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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现代建筑的空间概念是以笛卡尔三维直角坐标系为背景,从牛顿经典力学的物理空间概念中演生出来的,它指的是经人建造的,从几何化的物理虚空分划出来的部分。传统建筑没有这样的空间概念,它的空间概念的本质是场所。海德格尔从地点与空间、人与空间的关系来论述的建筑空间的思想,在本质上与古希腊的空间概念更为接近。建筑的本质在于人的栖居,这种思想为我们提供了一条超越主体与客体、理性与非理性二元对立的形而上学传统的思路。
关键词:建筑空间;场所精神;栖居
Abstract:Themodernismarchitecturespaceconcept,onthebasisofthethree-DrectangularcooridinatetheorypresentedbyRenelDescartes,wasdevelopedfromthephysicalspaceconceptofNewton`sClassicalDynamics.Itisman-madeandseparatedfromcooridinatedphysicalspace.Thereisnosuchspaceconceptinthetraditionalarchitectureinwhichthenatureofspaceconceptisplace.Heideggerelaboratedtheideaofarchitecturalspacefromthetwokindsofrelationsmentionedbefore.HisideaissimilarwithancientGreecespaceconceptinnature.Theessenceofarchitectureisdwelling.Thisthinkingprovidesusawaywhichexceedsthetraditionalmetaphysicsofthedual-oppositionbetweenobjectandsubject,reasonandanti-reason.
Keywords:architecturespace,theplacespirit,dwelling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现代建筑演变成国际主义设计风格,以其不可阻挡之势遍及全球,在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中,还没有哪一种建筑风格能够产生如此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深深地改变着人类的生活方式乃至于生存方式。本文拟探究现代建筑空间的本质,通过对传统建筑“空间”概念的追溯,在海德格尔关于空间的运思中,来寻找被现代建筑所遗忘的场所精神。
一、现代建筑空间的本质
在建筑界,20世纪最具革命性的变化是发现和形成了“建筑空间”的概念。正如现代主义建筑大师格罗皮乌斯所说:建筑意味着把握空间。因此,要把握现代建筑的本质,关键在于澄清现代建筑思想的空间概念。
我们今天谈论建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使用三维空间这一概念。但是,直到十八世纪以前,西方各种建筑文献中几乎没有出现过“空间”(space)这个词,最早使用“空间”一词来讨论和评价建筑的人,是十九世纪的一些德国哲学家、美学家和艺术评论家。“在德语中‘空间’这个字与‘房间’(Raum)这个字一样。因而,将房间想成仅是无限空间的一小部分,对一个德国人来说,并不需要很多的想象力。”[1]经德国艺术史家沃尔弗林的充分发挥,建筑的“空间”概念才逐渐传遍西方,并在二十世纪的建筑舞台上成为主角。
追溯现代建筑设计思想演变的历史,可以看到建筑空间概念是伴随着近现代哲学、科学的空间概念,并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生发出来的。总的来说,绝大多数现代建筑师都主张从长、宽、高三维欧几里德几何来理解和设计建筑空间,他们把建筑空间自然地看成是通过设计、建造从物理空间中分割出来的一部分,本质上与物理空间一致。现代主义建筑的旗手勒•柯布西耶宣称:“设计与写作一样,应该建立在科学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中。……这个法则就好像物理学和生物学一样。”「2」“工程师造出了建筑,因为他们采用了数学计算,那是从自然法则中推导出来的。……几何学是理性动物的语言,当人类精神同几何学规律相一致时,精神便找到了自己的家园。”「3」在建筑实践中,密斯的模数空间、中性流动空间;赖特内外结合的空间;勒•柯布西耶的柱支撑结构形成的开放空间等等,都把建筑空间看成是欧几里德几何空间的机械组合。
