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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摘要】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们意识发展,大众文化日不仅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和听觉,更影响着人们的心灵。在这个过程中,人的积极参与或者消极接受无疑对大众文化的产生与发展具有决定的作用。尤其是在高等教育中,人的因素尤其是大学生的因素无疑对大众文化的接受与影响具有着重要的和深远的影响。而在功利主义的教育模式下大学生作为审美主体的地位也随之失落了。而功利主义恰恰是大众文化的特征,因此在大众文化的背景下来讨论大学生的审美主体特征,是非常有意义的。
大众文化在21世纪初的影响无疑是全方位的和整体性的,它不仅影响着每个领域,而且也使得每个领域都越来越发生着深刻的影响。从生产和消费的角度看,文化也经历着生产—传播—消费三个阶段,大众文化也是如此。在这个过程中,人的积极参与或者消极接受无疑对大众文化的产生与发展具有决定的作用。尤其是在高等教育中,人的因素尤其是大学生的因素无疑对大众文化的接受与影响具有着重要的和深远的影响。
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们意识发展,日常生活审美化成为大众文化日益突出的特点。无论是衣食住行,广告传媒,还是影视网络,美的因素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无论美是人们生活的内容,还是人们生活的手段;无论美是目的还是过程,它不仅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和听觉,更影响着人们的心灵。相应地,美育应该被人们所重视。然而就是在追求人的全面发展的高等教育领域,美育却被人们忽视了。毫不夸张地说,在功利主义的教育模式下美育已经远离了教育者的视野,而大学生作为审美主体的地位也随之失落了。而功利主义恰恰是大众文化的特征,因此在大众文化的背景下来讨论大学生的审美主体特征,是非常有意义的。
1 大学生审美主体的地位日益明显
在我国的教育体系中,无论从学科设置的角度看,还是对初等教育到中等教育实际情况的分析,没有与美育无关的。但是正因为美育渗透在各个阶段和各个学科中,在高等教育前面没有专门的独立学科承担这个任务,再加上应试教育体制的消极影响,就使得高等教育的美育任务尤为突出。而实际上,我国的高等教育是非常追求学术化、专业化、职业化、标准化的,这就使得美育成为高等教育的“鸡肋”。另一方面,随着大众文化的飞速发展,审美越来越成为大学生重要的生活内容,他们作为审美主体的地位与认知主体相比也越来越重要了。
作为一个主体性存在的人,有各种不同的身份,审美主体就是人多种身份中的一种,大学生也不例外。在生活和学习中,大学生总要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进行不同的活动,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不断变换着自己的身份以适应自己所选择的活动的需要。在课堂上、考场上、和教材面前,他们自然是认知的主体和学习的主体,这也是他们身份的最重要的证明。然而“最重要”不等于“唯一”,除此以外,当代大学生还有一个重要的主体身份—审美主体。
一个人若要取得审美主体的身份,不仅要有一定的主体条件,还要有具有一定审美属性的对象,并在一定的审美实践中得到验证。一方面高等教育为大学生成为审美主体提供了较为丰富的知识准备和较为深厚的文化修养准备,另一方面大众文化为大学生提供了无限的审美对象,这就使得大学生在作为审美主体成为一种很自然的事情。谁能说他们坐在电影院跟着演员学习口语交际呢?自然你也不能说他们在听流行音乐是为了应付考试。
2 大学生审美自觉性提高
在高等教育中,大学生的审美自觉性是非常明显的,尤其是在大众文化的背景下表现得更为突出。
首先大学生的审美自觉性表现为审美追求自觉。一方面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接受者在大众文化中有着非常重要和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审美接受者也往往通过审美实践来实现自身的价值,关于这一点大学生自然是比中小学生自觉得多。另一方面,在理性、制度、秩序的影响下,大学生在高等教育中的地位往往是被动的,在智育、德育领域内他们与教师与学校之间往往无法实现真正的民主与平等的关系。然而,在审美领域内无论审美主体文化素养和社会地位有何差距,在审美对象面前他们也只有凭借感性与想象来把握它们,这种平等的关系,也使得大学生可以比较轻松的实现自己的价值。因此在选择活动领域的时候,他们在选择审美的机会就要大一些。毕竟选择参加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的大学生要比选择待在实验室里的人要更多、更快乐。
其次大学生的审美自觉性还表现为审美鉴赏与传媒自觉。随着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到来,加上大学生的个人空间相对要比以往宽松许多,他们更需要通过审美的实践活动来充实自己和提高自己的境界。从视觉上和听觉上,大众传媒为他们提供了无限的审美对象,他们也会在审对象的同时看到自身审美能力的增长。他们不仅仅是从影视作品、广告传媒、门户网站那里获取一种审美体验,更重要的是将自己的审美经验运用到生活实际中去,甚至自己成为审美生产者。于是他们可以争相装扮自己的博客或者QQ空间,还可以在大学生社团里开展COSPLAY、街舞比赛、歌咏比赛,当然还自己可以拉赞助,自己做广告……由此来积极培养自己富有个性又健康高尚的审美趣味,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
3 大学生在大众文化背景下的审美误区
虽然大学生作为审美主体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并且他们的审美自觉性也在日益提高,但是大众文化对大学生们的审美实践活动也有一些消极影响。具体地说有以下几个方面:
(1)选择文化快餐,远离艺术经典。由于大众文化的“新陈代谢”速度非常快,大学生作为受众常常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执着于某一种审美现象,只有在大众传媒的影响下随之而更换自己的审美习惯。至于那些需要更多的精力与时间来进行审美观照的艺术经典,只好束之高阁了。
(2)审美能力片面发展。审美能力是由感觉力、知觉力、注意力、记忆力、想象力、情感力、思维力等构成的一种综合能力。而在大众传媒的影响下,审美对象往往是视觉的,听觉的,或者视觉加听觉的,这就决定着大学生的审美能力往往停留在审美感觉和审美知觉上,而对于审美想象力与审美思维力是相对欠缺的。这种不平衡最终会影响大学生片面发展的。
(3)审美功利性明显。大众文化为很多艺术的发生与发展提供了很好的平台,使它们都得到了大众的认可,但是艺术本身是超越功利的,这又与大众文化的功利性相矛盾,而这却是共生的。大学生在审美实践中难免也受此影响,将艺术与技术相混淆,或者将有形的和无形的市场看作审美的前提。
诚然,大众文化的发展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体系,其中鱼龙混杂的现象也非常多,人们的评论也是喜忧参半,但这正是它自身的特点,毕竟这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与必然趋势。大学生处在大众文化空前繁荣的时代,虽然在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传统文化的矛盾中面临着许多选择和疑惑,但是他们毕竟在日常生活审美化的过程中确立了自己作为审美主体的地位,随着审美自觉性和审美能力的提高,必然会解放自己的思想,克服大众文化的消极影响,在构建属于自己的精神大厦中起到主力军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杜卫.美育论.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年.
