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医疗谈政府在医改中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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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广东省人民医院在警方的支持下出动直升机，将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婴从汕头接到广州救治。这一事件迅速掀起了全国大讨论，人们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在为谁救护、是不是谁有钱就可以使用这种服务上。

广东省政府应急办向媒体澄清，这是广东“空中120”常态化的一次预演。同时表示，只要相关机制和细则最终确定下来，很快就可公布实施了。空中120是否可以常态化呢？这要从政府的责任谈起。

政府应提供基本医疗服务

政府的责任是什么?

不同体制下的不同政府至少有5项使命是一致的：建立法律基础；保持非扭曲性的政策环境，包括宏观经济的稳定；投资于基本的社会服务与基础设施；保护承受力差的阶层；保护环境。如果这5项任务不能很好地实现，就不可能取得可持续的、共享的、公平的和减少贫困的发展。

政府若将空中120救援作为公共产品向全民提供，维护其公平性是首要考虑的。如果一项扭曲的空中120救援政策出台，名义上为民众提供优质服务，实则成为供特殊阶层使用的“公共产品”，将有损政府形象。

这种市场化的执政理念不仅表现在政府提供空中120服务的思路上，也表现在其他决策上，且一直影响着我国社会政策的制定，也是使我们的社会公平性建设与其他国家的差距没有缩小的原因。

医改的愿景并不高——建立人人享有基本医疗服务的医疗保障体系。但是医改的任务非常繁重，3年医改成效不显著，离我们的期望很远，其中一个重大原因就是，我们并没有明白政府为什么要办医院和为什么要办医疗，因而盲目提倡走中国特色的医改路。

目前中国的医改不能说政府投入不大，更不能说没有投入，而应该说慎思投入的方向。政府在医改上的当务之急，是根据自己的财政能力建立一个有限度的医疗保障体系，确定哪些是政府必须保障的，哪些是由社会提供的，哪些是个人承担的，明确边界，各负其责。

目前，中国呈现的是医疗不足与医疗资源浪费两极分化的局面。医疗资源不足正是政府在医改里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也只有政府才能做好资源分配，尽快达到医疗服务均等化。所以，作为省一级政府，有责任也必须把有限的资源规划好，合理进行区域性医疗配置，做好基本医疗服务的提供。

这时候，我们政府不应该把精力放在高端医疗上。区域性的医疗服务到位，远比发展日常的空中120来得实在。在医改的投入水平上，目前广东省的省级财政贡献度还是很低的！

公立医院改革最主要的任务是回归公益性，如提供基本医疗、解决疑难杂症、培养人才和紧急救援等。高端服务应该由社会去做。在过去的政策引导下，公立医院的公益性逐观点渐淡薄，甚至在市场的环境下与民营医院进行激烈的竞争，政府也参与其中。因此，公立医院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把一些本来由市场提供的服务也“抢”过来了。这不应是公立医院的错，而是政府没有和不愿意投入的一种政策默许，一种“补偿”。也正是这种失去政府干预的市场调节，才使公立医院越做越大，甚至形成事实上的垄断。也正是由于这种无限制的扩张，激发了公立医院向“空中”发展和向国际化发展的欲望，最终彻底地融入市场的激流中。

如果把空中医疗运输当作一项“高端奢侈服务”在公立医院开展的话，恐怕就只有中国了。

公私并举建设空中应急医疗

公共事业的发展一直跟不上人们的需求、也不能与经济发展同步，这是已经形成的共识。中国紧急医疗救援体系的建设一直落后于其他领域的救援也是一个事实。除了部队，我们社会中，从事空中救援的部门很多，警务安全（海上巡逻、交通巡逻、重大任务的警戒等）、气象、农林业、消防等空中应急预案甚至已“常态化”。虽说中国空中紧急医疗救援的历史并非空白，但是一直“被特殊化”，而没有常态化，更没有应急化。

纵观中国历次自然灾害，有哪一次的灾害比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来得大、强、广呢？又有哪一次的救援像汶川大地震救援这么艰苦和这么需要建立空中救援走廊呢？如果这个时候有直升飞机把医疗队员以及医疗救治用品空运进去，医务人员发挥的作用和救治的人数必定会多很多很多。

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多么渴望有一支拉得出去、用得起来、独往独来的空中医疗救援队伍呀！可是灾难过去4年了，灾区建设基本完成了，经济也有了新的发展，可是人民渴望的一支飞行医疗队还没有建立起来！当有了广东省人民医院这次的“试飞”和广东省人民政府向社会的郑重表态，这当然是我省、乃至我国的一大幸事、喜事和创举！这也是我们建设和谐社会迈出的一大步，也希望广东先行先试，把这个系统尽快建立起来！然而，一种进步是否会给人民带来实惠？还得冷静分析。

航空救护短缺，是通用航空整体短缺的一部分。美国民航与通用航空的产值比是1：32，中国是1：0.67，通用航空飞机总数只有巴西的1/10。通用航空大概是与中国整体经济水平最不相称的产业，原因主要是严苛的空域管制和行业管制，民航业尚且怨声载道，通用航空更是起步维艰。中国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发展航空医疗急救事业已很急迫。如何实现呢？我认为可以公私并举。

首先，要花力气建立一个行之有效的空中应急救援系统。组织结构及运作机制如何建立，看政府的财力和价值取向，可以依附现有的公安系统，建立独立的飞行系统更佳，当然也可以向民航和民间购买服务。

其中有两个基本点必须坚持：一是这个系统必须是政府投入、政府管理，并且是为全社会提供空中紧急医疗救援的系统。而不应该是医院各自为政、随意发展的，更不应该是商业性的。二是这种服务是应急的、有限的和公共的，如消防救急一样，由政府向全社会提供，不应该收费。其可行性要由当地政府的财政情况或由市民表决决定。如可行，则此项服务由政府提供；不可行，则让社会去办。

其次，考虑到社会发展的需要，可以通过民间资本建立一项空中紧急医疗救援运输服务。这种运作是在市场法则下进行的，政府不予干预。它可以和航空公司联手，也可以建立自己的医疗输送服务系统。这个系统可以是营利性也可以是非营利性的。

当政府目前不可能投入相当资金建立一条独立的、常规的医疗紧急救援体系，医疗保障体系也无力支付的情况下，政府不应该吊高大家的胃口，更不应亲自运营，而是以己之责替民间资本扫清障碍，建立一个非扭曲的政策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