考试在第二学年末,通过第一阶段考试者才有资格参加第二阶段考试;第二阶段考试在第六年末,通过者才可获得国家医师考试合格证书。

德国的医学教育学制6年。医学教育计划包括课程学习、急救工作训练、3个月护理实践、4个月医院见习和1年临床实习等教学内容。德国没有设置临床医学专业学位。德国医学博士学位属于研究型学位,医学博士学位和医生职业准入没有关系。对于那些完成教学计划规定学业,通过两个阶段国家医师考试的6年制医学生,颁发“国家医师考试合格证书”和“大学毕业文凭证书”(相当于我国的硕士学位)。德同对医师职业实行严格的行业准入制度,只有获得“国家医师考试合格证书”和“大学毕业文凭证书”者,才能成为注册前住院医师。注册前住院医师在医院没有处方权,必须在上级医师指导下,经历18个月培训后,到各州医学会申请注册医师资格,经官方认可后,在各州的医学执照管理机构注册并获取行医执照,方可成为独立行医的注册住院医师。在德国,参加全科医师培训的比例为35%-50%,培训时间3年,合格者获得全科医师资格证书;参加专科医师培训的比例为50%-65%,培训时间4-6年,合格者获得专科医师资格证书。

二、西欧国家医学教育和医生培养的特征分析

西欧主要国家医学教育制度和医生培养体系在医学学位和医师准入的关系、院校教育和毕业后教育的衔接等方面,都和美国医学教育模式存在一定差异。

(一)医学学位和医师准入

在美国。医学博士学位(MD)是第一级专业学位,是医师准入的基本要求;医院的毕业后教育不再授予高级专业学位。

在西欧国家,毕业后医学教育还可继续授予医学专业学位。英国内外科学士学位是第一级专业学位,是医师准入的基本要求;通过毕业后教育,医学生可获得外科学硕士和医学博士学位。法国医学专业学位只设博士层次,包括国家医学博士(全科医师)和国家医学博士(专科医师)两类,医学生在毕业时就已是具有行医资格的全科医师或专科医师。德国医学院的毕业文凭证书类似第一级专业学位,是医师准人的基本要求;医学博士学位是科学学位,和医师准入制度无关。

(二)院校教育和毕业后教育

在美国,医学院校教育和毕业后教育(住院医师培训)阶段划分明确。获得医学博士学位(MD)只是住院医师培训的准入条件,一名专科医生的学习和培训时间从大学起,可长达15年之久(文理学院4年+医学院4年+住院医师培训3-7年),并需要通过多次考试。在医学院,医学生前2年学习解剖、生理、生化、病理、药理、微生物等基础医学课程;后2年进行内科、外科、儿科、妇产科、精神病科和家庭医生科等临床专业训练。在二年级结束时参加全美医师资格考试(USMLE)的第一部分测验,通过测试后方可进入高年级学习。医学院毕业前进行USMLE的第二部分测验。通过全美医师资格考试第一、第二部分的医学院学生,才可获得医学博士学位。MD获得后,在1-3年内参加USMLE的第三部分测验,通过者获得行医资格。其后,还需进入为期3-7年的按专业定向的住院医师训练,住院医师培训期末,再参加由各医学专科委员会组织的专科证书考试,通过者获得专科医师资格。在医院工作的专科医师收入高于主要在社区工作的家庭医师。家庭医师培训时间一般为3年。

在法国,医学院校教育和毕业后教育(住院医师培训)阶段有机融合。医学生完成本科医学教育第一、第二阶段(共6年)学习后,在第三阶段的毕业后医学教育期间,凡通过临床专科培训(5年),论文答辩合格者,可获得国家医学博士学位(专科医师)证书;其他进入全科医师培训(3年)者,通过论文答辩,可获得国家医学博士学位(全科医师)证书。

在英国,住院医师培训阶段的内科医师可以申请攻读医学博士(研究型学位),外科医师可申请攻读外科学硕士学位(高级专业学位),只有获得医学博士或外科学硕士学位的医师才有可能成为顾问医师。

三、借鉴与实践

临床医学博士论文范文第2篇

“拉斐,吃早饭了。”金发的安?乔伊太太站在饭厅中冲着楼梯喊道。

话音未落,一个身形修长的黑发青年斜挎着书包自楼梯上缓慢地踱下来,他皮肤白皙,面容清秀,那是一张东方人才有的俊美脸庞。拉斐在餐桌边紧挨着一个浅棕色头发,正往嘴里扒拉着麦片粥的12岁男孩坐下:“早,妈妈。”

“早,”安将一个盘子和一杯牛奶摆在他面前,“拉斐,你脸色不太好,昨天熬夜了吗?你难道忘记了今天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今天可是你博士论文答辩的日子!”

