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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话语分析是一门涉及哲学、社会学、认知科学的语言学分支,而批评话语分析的形成强调了“批评性”,即提示社会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本文就“批语性”的产生、目的、定义,及其发展、应用,以及实现“批语性”最初目的的理论框架进行综述,也提出了其中的局限性。
关键词:话语分析批评性目的理论框架
一、引言
话语分析形成于20世纪50年代,理论框架上受到诸如语用学、应用语言学各语言学分支的影响,同时从哲学、社会学、认知科学等许多学科上吸收了许多有益的理论和方法。1979年R.Fowler,B.Hodge,G.Kress和T.Trew出版了《语言和控制》(LanguageandControl)一书,第一次提出“批评语言学”(CriticalLinguistics)的语篇分析方法。批评语言学这一概念,揭开了批评语篇分析研究的序幕。
从批评的视角对话语进行研究,是话语分析的新的探索,在近30年的发展中形成独特的理论框架。为什么提出“批评性”视角,其目的、定义、发展,以及由些建立的理论框架能否达到批评目的?本文将对此进行初步探讨。
二、“批评性”的提出
批评语言学家最初提出批评性是在70年代末受到文学批评学家们将语篇被评为一种话语方式,考察语言如何在社会环境下运作的思潮下引导下开始的,认为传统的语篇分析方法忽视了语篇与社会的关系以及语篇生成和解释过程的社会和历史条件。批评话语分析从“批判”、“揭露”、“否定”的立场揭示话语和权力以及意识形态的联系,目的在于消除不平等现象,解构现有的社会体制。批评话语分析的哲学基础是解构主义,因而其后果含消极成分。
如果从哲学基础上来考察,可以从Habermas和Faucoult找到批评话语分析中批评性的来源。Habermas在1973年发表了《理论与实践》一书,主张话语分析应该拿起批评的武器,把语言研究与人类的生活世界结合起来,为人类的平等而奋斗。这就使一般的话语分析增加了“批评”的内涵。事实上,在西方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发展中,许多学者历来提倡“怀疑”、“批评”或“批判”的精神。另外是法兰克福学派(FrankfurtSchool)的批评理论(代表人物之一是Faucoult)及其后继者新法兰克福学派(Neo-Frankfurtians)所倡导的“批评性社会理论”。批评性社会理论认为社会中的电视、报刊等是帮助社会对大众进行统治和操纵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批评语言学因而认为,作为电视报刊中介的语言也是为意识形态服务的,因此可以从语言分析的角度研究语言与意识形态的关系。该学派给批评性下了十分精辟的定义:不把任何东西想成理所当然,通过文本中的线索进行多角度的解读,在研究过程中不断自省,揭示文本中隐含的意识形态(Nottakinganythingforgranted,openingupalternativereadings(justifiablethroughcuesinthetexts);self-reflectionoftheresearchprocess;makingideologicalpositionsmanifestedintherespectivetexttransparent,etc.)。
自1989年后,批评语言学渐渐转向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discourseanalysis,简称)。作为批评语言学一个分支,CDA同样关注社会现实中不平等和不公正现象以及话语呈现权力和意识形态的方式,同时致力于发现改进这种不平等的方法(Martin2000a)。和主流语言学家不同,CDA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实践,语篇作为语言的存在形式是具体化的社会实践,“表达社会机构的意义和价值”(Fowler,1991)。批评语篇分析学家主张“语篇是社会结构固有的一部分,受到社会结构的影响,并在社会的互动作用中产生”(TeunA.vanDijk,1998)。“话语是是社会实践的语言(Discourseislanguageassocialpractice)”(Fairclough,1989)。其含义是,语言是一种社会实践而话语则是语言这种社会实践的一个实例。表明语言本身是一种社会社会行为,语言与社会实践关系紧密。语言使用者的行为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受到更大社会和意识形态条件所制约的。CDA在发展过程中,积极吸收语言学、社会学和认知科学理论,逐渐形成了分析模式和理论基础多样性和跨学科性的特点。批评性话语分析较多集中在政治、新闻媒体、广告、医患交流等比较传统的分析领域。对话语分析,各学派有自己独特的阐述。
