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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土家族传统体育文化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内涵中无不彰显了土家族对于中华民族文化形态构建的认同,在其演进过程之中融合了不同族群的哲学文化的色彩。以土家族麻舞为研究对象,借助土家族哲学的视角进行分析,研究认为,土家族麻舞自身具有土家族哲学的世界观,在其演进的路径中要借助民族传统体育形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借助民族传统文化形态促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活态传承保护,借助民族传统哲学思想促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多元价值体现。
关键词:土家族哲学土家族麻舞演进
1前言
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2]土家族作为中华民族巨系统的重要组分,其在政治生活、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等层面中蕴含着中华民族特色,土家族传统体育文化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内涵中也彰显了土家族对于中华民族文化形态构建的认同。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所彰显的思想基础和价值取向应该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紧密相连,土家族作为根植于武陵山区的聚居性民族,以土家族麻舞为代表的土家族民间传统体育作为土家族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对于探究土家族传统文化的起源、梳理土家族传统文化的共性继而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一定的意义。
2基于土家族哲学视角的土家族麻舞
土家族哲学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思想的精髓,其内涵是土家族作为一个独立民族所承载的重要的文化符号,对于该民族文化传统的延续及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土家族的诸多传统体育项目都是源于原始的宗教信仰与崇拜,其自身融合了土家族自身的哲学文化色彩,特别是在土家族祭祀活动中“沉淀”了大量原始阶段精神信仰、社会思想及生产生活方式的烙印。“麻舞”这一体育文化形态起源于湖北省来凤县舍米湖村、主要流传于酉水流域土家族聚居区,是以舞蹈的形式配以说唱的内容,其主要表现的是土家族先民在劳动中产麻织麻的内容,表现土家族先民在恶劣的生产生活环境之中不断的向自然抗争,从开荒一直到播种、耕种、收获、剥麻、洗麻、接麻、织布等不同的劳动阶段的生产劳动特征,[3]属于源自于劳动形态的体育舞蹈形式。
2.1基于巴蛇图腾文化哲学的土家族麻舞
《山海经》有云:“西南有巴国,太昊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始为巴人”[4]土家族源于巴人后裔,《说文解字》中对于“巴”的释文为:“巴,蟲也。或曰食象蛇。象形。凡巴之屬皆从巴”[5]且巴人尊伏羲氏太昊为始祖,而伏羲氏为“人身蛇尾”,因此,土家族先民巴蛇图腾崇拜与其始祖渊源有一定的关系。图腾(Totem)一词源于美洲印第安人,是指原始时代先民将自然界中的某种动物、植物或部族的亲属、祖先进行神化继而进行人格崇拜的一种形式,图腾本身所承担的角色不仅仅是它们自身的属性,更多的意义在于先民部族对于图腾所寄托的文化、思想与精神。土家族巴蛇图腾的崇拜主要是与其对于生殖的崇拜有关,《诗经·小雅·斯干》云“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6]巴蛇图腾形象暗合了女性强大的生殖能力,与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创世女神女娲的形态相契合——郭璞注《山海经·大荒西经》曾将女娲描述为“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7]由于土家族先民的生产生活环境恶劣,因此部族将族群的繁衍后代作为充实部族力量的重要任务,夷水(清江)流域沿岸存有许多保佑家族“多子多福”的蛇身图案的福碑。巴蛇图腾崇拜在思想根源上源于土家族先民的哲学思想中蕴含着的朴素唯物主义哲学倾向,土家族“麻舞”作为一种表现生产活动的体育舞蹈形式,其在内容表现中充分彰显了土家族自身的价值取向和民族哲学倾向。其一,表现了对于大自然的敬畏之情。