“不,没有。”的确没有,他怎么会忘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

一个多月前,父亲无意中谈起最近发生的命案,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还特意在大门处更换了最新的报警装置。看着父亲这一系列反常举动,拉斐的好奇心被大大地勾了起来,趁大家都睡下后,他偷偷溜进书房翻看了父亲带回来的卷宗。翻开封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五张死状狰狞的尸体照片,一般人看到这样的照片一定会吐出来,但拉斐并不是一般人,六年的临床医学学习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压抑自己的恐惧和一阵阵翻涌上来的恶心感。翻过这几张照片,最下面的是法医的鉴定报告,匆匆掠过一些早已被法医们制成模板四处套用的废话,拉斐的目光停留在死因一栏,“致命伤在脑后,有一处塌陷,为钝器伤。”这句话的下面用红色荧光笔着重画了出来。他将卷宗重新整理好,又回到自己的房里躺好。

然而,自从那天偷看了父亲的卷宗之后,几乎每晚一闭上眼睛,照片中的尸体就在他面前摇晃,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拉斐,”乔伊太太奇怪地看着儿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赶紧吃早饭吧。”

没等拉斐答话,旁边吃麦片粥的男孩率先推开碗站起身:“妈妈,我今天有橄榄球训练课。”

“等等,凯,先去收拾你的东西,一会儿我送你去球场。”拉斐转头说道。

“不要,我又不是裹尿布的婴儿。”

乔伊太太皱着眉在两人对面坐下:“凯,把你用完的碗放到水池里,然后去准备你的球衣和装备。之前也说过了吧,最近不太平。”

拉斐埋头食物中,想起刚才母亲所说的“之前也说过了吧”那句故意省略的主语,不由得蹙起了眉。

“哥哥,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嗯,正好我也吃完了。妈妈,那我们走了。”

乔伊太太在窗边看着兄弟两人边打闹边走向车边的身影。“铃——”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乔伊太太对儿子们的注视,她转身接起电话:“您好,我是安?乔伊,噢,是扬医生啊……”

一直目送着凯的背影消失在球场门口,拉斐才重新发动汽车。他看了眼手表,时间距离毕业答辩还早得很,不如绕个远路兜兜风。

路过第七街区时,这里的半边街道已经被四五辆警车堵得严严实实了,只留下另半边让人们通行。拉斐故意放慢了车速,远远地向里面望去——那是一栋精致的老房子,周围拉着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堵住路的警车都是黑白相间的州政府警车,并没有发现全黑的雪佛兰越野,看来调查局的探员们还没到。总之,现在想找父亲了解案情是没希望了,只有先去学校了。

准备加快车速时却在人群中看见了熟人的脸——扬医生,凯学校的校医,典型的热心人,学校放假时,他经常会组织附近几个街道的孩子们进行橄榄球训练。

拉斐将车停在路边,决定过去打个招呼。

“扬先生,您在这儿?”

“乔伊?”扬医生回过头来,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像是被人撞见了什么秘密似的,带着惊讶和一闪而过的……愧疚,“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送凯去球场,正准备回学校,看到您就过来打个招呼。”

“噢,是这样啊……那个……那我也得赶紧过去了,不能让早到球场的孩子们久等……”说完,扬医生便留下若有所思的拉斐匆匆地走了。

拉斐踏上学校实验楼的楼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申请那个人的博士生是对还是错。已经拥有了医学硕士学位的他毅然放弃读了六年的医学和本校医学博士的保送资格,选择了行为心理学。记得当初打开学校官方网站上心理学博士生导师个人简介的页面时,鼠标箭头滑过一个个戴着眼镜或慈祥或严肃的博导照片后,停在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照片上的人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他在微笑,但笑容中却包含着轻蔑。拉斐点开这人的介绍,乍一看只是简单的寥寥几行,但仔细读起来就能发现这人的与众不同。

姓名:安东?肯

年龄:35

研究方向及专长:行为心理学(微表情方向)

个人简历:

曾任国土安全部高级特别顾问,现为“肯心理研究中心”主要投资人和负责人。

肯心理研究中心,他之前似乎听父亲说起过。有些州警察在案情进入死胡同时,也有不少人曾私下求助过肯心理研究中心,并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功抓住过不少犯人。其中负责人安东?肯博士是个出色的微表情专家,换句话说,他能够从别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洞察他人的内心。

“哟,拉斐,来得真早啊,还有两个小时答辩才开始呢,”一声招呼将拉斐带回现实,他抬头看见肯懒洋洋地倚在准备室的门口,“怎么了,天才男孩?一个小小的毕业答辩就让你彻夜未眠了?”

