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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经济学作为经济学的一个独立分支学科出现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是其全盛时期,70年代后期开始趋于衰落,80年代和90年代有些西方学者提出这样的疑问:“有必要存在一个名为‘发展经济学’的独立的分支学科吗?”[1](P2)有的西方学者甚至断言“发展经济学死亡了”。
我们认为,说“发展经济学死亡了”未免是言过其实,因为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仍然是经济学中没有解决而又亟待解决的重大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但是说“发展经济学失败了”则是有根有据的,因为亚、非、拉广大发展中国家按照发展经济学家指出的道路和模式发展经济,结果大多失败了,而经济发展获得成功的国家或地区(如“亚洲四小龙”和中国大陆)却又不是按照发展经济学家开出的处方根治贫困病的。虽然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发展经济学家对发展中国家进行了许多有价值的研究,也提出过一些原创性的理论和有用的政策建议,但是从整体上看,发展经济学与经济发展现实之间是一种南辕北辙的关系,发展经济学甚至阻碍或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发展经济学家V.N.巴拉舒伯拉曼雅姆(V.N.Balasubramanyam)和桑加亚·拉尔(SanjayaLall)在90年代初承认:“发展经济学这个分支并没有成功地消灭落后,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学科它失败了,而且,由于它对发展中国家利益的伤害大于好处,所以它的灭亡是受到欢迎的。”[1](P2)桑加亚·拉尔甚至断言:“发展经济学的死亡可能会使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学和经济都正常发展。”[1](P12)
现在的问题是,发展经济学本身发展了五十多年,为什么它会失败?20世纪90年代以来,不少西方学者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在对发展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进行反思。我们认为,发展经济学的失败,其原因要从以下两个方面去寻找。
一、发展经济学兴起的背景和动机
经济发展问题是一个古老的话题,因为人类的生存离不开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被马克思称作政治经济学体系的创立者的亚当·斯密在他的《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一书中就讨论了经济(国民财富)增长的源泉问题,生活在18世纪的斯密把一个国家经济增长快慢的原因归结为分工的发展程度和资本积累的多寡。古典经济学家都力图寻找经济增长的根源,分析经济变革的长期过程。西方经济学家对经济发展问题的兴趣一直持续到约翰·穆勒。此后,19世纪70年代的“边际革命”把边际分析引入了经济学,经济学家们的兴趣转向了资源配置问题和交换理论,静态经济学支配着西方主流经济思想。20世纪20年代的英国长期慢性萧条和30年代世界性经济大萧条,引发了凯恩斯对资本主义经济短期波动和长期停滞可能性的分析。从1848年约翰·穆勒出版《政治经济学原理》到20世纪40年代中期,经济发展问题在西方主流经济学中差不多被冷落了100年。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经济增长和发展问题才重新成为西方经济学讨论的主题。
当然,古典经济学家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的西方经济学家对经济发展的对象、动机和目的的关注是不同的。古典经济学家关注的是当时资本主义经济的增长和发展问题。因为18世纪的资本主义经济是一种年轻的正在成长的经济,是一种“发展中的”经济,古典经济学家力图找到国家经济增长的源泉和一条促进经济增长的途径,通过加快经济增长来确立和巩固资本主义制度,在经济上彻底战胜封建主义。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西方经济学家关注的是摆脱了殖民统治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和发展问题。简单地说,古典经济学家当时关注的是其本国的经济增长和发展问题,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西方经济学家关注的是他国的经济增长和发展问题。
为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西方经济学家热中于研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他们是为了帮助发展中国家摆脱贫困、走向发展和富裕之路吗?
