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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侯亚慧作者单位:淮阴师范学院文学院
被改造的顽童
自从儿童文学在中国成为一门独立的文学形式确定下来以后,文学作品层出不穷,对儿童文学理论的研究也日益加深,围绕着“儿童观”问题,理论家也给出了各自的理论构想。“儿童观”是一种文学观念,它是成人对儿童心灵、儿童世界的认识和评价,表现出成人与儿童之间的人际关系,持有什么样的儿童观,决定着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姿态。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儿童文学是教育儿童的文学”的观念就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影响极其深广。尤其是经历了“”之后,面对社会上出现得一系列问题,侧重从教育的观点去看待儿童文学的价值功能,强调文学作品对小读者教育工具与共产主义教育方向性原则。因此这一时期文学作品中的顽童大都受到社会主义的教育,他们身上的“游戏精神”往往会被社会阶级立场抹杀掉,他们身上的“顽皮劲”必须被改造。这蕴含着作家“教训主义”的儿童观,把儿童看作是一部未成熟的作品,认为他们是缺乏判断力、理解能的弱者,然后按照成人自己的人生去教育儿童,他们本都是调皮好动的孩子,在接受教育后最终都告别了顽童生涯。
张天翼继在上世纪30年代创造《大林和小林》后又创造了一个生活在队旗下的新少年———罗文应。罗文应是一个六年级的学生,他和所有同龄孩子一样爱“玩”。如放了学就收不住脚步,溜市场、逛商店、玩具店门旁盆里的小乌龟和打克郎球的人们胜败的情景,他都要仔细看看,琢磨,常常不知不觉地浪费几个小时,可是他并不快乐,因为心里老是惦记着作业没写完,功课没复习。由于时代要求少年必须是有理想、有目标,于是作者就安排在解放军叔叔和全班同学的帮助下,“管住了”自己,养成了按时学习、劳动、休息,不再浪费时间的好习惯。张天翼的另一部长篇小说《宝葫芦的秘密》里小主人公王葆爱幻想,想出风头,出人头地,他突然得到一个神奇的葫芦,这个葫芦甘愿成为他的奴隶,帮他偷爸爸的钱,学校图书馆的书,老师的备课稿以及抄别人的作业。宝葫芦发挥自己神奇的力量,帮王葆取得体育比赛的奖杯,帮他拼凑模型,让王葆在学校大集体中显露光彩,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在大多数读者的眼中,王葆是变异的顽童,他用宝葫芦制造恶作剧,捉弄老师同学,看似滑稽可笑的行为,其实正是那个阶段儿童内心世界的展现。本是一个顽皮爱恶作剧的孩子却不得不被“改邪归正”,王葆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内心产生了矛盾,在老师和家长的教训与帮助下,最终扔掉了宝葫芦,其实也就是扔掉了儿童身上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不通过努力就实现愿望的妄想。这俨然有一种说教意味。这些顽童的改变大都是受到新中国成立后形成的“教育儿童文学”思潮的影响。即使是到了上世纪70年代,中国儿童文学一直拖着“教训主义”的尾巴。
当然,文学向来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尤其是作家介入社会生活的视角的差异,顽童形象各有不同。结束了动乱年代后的人们对祖国和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昂扬向上的乐观气氛和崭新的社会制度使主流意识形态把少年看做是“祖国的花朵”,时代气氛感染了儿童文学作家,把儿童文学创作中描写儿童在社会主义的阳光沐浴下幸福的生活,茁壮的成长,歌颂伟大祖国歌颂社会主义定为这时期的主题。“阳光、春天、鲜花、海浪、燕子、小树苗、向日葵”———这些洋溢着蓬勃生命力的词汇是这时期儿童文学美学的另一个缩影。