“早。”拉斐侧身经过肯身边,跨进了准备室,这家伙仍和他们初见时一样性格顽劣……

如果没记错,那应该也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吧,拉斐一个人坐在准备室里等待着导师见面会的开始,那个男人就在那时晃进门来:“拉斐?乔伊?”

“是,”他起身回答,“教授,您好。”

肯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忙,你先跟我来做个测验。”拉斐跟着肯进入了旁边的房间,正面是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连续播放着同一张人脸的不同表情,每个表情都是一闪即逝,在脸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秒钟。

“现在告诉我这屏幕上人脸呈现出的表情都分别是什么。”

直到现在即将毕业,拉斐也不知道自己当时那份测试的成绩是什么,他只记得测试结束时肯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在他开口问自己是否通过测试之前,肯先一步开口:“明天上午8点,带齐你的东西准时到这儿来。先别露出这样放松的表情,小伙子,地狱之旅今天才刚刚开始呢!”

迪恩?乔伊终于接到了州警察局向调查局请求援助的电话,他和手下的探员们自从上个月发生的那起手段残忍的凶杀案后就盯上了这个案子,但州警察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心爆棚,企图靠自己的力量破案。幸好迪恩在州警局里有朋友,才算是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当今天迪恩接受请求,带着团队急匆匆赶到案发现场时,首先映入眼中的是被新闻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的院子和被各路人等踩得一塌糊涂的草坪,这些记者的鼻子太长了,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能被他们嗅到。

他决定先给儿子打个电话。

“嘿,爸爸。”

“拉斐,你的论文答辩结束了吗?”

“当然。”

“结果如何?”

“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小伙子,我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

“您在案发现场吗?那边好像挺嘈杂。”

“是的,这是第三起了,感谢上帝,那些州警察终于想起我们存在的意义了。”

“是连环杀手?爸爸,能给我说说具体案情吗?我想我也许能帮得上忙。另外,我得先向您道歉,上个月我偷看了您带回家的卷宗。”

“拉斐……”

“我真的对这些案子有兴趣,您得相信我。”

“好吧,拉斐,你看的那个卷宗里的一些情况你现在还有印象吗?”

“是的,死者为男性,45岁,死因为后脑处颅骨受损,钝器伤,尸体破坏严重,为尖锐物划伤,但都不致命,破坏尸体的尖锐物已找到,为死者家中的菜刀。”

“很好,接下来你要仔细地听,第二起案件发生在一周前,死者为男性,38岁,心脏被匕首贯穿,身体上有多处非致命伤;第三起案件应该发生在昨天夜里,死者依然为男性,40岁,死因目前还在调查中,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这具尸体也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另外,这几起案件中,凶手都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很显然是受害者自愿开的房门,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吗?”

“凶手应该为男性,首先,通常情况下,以刀、斧等作为凶器的施暴者多为男性;其次,因为目前的死者都为男性,那么,就算凶手的力量不在死者之上,至少也要与死者持平。另外,第一起命案发生于一个多月之前,第二起发生在一周前,第三起发生在昨天,作案周期越来越短,说明凶手已经越来越熟练了。还有,第一个死者死于颅骨破损,我记得后面附着的报告上写的是受害者在与人推搡的过程中摔倒,后脑撞击在了自家矮柜的角上,而且破坏尸体的凶器是死者家的刀,这说明是激情杀人。凶手并不是有预谋的,但这次作案点燃了凶手内心的嗜血欲望,也是凶手开始连续作案从而转型为连环杀手的导火索。从第二个死者开始,作案凶器就变成了凶手自带的工具,这可以断定凶手的杀人欲望越来越强烈。还有,尸体破坏严重是过度杀戮的体现,这说明凶手和受害者不仅认识,而且有过节,只要交叉查找几个受害者共同认识的人就可以了。”

“好小伙子,我们也正是向这个方向调查的,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前两个受害者的生活圈子完全没有交集。”

“那就要调查他们的间接联系人。”

“那就麻烦得多了,现在凶手的作案周期越来越短,也许我们还没将他们的间接联系人查清,就又会有新的命案发生了。而且,犯罪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指纹之类的痕迹,看来是被凶手消除掉了,这说明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好了,我要进现场了,你记得晚上早点回家。”

“晚上见。”

拉斐这边刚挂了电话,就听得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还真是学以致用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肯,他决定不去计较对方的揶揄,宽厚地笑起来:“因为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放弃医学转学心理学的原因。”他扬扬手里的毕业论文,故意让导师看到封面上那个加粗的标题——《连环杀手犯罪心理成因》。

