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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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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

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范文第1篇

    一.爱你,但与你无关——孤独的单恋者

    爱情,是分析这部作品不能回避的话题,它更是文学作品中永远的话题,但描写“陌生人的爱情”的小说却不多见,这篇小说吸引眼球的关键无疑在于“陌生”这两个字。茨威格曾谈到:“我素来感兴趣的就是各种偏执狂的人。”在小说《一个陌生人的来信》中,女主人公用一生去爱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对她一无所知,由此可见,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是一个十足的“陌生”而执着的女人。

    在小说中,女主人公写给男主人公的信是这样称呼的:“你,和我素昧平生的你……”在信的第一段,她诉说着自己的感情,说明此前男主角根本不知道女主角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现在只有你,只有你了……”此后又出现“但是对我来说你又是谁?你,你从来都没有认出我……”她知道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过客,她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对于男主人公来说,她只是他众多的女性朋友中的一个,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了,女主人强烈希望他能够记住他,但同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深深地明白男主人公的本性,他知道他游戏人生的态度。多年后,女主人公仍然没有放弃心中被男主人召唤的梦想,当她终于又有机会遇到他时,男主人公却完全记不得女主人公曾经和他的种种经历,这种打击和伤痛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言而喻的。

    文中多次“暴露”出男女主人公之间的“陌生关系”,正常的爱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难道不应该是男女双方彼此深入了解,心心相惜的吗?可是,“陌生女人”呢?她却一辈子始终在等待,以一生的时光在等待,但却总是以一个陌生人的形象出现在男主人公面前。如是,我们会很想去探索“陌生女人”的内心,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一种独特的爱情方式,我们甚至会去迷惑“陌生女人”的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爱?对于爱情,我们都有自己的经验和认识。最通常的有这样两种情况,一种是有理性参与的现实之爱,这种爱更易维系和保持;另一种则是发自心灵的激情之爱。按司汤达的观点,“激情之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能触碰到我们的灵魂,从而让我们燃烧起爱情的火焰。这种爱情通常具有一种超越世俗的力量,身份、名誉、金钱、道德等社会性的衡量标准对这种爱情通常是无效的。”也正是因此,激情之爱又总是难以长久地生存,不管怎样的激情,最终总是会臣服于现实的平淡。而在这样一个陌生女人身上,正是充分体现了她对于作家R的激情之爱,是触动灵魂、激扬生命的爱情。

    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很显然,是一种没有完美结局的爱情,也许更多的人都会去叹息女人的不幸,对她投以怜悯和同情,但其实更不幸和可怜的是这个男人。女人爱得彻底,爱得真切,她的内心是满足而充实的,她的心中一直都充满着被爱的希望,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足以支撑她坚强地活下去。而男人公花天酒地,游戏人生,最终一无所获,对于他来说,他错过了这样一位如此爱他的女人,这是他的损失,也是他的不幸和悲哀。

    二.低吟浅喃,只因你在我心——重细节心理描写

    在这部小说中,情节退居幕后,采用了着重描写气氛和情绪的处理笔法,把外部世界、自然风光、次要人物等全部压缩到最低程度,剩下情绪的流动和大幅度的思绪的跳跃,时间可自由地穿行于过去和现在之间,在作品中,女主人公无名无姓,就是一个陌生女人,而男主人公的姓名被简略为一个“R”。“以罕见的温存和同情来描写女人,没有哪篇小说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么充满了纯净贞洁的抒情性。”

    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部小说中,处处都是主人公内心独白,这些细致入微的刻画,就像一张形象化的图,描绘了一幅女主人公精神受难图。只有了解这些心理描写,读者才能更快地进入到女主人公的心理世界,更加深刻理解女主人公的情感起伏变化。陌生女人与其说是爱情故事的叙述者,不如说是某种人生情绪与氛围的渲染者。在叙写陌生女人对男人的痴情时有这样一段描绘,“我才十三岁呀,我以狂热的好奇心来探听和窥伺你的行动,这在孩子的心目中还并不知道,这好奇心已经是爱情了。”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她的爱到底会是什么呢?在一个单纯的孩子的心中,她的爱简单而美好,不包含丝毫杂质,她的爱就是生命激情的集中体现。当陌生女人和R一起走过那熟悉的楼道,看到熟悉的场景,往日的回忆浮现在眼前,可是站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一个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一个渗透自己灵魂的男人,居然对自己毫无了解,毫无印象,这种内心的伤痛不能言语。“陌生女人”那隐秘、恣肆不拘的内心激情,那温婉柔和的女人叙述语调,以奇异的力度和方式喷涌奔突,有一种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激动,更叫人为女主人公的凄凉遭遇而痛惜不已。