摘要:“坎普”这个范畴并非桑塔格独创,但桑塔格所处的特殊历史时期使其对“坎普”的研究与当代审美文化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论文旨在通过梳理桑塔格提出“坎普”的背景,及其“坎普”理论的构成,揭示在当代审美文化语境 中,桑塔格“坎普”研究的特殊之处。
关键词:坎普 桑塔格 审美文化
苏珊桑塔格于1964年在其《关于“坎普”的札记》一文中明确提出了“坎普”(“Camp”)的概念。在她看来,“坎普”“显然是现代的,是复杂性的一个变体,但并不等同于此。”“它不是一种自然形态的感受力”。“坎普的实质在于其对非自然之物的热爱:对技巧和夸张的热爱。”[1]
一、桑塔格“坎普”的构成
1、从“札记式”写作看坎谱的形式本质
有一些学者将桑塔格的美学看作是形式主义美学,这个判断的重要原因就在于桑塔格对于艺术形式外观的格外的关注,并对其展开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对于“坎普”这样美学新范畴,桑塔格明确指出:“要把握这种独特的难以捉摸的感受力,札记的形式似乎比论文的形式(它要求一种线性的、连贯的论述)更恰当些。以一种正经和专题论文似的方式对待坎普,只会使人不知所措。”[2]以札记形式作文论坎普,文章本来就已经是充满了坎普风格。
《“坎普”札记》英文原名为《Notes on “Camp”》,“note”一词在英文中的解释有笔记,短笺,注释之意。此文是桑塔格以奥斯卡·王尔德的言论为对象所作的笔记和注释。文章不似论文,也没有主体鲜明的严密论证,这种写作方式让人想到罗兰·巴特。桑塔格在其文论中不吝对罗兰·巴特的赞美,她说:“我想巴特将会作为一个相对传统的特立独行者,即以比他最狂人的崇拜者现在所宣称的还要更伟大的作家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3]罗兰·巴特将文本视作是不断游移的、没有原初性和恒定象征意义的实体,因而提倡碎片性编制的写作方式,试图在这样一种开放和无定向的语言方式中揭示那个“闪耀的能指星群”。《“坎普”札记》除却开头对坎普内容的简要概述,剩余大部分则由8段王尔德的言论和58段桑塔格对此的阐释构成。以序列划分的,看似在逻辑间没有紧密联系的语段形成了一个非线性、网络状的结构,在这种结构中,感受力得以描绘,而非僵化为了思想。可以这么说,罗兰·巴特这种碎片式的写作方式是适合“坎普”这样丰富而复杂的范畴的。
这种写作方式可以看做是古典本体论到近代认识论到现代语言论转向的表征。古典哲学重视本体,所以出现了柏拉图之问,不断的质疑只为弄清逻各斯是什么。近代哲学关心的是“人的认识能力问题”。20世纪哲学的重心则是语言论。世界不在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本体,人认识世界的能力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怎样谈论世界和谈论人对世界的认识的。只有语言正确了,才能正确的认识世界,才能讲出世界的本质。而语言学进一步发展成为符号学。符号学是什么?海德格尔说“语言是人的寓所。”卡西尔说:“人是制造符号的动物。”语言符号是连接人与外部世界的中介,亦是人文化生存的确证。[4]人此在的意义在语言和符号中得到展现。罗兰·巴特就通过否定了符号学中能指与所指的一一对应性,意在通过建构一个开放式的系统揭示意义。细读《“坎普”札记》文本,坎普的特征与符号学不无关联。这联系在于坎普对技巧的热爱之中。符号学认为语言符号是连接人与外部世界的中介,而具有坎普艺术风格的艺术在一定程度上也充当了符号的角色,正如桑塔格所说,“坎普是一种以风格表达出来的世界观——不过,这是一种特别的风格。它是对夸张之物、对‘非本来’热爱,是对非本身状态的事物的热爱。”[5]坎普改变了事物本来的面貌,使之呈现出偏离其本质的意义。人通过这样一种不同以往的风格重新认识事物,乃至认识世界。
2、坎普内容:作为一种感受力的坎普
1) 唯美主义
桑塔格将坎普看做是“唯美主义的某种形式,”“是把世界看做审美现象的一种方式。”唯美主义产生于英国19世纪后期,它以“为艺术而艺术”为口号,其代表人物王尔德提出美是高于一切的,他反对艺术的功利性,主张艺术不受道德约束和自然模仿艺术的观点。正如他的名言:“一个人应该要么成为一件艺术品,要么就穿戴一件艺术品。”艺术和审美的价值被其提升到了超越人生的高度。坎普观即是唯美主义者必须坚持的态度。
桑塔格认为坎普也是“一种见之于物体和人的行为的品性”。因此,并非所有的东西都能够被看做是坎普。首先,装饰性艺术构成了坎普的大部分,因为其“不惜以内容为代价来突出质地、感性表面和风格。”坎普的这一特征与唯美主义所强调的艺术的自为性不谋而合。艺术正是以其形式特征而独立成其为自身。其次,则是“够边缘”,大部分糟糕的,媚俗的艺术以严肃的眼光视之即成为坎普。
2) 非自然
桑塔格明确的指出:“自然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成为坎普。”因为,坎普是以大量技术因素为基础的。坎普之人则是“十分纤弱以及极度夸张的人物,”特别是“女性化的男子或男性化的女子”。而不论是坎普人还是物,其都表现出了对于“夸张之物,对于‘非本来’的热爱,是对处于非本身状态事物的热爱。”坎普就是存在与这种‘本来’与‘非本来’的张力中。此外,坎普还是“‘生活是戏剧’这一隐喻在感受力中的最远的延伸。”普通贫乏的事情加引号后,意义有所改变。例如,女人加上引号成为“女人”,此时“女人”不在只是生物学生规定的雌性哺乳动物,而包含了诸如母性,美丽,诱惑等更繁复的意义。在这其中感知坎普,即是感知加了引号的意义。
总之,“坎普是哪种兼具两性特征的风格(‘男人’与‘女人’、‘人’与‘物’转换)的胜利。”为使人或物完成这种转换,需要的是技术的力量,还有对自身激情、感性感受力的刻意激发。因此,坎普具有非自然的内涵。
3) 严肃
坎普与严肃直接的关系微妙而暧昧。正如桑塔格所说,“纯粹的坎普范例非蓄意而为;它们绝对严肃”,“只有那些适当混合了夸张、奇异、狂热以及天真的因素的严肃”,“坎普是一种严肃规划自身的艺术,但它不能被全然严肃地对待,因为它‘太过了’。”实质上,坎普需要的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对待夸张或者奇异的事物或人,可见坎普区别与传统艺术的一点则是其对象的特殊性。带有坎普色彩的严肃,桑塔格将之称为“失败的严肃”,这里的失败性关键在于对待事物的严肃程度,归根结底,坎普强调的严肃性,在观者看来它无可避免的带有谐谑腔调。
关于“严肃”的论述,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人们可以以严肃的方式对待轻浮之事,也可以以轻浮的方式对待严肃之物。” “轻浮方式”据桑塔格的解释是“作为理想的技巧,即戏剧性。”具体是“以一种喜剧色彩的世界观”对待事物,表现为“不那么投入事态的体验,不动声色、超然事外的体验。”超然事外的态度发现严肃中的特别的、好玩的一面,坎普因而形成。可以这么说,坎普趣味不存在轻浮与严肃、低级与高级的等级序列。
二、从“坎普”看当代审美文化
1、“坎普”溯源
“坎普”音译自英文“camp”一词,有三个主要意思:第一,作为名词时:有“帐篷”、“度假”、“拘留营”、“军队”、“阵营”等意思。第二,作为动词,意味着“扎营”、“暂住”。第三,作为形容词,主要代表“女性化的,典型的同性恋特征的”及“夸张,滑稽可笑的”含义。桑塔格所论的“坎普”,是对这个词本身三种含义的包容:“‘坎普’这个词作为动词的一种通俗用法,做某件事,称作‘做坎普’(to camp)。做坎普是一种诱惑方式——它采用的是可以作双重解释的浮夸的举止,具有双重性的姿态,行家深知其中三味,外行却对此无动于衷。同样,延伸开来说,当这个词变成一个名词,当某个人或某个东西成了‘一个坎普’(a camp),其意也有双重性。在事物可被理解的‘直接的’公共意义的背后,人们发现对该事物的个人的、滑稽的体验。”[6]
2、雅俗不分的“坎普”风格
人类社会经历了从前现代,到现代,再到后现代的历程,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也经历了从未分化——分化——未分化的嬗变。西方审美文化最早也是文野不分,雅俗难辨的。正如杜威所说:“形形的原始文化如舞蹈、哑剧、音乐、壁画、文身、装饰、陈设等,往往是用来显示杰出的才能,表示群体或氏族的身份,表达对神灵的崇拜,或者成为有意味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7]但到后来,文学艺术最终还是与日常生活形式分离开来,成为一种审美和观赏的对象。古希腊时代,就将文类分为了不同的等级,史诗和悲剧是高贵的文类,喜剧是中庸的文类,讽刺诗和闹剧则是低俗的文类。19世纪浪漫主义诗学则对雅俗分化的观念提出了挑战,他们信奉“一切好诗都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而放弃了诗歌的叙事因素。而时间过渡到现代社会,现代主义的兴起则将雅俗文化的分化推向。现代主义正是用一种反审美、反形式的激进风格对抗着商品社会的流行价值观,归根结底他们仍是将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分别对待,其本身则是高雅文化取向。至此,雅俗文化完成了从未分化到分化的转变。而从现代到后现代,雅俗分化转向了雅俗的去分化。这一趋向出现的时间也即是桑塔格提出“坎普”的时间,即20世纪60年代。
特里·伊格尔顿认为,后现代主义是一种折中主义、多元主义的文化风格,它“模糊了‘高雅’和‘大众’文化之间,以及艺术和日常经验之间的界限。”[8]桑塔格所论的“坎普”正是这样一种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典型。桑塔格认为,“太重要的”或不够边缘的不能成为坎普。可见,坎普是为大众文化的代言,坎普要求以严肃的态度看待大众文化,就如过去对待高雅文化一样,在这样一视同仁的眼光中,‘高雅’与‘大众’的界限被模糊掉了。后现代主义介入的市场机制,使得艺术或者文化同商品社会规则不可分。坎普同样也为此种艺术代言,如将蒂凡尼的灯具视作和毕加索的绘画具有同样的审美价值。这也恰恰是后现代主义对艺术和日常经验界限消解的表征。但是仍有一点值得注意,桑塔格所论坎普实在存在两个维度,一个是“当某个人或某个东西成了‘一个坎普’(a camp)”,坎普作为名词,代表了一系列具有坎普特征的对象;另一个,则是一种“坎普观”,是一种感受力,是对“非自然之物”的热爱之情。如果说,前一个维度可以代表后现代主义文化观的种种,那么后一个维度则或多或少带有现代主义的精神。感受力所需要的是切身的体验,而体验则来自于对自我的认识,对“此在”的探索。将感性体验作为认识事物唯一依据,坎普正是这样一种眼光:从调动自身激情出发,放弃雅俗的区别对待,以严肃的态度欣赏鄙俗的艺术,使之形式的审美特性特以突出。(作者单位:贵州大学人文学院)
参考文献
[1]苏珊·桑塔格著,程巍译.反对阐释[M].上海市: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301.