肯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耸耸肩:“刚才有个教授托我问你要不要发表你的毕业论文,他很喜欢你那篇文章,他说会帮你找最权威的期刊杂志发表。”

“不必了,”拉斐将论文塞进包里,冲肯挥挥手,“我还是想把这篇论文留给自己,拜拜。”

肯倚在墙上看着拉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表情仍然平静,眼中却笼上了一层阴影。

迪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客厅里黑着灯,电视被调成了静音,只有屏幕上的光一明一暗地闪烁着。迪恩开了灯,发现妻子躺在正对电视的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多时了。

“安,”迪恩压低嗓音,“回房间睡吧,小心着凉。”

安坐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你才回来?”

“是的,案子很急,拉斐和凯呢?”

“都睡了,凯今天在训练课上扭了脚,”安边说边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一张名片,“听说到这家医院按摩一下很有用,但我不认得这个地方。”

“我明天还有工作,你从网上查一下地图可以吗,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

“够了!在你心里我和孩子们究竟排在第几位?”

“安,对不起,但这就是我的工作……”

“让你那该死的工作见鬼……”

“爸爸,你回来了?”安的低吼被拉斐的声音打断,他满脸迷茫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拉斐……”

“我下来喝点水,妈妈,你还没睡?”

“我这就去睡。”安瞪了迪恩一眼,上楼回卧室去了。

“您要吃点什么吗?我记得还有牛肉没有吃完,我帮您热一下吧。”拉斐拉开冰箱取出食物准备着。

“不用了,你回去睡吧。”

“我不困,我想跟您说说话,”拉斐将牛肉在火上热起来,“案子的进展怎么样了?”

“还是一筹莫展,不过第三起案件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迪恩在餐桌边坐下来,“这具尸体的手脚处都有捆绑的痕迹,而且,受害者在死前被扎了几十刀,都是避开了大血管和重要器官的刀伤,死因是失血过多……”

“看来凶手已经越来越享受杀人的过程了,他在加重受害者的痛苦,从当初的冲动型杀人变得越来越理性了。”

“这也意味着我们将越来越难抓住他,当然,他也给了我们一个线索——凶手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不然不会那么轻易避开人体的要害处。”迪恩捏着太阳穴低声叹了口气。

拉斐将热好的牛肉端到迪恩面前:“肯教授已经正式邀请我加入他的心理研究中心了。”

“你在那边会很有前途的!”

“我还没说完,”拉斐神秘地一笑,“我只答应在心理研究中心帮几天忙,因为我之前向联邦调查局递交过入职申请,并顺利通过了考试,昨天接到通知说我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入职了。也就是说,爸爸,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拉斐!”迪恩惊讶的睁大眼睛,“这真的是个惊喜!儿子,我为你骄傲。”

“我想可能是我在911报警中心服务的经历打动了他们。”

“一定是这样,他们是非常看重平时对社会治安和公益活动的参与度的。”

“我在外面找好了房子,明天就搬过去。”

“真抱歉,我本来应该帮你搬家的,可是……”

“我明白,一个月后我们就在调查局见吧。”

“好的,我未来的联邦探员。”迪恩伸出手去,跟拉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拉斐进入了心理研究中心,在进行心理学研究的同时,他也一直都关注着父亲负责的连环杀手的案子。鉴于凶手作案手段极为残忍,媒体将那个连环杀手称为“嗜血之魔”。

天还没亮,拉斐就被一阵电话铃声震得清醒过来,是肯的电话:“拉斐,我刚接到调查局的求助电话,‘嗜血之魔’又作案了,反正你下个月就要到那边去入职了,就把这次当做认识未来同事的机会吧,地点在橡树街10号。”

接了电话,拉斐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往案发现场赶去。拉斐对周围负责警戒的警察亮明身份,快步进入现场。站在门口的人递给他一副手套,接过的瞬间拉斐抬头发现,这个人就是父亲。父亲对他挤挤眼睛,他顿时明白了,是父亲打电话向肯请求援助的,目的就是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犯罪现场做调查。

客厅中的尸体还没被挪走,拉斐凑近过去,受害者被绑在一张折叠椅上,面目狰狞。

拉斐伸手轻轻触摸了尸体两下:“根据尸僵程度,应该是死于12小时以前,是谁发现的?”