    透过陌生女人温婉柔和的叙述语调,我们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眼中的诗意世界,由此也赋予了小说特有的诗意美。在小说的结尾描写中,我们能够深深感受到那份久久不散的笼罩了女主人一生和全文的哀婉而又凄凉的诗意,当作家R 在一口气读完陌生女人的来信后,似乎终于有所了悟。他悚然一惊,“仿佛觉得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阴冷的堂风从另外一个世界吹进了他寂静的房间。他感觉到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百感千愁一时涌上他的心头,他隐约想起了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她飘浮不定,然而热烈奔放,犹如远方传来一阵乐声……”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我们仿佛和作家R一共陷入沉思,回想着这样一个有着独特经历的女人,似乎感受到冰冷的夜风和女人的悲伤心曲。结尾诗意朦胧,引起人们心灵的震颤和丰富的想象,这相对的朦胧能带给读者更多的美感和享受,因为它提供了一种无限的想象空间。茨威格的作品同时也启示着人们:“一个人的内心就是一个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惟其最值得关注。”

    三.我不再沉默——书信体形式及独特的叙述角度

    叙事内容决定了叙述技巧的选择,小说追求的是内心的真实,那么要表达这样一种心灵的真实,书信体加第一人称叙述最合适不过。作者以书信体来写这篇小说,以“陌生女人”为第一人称的角度写下这封饱含痴情的信,带给读者的触动就更深切。

    帕西·拉伯克曾说过:“在小说技巧中,我把视角问题——叙事者与故事之间的关系看作是最复杂的方法问题。”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篇小说中,信件文本的叙述始终从“陌生女人”即“我”的视角出发,通过“我”和“你”对话的叙述来回忆往日的情怀。在信的开头,女主人是这么称呼男主人公的:“你,和我素昧平生的你!”用这个称呼使得男主人公的目光一下异常惊讶地停滞了:这指的是他,还是其他的一位主人公呢?“突然,他的好奇心大发,开始念道——”这里是第三人称叙述,此时,叙述者似乎希望将读者带入男主人公的世界,去了解他的思想和行为,正是这样一种期待使我们和R一道对来信产生了好奇,开始和他一起阅读,并且在阅读之后,又和他一道从这封长信中抬起头来去体会和感受。“他感觉到一次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一时间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他思念起那个看不见的女人,没有实体,充满激情,又如远方的音乐。”这一头一尾,全知视角向我们展示了男主人公的心理活动。

    从文本中可以觉察到,第一人称“我”的独白意味一直在不断进加强。这表现在,“我”在倾诉时候的坐立不安、颤抖、兴奋,在故事中表现为故事时间暂时停顿,穿的内心体验;或叙事中间插人对“你”的讲话,以解释“我”的叙述行为,要证明“我”的在场。

    四.结语

    茨威格用他的妙手为文学史上塑造了这样一位至死不悔的痴情女主人公形象,陌生女人无疑是孤独的,可悲可怜的,她毕生对于爱情的追求和奉献在现实生活中被撞击成粉碎。人类总是执着于追寻美好理想,但是,在人世间的种种丑陋和残酷面前,这种理想显得那么地不堪一击,那么容易破碎。也许,就像这位陌生女人一样,想要真正地取得胜利,大概也只能以死亡来成就永恒了。凤凰涅桑,浴火重生,原来是需要以死亡为代价的,但我们不要忘记的是正是这种死亡才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才是激发我们实现美好理想的动力。

    参考文献:

    [1]张玉书:《茨威格评传》,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

    [2]张玉书:《茨威格小说集》,中国发展出版社,1997年。

    [3]司汤达:《论爱情》,崔士篪译,团结出版社,2005年。

    [4]杨荣:《茨威格小说研究》,四川巴蜀书社,2003年。

    [5]张玉书:《海涅 席勒 茨威格》(德语区国家文学论集),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

    [6]波德莱尔:《美的定义》,引自《西方文论选》(下册),上海译文出版社。

    [7]陈佑松: 颠覆的叙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载《当代文坛》2006年第4期 。

    [8]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范文第2篇

    小说文本与电影也都以陌生女人写给作家信的自叙方式展开的,这种自叙方式是小说文本的一个最大的特色,在这种自叙的方式下,陌生女人充分表达了对作家的情感,将陌生女人的心理情感刻画得十分的细腻,电影在这方面也充分展示了与小说作家及其文本的默契。一般而言,对外国文学名着的改编都反映了不同民族、不同文化间的交流和影响,对各民族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很大的推动作用。陈和刘象愚主编的《比较文学概论》中写道“:研究者更重要的工作是以事实的研究为基础,进一步探讨作家在创作活动中如何把外来因素和本民族的传统以及自己的创造个性相结合,铸造出崭新的艺术品。”也是就说,我们注重文学作品在接受外来影响的同时,不能忽略改编者的主体创性。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改编的最大独创性体现在将中国特有的民族元素融入到了影片中,显示了中国的民族文化与世界的经典文本对接交流的广阔空间。