近现代的空间概念是在牛顿物理学革命中建构起来的。法国科学思想史大师亚历山大•柯瓦雷在《牛顿研究》一书中指出:“我把这场革命的特征归为两点,它们紧密联系甚至互补:(a)cosmos的瓦解,以及基于这个概念的所有想法------即使实际上不全是,至少原则上也是如此-----都随之从科学中消失;(b)空间的几何化,也就是用均匀的、抽象的------无论我们现在认为它是多么真实------用欧几里德几何刻画的度量空间,来取代前伽利略物理学与天文学所采用的具体的、处处有别的位置连续区。事实上,这种特征的赋予几乎等同于把自然数学化(几何化),因而也几乎等同于把科学数学化(几何化)。……牛顿的世界主要就是由虚空构成的。”[4]牛顿继承了笛卡儿把自然界纳入三维直角坐标系,从而把自然界数学化的思想方法,但他反对笛卡儿把空间等同于物的广延性,相反,他把空间与物质区别开来,把物质看成坚硬、不变、互不相同、彼此分离的微粒,它在无限同质的虚空,即空间中运动,万有引力把物质、空间、运动统一在一起,构成牛顿的物理世界,它本质上即是可以测量和计算的数学(几何)结构。在这种把自然数学化的思想进程中,自古希腊以来的传统宇宙论(cosmos)瓦解了,它不再是一个有限的、异质的、天地有别的、可爱可恨、充满灵性的感性世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限的、同质的、均匀的、量化的、几何实体化的、抽象的物理世界、数学世界。“我们所有人,或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把牛顿的世界机器当成宇宙的真实图景和科学真理的体现,这是因为在二百多年里,它一直都是近代科学以及经过启蒙时代洗礼后的人类的普遍信条和常识。”[5]相对论的出现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空间观念。
这种基于科学的建筑空间概念本质上也是基于技术的,这不仅仅在于几何空间的机械组合上依赖于技术。更深刻的原因在于:(1)从科学与技术的关系上讲,一般认为科学是技术的基础,海德格尔却认为,不是科学决定技术,而是技术决定科学。因为现代科学是依赖于实验技术的科学,技术不仅仅是实验手段,技术以它展现自然的方式规定着科学对自然的认识。(2)从建筑本身上讲,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建筑的结构、形式和功能都全面为技术所渗透,技术不仅作为手段决定了建筑的空间结构,而且深深地影响了建筑空间的形式和功能。“结构体系决定建筑体系。技术过程是抒发设计情怀的最佳居所。……这些都是巨大的建筑变革,它归功于钢筋混凝土和金属构造等新技术的各种可能性
。历史教导我们,技术的成就总是会打倒那些最古旧的传统(观念)。这是天命!无法逃避!”[6]如果说实证科学的空间概念决定了现代建筑空间概念的本质内涵,那么,可以说现代工程技术决定着现代建筑空间的具体构造及其实现。
在牛顿数学化的物理世界里,同样也在基于现代建筑空间概念来营建的建筑里,能否真正达到人的栖居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果把空间降格为客观存在的话,人类甚至不可能找到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也就是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不适合栖居的地方。”[7]因为在这样机械论的世界里,“所有基于价值、完满性、和谐、意义和目的的想法都要从科学思想中消失,或者说是被强行驱逐出去。”[8]正如胡塞尔分析欧洲科学的危机时所说:这个世界“抽象掉了作为过着人的生活的人的主体,抽象掉了一切精神的东西,一切在人的实践中物所附有的文化特性。”[9]建筑蜕变成了“住人的机器”,而人退化为“持存物”。在这样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人的存在,而人却失去了他的生活世界。
现代建筑空间本质上是数学化、几何化、背景化、客体化的虚空,传统建筑中根本没有这样的空间概念。尽管欧几里得几何学早已诞生于古希腊,但“事实上,我们可以发现,作为欧几里得《几何原本》研究对象的是几何图形而不是几何空间,一个均匀平直无限的三维欧氏空间概念,在欧几里得心目中根本不存在。”[10]那么,西方传统建筑具有什么样的“空间”本质呢?