“隔壁邻居,就是……”迪恩转头指了指窗外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骤响,他摆摆手,先接了电话。“什么?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们居然现在才查到!”他挂了电话,看着儿子疑惑的表情摇摇头,“是技术组来的电话,他们刚查到一条重要线索,这几名受害者的共同点——他们的孩子都在同一个学校,”他扭头看了看窗外,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发现尸体的……你看,就是那个穿运动服的人。”

“那个?”拉斐有些惊讶,“但是……那是凯学校的医生,也是他们社区橄榄球队的教练——扬。”

当扬在审讯室看到对面的迪恩和拉斐时,脸上交织着惊讶、羞愧的复杂神情。迪恩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麦斯先生是我家的邻居,他的儿子杰克也在社区橄榄球队,我每天去球场时都会顺路去他家接小杰克一下。”

“难道杰克之前没有告诉你,他和他妈妈昨晚要出城去外婆家,今天不用你接送了吗?”

“没有,大概是他忘记了吧?那小家伙总是丢三落四的。”扬的声音中透出茫然,很快又压低声音回道,“你认为是我杀了麦斯先生?”

“这只是例行询问。昨晚麦斯夫人和杰克都不在家,凶手就是趁家中只有受害者一人时作案的。你昨晚七点到十二点间在做什么?”

“够了!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医生怒吼道,抬头时瞥到了站在角落中的拉斐,转而将右手覆在额头上。

“典型的羞愧表现,”拉斐站在后面冷冷的说道,“单手放在眉骨处,避开和对方的眼神交流,这是羞愧的表现,你究竟在羞愧什么?”拉斐的目光冰冷,语调中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没……”扬挠了挠鼻子。

“皮诺基奥效应,”拉斐又适时的开了口,“人们撒谎时由于紧张会使得血压增强,导致鼻子膨胀,从而会引发鼻腔的神经末梢传送出刺痒的感觉,用手摸鼻子就表明你有想要对我们掩饰的东西。”

“……”扬现在实在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在哪里,似乎在哪儿都是错。

“扬先生,我来了,”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探员先生们,我是扬先生的律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他看两人没有说话,才又加了一句,“还是你们打算扣押他48小时,然后再宣布没有证据后放他走?”

“我们只是请扬先生来了解一下案情,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扬耸了耸肩,在临走的一刻,他又看了看站在角落中的那个有着东方面孔的俊美青年。不似往日总是面露微笑,现在的他目光冰冷泛着寒光,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和轻蔑。这小子仿佛真的能看透人的内心一样,扬心里恨恨地想到,看来他真的知道那件事了,扬紧蹙着眉头关上门,退出了审讯室。

拉斐用力撞上车门,若有所思地迈步向家中走去,拉开门时发现凯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

“家里就你一个人?”

“拉斐!”凯惊喜地跳到沙发靠背上望着他。

“我回来拿本书,妈妈呢?”

“妈妈打电话说今天加班,让我一个人随便吃点东西。”

“你就吃这些?”拉斐的目光扫向沙发前的茶几,上面凌乱地摆着几块已经冷掉的比萨饼和一听喝得差不多的可乐。他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凯的头发,“去换件衣服,我上楼拿本书,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哥哥,你最伟大了!”趁着凯欢呼着跑去换衣服的时候,拉斐回到自己房间的书架前,手指在一排书的书脊上依次滑过,很快停留在了一本有着黑色封面的精装书上。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目光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又闭目重温了一下,才合上书下楼回到门厅中,跟凯一起离开。

迪恩从面前堆叠着的一摞资料里抬起头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钟了,他起身准备去倒一杯咖啡,猛然想起应该给妻子打个电话说今晚要加班。不过……还是算了,迪恩将拿起的电话重又放下,最近安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他们在谈话时,不管话题是什么,只要他开口,就总能发现安正抱起胳膊皱眉看着他。拉斐对此是怎么说的来着?他捏了捏额头,想起那黑发小伙子认真的表情:“爸爸,是谁对你做出这样的动作和神情?这表示对方对你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随时想要从面对你的场合中逃离出来。”当然,迪恩并没有告诉拉斐那个想要逃离的人是他们的妈妈——安。

迪恩叹了口气,端着咖啡坐回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这是拉斐从这四名受害者的孩子就读的学校医务室搜来的资料。扬确实可疑,但是……迪恩抓了抓头皮,将自己那一头漂亮的浅棕色短发揉得有些凌乱,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拉斐脸上那种冰冷的表情,那样的拉斐简直让人恐惧。