    小说中是没有明确提出故事发生的背景的,徐静蕾改编的电影则将故事放在了中国动荡的20世纪三四十年代。张会军和马玉峰整理的《所有的进步都是在承担责任的过程中得到的———影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导演创作谈》中讲到徐静蕾选择这个时间过程的真实记录“:一开始我是想把它改成一个中国现代的故事,从70年拍到90年,基本上改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停止了,因为这个故事后面有一些问题我是无法逾越的,比如没有结婚就生孩子,做一个交际花等情节,放在现代里不是不可以,但要避讳很多东西,我觉得就违背了当初我拍这个电影的初衷。在这个电影里我只想讲情感,至于说社会道德批判,我想把它淡化到最淡、最远的地方去。我跟一些朋友聊天他们给我一些建议,说是不是考虑放到三四十年代,一改之下就觉得很顺利,基本上就可以把我主要想表达的东西放到那个年代里去。”从徐静蕾的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首先是为了故事情节进行下去的必要。文本小说中讲到作家R先生以出远门去旅行为由两次从陌生女人的身边离开,如果把这个故事放到当代,这也是徐静雷不愿意的,放在动荡的年代,作家同时具有了记者的身份,面对时局的动荡以记者的身份出现在学生游行的街道上促成了他们的见面,以及为后来作家离开陌生女人都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使故事情节非常顺畅地进行下去。徐静蕾将改编的故事放在三四十年代北平的四合院里,可以看做是徐静蕾为了纯粹地表达爱情故事,最有效地接近小说文本,同时又符合了中国人的接受心理。“无论小说或电影,人物必须生活在特定的环境中,事件、情节和矛盾也是发生发展在一定的环境当中。格式塔心理学认为:当眼前物体的形状接近于记忆中的某一形状时,知觉才可能把眼前的对象想象成记忆中的形状,或将二者合并在一起。受众对电影的欣赏也是如此,他们倾向于把自己生活的三维时空模式化后置于意识中,并将其作为观众接受心理的起点。只有影片中的时空环境和生活中的固有环境相近或相似时才有欣赏乃至接受的可能。再则由于审美心理具有保守性及人们的审美意识和审美趣味习惯于按照传统趋向进行。”电影的这种改编是十分符合中国受众的心理的。

    电影在进行原有的故事情节的过程中,分散地展现出了很多富有中国民族特色的文化元素:北京四合院,过生日吃寿面,踢毽子,丢沙包,写毛笔字,过年放鞭炮,吃饺子,街道上运煤的骆驼,人力车夫,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冰糖葫芦,窗花,旗袍式的棉袍,三四十年代流行的学生头,媒人为母亲介绍继父,女孩子戴在手上的银镯,刺绣,京戏,等等。这些元素无不是包含了中国独有的文化传统,无不是富有中国特色的文化符号。这些富有中国特色的文化传统和富有中国特色的民族文化元素,已不可避免地在现代文明发展的冲击下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丢失,而电影这种视觉的盛宴却能使现代的人们在生活的疲惫之余重温童年时代热爱的游戏,重温逝去的美好时光,可以说电影中的这些民族文化元素呈现最大限度地激发了受众者的怀旧情绪。“怀旧的基本导向是人类与美好过去的联系,而在现代性的视域下,这一过去不仅指时间维度上的旧时光、失落的传统或遥远的历史,还指称空间维度上被疏远的家园、故土以及民族性;而从哲学的高度来看,怀旧最重要的还包括人类个体及群体对连续性、同一性、完整性发展的认同关系。”怀旧的情绪让人们重新找到与逝去时光的美好联系,重新找回民族认同感,一切有关朦胧而遥远的回忆在受众者眼中都是具有吸引力的。怀旧是神秘而美妙的,人们在这一情境的感性体验中寄托着某种稳定感、安全感或归宿感以此来弥合在当下现实中感受到的精神失落和人性分裂。在现代人的精神生活中,怀旧具有强大的乌托邦功能。而它形式化的例子在当今社会比比皆是,如古物收藏、博物馆艺术、老照片、老房子、老城市、旧歌翻唱,等等,现代怀旧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种商品,成了一种关于过去的工业文化。鲍德里亚把这一切归结为消费社会的必然产物,他认为当今社会是一个消费社会,大众是消费的主体,全部文化都可以作为消费的内容。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片长九十八分钟,而在这九十八分钟内分散地呈现了十多种非常富有中国民族特色的文化元素,应该说这不是种巧合,而是导演的有意为之,是对怀旧之风成为当下社会一种流行的精神时尚的一种迎合,可以说在影片中的这种独有呈现方式是一种有效的商业运作手段,而对于电影改编而言,遵循观众心理规律:商业运作是无可厚非的。

    电影改编还有一个独创之处在于运用了非常富有中国古典韵味的背景音乐,即以琵琶弹奏为主的《琵琶语》。《琵琶语》在电影中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在影片开头作家开始读陌生女人的来信时,第二次是在女孩初次与作家正面相撞并爱上作家时,第三次是在影片的结尾作家读完陌生女人来信展现其感受时。《琵琶语》音乐忧婉、舒缓,旋律简约而不失张力,如痴情女子的声声低吟,颇具感染力和表现力。琵琶声的哀凄注定了陌生女人悲剧痛苦的一生。白居易《琵琶行》中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琵琶曲《昭君出塞》中的王昭君,都是具有悲惨命运结局的中国古代女性,两首曲子都诉说了她们悲戚的故事,琵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富有重要的表现女性不幸故事的独特人文内涵。徐静蕾在世界经典小说文本影响下的电影的改编,不仅让我们重新领略了茨威格这部经典小说自身的独有魅力,同时又展现了富有中国特色的民族文化元素,使经典的改编打上了民族的烙印,符合了中国人的接受心理,体现了中国的电影改编者对外国文学经典文本的主体性、独创性解读。我们应该赞赏徐静蕾独创的智慧,这种经典的重写实践“不但使原文本的影响在历时性的接受过程中一再得到强化,一再以新的精神与内容更新旧作,努力达到新的艺术高度;并且把文本始终置于受众视野,使受众怀着重温旧情的预期心态,最终形成良好的传播与接受互动”。(本文作者:陈红 单位:西华师范大学)