[2]苏珊·桑塔格著,程巍译.反对阐释[M].上海市: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302.
[3]苏珊·桑塔格著,陶洁、黄灿然等译.重点所在[M].上海市: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76.
[4]张法著.20世纪西方美学史[M].成都市: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13.
[5]苏珊·桑塔格著,程巍译.反对阐释[M].上海市: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305.
[6]苏珊·桑塔格著,程巍译.反对阐释[M].上海市: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322.
一 “美学”是什么
任何一个学科的成立,首先需要从事该学科研究的业内人士对学科研究对象有基本的认同,构建一个共享的学术话语空间。但是当我们回顾并考察中国美学近100年走过的历程时,不得不指出,就中国美学发展现状看,还不能说已经达到了这个在学术研究领域最为起码的要求,如果说中国从事美学研究的学者们在“美学是什么”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上还没有达成应有的共识,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许多因素影响着中国美学的学科定位,使得美学研究领域充满了误解。所谓美学包括“艺术美”、“自然美”、“社会美”三大类对象的说法,由此再生发出来的关于所谓“科学美”的讨论,以及以这三个方面或四个方面对象构成整个美学研究领域的理论构想,至今还充斥于各种各样的美学教科书。我们每年都能读到许多其实与“美学”这门学科并无多大关系,却藉“美学”为名的著作论文,这些文献以十分认真的态度研究“美”(漂亮)的本质以及它的制造方法。更令人遗憾的是,像这类与表现为某种理论形态的人文学科——美学(Aesthetic)毫无关联、与艺术与审美这一特殊精神活动毫无关联的文献,经常可以很轻易地混迹于美学界以及一些本该地位很高的学术杂志、学术会议论文集和学术文献索引中,加剧了美学研究领域的混乱,使得美学作为一门完整而独立的学科更难以成型。
当然,中国美学发展历经百年而学科定位尚未完成的原因是很复杂的。中国美学确立学科定位之步履艰难,首先,或许是因为“美学”作为一门人文学科,在学科定位方面本就包含了与生俱来的困难。 美学究竟是一门研究艺术理想或艺术思维的学问,还是一门研究人们日常生活中经常提及的美(漂亮)的学问,换言之,所谓“审美活动”究竟指的是哪些人类活动,一直存在含混不清之处。可以说,这种含混不清远远不只是中国美学遭遇到的问题,当欧洲美学家把柏拉图(或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和亚里斯多德看成是他们最早的先驱时,其中多少也包含有类似的含混。然而,自从使美学作为一门学科得以真正成立的奠基之作——德国十八世纪鲍姆嘉通的《美学》问世(1750年),此后一些年,与现在我们称之为“美学”的这门学科有关的一些重要理论著作相继出版,博克发表于1756——1757年的《论崇高与美》,更使美学得以超越了狭隘的“美”的研究领域。随着这门学科的发展,最迟到康德《判断力批判》与黑格尔《美学》出版的时代,至少在欧洲,美学已经不再是一场关于日常生活层面上的美(漂亮)的必定会人云亦云的讨论,而已经彻底转向艺术理想与艺术思维这些有可能建立学科规范的、有关感性和艺术的、更深入地说是关乎人对世界的某种特殊把握方式的研究。至于西方美学此后的发展,从叔本华、尼采到存在主义美学、现象学美学和分析美学,更是非常清晰地远离把美学当作一门研究美(漂亮)这种人们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的视觉感受的非学术研究,这些美学理论“不是对美是什么作讨论,而是对人如何审美作讨论。美的本质,美是什么这样一些一直作为美学的最根本主题被放弃了,或者按现象学的说法被悬搁起来。”[①]西方美学的发展历程,暗示了这样一个理论基点——尽管许多美学家都同意在古希腊,“美”是艺术的普遍理想,然而,研究人们在日常生活层面上所说的“美”,就像研究人们在日常生活层面上所说的“真”与“善”一样,恐怕都不足以成为一个独立学科的研究对象,只有将真、善、美这样一些概念从日常生活层面上提升到形而上学层面,使之成为具有特殊含意的、关乎人与世界关系之本质的哲学范畴,才有可能出现逻辑学、伦理学、美学这样一些哲学的分枝。 要研究与考察美学作为一门学科在中国的发展,我们不能忘记这是一门从西方引进的学科,它并不是像西方美学那样,从其自身内在的审美意识演变史与艺术发展史的学术基础上自然形成的。美学在西方发展了150年左右才传入中国,它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文学者是一门全新的学问。在中国古代堪称发达的人文研究领域,比起逻辑学、伦理学之类的哲学分枝,它更难以找到确切地相对应的学科。所以,美学之所以能够出现在中国并且成为像今天这样一个拥有众多研究者的人文学科,必定要有所承继。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中国美学所承继的,并不只是从鲍姆嘉通开始,以康德、黑格尔为典型代表的欧洲近代意义上作为一个独立学科的美学。实际上,早到古希腊,迟至叔本华、尼采甚至更晚近的西方美学家的著作与思想,都以共时性的形态进入中国,同时影响了中国从事美学研究的那些先驱与后来者。我们所看到的几乎所有美学史都是从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开始,而不是从鲍姆嘉通开始的。由于从古希腊直到尼采这样一些极其不同的思想家的美学理论同时传入中国,我们并不容易清醒地认识到,欧洲古希腊与古罗马时期的艺术理论与那个时代哲人们有关“美”(漂亮)的讨论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同样,也不容易认识到,与近代美学更接近的,并不是古希腊时代哲人们有关“美”(漂亮)的讨论(比如说《柏拉图对话录》里的《大希庇阿斯篇》和《会饮篇》),而恰恰是他们那些可能并不提及“美”的、有关艺术(诗)的讨论。从这里,我们可以达致对中国美学内涵混乱的一种善意的解释,可以认为,这种混乱是由于人们不分轩轾地接受了那些实际上大相径庭的欧洲经典文献,而这又是一种虽不合理,却很合情的现象。
但是,问题还不完全在于中国美学所继承与接受的西方理论资源本身的复杂性。正如人生中许多巨大的不幸可能肇始于一个很小的失误一样,中国美学的不幸是,最早将发源于欧洲的“Aesthetic”这门学科引进中国的学者,套用了日文中的“美学”这个名称。至少在中国,所谓“美学”这个术语不是从“Aesthetic”直接翻译过来的,从表面看也没有它原初包含的“感性学”的意思,“美学”这个称呼虽然不能说与西方美学所用的“Aesthetic”这个词语全无关系,但毕竟它在字面上所表达的那种意思,与“Aesthetic”基本上是两回事,与美学在近现代的表现形态更完全是两回事。
“美学”这个名称无法准确地体现出“Aesthetic”这一学科的形成历史,反而有助于导致误解。柏拉图有关美(漂亮)的论述受到的特殊关注最能说明问题——古希腊哲学是欧洲所有人文学科的渊源,而像柏拉图这样一些古希腊哲人有关美(漂亮)和艺术的思想经常是犬牙交错的,对于学科创建时期的中国美学而言,其中那些有关美(漂亮)的思想虽然与鲍姆嘉通以后确立的美学相距很远、却又确实充满智慧和魅力;对于许多从一开始就误解了美学研究对象的人来说,柏拉图有关“美”(漂亮)的睿智,远远比黑格尔诘屈聱牙的论证更易于接受,而在这样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美学,当然会成为一门很可疑的学问。 而且我们不能忘记,中国美学的发展过程中还遭遇到特殊的不幸,那就是20世纪中国学术发展除了接续着欧美学术传统,几乎同时还接续了裹挟在中的苏俄美学传统,像俄国的车尔尼雪夫斯基《美就是生活》[②]这样一部逻辑混乱的小册子,却缘于其拥有特殊的意识形态地位,成为影响中国美学发展的不容置疑的经典。中国美学是在苏俄意识形态成为最具影响力的思想资源这一特殊背景下成熟起来的,尤其是40年代直到70年代中叶特殊的政治与学术环境,使得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人著作的影响力远远超越了他在美学领域的实际贡献,相当多的美学研究人员自觉不自觉地接受和传播了“车尔尼式的美学”。在中国美学走向成熟的道路上,这一强有力的干扰,整整影响了几代人,车尔尼的帮助,至少使得对“美学”这个名称望文生义的理解,获得了权威性的支撑。[③]
美学在进入中国之前就已经基本定型,因此在中国,这门学科并没有经过一个大浪淘沙式的逐渐规范化的过程。过多而又相当芜杂的理性材料一涌而入,在西方美学演进过程中曾经存在过的那种思想与思想、范畴与范畴在承继变迁之中渐次走向成熟的过程,也就不可能在中国美学发展过程中重现。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直到车尔尼雪夫斯基、日丹诺夫这样范围相当广的思想资源对中国美学发展的影响程度,远远不是可以通过其在欧洲美学史上的重要性来衡量的,某些重要的和深刻的思想,未必就受到国人的重视。当从古希腊直到20世纪欧美、苏俄思想家繁复多样的美学观念、汗牛充栋的美学著作同时传入中国时,人们很容易以“六经注我”的态度各取所需固然是一个方面,相当多西方思想家的前美学著作很容易被误作为美学著作,甚至被当作美学经典著作则是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立足于这个非常混乱的基础上建构中国的美学,内涵的混乱与不确定,可能是在所难免的。
