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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诗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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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诗学理论

[摘要]柏拉图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其美学和文艺学思想体现了古代人对美学和文艺学问题思考和探索的成就,虽然具有唯心主义的成分,但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西方美学和文艺学的重要源头之一。

[关键词]柏拉图;诗学;理念说;灵感说

Abstract:Plato,thefamousancientGreekphilosopher,manifestedmankind’sachievementsinreflectionandexplorationofaestheticsandliteratureinancienttimeswithhisaestheticsandliterarythinkings.Thoughhisthinkingsconveysthecompositionofidealism,theyhadafar-reachingimpactonitssuccessorsandbecameoneoftheimportantsourcesoftheUSandWesternaestheticsandliterature.

Keywords:Plato;poetics;ideatheory;inspirationtheory

古代希腊是诗的摇篮,也是诗学理论的发源地。古希腊神话和史诗不仅构成了希腊早期文学的主要成就,同时也成欧洲乃至整个西方艺术发展的历史源头。正如恩格斯所说,如果没有希腊文化奠定的基础,也就没有现代欧洲[1]。西方文学艺术发展的历史,有力地证实了恩格斯上述论断的科学性。希腊神话和史诗“不只是希腊艺术的宝库,而且是它的土壤”。希腊人就是以此为幻想的基础,进行其最原始意义上的诗歌创造。而作为人类早期意识形态表征之一的诗学理论,也是对人类早期诗歌的一种总结、提炼和概括。换言之,它是在人类最原始的诗歌艺术的实践基础上逐渐萌生和发展起来的。

一、柏拉图诗学理论的产生

早在公元前8世纪至7世纪,希腊本土就已经有辉煌灿烂的荷马史诗和赫西俄德史诗,其中已经有关于诗艺创作中的“灵感说”等理论的萌芽。如荷马在其史诗中向诗神缪斯发出呼告,请求其给予人类诗歌创作方面的灵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所谓的原始灵感与神的昭示具有同等的意义)。他们认为,诗并不真正属于诗人本身,而是属于神,诗人的创作必须诉诸诸神的帮助。而在诗的目的方面,古希腊诗人已经涉及诗与娱乐、教育等问题,荷马认为诗应该给人以快感,让人从中得到某种欢愉和满足,赫西俄德则认为诗的主要使命就在于传达“神的教诲”。古希腊史诗中的那些古老的神话虽然在我们今天看来显得非常离奇,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即那时的人们已经认识到了诗有特殊神奇的心灵启迪作用。这些西方人最早关于诗的观念既是十分原始的,又是很唯心的。

然而到了公元前6世纪,随着思辨哲学的日益兴起,上述这些原始的诗的观念开始受到冲击,尤其是哲学影响开始渗透到原始诗艺观念方面,这就出现了所谓的“诗与哲学之争”的历史时代,哲学家们常常从哲学和道德的双重角度对荷马史诗提出种种批驳。这些观点和观念并不系统,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清楚地看到,早在距今2700年前,西方人就已经有了关于诗学理论的萌芽,正是这些人类早期的诗学理论萌芽,为以后希腊诗学理论的发展创造了决定性的基础条件[2]。

古希腊著名的唯心主义诗学家和诗学理论家柏拉图的诗学理论,正是通过对上述希腊早期诗学理论的萌芽的批判、继承和改造,从而发展和确立起来的。尽管这种初创的理论浸透着唯心主义的色彩,但它毕竟以一种独立的理论形态登上了诗学理论历史发展的舞台。

二、理念说是柏拉图诗学理论的基石

谈到柏拉图的诗学理论,就一定要先理清他的哲学思想。柏拉图(公元前427年—公元前347年),是古希腊最著名的唯心主义哲学家。他是西方哲学史上第一个创立了完整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的人,这一哲学体系的核心命题是“理念说”。柏拉图的理念说将理性世界和感性世界对立起来,认为感性的具体事物不是真实的存在,在感性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永恒不变的、独立的、真实存在的理念世界。这明显带有目的论的性质。学术界一般认为,柏拉图的早期对话都是发挥他的老师苏格拉底的哲学思想,例如主要是讨论诸如勇敢、正直、友谊、正义等一些属于伦理、道德范畴等方面的问题。他在《国家篇》中提出了“善的理念”的命题,认为“善的理念”是最高的,是理想世界的太阳,一切美德事物都以达到绝对的美作为自己的目的[3]5。