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首先来考察发展经济学兴起的背景和动机。
第二次世界大战原本是帝国主义列强为争夺势力范围和重新瓜分殖民地而发动的战争,但是,与帝国主义列强的愿望相反,这场战争却敲响了殖民主义的丧钟,殖民制度随着战争的结束而土崩瓦解,广大亚非拉国家纷纷获得民族独立。在国家独立以后,这些国家的领导人和政治家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摆脱贫困和落后,如何进行改革和发展。要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制定一系列政策。那么,需要制定什么样的政策呢?这就需要从经济理论上做出回答,需要经济学家参与经济政策的制定和发展道路、发展模式的选择。但是,当时在这些国家盛行的是殖民经济学。这种经济学是一种为殖民制度辩护和服务的理论,它力图开脱殖民体系对不发达经济所承担的责任,把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落后和贫困归咎于热带气候条件、人口压力、资源匮乏或劳动者懒惰。显然,这种殖民经济学不符合发展中国家的需要。
从当时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来看,广大亚非拉国家的独立大大缩小了帝国主义的地盘和势力范围,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投资场所、产品销售市场和原料供应地大大萎缩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些新独立的国家追随苏联走上了共产主义道路,反资本主义的阵营正在扩大。因此,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从自身利益考虑,需要把这些新独立国家的经济发展纳入自己的“规划”。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大规模的发达国家援助发展中国家的财政计划和投资项目,而发展经济学则是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一种经济理论“援助”。
从表面上看,发展经济学是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展中国家的要求和发达国家的需要的一种混合产物。但问题是,这种发展经济学最初是由发达国家“输出”到发展中国家的,因此,这就使人们有理由怀疑发展经济学的产生带有发达国家的某种目的,寄托着发达国家政治家和经济学家的某种愿望。
著名的发展经济学家杰拉尔德·M·迈耶(GeraldM.Meier)在回顾发展经济学兴起的原因时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发展经济学的先驱人物之所以受到激励去分析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有的是因为他们先前的学术兴趣,有的是因为有过在过去相关决策活动中的经历,有的是发自理想主义,有的是因为有基本的好奇心”。[2](序言,P24)我们认为,如果说这种说法还可以用来描述单个发展经济学家的研究动机的话,那么这种说法则不能用来说明发展经济学产生的动机和目的。事实上,迈耶的另一个说法倒是透露了发展经济学产生的真实动机和目的。他认为:20世纪40年代末和50年代,“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看来,昔日的殖民地如果没有一点社会进步,就可能陷入共产主义统治的危险,从而投资机会和进入市场与原料来源地的机会将消失。还有,战后的宣传强化了平均主义与人道主义的趋势。由于这些,50年代初期出现了从富国得到大规模财政和技术援助的政治基矗欧洲和北美的许多经济学家开始改变分析‘不发展’问题的工具。所以,发展经济学的家谱读起来就是‘出自政治权术的殖民经济学’”。[2](P6)
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瑞典著名经济学家冈纳·缪尔达尔(GunnarMyrdal)是发展经济学的主要先驱人物之一,他从1957年开始对亚洲一些国家(主要是南亚国家)的贫困和不发达问题进行了长达10年的研究,这项研究的最终成果是他于1968年出版的3卷本的《亚洲的戏剧:南亚国家贫困问题研究》(1971年出版了1卷本的缩写本)。根据缪尔达尔的研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对欠发达国家进行研究的主要是来自西方富国的文化人类学家,他们是用静态的语言来描述尔发达国家的人民赖以生活、工作和生存的制度结构和观念。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对欠发达国家进行研究的主角让位给了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学家,这些经济学家研究欠发达、发展和制定发展计划的各种动态问题。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西方学者研究工作的转向呢?缪尔达尔认为,这不是社会科学自动和自发发展的结果,而是巨大的政治变化的结果。具体说来,缪尔达尔把发展经济学的兴起归结为三个方面的原因:“随着殖民制度结构的迅速瓦解而来的是欠发达国家本身渴望发展……那些出于自身利益进行思考和行动的人们渴望发展……在冷战中达到白热化程度的国际对抗关系已经使得欠发达国家的命运成为发达国家对外政策所关注的问题。”[3](P3-4)缪尔达尔进一步认为,其中第三个原因是发展经济学产生的主要原因。他指出:“就有关西方国家、它们的学者和学术机构来说,显然上面所说的第三个原因是引起他们对欠发达国家问题感兴趣的最重要的原因。”[3](P4)