中国美学这一先天不足的特征,决定了蕴育着中国美学的那些思想资源并不全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学资源。然而,美学研究对象的含混不清,还有内在的原因,那就是相当多的研究者,至今仍缺乏研究美学所必需的历史方法与历史视野。 人类的审美理想是不断演进的,不同时代的艺术风格与审美理想之间,可能存在非常大的差距,因而,不同时代的美学所研究的内容,也就必然出现相当大的差别。作为一门人文学科的美学,如果不能从艺术与人类审美活动历史发展变迁的角度把握人与对象的审美关系,也就不可能真正完整准确地理解美学这样一个特殊学科的研究对象。而人类审美理想的演进史上,对于美学这门学科最重要的转折点,就是“崇高”作为一个重要美学范畴的引进。如同鲍桑葵所说的那样,在审美理论的发展史上,“我们可以把古代人的基本理论看作是近代人包容赅博的概念的基础”,然而自从博克和康德把“崇高”这一革命性的、与传统意义上的美截然不同的审美感受作为基本范畴,引入到美学研究领域之后,“美的”和“美”已经具有了更丰富的包容性。鲍桑葵是这样叙述美学史上这一重要事件的:
随着近代世界的诞生,浪漫主义的美感觉醒了,随之而来的是对于自由的和热烈的表现的渴望,因此,公正的理论已经不可能再认为,把美解释为规律性和和谐,或多样性的统一的简单表现就够了。这时,出现了关于崇高的理论。最初,它的确并不是在美的理论范围之内出现的。但是,接着,关于丑的分析也出现了,并且发展成为关于美的理论的一个公认的分支。结果,丑和崇高终于都划入美的总的范围之内。[④]
在这个意义上说,只有在美学发展史的最初阶段,尤其是在美学尚未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西方古典美学时期,艺术以及与艺术欣赏相关的审美感受集中在狭义的“美”的时代,欧洲社会普遍的艺术理想与人们日常生活中所称的“美”(漂亮)之间才具有特殊的同一性。而美学恰恰出现在浪漫主义艺术理想之时,出现在人类的艺术理想超越了“美”(漂亮)而进入更广义的、包括崇高和丑在内的更丰富复杂的审美感受的时代。虽然很难说是由于人类审美需求与艺术理想的丰富化,才推动了美学作为一个独立学科的出现,但美学这门学科诞生的背景,确实是欧洲主流社会审美观念出现从纯粹的“美”向着崇高、丑等等更具现代色彩,也更丰富多样的审美理想演变的特殊时代;由于美学产生在这一特殊时代,它又被视为哲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因此,只要能够认识到人类艺术与审美理想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研究者们就不至于对美学的研究对象产生普遍化的误解。 也许并不完全是一种巧合,如同美学诞生于欧洲审美理想出现重大变异的时代一样,美学传入中国的时代,也正是中国人的普遍审美理想产生巨大变异的时代,虽然这种变异具有外来文化移入的背景。如果中国的美学研究者能够体会到这一变异于美学的意义,把这门学科的研究真正集中在人与对象的审美关系范畴之内,能以人类“艺术地把握世界”这一特殊的思维方法为核心开展研究,那么,中国美学也完全可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但是,困难显然在于,中国美学在发展过程中并没有普遍接受美学研究的历史方法。相当多的研究者深信不同民族与不同时代的美、审美以及艺术规律、美学理想拥有某种永恒的和一成不变的规律,惯于从静态的角度界定美和审美。这一现象不仅导致美学的研究对象与研究内涵遭致普遍误解,同时更表现在一些重要的美学基本范畴遭致的普遍误解,将那些重要的美学范畴视为静态的、凝固不变的范畴的现象,在美学研究文献中在在可见。正如有研究者指出:
美学范畴是在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运动中产生的,范畴的发展既是逻辑的运动,也是历史的运动,那么,美学范畴就不仅是一个逻辑范畴,而且也是一个历史范畴。但是,在我们现有的美学原理和美学史包括美学范畴史的著作中,往往对美学范畴的流动、发展和转化缺乏足够的认识。这种把美学范畴仅仅看成逻辑范畴,而忽视它也是历史范畴的情况,不仅在我国美学研究中存在,而且在别的国家如苏联美学研究中也存在。[⑤]
而中国美学存在的这一缺陷在研究持续进展中的阻滞作用,应该得到充分的评估。
当然,即使就欧美学术界而言,美学也没有像物理学、逻辑学之类学科那样极明确的研究对象与内涵。但至少,当美学这门学科被引进到中国时,有关美学研究对象这样的问题,从美学诞生以来,在欧美学术界已经有近两百年时间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了。而我们在发展这门学科的过程中,这一问题甚至都没有真正受到重视。至今我们或许只能叹息,抱怨当初人们选择“美学”这个词来翻译“Aesthetic”这门学科是一个错误;但是,既然这个学科名称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事实,重要的就不再是徒劳无益地试图改变这门学科的称呼,而是建立学科本身的学术规范。假如说美学有可能成为一门科学,至少就要使美学研究有可能成为一门有相对明确研究对象的学科,而从目前的情况而言,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没有困难的。这决不仅仅是美学研究队伍素质良莠不齐所致,还有更深层的理论原因。而解决这个问题,可能是21世纪的中国美学所需要致力的最重要的基础工作。
二 美学民族化的可能与前景
尽管中国美学已经走过了100年历程,从学理的角度说,“中国美学”这个短语的含意恐怕还有待于厘清。在某种意义上说,近100年的中国美学更多地是像是“西方美学在中国”,而很难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美学”。
从这个角度看,且不谈那些尚处于业余水平的有关“漂亮”的研究,即使从中国美学发展最前沿的研究成果以及发展前景看,仍然有某种尚未被学界普遍、清醒地意识到的潜在危机——已经走过上百年路程的中国美学,至今没有找到很好地利用民族美学资源的途径;本民族的美学资源,虽然近年来不断得到发掘,但要说它的价值还没有得到充分估价和认识,也许并不夸张。即使是在中国美学已有百年历史的今天,“中国美学”与“西方美学在中国”之间巨大的鸿沟还有待于认清,而美学的民族化,仍然是需要众多美学家共同努力才能实现的理想。 当然,类似的问题远不止于出现在中国。事实上,即使是曾经担当了西方美学输入中国之二传手的日本,美学研究的主要成果,也主要集中在西方美学领域,而日本民族颇为独特的审美感受与艺术经验,与美学研究之间也存在明显的疏离。美学研究者们不应该默认这种疏离。美学是发源于西方文化环境中的,因此,它无论怎么发展,当然会不可避免地带上浓厚的西方文化色彩。但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假如美学是一门跨文化的、或者更进一步说是一门世界性的学问,它的最终目标是从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寻找并抽绎出世界各民族在审美领域与艺术领域共同遵循的某些规律,那么每个民族都有责任、有义务——尤其是非西方民族更有责任和义务努力发掘本民族的艺术与美学资源,在虚心地接受与继承西方美学的丰富遗产的基础上,用本民族的审美经验丰富全人类意义上的美学,使美学更像是一门世界性的学问。 美学的民族化之所以有可能成为一个问题,缘于人类文明的丰富内涵与西方思想的局限性之间不可克服的矛盾。各民族在走向文明的道路上都发展出了审美能力与审美意识,都在审美活动中表现出了艺术创作与欣赏能力;然而,虽然各民族的审美能力与审美意识以及艺术的发展的互相交流并不罕见,但无论如何,不同民族在审美取向与偏好上,当然也包括艺术的表现手法以及风格上,都必然表现出与其它民族不同的民族特点。既然美学作为一门学科是在欧洲发展起来的,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德国的康德、黑格尔、马克思、尼采,对我国30年代以后的美学发展影响深远的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日丹诺夫等苏俄美学家,直到构成20世纪西方美学发展主潮的弗洛伊德、萨特、海德格尔等等都是在西方思想体系中成长起来的,或者更准确地说,都是通过对西方人的审美经验的抽象与总结发展出他们的美学理论体系的;尽管从“地理大发现”时代以来,西方的军事与经济扩张就波及到了世界上相当广阔的区域,但是直到“二战”前后,非西方的文化也一直没有以其本来面目进入到西方美学家的视野之中。如果说美学应该是对人类审美意识及审美活动整体上的哲学考察与总结的话,那么,仅仅凭西方人的审美经验和审美活动历程,是否足以抽绎出具有世界意义的哲学与美学理论?或者说,如果我们可以将美学视为哲学家和美学家们对无数人类个体的审美意识、审美经验与审美活动的内在规律的理论把握,那么,仅仅通过对欧洲人的审美活动与历史的考察,能否达致某种适用于人类整体的美学理论,也就非常值得怀疑。 