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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和审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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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和审慎冲突

希腊神话和希腊宗教影响了希腊人的精神生活,也对希腊哲学的产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构成了希腊哲学的重要内涵。

希腊神话中的神的世界是希腊人精神生活的神性化。他们想像出一个自己精神生活所能体验到的世界,以其神的神圣化昭示人的现存世界。

在希腊神话中巴库斯,或称为狄奥尼索斯,原为色雷斯的神。据说是宙斯与人间女子塞墨勒所生之子。他究竟是人形还是牛形,这一点还搞不太清楚。人们只能十分自然的把他想象成是一个名誉不佳且酗酒的酩酊大醉的神。因为自从人们发明了酿酒的方法后,巴库斯便由他原先的保护丰收的作用,变成了从属于它对于葡萄以及因酒而产生的那种神圣的癫狂状态所起的作用了。因此,崇拜酒神巴库斯的人们便常常在夜里成群结队的豪饮、狂欢,以沉醉来面对世界。

巴库斯在古希腊得以倍受崇拜,与古希腊人十分重视现实是分不开的,他们不会为了所谓的来生的幸福而忍受当世的种种苦难。通常人们认为“文明人之所以与野蛮人不同,主要的是在于审慎,或者用一个稍微更广义的名词,即深谋远虑。他为了将来的快乐,哪怕这种将来的快乐是相当遥远的,而愿意忍受目前的痛苦。这种习惯是随着农业的兴起而开始变得重要起来的,没有一种动物,也没有一种野蛮人会为了冬天吃粮食而在春天工作。”而古希腊人却认为审慎很容易造成生命中的最美好的事物的丧生。巴库斯的崇拜者就是要打破这种所谓的审慎。以肉体上的沉醉带动精神上的沉醉,在沉醉的状态中使自己得以恢复那些被现实世界中的“审慎”所摧毁了的强烈感情,进入“巴库斯礼”造成的“激情状态”。“人类成就中最伟大的东西大部分都包含有某种沉醉的成分,某种程度上的以热情来扫除审慎。没有这种巴库斯的成份,生活便会没有趣味,有了巴库斯的成份,生活便是危险的。审慎对热情的冲突是一场贯穿着全部历史的冲突。”

人类不断地向文明迈进,并不断的创造文化以证实人类的审慎,同时人类的审慎也不断的设定规范与秩序,用来限制人类的激情。已脱离自然后的文化人是无法离开审慎而进行活动的,而人类的强烈激情又是对审慎的本能排斥。历史的发展,决定了人永远要创造文明,并要不辞艰辛的追随文明,但人的激情又决定了人在接受文明时就得经受文明对他的磨练。在表现出强烈反叛性的酒神精神与人类审慎的冲突中便造成了人的永久的精神之苦与人性的扭曲。也预示了文明社会中,人与审慎的矛盾将是难以调解的和长期的。对此,我们不难看到西方诸多理论家都充溢着酒神精神向审慎发起过冲击。

浪漫主义运动之父卢梭对文明对人性之悖逆的分析是十分深刻的。他认为,人虽生性善良,但人与禽兽的根本区别,在于人类自身有一种能够维持自己生存,满足自己需要,趋于完善和向前发展的能力。所以,自然人创造了审慎、文明、语言、社会生活、道德。然而这些却使人性走向堕落,文明人以别于未化蛮人的一切一切全是祸患。在自然状态下,人与自己的本质是相同一的,而在社会状态下,人却不得不与自己的本质背离。人在发挥最大限度才能的同时也在不断加深人类的灾难。“人类所有的进步,不断地使人类和它的原始状态背道而驰,我们越积累新的知识,便越失掉获得最重要知识的途径。这样,在某种意义上说,正因为我们努力研究人类,反而变得更不认识人类了。”18世纪,正当启蒙思想家们为理性、文明和科学高唱赞歌时,卢梭便敏锐地觉察到了现代社会所隐含的危险弊端,认为人的真正本性并不在于少数有教养的人才具有的理性,而在于人所共有的情感。提出了“人的价值就是人”抒发出了强烈奔放的自然情感。