从话语的含义可以看出,话语结构(discoursestructures)与社会意识结构(socio-ideologicalstructures)具有辩证关系,后者是前者的条件也是其结果。具体的,一方面从广泛意义上以及各个语言层次上来讲,话语是由社会结构构成并受其影响,如社会阶级关系,或诸如法律、教育系统的特殊机构,或各种话语及非话语的规约习俗对话语都有很大的影响作用;另一方面话语具有社会建构性,即话语对社会结构有反作用,直接或间接的反作用于具体的社会结构,如上文提到的各种社会关系,社会机构,社会规约。
意识形态包括社会偏见、社会歧视以及对事实的歪曲等,是“隐含在常规中的一些前提和假设”。话语中的意识形态成分往往具有不透明性,以非意识形态的常识出现并赢得主体的接受,这就是主体将意识形态自然化(naturalize),这时其控制能力也最强。批评话语分析者的目的是要揭露话语中的不平等现象,号召人们为争取平等而斗争。这些观点主要来自Habermas和Foucault。他们在分析话语时始终把语言与社会问题联系在一起,锋芒直指社会生活中权力失衡、社会不平等、不民主的行为和其他不公正的现象。向大众灌输其所要表达的意识形态,正如批评性社会理论反对的,社会中的电视、报刊,互联网等新闻媒体是帮助社会对大众进行统治和操纵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他们认为,作为新闻媒体中介的语言有很强的选择性,它是为意识形态服务的,从语言分析的角度研究语言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是解读新闻以及提示其中意识形态作用有用的工具,即体现了“社会结构决定话语特性,话语又反过来影响社会结构”。
在DiscourseandSocialChange中Fairclough(1992a:12)将语篇分析方法分为两类:非批评性的(或描述性的)和批评性的方法。非批评性的(或描述性的)语篇分析方法非批评性语篇分析的目的是描述,而不是解释,因而忽视了语篇的效果和语篇中的权力。而批评性语篇分析的目标是要具有广泛的解释性,寻找社会机构和社会结构的成因,并发现语篇在社会宏观结构再生中的作用,提示语篇和权力的关系,以及反映隐藏的意识形态。
Fowler(1991)认为批评语篇分析是一种“工具语言学”(InstrumentalLinguistics),旨在把语言和语言使用与其意识形态意义联系起来的一种分析,使读者认识到语言和社会实践的辩证关系。批评语篇分析本质上是对语篇特别是大众语篇和官方话语进行的一种社会分析,以提高读者对语言的敏感程度,使他们认识到语言和现代社会生活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语言运用和不平等的社会权力关系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促使读者实现批评阅读(criticalreading)。
作为维也纳学派(ViennaSchool)的代表Wodak指出critical就是指不把任何语言理所当然化,就深入分析文本蕴含的复杂性,去除简化论,教条主义,二歧论乖影响,在研究中不断自省,使权力关系结构和透明化。三、理论框架
正如黄国文指出的,话语分析虽然没有公认的分析步骤,但语篇分析者都会运用一定的分析方法,遵循一定的步骤进行研究。同样的,批评话语分析的研究者们也往往会采用不同的分析方法,在不同的理论框架下进行分析。
CDA最初都是对西方主流语言学和早期社会语言学的批判,将文本分析和社会理论相结合,但因为语言学基础不同,分析的理论框架也不尽相同,国外批评语篇分析的主要流派包括以Fairclough为代表的兰卡斯特学派(LancasterSchool)的社会变革论,以Wodak为代表的维也纳学派(ViennaSchool)的语篇历史法,以Kress和VanLeeuwen为代表的社会符号学,以VanDijk为代表的社会认知法等等。国内代表有辛斌,陈中竺,丁建新,廖益清,田海龙,张迈曾,徐立新等,多是引进理论,并积极结合中国社会现状进行分析。
虽然各学派的语言学甚而不同,但共同的目标都是实现话语分析的批评性,以其中最有影响的Fairclough为代表的社会变革论。Fairclough(1995)提出三维分析框架(three-dimentionalframework),将包括系统功能语法在内的多种语言学、符号学理论与社会学理论结合起来。他认为任何话语都是三维的:(1)语篇(text),口语或书面语;(2)话语实践(discoursepractice),包括语篇的生成与解释;(3)社会文化实践(social-culturaldiscourse)。话语的这一性质要求话语分析也必须是三维的,一般应包括:(a)对语篇的语言学描述(description)。在语言学理论和分析方法上Fairclough吸收了M.A.K.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SystemicFunctionalGrammar,简称SFL)的观点。(b)对语篇与话语过程之间的关系作出解释(interpretation)。(c)对话语过程与社会过程之间的关系作出解释(explantation),如图一所示:
他认为这三者是相互影响,但意识形态并不能完全决定语篇。语篇分析应该是多维的、多功能的、历史的和批评性的。他通过衔接、及物性、词义、词序、隐喻等研究了语篇与当今社会变革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语篇在英国社会的民主化、商品化、技术化进程中的作用。Fairclough既重视对微观层面的新闻语篇的分析,也重视对宏观层面的方法论的探讨和理论框架的构建,重视对语篇与社会变化之间关系的研究。其研究既具有理论意义,又具有实用价值。话语分析离不开语言分析,其主要工具是系统功能语法。语言分析往往在词语、短语和句子结构以及语篇等层面上分析语言意义,例如,从主位结构(thematicstructure),名词化(nominalization),话语预设,隐喻或修辞手段,语调、语气、人称代词的等。这些文本形式上的选择都是受到意识形态影响的。
Fairclough不仅就语言与权力的关系(1989)、批评性语言意识(1992b)、新闻语篇(1995)、新资本主义(newcapitalism)社会中的语言(2002)等方面作了精辟的论述,他也在不断修正自己的理论框架与研究方法,使其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并推动CDA的发展。
而其它学派的学者也有不同的理论框架,并将理论应用到实际,具有实用价值,如Reisigl和Wodak(2001)指出批评性的三维度:以文本为基础的批评性,以社会审视为主的批评性,以及反省式的批评性。这三个方面表明分析者为达到批评性的目的,应深入把各个层面的语境分析和具体的文本分析结合起来。在研究过程中不断自我批语式的进行自我修正:从选择研究对象到选择研究方法,从取样到为该样本建立合适的理论框架,再到对分析结构进行解释。而社会认知学派的代表人vanDijk(1991)对英国媒体对种族关系的报道进行语言特征和结构上的分析,陈中竺(1995)也分析了两篇关于罢工英文新闻报道中所使用的语言技巧,以达到心理控制——都是对批评性最好的表现。
四、局限性
在语言学方面,Halliday的SFL很好的提供了描写(describe)、解释(interprete)话语的语言学工具,即在微观层面有比较完善的理论框架,除了结合SFL分析,还有其它语言学理论,如JAGER多运用隐喻(metaphor),Wodak则借鉴了推导理论(argumentation)和修辞(rhetoric),丁建新、瘳益清也尝试结合语用学理论对语篇进行分析。为了使得CDA体现Critical的本质,在完善固定下一个理论框架时,语言学家在不断加入新的元素,不至拘泥于一种方法,而是多视角的分析批评。但相应的宏观层面的社会分析缺乏充足完善的理论框架,而使得社会实践分析相对薄弱,缺乏说服力。所以正如Wodak表示的,目前CDA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就是将细致的语言分析和宏观的各个社会领域的相关理论相结合。显然,批评语言学家们还需要对不同类型的话语的社会理论加强补充。
Wodak(2007)还提出一个问题:最初所要达到的批评性目的会不会与日益发展的理论框架,方法论,评判标准产生冲突,因为任何倾于程式化的教条主义都是与批评性的目的相违背的?对分析者本身的判断,肯定需要一定的标准,但这些标准又由谁来定?怎样的标准才能达到真正批评的目的?Widdowson也质疑CDA的可靠性,CDA的分析本身就带有意识形态,不是客观独立的科学研究,不可能做到中性,不偏不倚。所以,从语料的选择具意识形态和选择语篇的语言特征证实分析者自己的偏见看,CDA的说服力都有所削弱。
另外,她也提出,批评前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否定、反对、纠错、打倒,而是运用语言学知识以及丰富的社会知识,有意识的去认识文本中隐含的意义。Martin提出积极话语分析,即以友善、宽松、和谐的态度,以否定和肯定相结合的方法,以“建设性”为目标对话语作分析,对社会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
五、结语
语言学家最初提出批评性,目的就是为了对语篇(更准确说是话语)进行批评式的审视,揭示其中不平等的权力关系和自然化的意识形态。为此目的,批评语言学家在不同语言学基础上尝试提出不同理论框架,主要集中在文本微观分析结合社会理论宏观分析的结合上。尽管如此,还是存在问题有待解决,完善以真正达到“批评”的目的。
参考文献:
[1]Fairclough.N.DiscourseandSocialChange[M].Cambridge:PolityPress,1992.
[2]Fairclough.N.CriticalDiscourseAnalysis:theCriticalStudyofLanguage[M].London:Longman,1995.
[3]HallidayM.A.K.AnIntroductiontoFunctionalGrammar[M].London:EdwardArnold,1994.
[4]廖益清.批评视野中的语言研究[J].山东外语教学,1999.1-4.
[5]辛斌.批评语言学与英语新闻语篇的批评性分析[J].外语教学,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