因为人类文化具有共性,所以美学尽管是仅仅局限于西方文明基础上生发出来的,却也能够被引进到东方的中国,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够被用以阐释中国的审美现象与艺术;然而,也正因为人类文化还存在个性,所以美学进入中国之后,它将如何包容和帮助我们解读中国人的审美经验,尤其是包容凝聚着中国漫长的审美历程之精华的传统美学观念,也就成为美学能否很妥贴地“嵌入”中国现当代文化与中国哲学的关键。 无论后来者如何试图从中国先秦以来漫长的思想长河中寻找传统与民族的美学资源,但是,美学在中国作为一个独立学科、作为一门因其具备独立性也因之同时具备了渐次走向成熟的可能性的学科,无疑是从王国维对西方美学的介绍开始的;正如王国维很顺理成章地将叔本华的美学理论应用于解读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一样,美学在中国之所以能够迅速发展,首先是因为能够不断地从西方美学在中国的可应用性上,获得它前进的动力。百年来我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试图从西方美学中撷取现成的答案,来阐释中国艺术漫长与复杂的历程,以及阐释这个历程中暗含着的规律。我们甚至将欧洲18-19世纪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两大艺术流派当作两种最基本的创作方法,以它们的互动关系来构成整部中国文学史。我们也在美学教科书中加入了不少中国艺术的例子,这非但不是美学的民族化,而且更意味着美学家们事实上是在将中国的审美活动史看作是世界美学中的一个具体个例,是在用中国的审美活动史印证着西方美学的全球可应用性。
这就是说,自从西方美学被引进到中国之后,所谓“西方美学”并没有真正被中国美学家们视为“西方”的美学,而实际上一直是被视为“世界美学”的。这就决定了在近百年来中国美学的基础理论研究领域,虽然出现了不少具有创见的美学思想成果,中国漫长的美学发展史中所积淀的丰富而独特的美学思想,却一直未能真正进入到今人构筑的这些美学理论框架之中。甚至像“意象”、“意境”这样一些从汉魏六朝以来在中国美学思想史上占据了极为核心的位置的范畴,在各种各样的当代中国美学体系中,也没有获得它应有的地位。周来祥以“和谐”这个浓缩了中国古典美学理想的概念作为他美学理论与美学发展史的元范畴,这个以“和谐”为基本范畴的美学体系,在利用民族美学资源方面,体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创造性,但是即使是在周来祥的体系中,对“和谐”的解释却仍然是康德和黑格尔式的,“和谐”这个民族色彩很浓的美学范畴,依然被放置在以黑格尔式的思维方法构筑的美学体系里,从而流露出“西学为体,中学为用”的痕迹。[⑥]夏之放曾经建议,应该“用审美意象作为文艺学体系的第一块基石”,[⑦]但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能够看到基于这一范畴建构的、为国内美学界及文艺理论界公认的体系,更没有以此为基础的美学教科书。美学家们在处理民族化的美学材料,尤其是在处理中国古典美学中那些最常见的概念和术语时,经常陷入一种令人困惑的两难境地,在很多场合,也就不得不在体系的完备性与丰富的民族审美材料的运用之间,做非此即彼的取舍。
在中国古典美学研究领域,中国古典美学与西方美学之间的关系,更显得非常之微妙。如前所述,中国的美学研究是在美学从西方引进这一背景下得以开展的,所以在美学发展之初,人们较少注意到中国本土的美学思想史的发掘。20世纪中国美学界最有影响的学者,从王国维、朱光潜、宗白华、蔡仪,到李泽厚、蒋孔阳、周来祥等人,其主要成就即使不全是介绍引进西方美学思想,也多数是以西方美学思想为基础建构其理论体系的。但是,美学的发展必然会刺激研究者们从单纯地引进与接受西方美学思想,转而寻求浩如烟海的中国古代典籍中所蕴含着的丰富的美学思想果实。近百年来中国美学史的研究已经波及到从老庄、孔子、《易经》等先秦时代的重要思想家与著作,到晚近的康有为、梁启超等启蒙思想家这样相当广泛的范围,足以充分说明从先秦时代开始,中国的思想家们就已经非常关心人们的审美意识、审美体验以及艺术活动中的美学规律。然而这一研究,当然不能仅仅满足于指出中国古代某个美学家具有与西方著名美学家相同或者相似的某些观点,停留于说明或证明“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伟大的美学家与深刻的美学思想”这一简单的历史事实;而本该通过这样的研究,从中国美学迥异于西方美学的审美理想及其发展过程中,探索和构建具有民族风格、符合民族精神的美学史学科。
但是至少到目前,我们在这一领域所能见到的最多的研究,依然是在用西方美学的观念直至美学术语,来“翻译”中国古典美学;即使是一些较好的研究成果,也在不同程度上存在用西方美学观念解读中国古典美学论著的现象。中国美学史几乎就成为西方美学史异样的翻版与重演,各种理念出现的时序或许略有不同,但似乎中国美学与西方美学在审美与艺术领域所关注的都是一些相同的问题,并无二致。学术的发展总是由一些基本范畴、
一些带有普遍意义的关键问题的探讨推动的,在中国美学发展史上,像“形”与“神”的关系等等具有民族特征的问题日益深入的讨论,就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推动着中国审美意识的发展演变。汪裕雄既准确又言简意赅地指出,正是“重意象、尚感悟的思维传统”支撑着中国审美与艺术的辉煌:
中国传统美学一直将意象作为自己的中心范畴,围绕审美意象的创造、传达和读解,衍生出自己的审美原则。《诗》之“比兴”,建基于物类相感、触类引申的《易》理之上,正与“易象”相表里。《骚》之“发愤抒情”,倚重庄学的“逍遥游”理想,强调主体备受压抑的内在动力,在推动艺术家诉之于意象,向超越境界升腾远举。经过魏晋玄学的洗礼,诗骚两大传统在六朝之际相互融贯,“即目所见”直指“象外之意”,有限的眼前景物直通无限的人生体验,在唐代演为“境生于象外”的意境说。意境说远非有人所论,是源于佛教的另一系美学,它只是意象论的延伸与拓展,即强调意象必须向形而上境域超越。这种以意象为中心的美学及其支持下的审美实践,反过来又强化、深化着民族的思维传统。[⑧]
既然如此,如果中国美学史不是从这样一些具有民族特点的基本范畴和关键问题出发,不同民族在文明发展历程中思维的巨大差异,审美取向上的巨大差异就不可能得到有理论意义的解释,也就不可能从中国漫长的艺术与审美发展史中寻找到源于它自身的发展动力;从先秦迄今中国文化中蕴含着的丰富而又独特的审美经验,没有得到历史的总结与解释,中华民族特有的审美意识与审美理想这一丰富宝藏,也就很难得到真正有价值的开发。更关键的一点在于,像这样一些深刻揭示了中国传统美学特点的研究,还远远没有被当代美学家自觉地运用于创建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美学理论,更不用说在此基础上,构建有可能超越西方审美与艺术经验的、更具全球性的美学理论体系。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是存在困难的,因为哪怕是最基础的工作也还有待于开展,中国古代美学资源拥有的诸多审美范畴还远未得到足够系统的清理,如同封孝伦指出的那样:
中国古代由不同的思想家、艺术家、文学家提出的范畴太多了,哪些范畴历史价值较高,哪些范畴较低,需要作出挑选。挑选的标准和原则又是什么,这一点不确定,范畴的铺排陈列不但芜杂,而且很随意,有无历史价值让人怀疑……这恐怕……是所有研究中国古典美学史的人面临的共同难题。[⑨]
最近一些年,中西美学的比较研究引起了中国美学界的高度关注,大量的审美事实揭示了中国美学与西方美学许多本质性的差别。这样的研究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西方美学思想与西方美学发展史并不能替代人类各民族丰富多彩的美学思想与发展历史,而即使西方美学在任何意义上都是我们研究中国美学的一个无法忘却的参照系,百年来我们习惯于以西方的美学来解读中国的艺术创作及发展历史的研究模式,以及用中国的美学证明西方美学的全球有效性的研究方法,确实应该清理和扬弃;通过美学与艺术的跨文化交流,推动世界美学的发展,才有可能使中国美学的研究,以及美学的民族化获得跨文化的意义。
提倡美学的民族化,并不意味着要采取排外的文化态度,因为民族化正该是二战以来兴起的文化全球化思潮的题中应有之义。民族化与全球化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化,跨文化的沟通与交流就失去了所有价值,而所谓全球化就必然变成西方化。因此,美学的民族化之成为当务之急,恰恰是出于全球化必须建立在文化多样性前提下的考虑,唯有从全球化的角度,才能够发现目前人们普遍接受的过于西方化的美学本质上的局限性。
然而,在这个文化发展水平与影响力极不平衡的世界环境里,包括美学在内的诸多人文学科的民族化,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正是中国美学亟需解决的众多问题当中,最具有时代意义但也最困难的问题。
三 审美文化与美学的第三种可能
美学以人与世界的审美关系为研究对象,但是,人与世界的审美关系可以通过多种途径研究,更不用说,其研究结果可以采用完全不同的多种多样的表达方式。因此,有关美学理论以及美学著作的存在方式,多少也算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而目前这个问题之所以渐渐显得重要,是因为考察20世纪中国美学的发展,以及探讨中国美学走过百年历程之后的走向时,已经不能忽视美学研究领域出现的研究方法与表达形式的多元化现象。无论是就目前仍然居于无可争议的主流地位的欧美国家的美学研究而言,还是就尚处于成熟过程中的中国美学研究而言,当代美学研究与经典美学之间的区别都是显而易见的,而种种区别之中,最重要的区别之一,就是随着美学研究对象与方法等各方面呈现出多元化格局,审美文化研究越来越成为美学研究中一个迅速崛起的新领域。