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范文第3篇

关键词: 框架叙事 叙述视角 叙述时间

小说家茨威格的代表作《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讲述了一个少女对一个成年男作家长达一生、堪称绝望的爱恋,绝望之处在于男作家对她的爱慕全然不知,最后女人在临死前写下一封信,向男作家诉说自己一生的守侯。这篇小说能成为世界经典不仅仅是因为内容上女人的爱情令人震撼,小说情节上所采取的特殊的叙事结构也为其艺术魅力做出了特别的贡献。

一、独特的情节结构:框架-嵌入式叙事结构

框架叙事和嵌入叙事是叙事学中的概念。根据叙事学理论家普林斯的观点,嵌入叙事是指“叙事中的叙事”,与之相对的是框架叙事,即为嵌入叙事提供背景的叙事。[1]这种叙事结构类似于略萨所说的“中国套盒”,特点是故事中套故事。

小说中故事正常的发展顺序是①女人遇见、迷恋、委身于R先生,生下他的孩子但选择隐瞒,而R先生只把她当作一夜风流的对象,从未记得她。②女人的孩子死去,自己病重,写信给男作家讲述自己一生的爱恋。③女人去世,男作家收到来信,阅读后思绪万千。但在小说中,作家为追求艺术效果对事件顺序进行了变动,①②合并于女人的信中讲述,女人的信则在③男作家读信的过程中呈现,由此便形成了小说独特的情节结构――框架-嵌入式叙事结构。

结合具体文本来看,“他的好奇心突然被激起。他开始往下念.....他两手哆嗦,把信放下。然后他长时间地凝神沉思。”[2]作家R先生在他41岁生日那天收到一封长信,读完信后感慨万千。这就是小说的框架叙事部分,出现在小说的首尾。陌生女人长达一生的爱情故事则作为小说主体,以书信形式嵌在这一基本框架之中,构成“叙事中的叙事”,即嵌入叙事部分。

二、基本框架与嵌入故事的区别

框架-嵌入式叙事结构的设置,将小说划分为基本框架和嵌入故事这两个相关联的部分,文本内容决定了这两个部分具有不同的叙述视角和叙述时间。基本框架与嵌入故事中不同叙述手法的运用,使小说呈现出更为丰富的形式面貌,提高了文学的表现力。

1.多变的叙述时间

情节的核心问题是对时间的驾驭,涉及到如何处理故事时间和叙述时间的关系。时间的创造要服务于人物的塑造和主题的需要,基本框架和嵌入故事的主要人物不同,所采取的叙述时间手法也就有所区别。

从时间顺序看,小说的基本框架即R先生收信读信的过程,采用的是顺叙手法。嵌入故事讲女人对自己一生爱情的回顾与倾诉,主要采用了插叙手法。“我的孩子昨天死了”是信的开头,后文每插叙一段回忆,作者都会用这句话再把时间拉回到女人写信的当下。

从时间速度看,小说的框架叙事部分对故事时间进行了延绵,即叙述时间长于故事时间,主要体现为结尾对R先生心理活动的细腻描写,从而突显这份爱情给他带来的巨大震撼。嵌入叙事部分则对故事时间进行了压缩,即叙述时间短于故事时间,女人数十年的岁月在一封信里集中展现,给读者留下陌生女人一生都只用来迷恋R先生的痴情印象。

2.双重的叙述视角

托多洛夫指出:“构成故事环境的各种事实从来不是以它们自身出现。而是根据某种眼光,某个观察点呈现在我们面前。”独特的叙事结构设置使作者在基本框架和嵌入故事中选择了两种不同的视角进行叙述。

小说的基本框架采用了第三人称的非介入型叙述视点也就是零聚焦。“著名小说家R・到山里去进行了一次为时三天的郊游之后,这天清晨返回维也纳,在火车站买了一份报纸......‘四十一岁了’,这个念头很快地在他脑子里一闪,他心里既不高兴也不难过。”“他两手哆嗦,把信放下......他感觉到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3]叙述者叙说、报道、描述或者展示所发生的事件和场景,也能够自由进入R先生的内心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并不介入事件本身发表自己的观点。作者利用这一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交代R先生的个人身份、生活情况与读信前后的心理感受,为陌生女人的来信提供了背景并进行一定补充。

小说的嵌入故事是书信体,因此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参与型叙述,视点也就是固定式内聚焦。“我要和你单独谈谈,第一次把一切都告诉你。”“我这种期待的心情,使我四肢酥麻,我正担心,我不得不停住脚步,心简直象小鹿似的狂奔猛跳――这时你走到我旁边来了。”[4]在嵌入故事中,陌生女人身兼叙述者与参与者的双重身份。她是这个爱情故事的主人公,同时承担着叙述的任务。信的全部内容都是从她的眼光来观察、以她的口吻来叙述的,主观情感色彩极为浓厚。作者利用这一视角直接表现陌生女人的所思所想,细腻地刻画其心理活动,竭力塑造出一个痴情主人公的形象。