这样,在柏拉图看来,事物的本质属性不仅在于它们的自然属性,而且还在于它们自身的功用(即合目的性)。他的理念本身经历了一个发展的过程。然而,他始终把善看成是最高的理念,认为唯一的善是一切认识真理的源泉,宇宙最高和最后的目的。各种理念在善的统辖之下,形成了一个有条理、真实的世界,实际上,这个善就是神。

柏拉图的整个哲学思想的核心是理念,同样,他的美学思想的核心也是理念。在他看来,只有理念世界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而物质的感性世界则是不真实的,它充其量不过是理念世界的影子而已。个别事物的美是相对的,变化不定的,只有美的理念或美本身,才是绝对的,永恒不变的,现实中一切美的事物之所以美,都不过是“分有”了美本身而已[3]6。美本身不能通过感觉器官去感受,只有真正的哲学家凭借其理性、灵魂的“回忆”才能认识。

柏拉图是西方美学史上最早对美和艺术问题进行哲学思考的人。他早年写的《大希庇阿斯》就是一篇专门讨论美学问题的专论,其他如《伊安》、《高吉阿斯》、《普罗塔哥拉斯》、《会饮》、《斐德若》、《理想国》、《斐利布斯》、《法律》等篇章,也都涉及美学问题。柏拉图的诗学理论是他整个美学和文艺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理论与其整个哲学美学思想一样,散见于上述有关篇章中,其中尤以《理想国》、《伊安》等篇为主。柏拉图的诗学理论是对古希腊诗学理论萌芽的宝贵发现和总结,在此基础上予以批判性地继承和发展,并第一次把诗的真实性——灵感说和诗的教育功能问题提到了美学文艺学的高度加以考察和论证。如果说,西方诗学的理论源头在古代希腊,那么,我们绝对可以这样说,古代希腊诗学理论的源头在柏拉图,是他第一次把对诗的思考提到了哲学的高度或者说纳入哲学思辨的轨道[3]22。

三、灵感说是柏拉图诗学理论的根源

关于诗是怎么产生的这个问题,在柏拉图之前就已经有人在思考了。上文所提到的荷马和赫西俄德,他们分别在其史诗中谈到缪斯是如何给诗人以心灵的启示,从而诗人在神的启示下吟诵出不朽的诗篇。德谟克里特等哲学家在其思想理论中也涉及了诗人作诗与神圣灵感之间的关系,德谟克里特就曾说过一位诗人的热情并在神圣的灵感之下所作成的一切诗句,当然是美丽的。所谓的“神圣的灵感”就是神的启示。柏拉图的诗学基本立场也是由灵感问题入手的。

但他对所谓灵感有两种不同的解释。第一种解释是神灵依附到诗人或艺术家身上,使他处在迷狂状态,把灵感输送给他,暗中操纵他去创作。这个解释是在最早的一篇对话《伊安》里提出来的。柏拉图断定文艺创作并不凭借什么专门技艺知识而是凭借灵感,他认为灵感就像磁石,“凡是高明的诗人,无论在史诗或抒情诗方面,都不是凭技艺来作成他们的优美的诗歌,而是因为他们得到灵感,有神力凭附着”[4]56,诗人是神的代言人,神输送给诗人灵感,又由诗人辗转输送给无数的听众,正如磁石吸铁一样。这样,柏拉图就解释了诗歌何以能引起听众的欣赏以及深远的感染力量。

灵感的第二种解释是不朽的灵魂从前生带来的回忆。这个解释是在《斐德若》篇里提出来的。依柏拉图的神秘观点来看,灵魂依附肉体,只是暂时现象,而且是罪孽的惩罚。依附了肉体的灵魂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障,失去它原来的纯真本色,认识真善美的能力就因此削弱[4]57。但是灵魂在本质上是努力向上的,脱离肉体之后(即死后),它还要飞升到天上神的世界,即真纯灵魂的世界。它飞升所达到的境界高低,就要看它努力的大小和修行的深浅。修行深,达到最高境界,它就能扫去一切尘障,如其本然地观照真实本体,即尽善尽美,永恒普遍的“理式”世界。这样,到了它再度依附肉体,投到人世生活时,人世事物就使它依稀隐约回忆到它未投生以前在最高境界看到的景象,这就是从摹本回忆到它所根据的蓝本(理式)。由摹本回忆到蓝本时,它不仅隐约见到“理式”世界的美德景象,而且还隐约追忆到生前观照那美的景象时所引起的高度喜悦,对这“理式”的影子(例如美人或美的艺术作品)欣喜若狂,油然起眷恋爱慕的情绪。这是一种迷狂状态,其实也就是灵感的征候。在这种迷狂状态中,灵魂像发酵似的滋生发育,向上奋发。柏拉图的“第一等人”、“爱智慧者,爱美者,诗神和爱神的顶礼者”都是从这同一根源来的。在柏拉图的《斐德若》篇和《会饮》篇里,常拿诗和艺术与爱情相提并论,也就是因为无论是文艺还是爱情,都要达到灵魂见到真美的影子时所发生的迷狂状态。