二、传统建筑“空间”的本质
古希腊文化是西方文化传统的源头,同样也是西方传统建筑源泉。从古希腊的“空间”概念来探究传统建筑“空间”的本质,是一种合理的选择。
空间经验(spatialexperiences)是人类普遍具有的,它表现了人们对现实世界中多种多样具体的空间关系的意识。可以直接提示出空间概念的空间经验有以下三种:第一,说任何事物存在,一定意味着它在什么地方,不在什么地方的物体是不存在的,这就是所谓位置、地方、场所经验;第二,人们都知道有“空”这种状态,比如,会散后,人都走光了,房子也空了,再比如,椅子没人坐,是空的,这就是所谓虚空概念;第三,人们都知道,任何物体都有大小和形状之分,有长、宽、高的不同,这就是所谓广延经验。[11]历史上的哲学家们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三种基本的空间经验,并试图用空间概念(spatialconcepts)来统一综合它们,与这三种空间经验对应,先后出现了关系论(处所、场所)、实体论(虚空)和属性论(广延性)等三种空间观。
在古希腊的文献中有如下四个重要的空间性术语(拉丁写法):topos、chora、kenon、diastema。其中topos(场所)和kenon(虚空)是两个重要的哲学范畴,其它的两个只是一般的词汇。在亚里士多德及其以后的希腊哲学,甚至更长时期的西方中世纪哲学中,topos是最为主要的空间范畴。《洛布古典丛书》英译者在第四卷的译者导言中说:“希腊文的topos,这个词可以指place,相当于拉丁文的locus,也可指space,相当于拉丁文的spatium。但是亚里士多德这里所指的只是place(处所),意指position(位置),而不是抽象的,绝对意义的space(空间)。不了解这一点必然导致对亚氏学说的奇异的误读。”[12]严格地说,topos应译为“处所”、“场所”,不能误译为“空间”。
亚里士多德仅把“场所”概念确立为唯一的“空间”范畴,把它看成是物与物之间相对关系的概念,否定了“虚空”(kenon)的实体性存在,使“场所”成为自古希腊起直至近代之前占支配地位的“空间”概念。他从四种可能来追问“场所”是什么:形式、质料、独立存在的体积、物体的边界,他否定了前三种可能,肯定了“场所”是包容物体的边界。概括地说,topos可归结为具有如下性质的概念:(1)场所不是虚空,是物与物之间的关系;(2)场所不具备参照系的背景特性,每一个物体都有自己的场所;(3)场所是非几何化的,虽然欧几里德几何学诞生于古希腊,但它研究的是几何图形,而非几何空间;(4)场所是局域化的,它静止不动,可与物分离并包围着物,构成闭合、围合的整体,把物聚合在边界之内;(5)场所是非均质的,不同的物体因其本性不同而有不同的天然场所,不同的场所都有自己的特质;(6)场所是具有中心性和方向性的,横向、纵向、上、下、左、右、前、后等等,都具不同的意义;(7)宇宙是唯一的,所有的物体都在宇宙之中,它们都有自己的场所,宇宙不是它们共同的背景,作为最大的东西,它有自己的场所,宇宙没有之外,没有它之外的场所。
传统建筑“空间”的本质就是场所,它与现代建筑空间存在本质的区别,正如我们前面所述,现代建筑空间作为无限的、同质的、均匀的、量化的、几何实体化的、背景化的、抽象的牛顿物理虚空的一部分,抽象掉了人和人的生活,任何加入人的因素的努力都是外在的。而场所则是在物与物、物与人的关系中来开启的、构成的,人和人的生活本身唯有在场所之中才能是其所是地显现和展开,正如人总是从“家”这个最原初的场所来开始其人生历程的一样,人类也总是在场所中来展开其历史,人文与科技在场所精神中才能真正地在根上内在地交合在一起。在传统建筑的各种类型中,从古希腊的神庙、罗马的广场、街道、角斗场、中世纪的教堂、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住宅等等,无不体现着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神、人与社会等复杂多重的场所关系。