在土老司表演麻舞的第一个环节,便是祭祀山神、转念开山咒语,酉水流域的土家族先民以张五郎(另一说为梅山娘娘)为山神(猎神),其主要防范的对象便是蛇(湘西梅山地区有张五郎杀恶蛇之传说),《山海经》有云:“西南有巴国,又有朱卷之国,有黑蛇,青首,食象。”[8]蛇作为在多山多林地区经常伤害人类的动物之一,在生产力相对薄弱的时期对于人类的生产生活有着巨大的影响,因此土家族先民对于蛇的表现形式逐渐神化,故在现存的口传土家族传说中,以蛇为主题的内容较为广泛,如酉水流域(湖北来凤、湖南龙山等地)的“蛇母”“黑蛇大哥”传说等,均是土家族先民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对于以蛇为代表的自然力量所表现的敬畏,这也是土家族先民朴素唯物主义的思想萌芽体现,酉水流域的土家族先民在祈祭的活动中以体育舞蹈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并希望得到守护神的庇护,其本身也是土家族先民自身与自然界融合状态的一种体现。其二,表现了对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认同。历经时代的演变,源于巴蛇图腾崇拜的祭祀活动逐渐升华成为了民族体育活动雏形,《来凤县志》记载“五月五日俱龙舟竞渡,十五日尤盛。”[9]这里所描写的是在改土归流后土家族的龙舟活动土家族麻舞的体育舞蹈表现形式中,土家族巴蛇图腾中的巴蛇形象在土家族民族传统体育活动中多以“龙”的形式进行表现,土家族在每年古历春节期间及“中端午节”的“摆手舞”和“地龙灯”等活动、在每年古历的五月为驱虫弊害进行的“草把龙”活动、每年古历六月下旬七月上旬的“泼水龙”活动和每年正月十五的“划龙船”活动等,均是源于土家族巴蛇图腾崇拜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土家族在民族发展中“融合”与“衍生”的哲学思维,在侧面上印证了土家族传统体育文化中的中华民族认同基因。
2.2基于廪君信仰文化哲学的土家族麻舞
土家族先民廪君信仰文化主要源于对部族祖先廪君(巴氏务相)的纪念,在土家族口传的历史中,廪君为部族的发展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相传廪君率领部众迁徙到了盐阳(盐水),为了部族发展射杀了爱妻德济娘娘(盐水女神),使得部族能够在夷水(清江)两岸定居,并最终形成了土家族先民部落雏形。廪君文化起源于夷水(清江)流域,《太平寰宇记》中记载“武落山一名难留山,在县西北七十八里,本廪君所出也。”[10]相传廪君死后,幻化为了土家族守护神——白虎,《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11]自此土家族便以白虎作为民族图腾,同时形成了廪君信仰文化。“廪君信仰文化”以及其衍生的白虎图腾崇拜是土家族传统文化中较为成熟、风俗祭祀较为成型的文化形态。这与土家族先民在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家族意识有一定的关系,土家族传统的家族制度之中,世代沿袭了相近的生产生活方式,由于土家族先民生产力相对低下,这也就形成了族群聚居的生活形态,在聚居形态中口口相传的部族的发展过程逐渐被升华为统一的思想认同,随之便出现了祖源崇拜。土家族先民的“廪君信仰”即是一种祖源崇拜,当祖源崇拜超越了部族思想认同升华为维系族群团结的思想认同时,土家族先民便在祖源崇拜中形成了共同认识。土家族先民在廪君信仰文化和白虎图腾崇拜的祖源认同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该群族在生产生活中的一种族群哲学态度,而伴随而来的一些约定俗成的具有特殊功能的传统活动在发展中形成了该族群的特定的体育文化形式。土家族先民对于“白虎图腾”崇拜、对于“廪君”的祭祀中产生了大量的体育艺术元素,无论是夷水流域(清江)的巴渝舞形式还是酉水流域土家族的摆手舞形式其自身的渊源都来自土家族先民对于白虎图腾的崇拜,而白虎图腾崇拜其自身又蕴含着对于部族祖先的崇敬,而麻舞作为在特定历史时期存在于特定区域的由土家族民间劳动形态而来的体育舞蹈形式,其自身所蕴含的这种基于组源记忆的民族传统体育形态应该是借助于民族共同记忆而形成的以民族共同演进为基础的共生形态,体现在民族传统体育活动的发展之中便形成了传统民族体育项目在意识形态上的统一,即土家族聚居区的民族传统体育形态的传承与发展都需要在思想意识层面产生与这种统一和共生的共鸣。
2.3基于盘瓠崇拜文化哲学的土家族麻舞