三、基本框架与嵌入故事的互动

基本框架与嵌入故事之间存在叙述手法上的区别,但二者的嵌套模式让彼此在形式和内容上产生互佑胗痴眨大大增强了小说的文学艺术效果,具体表现在:

1.精简小说结构

如果按事件发展顺序来写整个故事,小说会变得冗长且相对平淡。而如果直接略去开头结尾,女人信中的倾诉就显得突兀而不真实。框架-嵌入式叙事结构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将R先生看信的时空、女子写信的时空、女子爱慕男子的时空叠合在一起,使小说结构在高度精简的同时又不失自然。以一封信的篇幅集中展现一段长达数十年的漫长爱恋,时距上的压缩加强了这个爱情故事带给读者的冲击力度,让人在回到R先生读信的时空中时有一种恍惚之感,和R先生一样陷入长久的沉思。除了使小说结尾余韵悠长外,这种结构上的精简还构成了小说的悬念。“他的目光十分惊讶地停住了:这指的是他,还是一位臆想的主人公呢?”[5]一个疑问未解,一个悬念又起。“我的儿子昨天死了――为了这条幼小娇弱的生命,我和死神搏斗了三天三夜”[6]双重悬念激起读者强烈的好奇心,吸引读者展开阅读。

2.增强小说真实性

小说的基本框架交代了R先生的住址位于维也纳,家中有仆人等细节,这些细节与嵌入故事中女人信里的叙述相吻合。尽管小说结尾R先生依旧不能完全回忆起这个陌生女人,但那个摆在桌上的空花瓶无疑证明了这份爱恋曾经真实存在。“可是谁……谁还会在你的生曰老给你送白玫瑰呢?啊,花瓶将要空空地供在那里”“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他面前书桌上的那只蓝花瓶上。瓶里是空的,这些年来第一次在他生日这一天花瓶是空的,没有插花。”[7]框架内外细节的相互补充印证,提高了小说的真实性与说服力,也让陌生女人的爱情更容易打动读者。

3.丰富读者情感体验

框架叙事结构使小说具有双重的叙述视角。基本框架所采用的全知全能视角引领读者先将目光放在R先生身上,而随着信的引出,读者和R先生一样被激起强烈的好奇心,于是由看R先生转为受邀站在R先生的角度一起看陌生女人。嵌入故事采用的是书信体第一人称视角,又加之细腻的心理描写、叙述时间技巧的使用,读者在读信过程中会不由自主进入陌生女人的角色去看R先生。等信读完,读者自然又想重新审视R先生,渴望在他那里得到故事的证实或,而结尾处基本框架的全知全能视角正好能够满足读者的这一需要,对R先生的内心世界进行了描述:“他从颤抖着的手里把信放下,然后就久久地沉思。某种回忆浮现在他的心头,他想起了一个邻居的小孩,想起一位姑娘,想起夜总会的一个女人......他感觉到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8]小说读完,读者再次回到旁观者的身份,既看陌生女人,也看R先生,反复回味这个堪称传奇的爱情故事。通过框架-嵌入式叙事结构,读者得以站在旁观角度、R先生角度、陌生女人角度全方位地进入并审视小说人物,由此得到的情感体验更为丰富深刻。

综上所述,《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能取得如此之高的文学艺术成就,框架-嵌入式的叙事结构做出了独特的贡献。小说首尾部分作为基本框架给读者以整体把握,书信部分作为嵌入故事彰显小说主题。二者之间的区别丰富了小说的形式面貌,提高了文学表现力;其互动则精简了小说的结构、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丰富了读者的情感体验,最终使陌生女人的的形象和她的矍樯钊肴诵模好比远方传来的一曲乐声,奏响在千千万万的读者心中。

参考文献:

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范文第4篇

关键词:斯蒂芬・茨威格;叙述视角;心理描写;人道主义

出生于奥地利的斯蒂芬・茨威格(Stefan Zweig,下简称茨威格 )是一名出色的德语作家,他在小说、传记、诗歌、戏剧等方面都有所建树。这其中,其小说和传记成就最大,代表作有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长篇小说《心灵的焦灼》和传记《三大师》等。出身一个富裕的家庭为茨威格提供了接受哲学与文学教育和周游世界的机会。接受教育为他走上文学道路奠定了基础。同r,周游世界使他结识了罗曼・罗兰和弗洛伊德等人。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茨威格从事了反战工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他因受到纳粹的驱逐而流亡异国。个人的经历与历史的大背景共同影响了茨威格的创作风格,尤其是在他的小说创作上。