于是,在这个时期的作品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充满“游戏精神”,“优于成人”的顽童。杲向真以生动的文字刻画了一个顽童———小松(《小胖和小松》)。小说开始就描绘出一个争强好胜、自尊自强的顽童形象,写小松到公园像脱缰的小马,到处乱跑,一不小心撞倒在叔叔的腿上,叔叔弯腰扶起他,但是他却对叔叔说:“我自己会起来”。小松被扶起后又特意照样儿倒下,再爬起来。这就突出了天真活泼的倔强好胜的心理。后来,因为和姐姐走散哭起了鼻子,却被一颗槐树上的大肚子蜘蛛看见,害怕被嘲笑,自尊心又驱使他向大肚子蜘蛛发起了进攻,学着解放军叔叔,用三角形的小木板当作手枪,对准蜘蛛,嘴里还发出“嗵”声。这一系列的行为动作无不使小读者受到感染。一块三角形木板在小松心里转化成威力无比的真枪。是否是真的手枪、是否真的可以把大蜘蛛打死并不重要,因为在小松稚气的心里,这一切显然都是真的,感受都是那么真实,这种“我向思维”才真实地显露出顽童的本质。小说中小松很淘气,浑身透露出一股快乐的、无拘无束的、蓬勃生命力。那么一种“顽气”让人觉得天真、活泼、可爱。更为可贵的是,在小松的身上还表现出丰富的想象,认真模仿,大胆的挑战,表现出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孩子所特有的争强好胜、自尊自强,以及追求不平凡的事物、向往英雄业绩的性格特点。这些儿童文学作品中顽童初显“儿童本位”的儿童观,既不是“教训主义”儿童观用教育说教的方式用成人的主观想法去改变儿童,也不是“童心主义”儿童观那样从成人的精神需要出发利用儿童,而是从儿童自身的原初生命欲求出发去解放和发展儿童,并且在这解放和发展儿童过程中,将自身融入其中,以保持和丰富人13性中可贵的儿童观。
可以说在文学发展的过程中,文学理论和观念的发展对文学作品的创作有很大的影响,同样,优秀作品的诞生反过来又会推动文学和理论的发展前进。而在那个充满“教训主义”的儿童观时代,这些洋溢着“游戏精神”顽童的出现就引领着新时期“儿童本位”观念的到来。
被解放的顽童
新时期、社会观念解放,思想多元化,自由教育,个性自由。以儿童为中心,充满尊重理解儿童本性的教育思想盛行,儿童本身的特性被作家着重强调,“活在当下,以原生态的面目出现,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成为这个时代儿童文学家努力表现的主题。
上世纪80年代,“热闹派”儿童文学作品占据主导地位。“热闹派”作品在西方文学中又被称为“荒唐文学”或者是“怪诞文学”。说其“热闹”主要是因为这些儿童文学作品更加侧重对那些热闹场面和事件的描述。常常出现许多引人发笑的场景,有一种强烈的滑稽搞笑的艺术效果。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往往发生了变形,有的甚至是超出了常人的逻辑。大量的夸张和变形充斥在儿童作品中。作品既没有严肃的教育主题,也没有凝重的理性沉思。读者是带着一种兴奋和紧张的心情去阅读,是一种典型的游戏心态。作品中的小主人是无拘无束的,他们充满朝气、张扬个性。“顽童”不再一味地作为教育和改造的对象,他们也不再被一味地神化。孩子内心与生俱来的游戏因素开始活跃起来。以他们奇特的想象力和夸张的动作对周围平静的生活进行大胆的反叛,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现实道德教育的束缚,充满了颠覆性。
郑渊洁是当时“热闹派”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他认为儿童的任务就是游戏,所以要把童话写成梦幻的游戏,让儿童在游戏中增长才能和智慧,所以他的童话注意摆脱沿袭已久的创作模式,大胆将游戏因素注入。他对笔下的人物形象作天马行空般的刻画。将“人性”与“物性”作种种奇特新颖的排列与组合,更多是充满想象,赋予“游戏精神”的顽童形象。“舒克和贝塔”是儿童文学作品中特别奇特的形象。这两个小家伙“鼠形人心”本是胆小,但作家郑渊洁夸张的想象,让这两只小老鼠开起了现代化的飞机和坦克,进行了一番别有情趣的历险。舒克和贝塔实现了从“物”到“人”的变形,它们淘气、顽皮,但又能明辨是非、伸张正义。