盘瓠崇拜文化是酉水流域土家族先民聚居区的重要民族痕迹之一。盘瓠传说最早见于应劭所著《风俗通义》中,[12]《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也详细描述了盘瓠大败犬戎后与高辛氏之女结合的故事。包含土家族在内的武陵山区众多的少数民族均流传着盘瓠崇拜文化,《水经注》卷三十七中描述“今武陵郡夷,即盘瓠之种落也。”[13]在酉水流域土家族源起的传说中,曾有土家族源于乌蛮之说,朱辅在《溪蛮丛笑》中亦表述“五溪蛮皆盘瓠种也。”。[14]而在土家族之中又有一部分群落源于同为五溪蛮的其他少数民族,在融合过程之中将不同于土家族先民认知的文化形态逐渐融入其中,形成了土家族与武陵山区众多少数民族在文化层面中相互交融,在自身文化影响其他少数民族的同时土家族自身受到其他少数民族文化影响,在相互影响的过程中便形成了独特的盘瓠崇拜形态。盘瓠崇拜代表了一种对于“犬”图腾的崇拜,酉水流域各少数民族在发展的过程之中受制于自然环境的影响较大,在生产生活中狗作为最先被驯化且最早融入到生活之中的动物之一,给予了酉水流域各少数民族先民不同的情感寄托,酉水流域等地各个民族早先都存在着祭祀盘王(盘瓠)的活动,土家族先民在发展的历程中融合了大量的西南少数民族的文化(主要是苗、畲、彝和瑶等民族),因此也形成了盘瓠崇拜文化,其所代表的是崇武尚勇的土家族生存哲学,与土家族长期的恶劣生存环境有直接的关系。西南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活动中,如瑶族的长鼓舞、畲族的舞铃刀等活动,均是在盘瓠(盘王)祭祀活动中延伸出来的,在土家族民族体育活动中,也存在一些与盘瓠崇拜相关的活动形态,在土家族麻舞中土老司口念的的梯玛神歌中便有“屋扫净、桌摆起、请菩萨”等描述,这里的请菩萨等描述既是梅山神张五郎,而倒立的梅山神张五郎相传是盘瓠的化身,[15]作为西南少数民族传说的典型代表,盘瓠神话故事集中体现了南方地区少数民族对于民族文化的演进形态,即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之中,包括土家族在内的南方少数民族对于民族英雄的向往,而这种对于民族英雄的呼唤逐渐延伸到了民族传统体育活动之中,这也充分体现了土家族先民在民族发展中的一种英雄价值观念,客观上印证了土家族先民“好勇尚武”的民族性格。
2.4基于八部大王信仰文化哲学的土家族麻舞
八部大王崇拜始于酉水流域土家族,主要集中在来凤、龙山、永顺和保靖一带,明《永顺宣慰司志》记载:“古设庙以祀八部大神”,[16]相传八部大王是以酉水流域土家族由羁縻时期的部落英雄形象衍生而来的祖先神,在酉水流域的土家族群落中具有极高的认可度。龙山县着落湖的大摆手堂曾有对联曰“守斯土抚斯土斯土黎民感恩戴德同歌摆手,封八蛮佑八蛮八蛮疆地风调雨顺共庆丰年”,这体现了土家族先民在农耕文明的实践过程中通过祭祀八部大王祈求风调雨顺的一种朴素的情感表达,客观上也表现出了土家族先民呼唤民族英雄带领民族发展的观念。同时,八部大王崇拜自身也蕴含了土家族先民早期对于农业种植的依赖与敬畏,土家族口传的八部大王传说中苡禾娘娘食茶叶而产子后成为八部大王说法居多,这里突出了诸如茶一类的农作物的重要作用(酉水流域地区自古有饮用油茶汤的历史),客观上也说明了由于生产力低下土家族先民在长期生产生活的过程中十分重视农业生产。传统的中国哲学思想中,农业生产是社会发展的基本保障,而土地则是社会发展的关键因素,在土家族八部大王信仰文化中所折射出的土家族传统哲学的思想中可以看出,土家族先民对于农本的重视程度极高。基于这种尚农重本的思想,土家族传统文化中对于植物的崇拜较为盛行,主要有树王崇拜、五谷孃嬢崇拜和苗神崇拜等,在土家族传统体育文化中,亦融合了土家族哲学中的尚农重本的思想。土家族麻舞表演一般与其他祈祭活动一起在“舍巴日”进行,在土家族传统的表演场地——摆手堂前都会种有杉树等生长较为高大的树,土家族先民谓之“普社”,在进行摆手舞活动时也会有祭树的相关的环节,如果是较为高大的树木则祭祀中寓意“天赐神树”保护众生,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如果是开花结果的树木则祭祀中寓意为“开花结果”多子多福,祈祷人丁兴旺能够有更多的劳动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体育作为上层建筑的一种表现形态,客观上反映了社会发展的经济状态,土家族先民通过祭祀活动产生的民族传统体育活动——麻舞,其本质上不是一种具有源生性的体育活动,而是由于生产生活的需要而形成的一种被动性的萌发,其自身应该是土家族传统哲学的表现形式之一。
3基于土家族哲学视角的土家族麻舞演进路径
3.1以民族传统体育形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国家统一之基、民族团结之本、精神力量之魂,成为新时代中华民族民族传统体育演进的鲜明主线。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马克思论文中国化的重要成果,既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关于共同体思想的的论述,又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同”的概念,同时汲取了西方失败的民族工作的教训,形成了一个符合中国国情的具有马克思主义特色的新的模式。土家族麻舞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巨系统的组分之一,其在演进的过程之中要牢固树立民族传统体育形式应该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服务的前提,在其演进的过程之中要充分挖掘土家族麻舞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形式的“和”与“同”,树立和培养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思想,挖掘土家族麻舞自身所蕴含的哲学思想,通过土家族哲学的视域深刻融合中华民族哲学思想,以民族传统体育的形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3.2以民族传统文化形态促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活态传承