与卢梭和众多哲学家不同的是叔本华,因为几乎所有其他的哲学家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乐观主义者,而他却是个悲观主义者。叔本华的意志主义哲学认为,人的本质是意志。意志统统是邪恶的,它是人类所承受的全部永无止境的苦难的源泉。苦难是一切生命必不可少的,而且随着知识的不断增长,苦难也随之加深。意志并没有一个假如达到了便会带来满足的固定目的。叔本华指出,审慎不过是人类的外表,它用来包裹意志这一内核。审慎引导人的意志与欲望,人类是由他的意志欲望所推动的。而欲望无穷尽,于是就生出了无尽的痛苦,所谓幸福这种东西是根本没有的。虽然他将悲观主义导向另一种发展,但它的意志论却以自己的方式阐述了文明对人性的悖逆。尼采自认为是叔本华的后继者,但他的意志学说却是以乐观论为基础的。因此尼采反而更接近卢梭。尼采一直致力于对酒神精神的痛苦研究,他认为酒神精神的本意是肯定生命,也肯定了生命的快乐原则,同时也包括肯定生命内涵的痛苦。而为了肯定生命的痛苦,一个人必须有健全的生命力和坚强的意志。所以,尼采所强调的酒神精神的真谛是:1.肯定生命的价值,热爱生命本身;2.人应当具有强有力的生存欲望和抗争精神;3.在面对苦难与毁灭时具有顽强拼搏、坚忍不拔的崇高精神。在尼采看来,所谓的西方现代文明是与人性相敌对的。他否定了自豪、有距离的哀愁、伟大的责任、意志昂扬、光辉的兽性、战争和征服的本能、激情的神化、复仇、愤怒、酒色、冒险、知识的价值,把人类引向颓废。认为自审慎被提出后,人类的灾难史便开始了。为了让生命和肉体从审慎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尼采把巴库斯的酒神精神看作是人解脱束缚,复归原始自然本能的最佳途径和最高境界,并满怀信心地期待酒神精神的再次来临。相信在酒神作用下的人们可以尽情放纵自己原始本能,将自己的能量和欲念毫不顾及地宣泄出来。“他永远不满足现状,不断地建设也不断地破坏”,人生就是要在这种不停的充满活力的野性放纵中找寻幸福,在这种迷狂状态下,人与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禁忌和藩篱,可以挣脱个体的任何束缚而将自己融归于自然。就个体而言,其自身的解脱尽管是至深的痛苦,但正是这种至深痛苦使一切痛苦得到根除,即获得自身与自然本体融合的最高快乐。尼采甚至坚信,在酒神的魔力之下,不但人与人重新团结了,而且疏远、敌对、被奴驭的大自然也重新庆祝她同她的浪子人类和解的节日。

在肯定生命和生命快乐原则方面,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与尼采相似。弗洛伊德把人的个性心理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个层次。他认为,人在刚进入文明社会时,还是一个纯自然的人,依照其本能的“激情”行事。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各种外来信息的干扰,使人的“激情”逐步被消磨。先前纯自然的自我本性被压抑称为“本我”。同时,为了现实生存需要,纯自然的自我本性又分化形成为“自我”与“超我”,其中“超我”与“本我”相对立。而“自我”则调节二者之间的矛盾,使人保持心理平衡。如果二者关系失调,人的精神和行为就失常。我们不难看出,所谓“本我”就是“酒神精神”。它集中了被文化世界压抑了的原始欲望与激情冲动的全部内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从心理实验的角度论证并发展了尼采的理论。

人的世界正是充满着矛盾、对抗的世界,但在这个世界中,人把这种矛盾、冲突能够纳入一种整体(境界)之中,使互相对立、矛盾得到调和、消除,能够互相统一。这样世界整体才能够达到一种和谐,在此统一中,人和世界作为在者的集中在场,达入一种真实的、敞开的境界。这个世界整体的构成是一个对抗的、充满矛盾的统一体。现实存在的人,在世界中只有与世界整体融为一体,人才能在其中起作用,也才能在其中生存。人与这个统一体的任何一极,任何一方,与这个整体融为一体就意味着人进入世界的自行澄明之光照耀中,在世界的自行敞开中自行显现。世界成为人的生活世界,成为人敞开自己存在意义的场所。

纵观西方哲学史,从古希腊哲学起,理性人学就是其主旋律。人们只有认识它,服从它,按它行事,才是智慧的,才能避恶趋善,人的理性的“审慎”是最大的善,“它是使人们达到幸福生活目的的美德”,“凡是被判定为最好的行为,都是遵从理性正当地作成的”但是我们也应当看到,理性在推动人类文明的同时也禁锢了人类的激情,使现代社会人的生命本能普遍衰退,人的精神日益萎靡,人已被文明所驯服。只有酒神精神才能使人类在洋溢着强烈生命欲望中同障碍进行搏斗,展现自己的自由意志和生命活力,成为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

人类发展史是由理性主义和非理性主义即“审慎”与“激情”共同创造的。很多时候人们往往只承认前者而否认后者,忘记了由欲望升华为激情,激情升华为艺术,生命的欢乐才能源远流长。在承认人生悲剧性的前提下去肯定人生,用生命本身的力量来克服和战胜生命的痛苦,并在奋力抗争中强烈感受生命的欢乐。这时人类精神上显示出的那种始终不可战胜的力量,其精神和意志的主宰正是人类最伟大的抗争精神——酒神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