我们以古希腊的雅典卫城的神庙为例,来开启传统建筑的场所精神。海德格尔对它曾有过精采描述:“这个建筑作品包含着神的形象,并在这种隐蔽状态中,通过敞开的圆柱式门庭让神的形象进入神圣的领域。贯通这座神庙,神在神庙中在场。……正是神庙作品才嵌合那些道路和关联中,诞生、死亡,灾祸和福祉,胜利和耻辱,忍耐和堕落------从人类存在那里获得了人类命运的形态。这些敞开的关联所作用的范围,正是这个历史性民族的世界。这个建筑作品阒然无声的地屹立于岩地上。……承受着席卷而来的猛烈风暴,因此才证明了风暴本身的强力。岩石的璀璨的光芒看来只是太阳的恩赐,然而它却使得白昼的光明、天空的辽阔、夜的幽暗显露出来。神庙的坚固的耸立使得不可见的大气空间昭然可读了。作品的坚固性遥遥面对海潮的波涛起伏,由于它的泰然宁静才显出了海潮的凶猛。……希腊人很早就把这种露面、涌现本身和整体叫做Φύσις(涌现、自然)。Φύσις同时也照亮了人赖以筑居的东西。我们称之为大地(Erde)。……神庙作品阒然无声地开启着世界。”[13]海德格尔反复强调神庙“屹立于山岩上”,这高地或山岩不是物理空间中同质的某一个点(spot),而是具有特质的场址(site),神庙唯有建立于这一场址,才能真正开启场所,构成雅典人生活世界的中心,并决定着雅典人的方向感,建筑“物”本身以它同人体比例相和谐的体量和尺度,界定围合成容纳、汇集天、地、神、人等各种关系的场所,从而形成神圣的境域整体。
传统建筑“空间”的本质在于场所,而这种“关系”空间观已为现代建筑的“实体”空间观所遮蔽。正如我们前面所述,现代建筑空间与人的生活世界疏离,人存在着丧失家园的危险!如何才能走出困境,摆脱危机呢?我们必须进一步来思索建筑的本质。
三、建筑的本质在于人的栖居
海德格尔在“筑•居•思”一文中道说出了建筑的本质,他把建筑的本质理解为人的栖居,把栖居理解为人在大地上“是”的方式,归属于栖居的建筑以场所的方式聚集天、地、神、人四重整体。海德格尔认为,长期以来人们仅仅取建造的营建、制造之意来思考建筑,把建造作为手段来思考建筑的本质,而建造即栖居乃是人的生存方式这一重要的思想却被遮蔽、遗忘。在现代技术社会里,如此的遮蔽和遗忘更为加深了,因为唯科学、唯技术的实证主义立场,造成了从科学、技术的空间概念出发,来考虑建筑空间营造本质的基本势态,基于此空间概念的建筑必然会丧失掉地点、场所,也即丧失掉天、地、神、人的聚集,丧失掉召唤人类栖居的场所精神。悬置实证主义唯科技的空间观,面向事实本身,追溯地点与空间、人与空间更为原初的、本质的关系,是我们反思建筑本质的关键。
在其早期思想中,海德格尔试图把此在的空间性归结为时间性,但在其后期思想中却予以否定:“在《存在与时间》的第七十节中,我试图把此在的空间性归结为时间性,这种企图是站不住脚的。”[14]事实上“海德格尔的空间性理论是构成《存在与时间》‘在世之在’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时空关系是海德格尔此后的四十年思考的问题之一。”[15]在《存在与时间》里,海德格尔指出:“探索此在的空间性与世界空间的规定,这项工作要从分析世内在空间上到手头的东西出发。”[16]“上到手头的东西”即此在与世内事物打交道处于熟悉而浑然不觉状态。世内上手事物的空间性在此在的操劳寻视中以场所、位置的方式显现出来;定向和去远构成了此在的空间性,正是此在本身所具有的这种空间性,因而只要此在实际在世就必然给出空间。海德格尔从人之所是的活动中(而不是笛卡儿式的静观中),揭示了空间的发生与来源。