杰克?麦斯的一份就医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双臂多次骨折,肋骨有骨裂后愈合的痕迹,身上有多处烫伤……杰克是橄榄球队的成员,就算球赛中经常会出现剧烈的身体冲撞,但多次骨折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烫伤……迪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了前三个受害者的孩子的情况,果然,无一例外——所有的孩子都有骨折、烫伤、淤伤等一系列就医记录,然而这些孩子中只有杰克参加了运动社团,这说明……迪恩为自己的想法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说明这些孩子一直都在受到不同程度的虐待!迪恩掏出手机拨通了拉斐的电话……

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时,拉斐正坐在餐厅里翻看着那本从家里带出来的书,对面是正大口嚼着牛排的凯,挂了电话,拉斐见凯直盯着他,于是笑笑:“爸爸打来的。”然而对方的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投向了后面的一对客人,凯有些神秘地压低声音:“你看那人竟然是扬医生,他对面那女人的背影好像妈妈。”

拉斐的肩膀一震,随即回过头去,看到了扬脸上那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表情,很显然,对面坐着的女人和他是一对恋人。拉斐将脸转回来,目光扫到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那本书上,他捏住凯的脸颊让他面向自己:“傻瓜,那怎么会是妈妈?嗨,我说,一直盯着其他用餐的客人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

当那对情侣结账出门时,拉斐抬头露出微笑:“凯,想吃冰激凌吗?对面那家店就有,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十多分钟之后拉斐才出现,手里空空如也,他重新坐在凯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在精装书的封面上:“那家店今天没开门,你吃好了吗?我送你回家。”

两人出了店门,凯刚坐进车里就指着车窗外喊起来:“那家冰激凌店明明开着门嘛!你看!”

“噢,”拉斐没有回头,他发动了汽车,“大概是刚开门吧,下次我带你去吃大号香蕉船。”

“如果你反悔的话我会把它扔到你的头上。”凯随手抄起了拉斐扔在后座上的那本黑色精装书以示威胁,却突然被封面上画的一只深邃的眼睛吸引住,“你竟然看这么难懂的书啊,这个单词念什么?”他指着那只神秘的眼睛上方的一串鲜红的英文单词问道。

拉斐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封皮回答说:“催眠。”

肯最近不知道正在忙些什么,拉斐似乎有阵子没见过他了,打他的电话也总是关机,最近的日子他过得都有些恍惚,今天刚接到了调查局的通知,要求他提前入职,理由嘛……

“第五起,”迪恩在会议室里焦虑地走来走去,“简直无法想象,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都发生在同一个社区,受害者的孩子都在同一个学校,而且全部受到过不同程度的虐待,我们掌握了这么清晰的线索竟然还能让凶手再次作案!”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之后,他就没再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

拉斐坐在最靠近墙角的位置,当迪恩的视线扫到他身上时,他抬起头回应了父亲的目光:“我可以确定凶手就是扬,他是学校的校医,因此对学生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在得知了几个孩子经常遭受家长虐待时,他为了保护孩子们而下了杀手。他的各方面都符合我们的特征——懂得医术,与受害者认识……也许您还记得那天讯问他时的情景,紧张、掩饰,很多问题都说得模棱两可。很明显,正是由于我们三天前对他的讯问刺激了他,从而加快了他作案的步伐。”

“我们要的是能够逮捕他的有力证据。”

“先以嫌疑人的名义拘留他,然后一点点地施加压力,我有把握让他开口。”

“拘留他很容易,但是你记住,如果迫不得已用了这一招,那就意味着我们只有48小时,一旦没法让他开口,我们反而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希望您能相信我,我非常有信心。”

“好吧,”现在看来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了,好在他从没让自己失望过,迪恩拉开椅子重新站起身,“安德烈、吉尔,你们两个去扬的住处;拉斐、伊扎克、希尔德还有我去学校,其他人待命。”

当校长的目光与一群全副武装的探员身后那个黑发青年接触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认得这个夹杂在一众高鼻深目的欧美面孔中的唯一一张东方面孔,前几天才从扬的办公室搜走了大量资料的家伙,和那天一样,唇角噙着的温柔微笑之上是一对毫无感情的深邃双眸,让人一见便有些心悸。

校长皱着眉头拨通了医务室的电话,无人接听。

这时,迪恩的手机响起来,是安德烈打来的,他说扬没有在家,但他们在衣橱里找出了一件带血的衬衣,需要化验才知道是不是属于受害者的。

迪恩一拳砸在桌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他再次作案。带头出了办公室,却发现拉斐不见了。伊扎克说他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跑走了。

掏出手机拨打儿子的电话——长久的铃声,无人接听。这小子在关键时刻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拉斐在看到扬时那张冰冷阴沉的脸浮上迪恩的脑海,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赶紧拨了电话给技术组:“马上给我查,

“定位他的位置。”

“对方已关机,无法定位。”