一、技巧的艺术

(一)叙述视角

叙述视角(叙述人称)在小说中属于容易被忽略与遗忘的环节,但它却实实在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不同叙述视角的选择,除了改变具体的叙述语句外,还影响着作者对情节走向的安排以及还有读者对作品包括真实性、互动性等的体验。从接受美学上来讲,作品的完成应当包括读者的阅读与反馈。叙述视角既然可以影响读者体验,那么它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马亚颖在其《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艺术特色》就曾引用拉伯克的话――“在小说技巧中,我把视角问题――叙事者与故事之间的关系看作是最复杂的方法问题”――来说明叙述视角的重要性。

张燕曾指出,茨威格的小说改变了传统小说那种全知全能型的视角而多采用次知视角去凸显重要的材料。在茨威格的小说中,以下两类叙述视角比较常见:一种是以“我”直接来讲述故事;另一种是以“我”来转述故事。这种奇特的叙述视角的采用,使得传统小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作者隐退在作品中,避免了直接揭示小说内在的联系,从而增加了茨威格的小说的真实性。另外,陆樱丛总结茨威格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作,是为了更直接地引起读者与小说主人公的共鸣,达到思想沟通与情感交流。

(二) 讲述与显示并重的风格

小说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被划分为“讲述”或“显示”两种风格,顾名思义可知这两者各自的侧重点。张燕认为传统小说在叙述时更注重“讲述”,而现代小说更侧重“显示”。然而在茨威格的小说里,却是这两者并重。当然,这也是其独特叙述视角释然。笔者在前文分析了茨威格的叙述视角,正是这种叙述视角使得茨威格的小说不仅讲述故事、还有对场景、生活的展示。他既在小说中向他的读者表达自己的态度和观点,又提供“简单”的显示来让读者揣摩。这种讲述与显示并重的风格,实际上也避免了过于注重讲述而削弱小说真实性以及过于注重显示而使作者情感脱离作品。

(三)心理描写

受哲学与弗洛伊德影响,茨威格擅长在其小说中展示人物的心理活动。偏好运用第一人称也令他能更易剖析人物的内心、披露人物的情感。但这种心理描写又不是裸的坦露,而需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尽可能地去理解。这种在小说中展现的出色的心理描写为茨威格赢得“灵魂的猎者”这一赞誉。

二、内容的艺术

(一)关注现实

尽管茨威格笔下的人物常常有一些违背常理的行为,但我们无法否认他是一个具有社会意识的关注现实的小说家。陆樱丛把茨威格笔下的形象分为三类:儿童形象、女性形象和战争受害者形象。这些形象都确确实实是现实的反映。对儿童时代的关注让他在小说中塑造了窥探成人而陷入“危险”的儿童形象;在当时妇女遭遇悲惨命运的现实中,他又在小说中描绘了具有完美精神的女性形象;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历在震撼他心灵的同时也为他的小说注入新的内容。毫无疑问,只有一个具有浓厚社会意识的作家,才写得出在内容上如此关注现实、贴近生活的小说。

(二)人道主义精神

人道主义精神源于文艺复兴的人文思想,它强调关注人的价值和幸福。李晓君曾在其文章中分析到茨威格小说中的字里行间都有自由博爱的音符,篇章间回荡着人道主义的呼声。在茨威格的小说里,常常探讨心灵、人性这类主题,试图从“人”本身出发去解读人类、解读世界。另外,在他的小说中反映出他对社会上的苦难者的关心以及对在当时遭受更严重的压迫的妇女同情。甚至,茨威格还通过小说传达了反侵略、反战争的精神――这是站在全人类的思想高度上的选择。可以说,这种呼唤自由平等博爱的人道主义精神为他的小说增添了不少光彩,也让他的小说有了不可磨灭的魅力。

三、结束语

茨威格小说艺术的精彩之处,不仅在于茨威格如何写小说,更在于他写了什么。对于茨威格小说艺术的解读,既有助于提高我们写小说的能力,更有利于我们加深对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存在意义的理解。

参考文献:

[1] 马亚颖.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艺术特色[J].文学教育(上).2013(08):36-37.

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范文第5篇

[关键词] 解构;女性意识;建构;主体性

自2003年进军导演界以来,徐静蕾先后导演了《我和爸爸》《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梦想照进现实》《杜拉拉升职记》《亲密敌人》等五部影片,不仅受到了国内外电影界的关注和好评,其导演的《杜拉拉升职记》《亲密敌人》两部影片在中国内地票房突破了一亿,成为内地首个破亿的女导演,同时,徐静蕾也凭借其实力被中国电影集团董事长韩三平誉为“中国电影新锐导演”之首。纵观徐静蕾的电影,无论是从对亲情、爱情、生存意义的探讨,还是对职场、商场悬念迭起的展现,几部电影离不开对女性形象、女性生存状态的深切关注,比较徐静蕾几部影片中的男女两性性别模式、女性形象的塑造,可以看出徐静蕾以鲜明的女性意识,对父权社会中男性形象进行颠覆,并建构女性主体精神的努力。