在其“转向”后的思想中,海德格尔从更加彻底地超越形而上学传统的立场出发,放弃了从此在空间性来探索空间的思路,“说到人和空间,这听来就好像人站在一边,而空间站在另一边似的。但实际上,空间决不是人的对立面。空间既不是一个外在的对象,也不是一种内在的体验。并不是有人,此外还有空间。”[17]在海德格尔看来,本真性的空间既不是科学对象化的物理虚空,也不是人的知觉、体验,他试图把人融入到天、地、神、人四重域之中,从更本原的生存境遇来思考空间问题,此时的人已经不再是个体的、孤独的、具有存在主义色彩的此在,而是具有其历史命运的、“会死的”人类整体。本真性的空间,是容纳、安置、保护“天、地、神、人”四重整体意义上的“域”,这正是我们前面所述的古希腊的空间概念---场所(topos)的含义,“空间本质上乃是被设置的东西,被释放到其边界中的东西。”[18]场所正是物的边界,边界不是物的停止,“正如希腊人所认识到的那样,边界乃是某物赖以开始其本质的那个东西。”[19]那么,场所这样的空间从何而来呢?“从已经充分思过的位置(Ort)(建筑界常译为地点、场址---笔者)的本性中洞察空间的来源。”[20]人存在的具体空间(即场所)是从位置、地点,而不是从无限、均质、与人无关的物理空间中获得其存在的,位置与空间的关系是不能颠倒:不能从数学、物理等抽象空间中产生出地点,只能从地点产生出具体空间,而“人与位置的关联,以及通过位置而达到的人与空间关联,乃基于栖居之中。人与空间的关系无非是从根本得到思考的栖居。”[21]
海德格尔关于建筑本质的思索是发人深省的,他不是在一般建筑学的意义上来议论住房问题,而是引人入驻其思想的深处,倾听建筑召人栖居的呼唤。关于建筑的哲学思考,并不仅仅是要构造一个门类哲学或应用哲学,也不仅仅是关于建筑形式风格的审美批判,而是要在人之所是的根本的意义上,切近技术时代人类的生存现状和历史命运,可以说,建筑是关呼着人类生存与命运的大事情!它关系人类家园的存留,关系着人类的从何来?何所往?如果把建筑仅仅奠基于科学的空间中、技术的基地上,现代技术则会把其“座架”(Ge-stell)的本质带给建筑,导致建筑的座架化,“作为命运,座架指引着那种具有订造方式的解蔽。这种订造占统治地位之处,它便驱除任何另一种解蔽的可能性。……对人类的威胁不只来自可能有致命作用的技术机械和装置。真正的威胁已经在人的本质处触动了人类。”[22]
通过对现代建筑空间几何化物理虚空本质的揭示,通过对以古希腊为代表的传统建筑空间场所精神的追溯,在建筑召人栖居本质的呼唤中,我们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选择:我们不可能像浪漫的人文主义者那样,放弃科技,放弃现代建筑,倒回前科学、前技术的时代;不可能像非理性的人文主义者那样,把建筑建立在非理性的沙滩之上;也不可能像科学的人文主义者那样,在奠基于科技的建筑空间中外加入人的因素等等,这些思路仍禁锢在科技与人文、理性与非理性、主体与客体二元对立的形而上学对象性思维的传统之中。海德格尔的沉思,也许为我们开启了一条超越的思路:在境域化的生活世界中,从人的生存境遇来追寻科技与人文原初生发的内在关系,在生活原初的根处把科技与人文、理性与非理性交织在一起。我们应当学会在历史的深处倾听更原始的真理的呼声,在古老的场所精神中寻求启示,并在新的生活境域中创造新的场所精神,真正学会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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