“那给我定位拉斐的位置!”迪恩坐在驾驶位置,用力关上车门。

“他在持续移动中,目前在……第七街……”

“预估他的目的地。”迪恩发动了汽车,雪佛兰越野车的排气管发出怒吼声,黑色的车体仿佛巨大野兽一般向前冲去。

“我想那应该是枫树街……枫树街9号,啊?那是……”技术组主管的声音颤抖起来。

“是我家……”迪恩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当迪恩带着一群探员踹开家门时,房间里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只有迪恩迈步进入,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客厅里,血水仿佛河流般肆意流淌在红木地板上。墙角静静地躺着一具穿着布满弹孔、被鲜血染红的医师长袍的尸体,他睁眼望着客厅中央,似乎对自己的死不可置信。客厅中央,黑发的青年跪在地上,膝上躺着一具已渐渐僵硬的尸体,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可以想见当时血液是如何喷薄而出的,以至于将那头耀眼的金发全部打湿成一缕缕的。迪恩的喉头仿佛被东西堵住,他开口轻声唤她的名字:“安……”

跪着的青年应声抬头,那张俊美的脸上仿佛失去了一切表情,冷硬而毫无生气,神色漠然如同石像,眼里是空无一物的荒凉,他的声音带着歉疚:“爸爸,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扬那个疯子打电话给我,他说他会杀了妈妈……他说他要……报复我们……”

迪恩手中的枪跌落在地,办案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在犯罪现场如此失态,他大步走过去,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现在这种时候,不需要什么语言……

安?乔伊的葬礼上人头攒动,一直杳无音信的肯也出现在葬礼上。

“教授,谢谢您能来,”拉斐转头与身边那个有着浅棕色短发的高个男人对视了一刻之后又将目光转回来,“爸爸,这是我的导师,安东?肯博士。”

“您好,谢谢您能前来,我是拉斐的父亲迪恩?乔伊,”浅棕色短发的男人又拉过手边与他相貌相似的少年,“这是我的小儿子凯。”

“请您节哀。”肯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走到灵柩边,雪白的衬布上躺着一个面容安详的金发女人,能够想见她活着时是如何的耀眼。肯回头望了拉斐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转身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眉头紧锁。

调查局内务部派了问询组下来,针对拉斐涉嫌虐杀犯罪嫌疑人展开问询——他在击毙扬时射空了整个弹夹——全部20发子弹。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内部走个程序罢了,不论是谁,当面对一个杀害自己亲人的丧心病狂的凶手时都会毫不迟疑地开枪,不管弹夹里是20发还是200发子弹都一定会打光,更何况这个被打死的还是个作案多起、把一帮最优秀的探员耍得团团转的连环杀手。

事件很快就平息下来,局里只是象征性地推迟了拉斐的转正时间并责令其在家思过。但失去母亲的拉斐明显颓废了下来,连续几天他都到墓园去凭吊母亲。

肯在葬礼之后又一次失去了音信,没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的助理只对前来请求帮助的人说,肯博士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确认,在他回来之前拒绝一切委托。

清晨的薄雾在周遭散开,太阳却仍笼在灰蒙蒙的云层里,细密的雨水连绵不断地打落下来。一个男人手中握着卷成筒状的一摞纸,淋着雨不紧不慢地来到墓园,远远地就看到那块青黑色的墓碑前早已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他身后那棵高大的枫树上落满了不祥的黑色乌鸦。待男人走到树下时,受到惊吓的大群乌鸦拍打着难看的翅膀飞上天空,犹如突然激起一层黑灰色的泥浆。

“我猜你就在这里,拉斐。”男人先开了口。

墓碑前的男子转过身来,那张俊美的东方脸孔在雨雾里显得愈加苍白,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笑意:“你终于来了,教授,我等你很久了。”

肯盯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沉默了一刻才缓缓开口:“其实你才是‘嗜血之魔’?”

“是的。”拉斐耸耸肩。

“认识你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坦白的人呢。”嘲讽的微笑爬上肯的脸。

“在你面前撒谎也没用不是吗?人形测谎仪先生。”

“她也是你杀的对吗?”肯的目光越过对面人的肩膀,望向那块青黑色的墓碑,碑上有一张美丽的金发女人的照片,照片下是她的名字——安?乔伊。

拉斐的肩膀猛然抽紧,又缓缓放松:“先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我就是凶手的吧。”

“你的表现堪称完美,只是我在了解案情之后注意到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作案动机——扬医生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

“你没把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疯狂人们的正义感当成作案动机我还真是深表遗憾。”

“我最开始确实以为是正义感使然,不过在见到尸体照片时我就动摇了,所谓正义感的论调根本站不住脚,就算他会为了正义感去杀人,也不会将尸体破坏成那个样子,用你们的专业术语叫什么来着?‘过度杀戮’?对,就是这个,很明显,凶手在作案时是带着难以消解的怒气的,这说明凶手与受害者不仅认识,而且有仇。我后来调查过扬医生的情况,他从小就有个幸福的家庭,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也都顺风顺水,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大问题,更没有跟他人结过仇。”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呢?”