柏拉图的灵感说实质上是一种非理性的神秘主义诗学观,它的要害之点是从根本上否认了诗人创作的技巧和诗的真实性,它的最后根据还是希腊神话。按照希腊神话,人的各种技艺如占卜、医疗、耕种、手工业等等都是由神发明的,由神传授的。每种技艺都有一个负专责的护神,诗歌和艺术的总的最高的护神是阿波罗,下面还有9个女神,叫做缪斯。柏拉图说文艺须凭神力或灵感,正是肯定希腊神话中的古老的传说。至于灵魂轮回说本是北方一些宗教中的信仰。

四、柏拉图对待诗艺的态度

柏拉图常说,诗人的艺术在于模仿,他在《蒂迈欧篇》中把诗人称作“一伙模仿者”。他认为,模仿是文艺的本质,现实世界是对理念世界的模仿,而艺术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因此正是在这个真正意义上,艺术是模仿的模仿(或者说影子的影子)。不过艺术的模仿只是一种机械的复制,它不带有任何创造性,且具有迷惑人心的不良作用。因此,柏拉图对艺术和艺术家是持贬斥和敌视态度的。

但是他的观点与前人不尽相同,或者说是与之相反。柏拉图是从理念论出发,对唯物主义意义上的艺术模仿给以根本性的否定和抛弃,提出艺术的模仿对象不是自然和现实,而是虚无缥缈的理念,作为文艺重要组成部分的诗艺也是如此。诗歌在柏拉图的心目中地位十分卑下。按照柏拉图的模仿理论,我们可以用下面的公式来表述:现实(或自然)是对理念的模仿,而诗则是对现实的模仿,理念世界是第一性的,现实世界(或自然界)是第二性的,后者是对前者的不完全的模仿,诗又是对现实世界的不完全模仿,因此,诗是“摹本的摹本”[4]60,它与真理隔着两层,更不真实。柏拉图正是由此否定了诗的真实性和创造性。他认为诗是不真实的,一切诗人都只是模仿者,他们所创作出来的诗,自然就不能给人以真理,此其一;其二,诗与其他文艺一样,是一种惑乱人心、有伤风化的东西。模仿诗人的作品不但不给人以真理的教导,而且往往给人心种下恶因,迎合人心中的无理性部分,培养人性中的低劣部分,使人失去理智控制,不能达到正义等等。

基于其政治立场,柏拉图敌视诗人,敌视诗歌艺术,极力主张把诗人与诗一同驱逐出他的那个所谓的“理想国”,并且千方百计设置障碍,对诗模仿的对象提出种种清规戒律来加以限制和阻挠。他认为,首先,诗应该以统治阶级中的上层人物和奴隶主贵族作为模仿的对象,至于一般的下等人,如工匠、船夫、妇女、奴隶,均不能进入诗歌作品;其次,诗歌应模仿那些为奴隶主贵族们所推崇的所谓英勇、宽宏、虔敬和有节制等品德,而像那些打架争斗、骂天咒神、喜怒无常一类的卑劣丑恶之事,坚决不准在诗歌中出现;再次,即使是对一些自然景物的描写,也要以有利于对人的美德的培养为标准。因此,自然界中的有些现象,诸如雷鸣电闪、风吼海啸、鸡飞狗跳等等都应该成为诗歌模仿的大忌[5]517。由这些规定,我们可以看出,柏拉图的诗的模仿是维护奴隶主贵族阶级利益,鄙视、反对人民大众的。不过他的诗艺模仿理论也是有矛盾的,他一方面否认诗的真实性,另一方面又要给诗规定某种带有现实主义意义的模仿对象,这可以说是他的模仿理论的一个理论致命伤。