美学自从诞生以来就具有多种学术层面上的可能性。而且从美学传入中国伊始,这多种可能性也就同时展现在中国学人们的面前。当王国维在20世纪初叶几乎是同时尝试着用叔本华的悲剧理论解读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用中国传统的诗话的方式评价中国古代诗词,写作《人间词话》时,他肯定没有想到,他在为中国的人文科学开创美学这门新学科时,所用的方法也极具象征意义。王国维的《红楼梦研究》和《人间词话》之所以具有象征意义,并不止于这两部篇幅不大,内容多少有些杂乱,也很难说具备必要的理论系统性的著作开拓性的价值,还在于通过王国维颇具探索性的研究,使得中国美学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将在整个20世纪渐次展开的它所可能具有的三种最主要的形态。这三种形态其实也意味着美学的三种存在方式,三个层面的人类价值,代表了它的三种主要功能。它们分别是作为哲学或曰形而上学的美学,作为艺术理论的美学,而它的第三种存在方式与功能,则是人们容易忽视的,那就是它作为一种人文读物的存在方式与功能,这种存在方式与功能确实是超越学术层面的,然而,在20世纪中国美学发展进程中,它使美学成为一种个人情感表达手段的价值,却日益凸现在学术领域。
从哲学的层面上看,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把这部小说作为一个与生命哲学相关的对象加以研究,同时也使得“悲剧”作为一个哲学概念,获得了它超越于日常生活语言的意义。如果说概念与范畴的确立是一门学科得以成立最起码的前提,那么,从日常生活语言中抽取出具有特定学术所指的概念范畴,或者说赋予某些日常生活语言以某种学术内涵,在此基础上构建某种特定的学术话语,就成为一门学科的奠基者最重要的学术贡献。当然,王国维远远未能完成这一工作,他甚至都没有能够为这门学科提供一个为后人们公认的名称,在他的著作里,“美术”这个词更多地被用来指称我们今天所常称的“美学”。但毕竟王国维已经自觉地开始从事对于艺术的形而上学研究,并藉此深入研究人类生命活动中最本质的那些问题,自觉地接续着从康德以来的德国美学传统。
从艺术理论的层面上看,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和《人间词话》试图揭示中国传统小说戏剧和诗词特有的结构方式,并且把它放在世界文学艺术这样的整体背景下加以研究评价,并且努力为文学艺术建构理论规范。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和《人间词话》之所以具有文艺美学层面上的价值,就在于它们不仅仅是从个人角度评价艺术对象,而且更是在品评这些古典名著的基础上,建构新的艺术理论话语。这种艺术理论话语既不是只着眼于纯粹技巧层面上的,也不是只注目于艺术与人生(包括政治)密切关联的现实层面上的;它所着眼的,主要是人类深层的艺术感受与艺术思维的特征。在这个意义上说,他比起同时代的其它人都更像是一位真正的美学家。
虽然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和《人间词话》都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形而上学与艺术哲学价值(当然,也许可以说,《红楼梦评论》更偏重于形而上学,《人间词话》则更偏重于艺术哲学),然而,《人间词话》无论就其在中国美学发展历程中的地位,还是就其受公众欢迎的程度而言都要远远大于《红楼梦评论》。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是由于《红楼梦评论》在运用叔本华理论时多少显得有些生硬,远不如《人间词话》那种感性化的评论可以允许作者挥洒自如,容纳进作者的连珠妙语;另一方面,《人间词话》采用了与理论著作截然不同的特殊写作方式,更是一个重要原因。也许这才是《人间词话》的美学意义与影响力之所在。如果我们可以认同《人间词话》这样一种形态特殊的美学著作的存在,我们就不能不同意,与其说它是形而上学或艺术哲学,毋宁说它更接近于中国传统的艺术批评文本,而这种高度感性化的批评文本的美学价值,正是需要讨论的。
在整个20世纪,文学艺术批评日益受到社会广泛关注,20世纪几乎可以称之为一个“批评的时代”。推究这一现象出现的社会背景,当然与教育的普及,尤其是高等教育的普及密切相关,近代大学所推崇的研究方法成为被社会广泛接受的智力活动范式,使得理论与批评著作的读者对象急剧增长。教育的普及,同时也引发了学术的一种另类取向,那就是为了适应读者对象的增长,文学艺术批评渐渐从一个非常专门的领域,转而趋向于探讨那些有可能赢得社会更多人关心的问题,使文学艺术批评越来越多地介入到社会文化层面;正因为读者对象的泛化对理论与批评的写作产生了影响,阅读对象的多元化和理论著作普及化的可能,都在诱导理论家们用更感性化的、更易于为一般读者接受的方式写作,使理论与批评渐渐得以改变它严肃和高深的面貌,甚至开始变得更接近于文学本身,更接受于中国传统文学领域常见的那种以韵文形式(其中包括诗词曲赋等多种文体)撰写的诗词评论著作。如果用中国传统批评与理论著作相比附,那我们就会说,20世纪作为一个“批评的时代”的重要标志就是,文学艺术的美学批评以及美学理论著作变得更接近于《诗品》而不是接近于《文心雕龙》。这一趋势无疑对美学的现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而且这一影响也不失时机地促使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美学的研究方向出现了某些变异。美学正在出现某种泛化的倾向,更极端地说,它正在开拓一条超越学科限制的新道路;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美学90年代以来出现的新转向,虽然并不是从《人间词话》所接续的中国古代文艺理论传统发展流变而来的,却与之有着一种内在的契合。
当然,在讨论中国美学的泛化现象时,我们不会忘记80年代以来中国美学曾经出现过更大范围更大程度上的泛化,美学研究以及对文学艺术的美学批评的影响范围远远超出了美学领域,而扩张到把美学作为一种社会批判与文化批判的工具。[⑩]虽然这个时代的美学在中国当代历史进程中所起到的史无前例的作用不容忽视,尤其是像李泽厚这样重要的美学家,甚至从改革开放以来,始终不间断地为中国人文学科的发展与重建提供着至关重要的思想资源,但是,他们所起到的作用主要并非表现在美学领域内部,而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不是康德以来的、以美的无功利性为理论前提的经典美学所能认同的学术方向。因此,我们所要讨论的美学的泛化现象,主要是指90年代以来,美学在开始关注现实生活的同时,力求受到现实社会更多关注的努力,这一转向在近年来的中国(在欧美则更早),显然已经成为一种值得注意的学术思潮。如果说80年代诸多学者热衷于把美学作为社会批判与文化批判的工具,多少该看成是用于突破特定时代舆论空间闭锁的特殊的学术与思想策略,其美学层面上的理论价值,在今天还很难给予恰如其分的评价的话,那么,当我们将视野集中于90年代以来中国美学界以所谓“审美文化”研究为代表的比较狭义的美学泛化现象,就确实会发出一些更值得深入探讨的美学领域内部的疑问——“审美文化”研究的崛起,至少非常现实地表现出了美学继它作为一种形而上学、作为艺术哲学之后的第三种存在方式与可能。
所谓“审美文化”究竟是一个美学研究新领域、一种新类型,还是一种美学研究新方法或新思路,在美学界尚未有较为一致的看法。[11]但假如从功能角度看,从美学的存在方式角度看,当代审美文化研究最显明的特点之一,就是注重美学研究与批评文本本身的构成,注重文本的可读性与传播,尽可能使其表现为一种语言的艺术,这使得审美文化批评即使没有任何学术上与艺术理念上的创新,至少就其对批评文本的感性表现力的重视而言,也足以成为一股学术新潮。当然,审美文化本身至今仍然是相当复杂的,它的特点也不仅仅表现在表达形式与文献的构成风格方面。在中国90年代审美文化研究兴起过程中颇为引人注目的王德胜曾经这样谈及审美文化研究:
在“审美文化”里,“美”却不再是一种抽象理性的专有权力象征,也不再是具有终极本体属性的价值实现形式;“艺术”不再是“美/审美”的同义物或唯一通道,也不再是纯粹理性的显现与观照活动。由经典形式的美学话语所规定的感性向理性的投入、“直接性的取消”,在“审美文化”概念中失去了它那种由严密的思辨逻辑所限制的必然性,感性作为现实生活的表现性存在而向理性价值理想炫耀自身的力量……在当代形态的审美文化研究中,“审美文化”概念超越了经典的“美”或“艺术”概念,呈现出某种“非美”或“非艺术”的特征。它较之经典美学话语的逻辑性规定形式,更加突出了对于各种当代性现象的描述性把握……就此而言,在当代形态的审美文化研究中,“审美文化”之于大众日常生活活动的普遍的、日常的价值存在方式的认同,在性质上,便同当代文化的商业性结构、当代传播制度有着内在的关联,成为当代文化特有的制度性表现。可以说,作为概念的“审美文化”,无法拒绝把包括艺术活动在内的当代文化活动的商业性及大众传播特征包容在自身之中。[12]
