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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在美国,包括在美国国会,有谁关注过佛罗里达州和明尼苏达州之间的贸易不均衡;我不知道在美国有谁关注过洛杉矶和纽约之间的资金流向。在一个全球化的经济中,在一个世界村中,中美之间的贸易不均衡、中美之间的资金流向和佛罗里达与明尼苏达之间的贸易不均衡、纽约与洛杉矶之间的资金流向,没有本质的区别。区别就在于美国的这些贸易不均衡,是在美国这一个政治房檐之下,洛杉矶和纽约之间的资金流向不存在一个汇率问题。但是我同意,在一个全球化的经济中,衍生出许多20年前、30年前经济教科书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问题。
在当前的这样一个物和资金的周转之中,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个新的圈子,尽管我们出现了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巨额贸易不均衡,尽管我们出现了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规模的资金流。目前出现的一个体系基本上是在一个局部的均衡状态之中,它可以维持,但这个维持未必永远可以持续下去,但是只要今天美国人还在消费,当然这也存在一个很大的问号的,只要中国人还愿意把赚来的美元,扔在利息回报率极低的美国债券上面,那么目前的这个均衡就还能够存在。但是,有可能世界上出现一些冲击,一些震撼,打破目前存在的均势。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打破这些均势呢?
第一,中国与其他亚洲国家的央行决定不再买美国债券,物和资金流的这样一个均衡被打破的时候,平衡就可能被破坏了。
第二,金融市场的冲击,一旦金融市场出现大的波动,那么目前存在的相对稳定的均势,中期均势可能会打破。但是这不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恰恰是因为这些贸易不均衡本身就会带来一个冲击。
我认为目前全球的贸易均衡除了欧洲基本处于一个均衡状态之下,总体上是一个美国的过度消费和世界其他地方卖给美国东西的状态。而且大家看到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美国贸易失衡的最大产出地不是亚洲、不是中国,而是石油,但是这笔钱又重新流回来,又重新通过资本流入的形式回到了美国的资金市场,维持了一个相对融合的、均衡的物与资金流。进入美国最多的、支持美国巨额贸易逆差的实际上是石油美元,以及极大量的中国和亚洲其他国家及地区的外汇储备。这笔钱有一个重要的特征,这和我们在经济学以及MBA课程中所学的东西有着完全不同的投资特征。在我们的教科书中投资为的是回报,为的是让钱挣钱。但是现在在亚洲已经凝聚了2.5兆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两年以后这个数字可能达到4兆亿,而这笔钱的投资并不是为了赚钱,这笔钱在美国长期国债5%的时候他会买,在美国长期国债在4%的时候还会买,因为对于亚洲央行来讲他的职能不是赚钱,而是货币的稳定、就业的制造,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在对美国的整个贸易失衡,以及世界资本提供着一个相当大的支持。
这就是为什么美联储17次加息之后,美国长期国债利率还在4.6%、4.7%的位置。换句话说,今天美国的财政部不在华盛顿,而是在北京,这是由于中国的这些资金以及和中国相关联的这些亚洲资金资助着美国的低利率,资助着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我们从交易量上看美国房地产的确这两个月跌了很多,但是实际上美国的按揭利率水平没有大的变化,而实际按揭利率处在历史的低位,美国消费者尽管今天对于今后房地产的走势感到十分的忧虑,但毕竟已经体现在一部分消费上面,但是美国今天的就业相当好,美国的工资增长实际上在加速,只要现金流不出现问题,少量的房价下跌,未必直接导致美国消费和美国经济的急速下滑。
从历史上来看,有很多情况的确存在着一旦房价下跌就对经济产生影响的情况,但是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同的情况,像两、三年前澳大利亚、英国这种房地产的调整,恰恰是由于这些国家的利率水平处在非常低的位置,恰恰是因为消费者的现金流并没有出现断档的情况。如果调整幅度并不是那么大的话,也有可能出现另一种情况———经济的软着陆,这不是我今天演讲的主要题目,我也不想进一步的展开,但是至少作为考虑2007年全球经济走势的时候,我认为全球软着陆的可能性也不宜排除。
中国经济在拉动着全球的需求,实际上如果要是看按照购买力评价计算出来的全球经济增长率的话,2005年世界经济总增长的4.7%中,美国对于世界增长的贡献是0.6个百分点,日本对于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是0.2个百分点,在购买力评价这个方法下,中国对于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是1.5个百分点。换句话说,中国对于世界经济的拉动力相当于美国、日本拉动力的两倍。中国的城镇化建设,在以每年制造两个波士顿的速度向前迈进,世界上生产的40%的钢铁和60%的水泥都被倾销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如果中国经济和中国投资不倒,我认为世界经济在多增长源之上未必就会出现一个急速的、大规模的衰退。那么中国经济目前面临的是什么问题?我们认为这一轮的宏观调控已经明显见效了,新贷款速度出现了急剧下滑,所以我认为第四季度经济增长回落到10%以下,工业经济增长回落到10%以下,投资增长回落到15%以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相信尽管中国政府口头上不会明讲,而且调控本身有长期化趋势,但是调控的力度上会有所变化。在过去的六年中几乎每一年都是第一、二季度经济上调,之后第三季度开始往下走,到第四季度下得更多,第二年年初又开始反弹。这和中国的信贷有着密切的关系,银行在年初的时候放贷比较容易,到年中的时候政府觉得不对了,或明或暗地开始踩刹车,速度开始降下来,到了年底政府稍微放点心了,一松手第二年又开始反弹。2001年开始的六年中每年固定资产投资,基本上是围绕这么一个规律,六年中间四年工业生产也围绕这个规律,我认为中国2007年的走势,基本上也围绕着这么一个走势。
这是短期的,尽管我们同意美国经济2007年会出现调整,我们认为在日本、欧洲、中国以及其他新兴国家的支持之下世界经济是一个软着陆。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贸易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经济学问题,全球化的环境下资本可以全球化,物流可以全球化,但是政治、主权没有办法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正在悄悄地崛起,这个问题的解决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我认为中国应该逐步地放开农产品的进口,这个过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尤其涉及到农民的根本利益,这个过程需要审慎。但是在中国工业化的过程中,农业生产出现短缺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农业的精英们,年轻的、受教育的数量,在农田里面干事的越来越少,农地消失是一个长期的趋势,农产品价格的上涨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
另外,我认为中国应该大力保护知识产权,对于知识产权保护的缺乏不仅仅损害了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利益,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中国自己。中国政府提出企业的利润中需要拿出10%来搞R&D,这是硬性规定合不合理暂且不谈,但如果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企业拿出来的这些钱不过是在打水漂。
最后,我觉得美国需要放宽对中国游客签证的限制,不仅是亚洲经济得到了众多中国游客的支持,欧洲、日本和澳洲也一样。当然这个签证的过程在“9·11”之后变得非常复杂,对于中国游客的问题需要找出一个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