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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语言风格的翻译是文学作品翻译的核心问题,并且是文学作品翻译成败的关键。文章从语言风格及其可译性谈起,并通过文学翻译的实例分析和探讨了语言风格的翻译对策问题。
阅读不同语体的文章,会感受到不同的语体风格。同样,阅读不同作家的文学作品,读者会感受到不同格调或个性的语言,伟大文学家鲁迅的语言文白贯通、锐利凝练、形象生动、幽默含蓄、博大精深,而著名作家老舍的语言会给读者一种口语化的感受,“凝练隽永而又温婉多讽”。译出原作的语言风格是文学作品翻译成败的关键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再现了原作的风格,即保存了原作的生命;反之,无异于断其生命之源。”本文试图从语言风格的要领和可译性谈起,通过一些文学翻译实例,初步分析和探讨语言风格的翻译方法问题。
一、何谓语言风格
“风格”一词,源于希腊文,意为“雕刻刀”,希腊人对此含义加以引申,“表示组成文字的一种特定方法,或者以文字装饰思想的一种特定方式”。“在我国,风格的概念最早出现于汉魏,起初称为‘体’,但不是用来品文,而是用来品人,评价人的体貌、德性和行为特点。”刘勰的《文心雕龙》中的“体性”就是风格的意思。风格就大的方面而言,可以指文学作品的时代风格、民族风格、地域风格;从小的方面讲,包括选词用句,语音节奏,修辞手段等。“每一篇作品有它的与内容不能分开的形式,每一个作者在他的许多作品中,也有与他的个性不能分开的共同特性,这就是‘风格’。”风格是作家在文学创作中表现出来的一种综合性总体特点,它包括作家的思想情感、价值取向和艺术风格。然而,对风格的研究最终还是要集中到语言风格上来。这里所谈的风格主要是指语言风格。阅读一个作家的文学作品,首当其冲感受到的是作品的语言,并且稍加品味,就会得到一个整体印象。若要具体一些,可以从文学作品中的词汇、句式、典故、语音节奏、修辞手段、篇章结构这些语言现象看出一篇作品的语言特点。因此,语言风格并非什么不可捉摸、虚无缥缈的东西,它是存在的,并且是可以感觉到的。
同时,语言风格和语言内容是密不可分的。作家形成思想、进行创作时,不能一味追求独特的语言风格,而置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思想于不顾。思想内容要靠恰当的语言来表达,语言是思想的载体;而语言形式要受一定思想的支配,思想是语言的灵魂。另外,语言风格是一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东西。采用什么样的语言风格,与作家的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生活阅历、地域环境、文字功底、精神境界等方面有密切关系。正如作家老舍所说:“我就写不出斗争比较强烈的戏,因为天性不是爱打架的人,又没有参加革命斗争,所以写起逗笑、凑趣的东西就比较方便一些。我喜欢笑,写悲剧就不适合。”这也就是法国博物学家兼文学家布封提出的“风格即人格”的观点,类似于汉语中的成语“文如其人”。因此,要想在文学上取得成就,除了要有深厚的语言功底之外,还要修养品格。经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给出风格的定义了。“风格就是作家创作个性与具体话语情景造成的相对稳定的整体话语特色。”
二、语言风格的可译性
语言风格可译不可译?笔者的观点是:语言风格是可译的,并且语言风格的翻译是文学作品翻译成败的关键问题。“古今中外的文学交流史,实际上是一部翻译史。每个民族都希望把别的民族的具有独特风格的优秀作品译介过来,以丰富本民族的文学宝库,或供阅读欣赏,陶冶性情;或供创作借鉴,推陈出新;或供批评研究,对比反思。这就是译出风格的重要意义。”著名语言大师林语堂继承前人译论的精华,提出了与严复的“译事三难”大体相符的翻译的三条标准:“第一条是忠实标准,第二条是通顺标准,第三条是美的标准。”其中,“忠实”最不容易达到,如果原作“通顺”且“美”,译文不“通顺”也不“美”,自然是不“忠实”;如果原作不“通顺”也不“美”,译文“通顺”且“美”,虽然“再创作”进行得很好,却仍属不“忠实”。所谓“忠实”,不仅仅是对文学作品的思想内容的“忠实”,还要“忠实”于与思想内容息息相关的语言风格。对整个文学作品而言,语言风格就好象是人的生命气息,出入于作品的字里行间。关于语言风格的虚幻说法已经不再盛行,我们接受语言风格是可以认识的观点,认识的手段便是一些风格标记。刘宓庆(1999)将风格标记分为形式标记(formalmarkers)与非形式标记两类(non-formalmarkers)。由此看来,不但语言风格是可以认识的,而且大多数风格标记是可以转换的,否则,我们又从何去领略海明威作品的简洁含蓄、福克纳语言的新奇有趣、贴切隽永?因此,语言风格的传译是能够实现的。