在这里,所谓“审美文化”首先被理解为一种研究者的理论取向,其次,它同时还被理解为一种研究的态度。如果说把目前中国审美文化研究的,理解为美学理论的世界性转向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种学理层面上的解释还不够,因为对于审美文化研究而言,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它本身已经在相当程度上融入到了大众传媒之中,既关注着大众传媒,同时又在娴熟地利用着大众传媒手段。
这一趋势说明,美学仅仅作为形而上学和艺术哲学的存在方式,已经不足以构成它的全部。在美学研究领域,从美学角度开展的趋于公众而非面向同行的文学艺术批评,其价值受到越来越多的肯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超过学理探究的存在价值的趋势,而人们对于文献的语言魅力及传播手段的注重,甚至超过了对其内涵及学术深度的重视。它还具体表现为美学界相当一批新秀,已经从研究者转而成为深受大众传媒欢迎的批评文本或学术文本的制作者,而文本自身的文学性、可接受性以及为读者提供的愉悦和,正在成为衡量一个学者成就及影响的日益重要的标准之一。无论是出于主动抑或被动,他们与大众传媒之间的紧密合作,都是此前任何时代的学者所不曾有过甚至曾遭致鄙薄的。这一现象不仅是在回应王蒙曾经提出过的“学者文人化”诉求,更是“学术大众化”的表现。从负面角度看,它是学术对媒体霸权的屈服或趋附,但我们也可以从更积极的方面,赋予它以更合理的价值。如果说沉醉于自身独特个体经验的精心描述,沉醉于构筑个体审美经验高度艺术化的表达模式,正是中国美学的一种很有特色的传统,虽然这一直到王国维还在延续的传统在王国维那里已经终结,但是在审美文化研究领域,也可以说这一传统正在以新的形式复活。 当然,我们只能在很有限的意义上,把审美文化研究的崛起看成中国传统美学文本的复活,必须认识到它们之间存在的相似性其实是一种非常表面化的相似。必须看到,审美文化研究的崛起,依托于一个重要背景,这就是一个世纪以来、特别是近20年里中国的文化整体与学术品格所发生的极大的变化。如同这一现象出现的世界背景一样,这一变化也是与中国社会基本结构的变化相关的,是与教育的平民化与现代教育的普及相关的。教育使平民更接近知识分子,同时也使知识精英平民化,更使学术平民化成为可能。由于教育的普及拉近了知识精英与平民之间的知识距离,也就使得艺术批评文献有可能成为一种可供大众阅读的文本,使之不必像中国传统文学艺术批评那样,仅仅与少数知识界的学术贵族共享。它使美学与艺术批评文献越来越趋向于成为面对一般民众的大众文化消费品,进入到日常生活领域。而且,由于美学所研究的对象——艺术具有特殊的情感魅力,它可能比起其它领域的学术研究更宜于与大众传媒相结合,而为大众传媒所重视,并进而为大众传媒俘虏。比起中国传统艺术批评的影响来,大众传媒的诱惑,要远为有效。 学术与大众传媒相结合,虽然能在相当程度上扩大其影响,开拓其社会覆盖面,但是它也会必不可免地在一定程度上失去其深度。这正是美学研究的日益感性化所必须冒的学术风险,然而,从中国拥有上千年历史的感性化艺术批评发展过程看,这样的批评也可能有它特殊的审美和理论价值。假如审美文化研究能够有意识地汲取中国古老的艺术批评传统留下的丰富资源,审美文化研究以及美学研究,并非没有可能进入一个新的天地。当然,纵使这样,如何在保证美学的学术品位使之能够继续在学术层面上有所进展,和兼顾学术的大众传播之间,找到一个可以为学术界与大众接受的平衡点,仍然将会是21世纪中国美学界需要认真思考和谨慎选择的策略。
思考20世纪中国美学留给我们的诸多问题,与思考中国美学20世纪走过的道路密切相关。几乎可以这样说,20世纪中国美学遇到过多少难题就给下个世纪留下了多少难题,置身于世纪末回思美学在中国的发展,可能留下的问题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这并不是说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的中国美学没有任何重大进展,没有能力解决任何问题,而是说,中国美学所遭遇的几乎所有真正具有挑战性的问题,都不是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里所能够彻底解决的。经历了这样曲折复杂的历程,21世纪的中国美学将何以自处,美学界所有人都必须认真对待;而学术发展的空间要得以拓展,正有赖于我们不断去发现与解决所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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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牛宏宝:《二十世纪西方美学主潮》,湖北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81页。
[②] 车尔尼雪夫斯基:《生活与美学》,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
[③] 从80年代初过来的人,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小说家经常讽刺爱打扮的姑娘把美学著作误以为美容指导书,其实这样的误解又何止于出现在虚荣的时髦姑娘身上。
[④] 鲍桑葵:《美学史》,商务印书馆版,第9-10页。
[⑤] 周来祥、彭修艮:《中西美学范畴的逻辑发展》,《文艺研究》1990年第5期。
[⑥] 参见周来祥:《论美是和谐》,贵州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再论美是和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⑦] 夏之放:《论审美意象》,《文艺研究》1990年第1期。
[⑧] 汪裕雄:《意象探源》,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21页。
[⑨] 封孝伦:《二十世纪中国美学》,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452页。
[⑩] 比如说刘晓波的著述,虽然从表面上看也在讨论一些美学领域的问题,但其意旨却完全脱离了美学,应该说是更纯粹的社会批评与文化批评。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1--01
一、引言
简?奥斯汀的文学作品《傲慢与偏见》讲述的是十八世纪末期至十九世纪初期,英国乡村生活的人情世故。这一文学作品的理论研究很多,主要包括从情感态度,婚姻观,语言艺术,女性主义,比较研究等方面,其中跨媒介研究成为了近年来《傲慢与偏见》研究的新视角,笔者能搜到的国内此类研究论文有50多篇,这为本研究提供了素材,但这些论文中着眼于英美文化研究的论文数量有限,本文着眼于文化视角,采用对比分析法,集同类研究成果之所长,对英美两个电影版本进行了多维度比较,目的在于探讨此类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的文化价值。
二、英、美版《傲慢与偏见》文化差异
小说《傲慢与偏见》说中人物刻画鲜明,故事情节荡气回肠,给予了读者无限的联想空间。自问世以来,广泛受到了国际电影人的青睐,1938年至2005年至今,作品被多个国家翻拍成了不同的电影版本,其中以美国好莱坞和英国广播公司拍摄的版本最受关注。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的过程本身属于一个再创造的过程,作品被赋予了不同的文化内涵,同时我们看到了英美文化差异。
1.故事场景设置
美国好莱坞于1940年拍摄的《傲慢与偏见》取景于繁华的商业都市,以衣帽店作为开场背景,美国城市繁华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在街道上匆匆行走的行人都是美国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和商业文明的标志。英国广播公司于2005年拍摄的电影取景地多为英国庄园。庄园内部陈设的壁炉、地毯、古老的家具、油画将英伦风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英国版电影将故事置放于乡镇田园景致中。突显了英式庄园文化,也体现了当代人对古老庄园文明,闲适田园生活的一种怀念和向往。英国环境曾经一度达到了重污染程度,经过多年治理,英国已经成为了当今世界环保成就最高的国家。随着环境保护意识的提高,英国电影越来越注重利用平淡、恬静的乡间景色来体现动人心弦的故事。
美国版电影再现的是经历30年代经济萧条之后美国社会经济复苏之初的商业文明。受经济危机影响,人们渴望回到曾经的繁荣时代,这部电影正体现了当时人的心理诉求。由于美国公民强调个人英雄主义,因而,人物是美国电影拍摄过程中的重点部分,在美国版中,除了幅员辽阔的风景,更多的是充满人迹的画面。
2.娱乐活动呈现
舞会既是主要娱乐形式又是一种社交途径。从对舞会的表现方式来看看,英国版所呈现的是古典宫廷风而美国版则呈现了时尚之都的浪漫气息。
在英国版电影《傲慢与偏见》中,舞会中人们演绎的是英国古典宫廷风格的乡村舞蹈,而美国版电影中,舞蹈包含了十九世纪最为流行的华尔兹和波尔卡舞。不同的舞蹈形式传达着两个国家不同的文化内涵。英国乡村舞蹈的形式起源于法国宫廷舞蹈,这种形式的舞蹈主要在向人们展示英国十八世纪的优雅礼仪。这与英国传统崇尚高雅、推崇贵族的文化思潮不可分割。然而,美国则是一个快节奏生活的国家,又是多元化文化背景,在发展中逐渐形成了适合自身发展的新思潮,比如实用主义思潮,这种思想理念自然而然地体现到了美国电影作品中。美国在不断吸纳多种文化的同时,积极创造着新型文化形态,美国历史仅有200年左右,属于由殖民地独立而成的国家,不存在英国传统的王室情结,美国更推崇的是时尚和潮流。因此,在美国版电影《傲慢与偏见》中,由新潮的华尔兹和波尔卡舞代替了英国传统的宫廷舞蹈形式。