“确实,你之前的表演一直都很卖力,只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说你曾在911报警中心服务过,这才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我动用了些关系查到了你在911报警中心服务时发生过的有关家庭暴力的报警电话。果然,几个死者的家人或邻居都因为死者的家暴打过报警电话,而且那些电话记录显示当时的接线员都是你。你对扬的分析其实也全部适用于你自己——懂医术,与受害者认识……但在当时的我看来,有着一个幸福家庭的你也并没有作案动机,一直到……”肯再次将目光投向拉斐背后的墓碑上,“一直到乔伊太太葬礼那天,我见到了她的遗容,也见到了你口中的父亲——迪恩?乔伊先生,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你是被收养的,乔伊夫妇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一对西方父母,再怎么努力也没法生出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孩子。我又私下调查了你的身世,找到了你住过的那个孤儿院,并且查看了有关你的记录。在你被乔伊家收养之前,有着地狱般的童年。由于经济危机,你父亲失业了,这之后的他变得暴虐,你母亲不堪忍受,离家出走了,于是你就成了你父亲唯一的泄愤对象。还记得你毕业论文中的一个论点吗?连环杀手的共同点——他们都有一个暴虐的父亲和一个糟糕的母亲,没错,你的毕业论文阐述的连环杀手其实就是你自己。这时候,我又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做过的那个表情认知的测试,”肯从外衣兜里掏出一张有些潮湿的纸展示在拉斐面前,“这是你的测试成绩——满分。当初正是这个分数让我对你产生了兴趣。说真的,我之前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未受过微表情训练却能从他人的表情读出其内心世界的人,我以为你是个天才。但知道了你的身世后,我才恍然大悟,你对人们表情的敏感和理解并不是一种天赋,那其实是后天反复实践和训练的结果——一个弱小的男孩在面对比他强壮数倍的暴虐成年男人时要怎样才能避免受到伤害呢?毫无疑问,那就是在受到伤害之前先通过对方的表情变化和肢体动作了解到对方的意图以便随时逃跑,换句话说,通过读取他人的表情来了解他人的内心世界,对你来说是一种生存技能,也是你能够顺利活下来的唯一手段。”

“你的生父死于酗酒过度,之后你被送进了孤儿院。乔伊夫妇收养了你,为了不再次受到伤害,你仍然伪装成一个懂事善良的孩子,”肯将手上一直卷成筒状的一摞纸展开,自顾自地翻找着,“我把你的毕业论文打印了一份出来,你的论文里提到了这样的观点:‘在儿童成长期间,男孩主要从母亲那里汲取能量,内化为形成自身的心灵力量,而对父亲由对抗发展为认同,并继承父亲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但如果此时不幸因为各种外在原因没能完成上述转变,将直接导致儿童带着完全破碎的自我,无法正常地进入到社会化这一环节,这是直接导致他们在日后无法与同龄人正常交流的原因。’终于,当乔伊太太发现了你的勾当之后,你对她下了杀手,当然,这一切都是你催眠扬医生之后让他替你做的。”

“住口!”刚才还一脸轻松的拉斐猛然捏紧拳头,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不想杀她的,都是她的错,我是为了凯……”

“你还敢说你是为了凯?你杀了他的母亲!”

“我宁可她死!我只是不想凯受到伤害,”拉斐抬起头注视着肯,“妈妈……她并没有发现我的事情,是我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婚外情,和扬……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能将所有罪行推到扬身上,又可以……于是,那天就在他们吃完饭结账出门后,我在车库里催眠了扬,之后又把带血的衬衫塞到他的衣橱里。我为他埋下的暗示会在3天后自动解开——他会绑架并杀害她……”

“拉斐,你有没有想过,凯才12岁,失去母亲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会有多么痛苦?”

“我宁可凯现在为了失去母亲而痛苦,也不想让他将来知道了母亲和别人……”拉斐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将手伸进风衣口袋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我不想凯变得跟我一样,他理应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是他应得的。他该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你知道,就像所有的好孩子那样……”拉斐语无伦次地说着,雨水混合着泪水流到口中,带着苦涩的味道,“我想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你也听得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