翻译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意义上的写作,是要通过语言的转换,进行“再创作”,用另一种语言将原作重新写出。“这样的翻译,自然不是单纯技术性语言外形的变易,而是要求译者通过原作的语言外形深刻地领会原作者的艺术创造的过程,把握住原作的精神,在自己的思想、感情、生活体验中找到最合适的印证。然后运用适合于原作风格的文学语言,把原作的内容与形式正确无遗地再现出来。这样的翻译过程是把译者和原作者合二为一,好象原作者用另一国文字写自己的作品。”由此看来,译者要很好地传达作品的语言风格,首先要能够轻松自如地驾驭语言,还得恰倒好处,这就是说译语的选词造句要恰当。此外,译者在翻译文学作品时,要全心全意地去理解作者的心情,要设身处地地去体味作者的生活,要把作者当成自己多年来一直喜欢的恋人。因此,为了准确地传达一篇文学作品的思想和情感,内容与风格,译者得多下功夫,不仅要多读书,而且要读各种书,包括哲学、风俗地理、人文历史甚至音乐、美术,还要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和审美境界。在翻译一个作家的作品时,还必须大量阅读这位作家的其他作品,尽量做到熟悉他(她)、理解他(她)。正如两个相恋多年的恋人,彼此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对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心领神会,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译者和作者的关系也可以达到此种境界。
三、翻译实例分析与探讨
语言风格的传达最终是要通过语言符号的转换,因此,在翻译中先要领会原作的用词造句、篇章结构、修辞手段等,这就是捕捉原文的风格信息。而且,在转换原作的语言符号、传译原作的语言风格时,不可避免地会遇到文化差异所造成的各种困难。这就要求我们努力借助各种恰当的语言现象和手段,破译文化差异,求得原作和译作在语言内容和风格上的一致。
例文(一):
老黄老了,人称“黄老”。老啦,没办法,吃过晚饭,看了点电视新闻,有些迷糊了,打算洗个脸,泡泡脚,上床寻梦去。
门铃一声响,来了客人。从不谢客,礼当接待。忙把袜子穿上,整冠而出。来客红光满面,一开口就知道是远客。他拿出一张名片:“我是S文艺报记者,由X同志介绍来的。来京开会,兼带访问在京名人的使命。已拜访过Z老、J老。”
“我算什么名人,哪能比他们两老。既来之,则安之。那就请坐,不知要谈点什么,请提吧!”
“您叫什么名字?”
老黄吓了一跳,访问名人,居然连名字还没搞清。
(摘自楼适夷:《夜间来客——“名人”被访实录》)
译文:
Mr.Huangwasold.Peopleaddressedhimas“RespectedMr.Huang”.Beingold,heeasilygottiredandcouldnothelpit.Aftersupper,havingwatchedsomenewsontheTV,hebegantofeelsleepy,sohewentaboutwashinghisfaceandfeetbeforegoingtobed.
Suddenlythedoorbellrang,announcingthearrivalofavisitor.AsMr.Huanghadneverrefusedanyvisitorbefore,thisoneshouldbereceivedwithcourtesytoo.Quicklyputtinghissocksbackonandsmoothinghishair,hehurriedtothedoor,andtherehewasencounteredbyamanwithafatglowingface.BythefirstwordheutteredMr.Huangwassurethismanwasfromafar-offplace.Hetookoutacallingcardfromhispocketandsaid:
“I’mareporterontheLiteratureandArtsGazetteofScity,andI’mheretoseeyouonMr.X’srecommendation.I’vecometoattendasymposiuminBeijingandinthemeantimeI’mvisitingsomecelebritieshere.I’vehadthehonorofvisitingwithRespectedMr.ZandMr.J”
“I’mnotmuchofacelebrity,though.HowcanIbelinedupwithpeoplelikeRespectedMr.ZandMr.J.However,sinceyou’vecome,comeoninandtakeaseat.Whateveryouwanttotalkabout,pleasegoahead.”
“What’syourname?”