3.餐桌文化演绎
在国际饮食文化方面,英国菜式发展有着悠久的历史,英国菜式讲究工艺、注重品位,因此,在英国版电影《傲慢与偏见》中,摆满了美味佳肴的餐桌出现多次,食物丰富、种类繁多。这与英国餐饮文化密不可分。英国人喜欢清淡口味,但调味品种类却很多,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添加调味品。在美国版电影《傲慢与偏见》中,人物用餐的情节仅出现了一次,食物种类也非常简单。整部电影中关于饮食菜肴仅有“请给我点饼干和果酱”这一句台词,因此,观众可以充分感受到美国人的饮食习惯,美国崇尚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压缩了人们用餐的时间和复杂程度,在美国版电影中,故事情节转变之快更是压缩了美国人餐桌的景象。
【论文摘要】进入新世纪,我国的影视艺术呈现出强劲的发展态势和巨大的潜力路和反思之后如今,我国的影视文化在经历了一段时期的.弯不断走向成熟、健康和完善,表现出浓郁的当代性、生活化和平民化特色,最终走向对中国传统美学的回归。
有人说.,影视作品“平实化意识的自觉是对中国传统美学的承继,有利于打造电视剧的民族文化品牌”,作为一个影视艺术爱好者和华夏五千年悠久文化的追随者,笔者认为很有必要对当代影视文化与中国传统美学的关系给予足够的重视。
诚然,影视艺术是诸多艺术类型中最具时代特性的一种艺术样式。影视艺术的时代特性一方面是由其赖以生成和发展的基本条件决定的,另一方面也取决于其内在的美学品格。影视作为一种文化既具有其他艺术样式难以比拟的发展前景和潜力,也是接受范围最广的艺术形式,同时由于其市场化、商业化的特点,影视作品也成为最受大众影响的一种艺术形式。影视文化作为一种具有突出的审美意识形态特性的社会现象,其市场形态表征着社会发展的基本状况与内涵,同时,影视艺术的发展与衍变又势必受到民族审美心理、伦理道德水准等诸多方面的制约和影响,因此,某一国或者某一民族的影视艺术要健康、继续的发展就必须同时兼顾到以上诸多因素的影响。
一、电视文化的时代性
一在现有的诸多艺术种类中,电影和电视无疑最具有时代性的。电影和电视在当代艺术文化的发展中,无论其表现形式、艺术语言,还是其文化意蕴,都体现出浓郁的创新意识和时代特征。笔者认为,影视文化的时代性特点,突出地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艺术与商业并重。1895年,卢米埃尔兄弟第一次向社会售票在巴黎卡普辛路14号大咖啡馆的地下室里公映电影《工厂的大门》标志着电影的诞生。影视艺术自诞生之日起便和市场有了割不断的联系,经由百余年的运作,已成为一门具有鲜明市场特性的艺术。同时,由于影视作品通俗性、大众性特点,以及其艺术表现形式与内涵的丰富性,使得影视作品同时具有了娱乐与审美的双重功能。综观当代的影视作品,不难发现,娱乐的未必是优秀的、美的,但优秀的作品之中必定有娱乐的成分,只有关注艺术接受者,让广大观众得到愉悦感和满足感一,与其审美经验和审美期待产生共鸣,影视作品才有市场,也才有能力继续运作。因此,影视文化的娱乐功能显然大于文学等艺术种类,只有在将市场牢牢把握的同时关注文化内涵,才能算是优秀的作品。第二,传播的迅速和受众的广泛。影视文化,特别是电视,其传播区域的广泛和速度的迅捷显然是无以伦比的,由此也带来了艺术信息的极大增殖,以及人们对现代传播媒体的高度重视;.同时由于影视文化艺术作品传播的迅捷和覆盖区域的广泛,影视作品,特别是电视作品,几乎在面世后的第一时间就会受到社会的关注,观众的审美情趣与接受心理以及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念等方面的评判,这些因素也对影视文化极大的压力和挑战;第三,对现代科技的倚重。作为现代科技发展的附属产物的电影与电视艺术,愈来愈离不开最新科技成就的促动;每一项对艺术可能产生影响的科技成果,几乎都会同步地运用于电影电视的制作与传播之中。因此,可以说影视艺术作品体现着时展的脉搏和大众审美理想和接受心理变化的曲线,影视文化的健康发展首先必须在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二、冲击·反思·回归
回顾电影诞生后的这一个多世纪,我国在文化艺术方面的对外交流一直是输入大于输出,这与我们的综合国力以及在世界上的地位直接相关。实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综合国力大大增强,但在汉寸外文化艺术交流方面的不对等现象并未得到根本改变,我国的影视文化在艰难成长的同时不断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和误导。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高度信息化的时代,人们采用高科技手段,大大增进了信息流通和传播的效能,对于文化艺术活动产生了积极的作用,驱动着文化艺术事业的整体性发展。但同时也应看到,伴随信息化而来的西方特别是美国的文化模式对我国的文化安全与文化主权有着负面的影响。
长期以来,由于西方一些人坚持所谓“西方文化中心”论,更有少数别有用心的人鼓吹所谓“文化一体化”,将西方文化和价值观强加于其他国家的文化基土之上;在国内,也有一些人持类同的观点,似乎一提及国际间文化交流,就应该是对于西方特别是美国文化的盲目引进。然而,和影视技术与制作、艺术市场管理科学等具象的科学技术不同,影视文化具有很强的意识形态性和民族性,不能以某一种文化模式来规范和代替其他国家或者民族影视艺术的发展。有感于此,很多有识之士提出了维护中国影视文化发展的主导权的倡议,“中国电视剧要坚持‘民族性’和开放的姿态,并且坚决反对西方文化霸权的渗透,保护自己的“文化主权”。
丹纳曾经说:“不管在复杂的还是简单的情形之下,总是环境,就是风俗习惯与时代精神,决定艺术的种类。”如果一味追随西方文化的审美情趣,一味追求高科技手段带来的视觉效果,一味依赖市场条件下的商业运作,而背离我国影视文化生长的土壤,只会逐渐扼杀其生存的空间。曾经指导过《推手》《喜宴》等深刻挖掘新时期下民族心理擅变的优秀作品的华裔导演李安指导的电影《卧虎藏龙》就是值得反思的。影片虽然讲述的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式的含蓄的爱情故事,也夺得了2001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却没有在国内取得预想的收效。究其原因,蜻蜓点水、燕过无痕式的武术动作吸引了西方人好奇的目光,却忽视中国观众原有的审美情趣和接受心理,这样的处理自然不为中国观众接受。当地中国并不乏优秀的影视制作公司和艺术家,关键在于如何有效地利用和开掘广博的中华传统文化艺术的宝库,使之生成更强大的艺术影响力。从本质上讲,提高当代影视文化水准最根本的在于植根于本国和本民族深厚的传统文化基础,同时学习和借鉴其他国家和民族先进的科技手段,不断提高我国影视作品的数量和质量,才能够使其为广大国内观众喜闻乐道,并且逐步在对外文化艺术市场上站稳脚根,产生更大效应。
三、影视文化的生活化和平民化
改革开放之初的十几年间,我们的影视工作者曾经走过很多弯路,有一批盲从于西方审美情趣和接受心理的作品问世,经过一段时间的仿徨、挣扎和沉寂之后,中国的影视文艺工作者逐渐摸索出一条有中国特色的道路。近几年一,以平民和家庭伦理为题材的国产影视剧的实践,在中国影视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取得了值得肯定成绩。观众对那些反映平实生活的电视作品反映的热烈程度远盛于其他风格的影视作品(其中反映当代人婚恋困扰的有王海翎《牵手》,万芳的《空镜子》、《空房子》系列,还有关注挣扎在城市生活底层的农民工生活状态的《生存之民工》等)。平实化是传统美学的重要法则,影视文化艺术平民化和生活化意识的自觉回归就是对传统美学平实化法则的继承。这种有意识的反思和回归有利于打造影视艺术文化的民族文化品牌。而在去年沸沸扬扬的批评声中落下帷幕的“超级女生”选拔活动,不论其文化价值含量究竟有多少,但是正因为功利的存在,在“超女”评选进行过程中出现的凌乱感和在年轻的“超女”之间发生着的吵闹,让平民受众感觉到市井生活的亲切感,让他们找到了最需要的,也是最真实的感觉,也因此让湖南电视台声名鹊起,树立了自己的文化品牌。
马克思指出,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虽然影视文化艺术是最昂贵的、受市场制约最强的艺术,受到成本大、版权引进以及传播方式等方面的局限性,却是当代中国传播范围最广、最迅捷的一种艺术形式,因此,广大的影视艺术工作者不能不关注中国的社会现状。目前我国东部和西部,沿海和内陆,城市和农村贫富差距比较大,而这个拥有九亿农村人口的涣涣大国,不可能忽视占全部人口四分之三的农村受众和城市普通百姓的经济接受能力和审美价值取向,不能不把更多精力放在对传达他们审美理想上。目前,大众审美文化的崛起和兴盛是影视文化艺术市场的突出表征,这是中国处于社会转型期出现的必然现象,符合马克思对于第一性和第二性的论断,同时也是对传统美学思想平实化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