从仰视到俯视——窥破男性神话

自从有人类之初,也就有了男女性别的区分,按照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解释,男女的生物差异(Sex)是与生俱来的,而社会性别(Gender)则是后天形成的“它是指由一定社会文化、意识形态和政治体系赋予不同性别的人一种不同的社会身份和地位,也是一种社会文化和意识形态对女性身份做出的不同价值评判”[1]。那么,在传统观念中,男性是第一性的,是处于支配地位的,被赋予了责任、力量、勇气与担当等特质,而女性作为第二性,处于从属与被支配地位的,因此,柔弱、被动、服从等成为女性的特质。在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下,作为占据着发言权的男性作家和导演,在文学作品、电影作品中也不自觉地延续着这一思维模式。因此,西方女性主义理论家埃莱娜·西苏说:“女人必须写女人,男人则写男人。”[2]事实上埃莱娜强调的是女性必须书写自己的经验,发出自己的声音,才能摧毁菲勒斯(男性)中心语言体系对女性的曲解。

徐静蕾作为成长起来的一代女性导演,其执导的五部电影,都以其鲜明的女性意识和独立意识成为女性电影的翘楚之作。纵观她的几部电影,男性都处于“缺席”或“不在场”的状态。在处女作《我和爸爸》中,原本应该担当起赡养家庭的“爸爸”,却在女孩鱼静每一个成长的时期都“缺席”。年幼时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鱼静对于父亲既好奇又有怨恨,影片中一开始父亲的出现就是一个俯拍的镜头,这也是女孩对父亲缺席的一种审视。后来母亲出车祸去世,父女俩度过了一段温馨的时光,在隔膜即将消除之际,父亲却因为经营不正当的酒吧被判刑入狱,父亲再次缺席,影片中鱼静被姨妈带走时对父亲老鱼回眸一瞥,满含的是深深的失望;几年后,父亲刑满释放,但鱼静有了自己的男友并且选择去上海工作,父女二人再次擦肩而过;影片后半部分,鱼静婚姻失败,独自一人怀着身孕回到家里,父女关系再次得到修复,但是鱼静有了孩子,而父亲却打麻将彻夜不归,影片运用俯拍的镜头,将她失望和怨恨的情绪渲染得淋漓尽致;后来父亲中风,一组鱼静照顾父亲忙碌的镜头,让人感到温馨的同时,也看到男性神话的破灭。

同样,在根据茨威格原著改编的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这种对男性神话的解构更加鲜明。徐静蕾消解了原著中男性的拯救和支配神话,突出了男性的不负责任对女性的毁灭。影片自始至终突出的是女孩江小姐对于爱情的执著与虔诚,对于所爱非人的焦虑、痛苦与无奈。因此,茨威格原著中一身光环的作家始终在陌生女人的审视下,退去了迷人的光环,他只是北平的一个文人,体态肥胖,每天除了写作之外又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影片最为成功的是在剧院看戏时,陌生女人冷冷地注视着作家看戏时的自得和满足,眼神里是深切的愤怒和痛苦。与《我和爸爸》中男性缺席不同,《来信》中的男性自始至终处于缺席状态,他甚至没有男性应该具有的责任感和担当,因此只能成为被批判的对象。

如果说,《我和爸爸》和《来信》两部影片中男女两性处于事实上的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是由三纲五常(父女关系)、阶级关系(作家与女孩)的传统秩序造成的,那么在徐静蕾导演的另外两部电影讲述现代生活的《杜拉拉升职记》《亲密敌人》中,男性的边缘化与模糊化就值得我们探讨。《杜拉拉升职记》是一部反映现代职场经历的电影,讲述了一个没有背景、大学毕业的女性杜拉拉从初入职场到成长为全球五百强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的经历。在电影展现的办公室环境中,除了少数与剧情发展有关的男性公司领导外,办公室里都是貌美出众的女性,无论是刻苦的拉拉、干练的玫瑰,还是性感的艾娃、妖娆的海伦,个个让人印象深刻。特别是在一次宴会上,多个镜头中清一色均为时尚漂亮的女性,男女的失衡可以看作徐静蕾对女性主导地位的一种尝试性建构,蕴涵的是对女性美和女性价值的肯定。电影《亲密敌人》作为商战爱情大片,围绕着男女主人公戴瑞克和艾米之间的企业收购大战展开。两人原本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戴瑞克供职于一家国际一流的投资银行,年纪轻轻却在业界声名赫赫,艾米更是独立的现代女性。但两个人之所以成为这场商业大战的对手,恰恰是因为在爱情生活中戴瑞克的“缺席”——戴瑞克由于工作繁忙,一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仅仅28天,导致两人渐渐疏离,艾米无法忍受长久地被忽略提出分手。尽管《亲密敌人》中充斥的是男性之间关于利益的较量,但这些男性的形象无一不是模糊化的,而具有鲜明个性的艾米则是表现的重心所在。

女性成长——建构自我主体意识

“成长”母题最初来源于西方近代文学中的成长小说(Bildungsroman),概念。这类小说处理的是主角自幼年或少年至成年、自天真无知至成熟世故的历练过程。近年来,有学者提出过“女性成长小说”的概念,从女性成长的艰难、女性性别自我、女性主体性生成几个方面进行过阐释,[3]由此纵观徐静蕾的几部电影,都可以看做典型的女性成长电影。