Mr.Huangwasshocked.Howcomehewasherevisitingme asa“celebrity”anddidn’tevenknowmyname?(刘士聪译)
这是著名作家、翻译家楼适夷的一篇小小说,语言轻松自然、诙谐幽默,人物描写得活灵活现、生动逼真。文艺报记者浅薄庸俗;黄老胸怀坦荡,淡薄名利。在这种话语情景下,口语化的语言显得恰如其分,字里行间回荡着嘲讽之意,令人忍俊不禁。语言的内容和风格协调统一,很好地表达了作品的思想内容。原作的作者善于巧用字词,比如开篇第一句“老黄老了,人称‘黄老’”。译者注意到了这一行文细节,同样巧用了英语中的“old”和“respected”,整句话译为“Mr.Huangwasold.Peopleaddressedhimas‘RespectedMr.Huang’”,既达意又传神,吻合原作的用词风格。在第二段中,寥寥数笔,就出现了三个“一”字,例如:“门铃一声响”,“一开口就知道是远客”,“他拿出一张名片”。其中,“一张”表示实物数量,其余两个则表示动作行为的数量。译者对前两个“一”字的处理也很是巧妙,如:“门铃一声响”被译为“Suddenlythedoorbellrang”;“一开口就知道是远客”译为“BythefirstwordheutteredMr.Huangwassurethismanwasfromafar-offplace”。其中,用副词suddenly转换“一声响”中“一”的含义;用介词短语bythefirstword传达“一开口”的含义。另外,译文处处注意到再现原作的嘲讽之意,如:“来客红光满面,一开口就知道是远客”译为“……andwasencounteredbyamanwithafatglowingface.BythefirstwordheutteredMr.Huangwassurethismanwasfromafar-offplace”。“红光满面”本来是个褒义词,但在整个作品的话语情景下,其隐含之意并不好,已为“文艺报记者”的庸俗无礼埋下了伏笔。因此,把“红光满面”译为“withafatglowingface”,很好地再现了原文作者的讽刺意图。可以看出,整个译文是忠实于原作语言风格的,保持了原作的语气和口语化语言特点,传达出了原作中幽默诙谐的气息。刘士聪教授的译文很好地再现了原作的思想内容和语言风格。
例文(二):
我同书籍,即将分离。我虽非英雄,颇有垓下之感,即无可奈何。(摘自孙犁:《书籍》)
译文:
SoonI’llpartwithmybooks;I’llhaveto,thewaytheancientheroXiangYupartedwithhisfavoriteladyYuJiatGaixia.
以上这段文字摘自孙犁的作品《书籍》。例文字数不多,却很典型。正如刘士聪和高巍所写:“作家孙犁,秉性刚正;对国家、对民族满怀忧患之心。他与书同生活,公命运。”笔者在前文也提到法国博物学家兼文学家布封的“风格即人格”的观点,在这里就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孙犁的人格魅力自然地流露于作品的字里行间,读来亲切感人;语言文字虽平淡朴素,却蕴义深刻。要很好地传达作家的思想气度和作品的蕴涵之义,须认真仔细地研读原作的语言文字,尽可能多地了解作家的性格品质。这里,着重探讨一下文中“垓下之感”的译法和这段文字的语音节奏的传译。期间,书籍遭劫,孙犁想到即将与书分离,“颇有垓下之感”。“垓下之感”来自汉语的文化典故《霸王别姬》,多数读者对此约略知道一些。而且,原文的语音节奏短促而又紧凑。因此,考虑到原文的行文节奏,不宜对此典故加以详细注释。翻译时只需根据英语语言的表达习惯,将原句略作变通,译出原句的主要意思,即“我同书籍,即将分离。……无可奈何”,而对“垓下之感”只需用平淡朴素的英语语言高度概括其内容精髓。在这里,刘士聪教授将原文的两句转换成译文中的一句。值得我们惊叹的是:原文与译文在形式上是相似的,在节奏上是吻合的。译文在忠实于原文语言内容的基础上,也很好地传达了原文的语言风格。“SoonI’llpartwithmybooks”是主句,而分号之后的“I’llhaveto”是对主句的一种解释,且表达了“无可奈何”的意义。另外,借助“theway…”这个方式状语从句传译出了作者对书的眷恋却要与之分离的悲壮之感,即“垓下之感”。
四、结语(下转第99页)
(上接第97页)
通过以上分析和探讨,我们可以看出语言风格是具体存在的,尽管微妙而模糊,却是可以感觉得到的,并且是可以翻译的。理论和实践都证明译出作品的语言风格是文学作品翻译成败的关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