总之,柏拉图的诗歌模仿理论是以唯心主义的理念为基础,其中有积极的成分,如他承认诗歌在对客观现实模仿的同时,作为艺术,它有感化人、教育人的一面;诗歌模仿不是一种盲目行为,而是有鲜明的针对性,以感性的现象世界为对象,这种感性的现象世界不是虚无缥缈的抽象事物,而是很具体的,等等。不过柏拉图不懂得诗歌通过对其对象现象的描绘,也能揭示其本质这一道理。

尽管柏拉图敌视诗歌,并给诗的创作设置种种的限制和障碍,他仍然承认诗歌这样一种艺术在教育方面对人们所起的影响作用,姑且不论其好坏。

第一,诗是一种亵渎神灵、有伤风化的东西。柏拉图既是唯心主义哲学的始祖,也是神学论大师,他的灵感说就是一种神性的体现。在柏拉图哲学中,神是至善至美的,它真实、纯一、永恒不朽。神不是万物的因,而仅仅是一切好事物的因,人间的那些诸如苦难、不幸之类坏事的因皆与神无关,而只是苦难不幸者自身的原因所致[5]596。此外,由于神是一种真实、纯一的东西,所以它不会通过变形或降梦等手段来欺骗人类,奴隶主阶级的统治是一种神意的象征,它是有赖于神权之助巩固和行使其统治的。因此,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时时处处不忘宣扬维护神权的重要性。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他反对史诗了,因为在他看来,在荷马史诗中有不少“亵渎神灵”的地方,比如神争吵、妒忌、寻欢作乐等。

第二,诗对英雄名誉有所诋毁。在柏拉图的道德意识方面,他认为希腊的英雄应该是国家的忠诚卫士,他们理应具备正直、勇敢、临危不乱、自我克制等美德。然而在荷马史诗中,抹杀了英雄的美德,诋毁了英雄的形象,比如特洛伊战争中英雄阿喀琉斯被描写成性烈如火、凶暴易怒的偏执狂,骄傲自大、刚愎自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实事求是地讲,荷马对这一英雄形象的塑造是比较立体的、多方面的,既有英雄伟大的一面,也看到了他的弱点,比较现实客观。柏拉图之所以认为荷马史诗不好是因为这样的客观描写对奴隶主阶级统治不利,他在《理想国》中这样写道,像这样的英雄们也做过同样的坏事,谁不自宽自解,因为自己的坏事可以原谅呢?所以我们必须禁止这类故事,免得青年人听到容易做坏事。

第三,诗有某种审美快感与社会效用。在诗有潜移默化影响这一点上,柏拉图的立场是自相矛盾的。他一方面站在某种维护奴隶主贵族的立场,主张要将诗人和诗驱逐出他的“理想国”,另一方面又声称允许其回来,只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诗人所作的那些诗不仅能引起快感,而且对于国家和人生都有效用。他说:如果证明了诗不但是愉快的,而且是有用的,我们也就可以得到益处了。柏拉图在这里提出了一个诗的快感和效用统一的标准问题,他不否认作为艺术的诗必须具有审美意义上的令人愉悦的作用,但他更强调的是它的社会效用,如果只有前者没有后者,这样的诗在柏拉图看来是不良的艺术,它就被拒斥于“理想国”之门外。

五、后记

柏拉图诗学理论的产生和形成是由其所处的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所决定的。柏拉图本人生活在希腊历史的大动荡、大转折时代。当时的希腊奴隶主贵族随着民主派的日益兴起而开始走向衰落,学术上的派别应运而生。这些新派学说普遍对原来的宗教信仰、伦理道德观念、法制制度以及风习等持否定和排斥的态度,并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口号,这对当时雅典的统治者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柏拉图就是在这样一种历史现实面前站出来,为没落阶级辩护的“忠实勇敢者”,他的诗学理论是他的整个哲学观和文艺观的一个重要部分,他重视诗歌,认为诗歌必须服从政治,必须服从理想国的利益。同时,柏拉图的诗学理论带有很大的保守性和反动性,特别是他的灵感说为以后的颓废主义埋下了种子,成为后世天才论和唯心主义创作理论的基础。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诗学理论开创了西方诗学理论的先河,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合理因素,也正是由于柏拉图诗学理论的复杂性结构,给后世造成了比较深远和复杂的影响,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就是在对他的唯心主义诗学理论批判的基础上,建立起现实主义的诗学理论体系。

[参考文献]

[1]恩格斯.反杜林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20.

[2]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古希腊罗马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53.

[3]程孟辉.西方美学撷珍[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4]朱光潜.西方美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5]柏拉图.理想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