有着儿童般的自主、力量、自由和快乐的梦想,并将其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另一部作品的主人公皮皮鲁更是一个淘气、倔强、爱幻想、具有强烈反叛性格与顽童形象。皮皮鲁不喜欢接受呆板的学校教育,不喜欢上学读书,不喜欢写作业。他让老师和家长头痛,但他却有着纯洁的心,勇敢、善良、聪明,懂得用真心去帮助朋友。更重要的是,他懂得生活的快乐,充满“游戏精神”又让他的性格充满反叛性与真实性。不论是皮皮鲁、舒克与贝塔,还是中学生贾里,从他们一系列动作和行为,我们可以看得出,都表达了一种新的现代的教育理念。“发现儿童的自我意识”,这些顽童是艺术幻想的化身,反映了现代社会儿童被压抑后的最狂野的天性,体现了儿童自主、自由的梦想,是儿童力量、快乐、自信的象征,儿童会得到共鸣,获得审美的狂喜,有利于其个性、天性的健康成长。塑造少年形象系列的儿童文学作家秦文君在上世纪90年代创作了“男生贾里”系列小说,这些小说主要展现初中生的学习和生活,通过生活中小片段反映少年们成长背后的辛酸,用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打动孩子的心。初中生贾里是一个调皮捣蛋但又聪明热情的孩子。故事以“学生会文员评选”为主线展开,记录贾里参加竞选所发生的一些事。贾里这个顽童形象塑造的成功是因为他紧贴孩子心理把初中生心灵特性全面的表现出来,在班里给女生起绰号,偷老师教案,帮妹妹出馊主意等等,体现了初中生爱出风头、调皮、自以为是的特点。但同时他帮助同学戒烟,看见别人钱包被偷挺身而出,为了给同学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找校长理论,这些事情又体现出他的善良、聪明、乐于助人。贾里就是新时期顽童形象的典型代表,孩子们“游戏精神”在其身上得到了真实的显露。
诚然,进入新时期以后,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也带动政治文化的繁荣。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辆辆汽车在公路上奔驰。市场经济的繁荣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商品经济、消费文化的心理越来越明显。商品经济的的发展使文化变成了产业,各种文化单位,尤其是一些出版机构,为了获得经济效益,往往以经营产业、商业的方式经营文化。现阶段,对儿童文学影响最大的可能是后现代性质的消费文化。“后现代”是一种新的文学观念,美学观念。一种新的看待生活的方式。反应在文学作品中就是平面的、破碎的、主观的、非逻辑的。在这个时期,作家不再把写作当成一种单纯的文学创作,他们为了生存,必须要赢得大多数读者的支持,也就是需要强烈的“社会反应”。一味地迎合追求,不免使儿童文学低俗化,使作品显得单薄,唯以热闹而热闹。再说郑渊洁的童话创作,作品中的顽童都具有大胆的反叛性,他们一个个神奇的经历很容易吸引读者的兴趣,娱乐他们的生活,但作品中所透露出的颠倒是非黑白,通俗化的倾向,很容易使孩童在价值取向上产生偏离和迷误。
结语
纵观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历史,可以看出,“顽童”这一经典的人物形象,随着作家“儿童观”认识的发展而不断地变化着。这些投射着孩子梦想的顽童形象,是儿童文学史上极具有审美价值的浓墨重笔,引领着充满“游戏精神”、“儿童本位”的儿童观的到来。这些“顽童”将“玩”和“顽”的天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外在幽默,天真、淘气和捣蛋的性格特征,更能衬托出儿童内心世界的旺盛生命力。当下社会,儿童文学面临着许多机遇和挑战。如何引领儿童文学走出低俗化、幼稚化,怎样完美体现孩童独特的生活方式成为儿童文学作家和文学理论家共同追求的话题。蕴含着“儿童本位”儿童观的顽童形象,是当下孩子内心深处情感的折射,也是当代儿童作家和理论家所必须关注的创作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