土家族麻舞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有机组成部分,其在演进的路径中需要明确其自身的民族传统文化属性,土家族作为中华民族的重要组分之一,其自身的民族传统文化应契合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多元一体的发展格局。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主体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活态传承保护其自身亦应该区域的历史生态、环境生态、生活生态和文化生态等因素,因此,在促进土家族麻舞的活态传承保护中要突出土家族传统文化形态其自身的演进脉络,要以土家族聚居区的“文化场域”和“文化空间”为基础,以土家族哲学思想为指导,在麻舞项目的演进之中重视起演进的地域性特色,力争实现在其演进过程之中的的原生地保护、原生态保护和原生性保护,[17]借助民族传统文化形态来提升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传承保护,给予土家族麻舞项目以活态传承动力。土家族麻舞自身源于土家族先民的生产生活,属于具有一定祖源特征的、具有一定祈祭性质的以体育舞蹈形态所进行的民族传统文化活动,其在新时期的活态传承保护要以传统文化交流和传统体育竞赛等形式为主,激发该项目在自组织演进中的活力,杜绝出现照搬其他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现代化”的形式,保留其自身的所具有的原生状态,积极找寻其在文化渊源上的“大同”性,找寻与其母源文化——土家族文化和祖源文化——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融合点,客观上提升其自身在民族精神和中华民族内核文化中的升华,以民族传统文化形态促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活态传承保护。
3.3以民族传统哲学思想促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多元价值体现
土家族哲学思想作为土家族传统文化的源泉,为土家族民族传统文化的演进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从土家族先民在发展演进的历史进程中所流传下来的文化渊源可以看出,土家族先民在其民族传统哲学思想中所蕴含的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在充分的反应了土家族先民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态度之外,也充分体现了其在不同生存阶段的世界观。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在演进路径中选择了一条融合之路,不同组分在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在演进过程中都集合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内涵之中,且不同组分的民族传统哲学思想亦是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融合的重要理论源泉。土家族麻舞作为土家族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其在存续的过程之中势必融合了土家族先民在不同时期的世界观,同时兼有土家族传统文化的风格与民族特色,因此,在其演进的过程中要以土家族民族传统哲学思想为基础,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背景下提升中华民族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多元价值,以民族传统哲学思想促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多元价值体现。
作者:宋庆龙 沈莉 王先茂 单位:湖北民族大学体育学院 湖北休闲体育发展研究中心 湖北恩施学院音乐与体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