一如经典的成长故事一样,徐静蕾电影中强调了年轻女性的“涉世”经历——《我和爸爸》中少女鱼静“涉世”由社会转为家庭,由于母亲车祸去世,鱼静被迫与陌生的父亲生活,她的冲突对象首先是父亲——如同西方成长小说中男孩面对的世界一样,一个异己的存在。原本应温情脉脉的父女关系,因为老鱼没有履行养育女儿的职责而产生隔膜,因他“混”的人生哲学而对他失望至极。而当鱼静真正走上社会,面对与男友、社会的冲突时,经历了结婚、怀孕、离婚等一系列的磨砺之后,小鱼理解了父亲,学会了宽容与体谅。如果说,男性的成长意味着“融入社会”,那么对于女性来说,则是首先在家庭中学会接受“所爱的人的不完美”,当小鱼在影片最后对父亲喊出:“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人在,天天在,我每天回来都能看到你。”她明白了父亲的关爱,学会了接受这门课程,小鱼也对亲情、爱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收获了新的爱情和幸福。

《来信》是一个典型的女性成长故事,影片中的江小姐从一个懵懂少女开始爱恋作家,直到最后悲惨死去,她对爱情的付出不求回报,爱得盲目而虔诚。在徐静蕾导演下,江小姐涉世之初,她与世界的冲突也就是她与作家关于“爱与不爱”“铭记与忘却”的冲突。[4]少女对作家最初的爱,是涉世之初理想化爱情的呈现,他的华丽的家具、精装书等都成为少女把他幻想成白马王子的优势。按照成长规律,这种飘忽的感情将随着成长而被超越。面对所爱非人的宿命,为了不使自己的爱受到男人的控制,陌生女人怀了作家的孩子,从而在孩子身上延续自己的爱情,自己抚养孩子,维持自己在爱情中的主体地位。所以,在强大的男权传统文化中,陌生女人只能试图在爱情中清醒无奈地看到自己的悲剧命运,却无法建构自己的主体意识。

如果说,影片《我和爸爸》《来信》中的女性成长还带着与男权文化及观念搏斗的伤痕,体现着女性成长的艰难,那么在影片《杜拉拉升职记》《亲密敌人》中,这种建构女性主体性的意图得到了实现。更可贵的是,这两部讲述现代职场的影片中,徐静蕾探讨了女性在平衡事业与爱情、情感与职场、婚姻与家庭等方面遇到的困惑以及追求两全的努力,这也是现代女性遇到的普遍性问题。

相对于陌生女人所处的女性难以具有展示自己能力、建构自我主体性的环境,作为现代女性的杜拉拉和艾米已经能够在宽松的环境中实现经济独立和自我价值。如杜拉拉的成长经历,她从一个菜鸟式的人物,成长为一个HR高层经理,拉拉的升职与成长经历,既有幸运之神的眷顾,更多的是拉拉努力勤奋的结果。杜拉拉是一个被用心塑造的形象,映照了她对女性主义的执著“只要你努力就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正是对女性能力的肯定和认可,拓展了女性的深度和厚度。《亲密敌人》中的艾米,也是一个独立且极具个性的女性,促使她进入投资银行工作的却是因为男友艾瑞克忙于工作对她的忽略,为了防止成为怨妇的可能,她选择了这一职业。影片中围绕着两大投行对稀有矿业资源的收购大战,作为前男友艾瑞克的对手,艾米与团队精诚合作转败为胜,展现出超凡的工作能力和应对能力,显示了她在职场快速的成长过程。

高耸入云的建筑群、紧凑的镜头剪切都为影片带来了鲜明的都市感和紧张感,这是拉拉和艾米事业的前台,只是构成女性生命的一部分,爱情、婚姻和家庭是女性自我主体性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面对这个问题,拉拉和艾米同时遭遇了困境。根据外企规定,公司同事之间发生恋情,其中有一个人必须离职,杜拉拉和王伟都不愿放弃工作,只好隐忍地下恋情的痛苦。尽管拉拉随后到达了职业的高峰,但因不信任跌入谷底的爱情却使得她痛不欲生,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又一次泰国之旅使她重新找到了丢失的爱情,获得了生命的完满;艾米作为艾瑞克的对手,她曾完全迷失在被忽视、被冷落的愤怒中,失去了体会真情的心灵,在一次次和艾瑞克针锋相对的较量中,艾米觉得身心俱疲。事业的成功并没有让她感觉幸福,反倒是最后与艾瑞克重归于好后,才体会到人生的安宁与乐趣。拥有自己的事业、经济独立是女性自我完善的第一步,同时具有获得幸福的能力,这是杜拉拉和艾米自我成长和自我建构的另一重要方面,从这一方面看,徐静蕾对现代职场女性在平衡事业与爱情、情感与职场方面的思考是深刻的。

通过分析徐静蕾执导的几部电影,可以看出徐静蕾作为现代女性,通过电影这种媒介所表达出的对于传统性别意识的反叛与颠覆,女性成长经历着对男性神话的解构,自我意识的确立,从而实现女性主体性的建构与完善,这也是现代社会中,所有女性都要面对的一个课题。

[参考文献]

[1] 梁巧娜.性别意识与女性形象[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4:7.

[2] 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190.

[3] 高小弘.“女性成长小说概念”的清理与界定[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