缪尔达尔认为,西方学者之所以把研究重点转向欠发达国家的贫困和发展问题,是由于世界政治形势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主要是:殖民制度的崩溃,独立的国家取代了殖民地;这些新独立的国家要求通过发展来摆脱贫困和停滞;苏联政权日益强大;共产党政权控制下的领土和人口规模急剧扩大,尤其是社会主义中国的出现以及接踵而来的冷战。因此,在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一方、苏联和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为另一方的国际对抗关系中,争取到欠发达国家或至少让这些国家保持中立,对西方国家具有越来越重要的政治意义。这些欠发达国家“改革的效果、速度甚至改革的方向对彼此对立的霸权集团来说都具有政治上的重要性”。[3](P5)正是在这种重大利害关系的驱使下,西方各国政府、组织和资助研究的机构以及社会舆论都迫切要求研究欠发达国家的问题,发展经济学的产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因为对西方国家来说,这些问题具有越来越大的政治重要性,所以,吵吵闹闹地要求研究这些问题是完全有道理的。”[3](P6)这就使得对欠发达国家的研究含有明确的政治目的。“现在对欠发达国家的问题所进行的研究,经常是出于一个国家或一个集团的一时的和狭隘的政治利益或战略利益,而不是为了普遍和永恒的价值……各种各样的研究现在都按照这些研究对美国或西方国家的‘安全’做出的贡献来进行评判。”[3](P6)由于这个原因,西方经济学家就需要戴上有色眼镜或过滤镜来看待和研究欠发达国家的贫困问题,他们的研究方法和结论就难免带有某种偏向。缪尔达尔客观地指出:“在对穷国进行经济研究方面存在偏向的主要根源是多数研究力图按照西方的政治和军事利益的观点——把穷国从共产主义中拯救出来,来看待穷国的内部问题。”[3](P6)转贴于二、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
20世纪50年代兴起的发展经济学使用的理论和研究方法主要来源于凯恩斯理论和新古典经济学。这是因为,一方面,当时在发展中国家没有适合自己国情的成熟的经济学。客观的情况是,经济落后的国家不可能产生出发达的经济学。另一方面,那些对不发达国家进行经济分析的人大多是发达国家的经济学家。这些经济学家通过引进概念、推导原理和提出发展模式创建了发展经济学。而他们所使用的概念、原理和研究方法不是来自凯恩斯经济学,就是来自新古典经济学。
虽然在发展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过程中,新马克思主义、结构主义和一些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学家也发表了一些关于经济发展问题的观点,加中心—外围论、依附理论、强调刚性结构的非均衡论等,但从整体上看,主宰发展经济学的则是西方主流经济学。“一般认为,发展经济学家不过是运用贸易工具分析发展中国家问题的主流经济学家而已。”[1](P2)
发展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中期为第一阶段,70年代和80年代为第二阶段,90年代以来为第三阶段。
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中期,主导发展经济学的有三种理论:唯资本理论、唯工业化理论和唯计划化理论。唯资本理论强调启动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关键是增加资本积累,唯工业化理论主张发展中国家走进口替代工业化的发展道路,唯计划化理论倡导通过政府实施大规模的发展计划来战胜贫困。这三种理论的典型代表有哈罗德—多马经济增长模型、纳克斯的贫困的恶性循环理论和刘易斯的经济计划化原理等。除了唯计划化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当时苏联计划化经验的影响以外,这三种理论都来源于当时已经成为正统西方经济学的凯恩斯主义。
凯恩斯经济学是针对20世纪二三十年代英美等发达国家的长期大量失业和经济停滞而提出来的。虽然战后新独立的欠发达国家也存在大量的失业,但这种失业主要是这些国家长期遭受殖民统治、经济严重不发达的结果,这与英美等国由于总需求不足造成的失业在性质上是不同的。尽管如此,20世纪50年代的发展经济学还是用凯恩斯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正如迈耶在20世纪80年代对发展经济学的发展进行反思时所指出的:“虽然凯恩斯式的失业被否定了,但是50年代经济发展研究的其他主题,如强调资本职累、工业化和计划工作,都可以追溯出凯恩斯主义的背景。”[2](P15)
由于照搬凯恩斯理论和发达国家的经验,这些经济发展理论在实践中必然是纷纷碰壁。于是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发展经济学又回归到新古典主义的传统上:批评计划化,重新强调市场机制的作用;主张消除价格扭曲,实行经济自由化;主张国有企业私有化;重视国际贸易对促进经济发展的作用。正如迈耶指出的:“发展经济学内容最大的变革是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生的——这20年的特点是新古典经济学的复活。”在这个阶段,发展经济学家们的主流观点是,“一个穷国之所以穷,现在被认为是起因于政策不适当,好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对发展中国家是好的”。[4]
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以科斯、诺斯等人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和以布坎南、塔洛克等人为代表的公共选择理论在西方经济学中有了越来越大的声势,成为新的、影响较大的学术思潮。发展经济学家们似乎从这些经济学思潮中找到了新的分析工具。于是,90年代以来的发展经济学文献中有了制度分析、交易费用分析、产权理论、寻租理论、国家理论等内容。
我们看到,发展经济学从它一开始产生就是以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来观察和研究欠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的。用西方经济学的工具来研究贫困和发展问题可以说是发展经济学的一种研究传统。发展经济学家们之所以长期坚持这种研究传统,实际上是认为西方经济学具有普遍的适用性,其分析工具和一般命题同样适用于发展中国家。正如缪尔达尔在他的名著《亚洲的戏剧》一书中所指出的:“(西方)经济学家长期以来一直更倾向于得出一般性的命题,然后假定这些命题对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任何文明都有效。”[3](P8)
由上面的分析可以发现,发展经济学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它从一开始就带有发达国家的利益偏向,从维护发达国家的利益出发,并且是用根据发达国家的国情和经验得出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问题。由于这些原因,发展经济学家们在研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时,在为发展中国家设计发展战略和发展模式时,在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政策建议时,很难从发展中国家的立场出发,很难考虑到发展中国家广大人民的利益要求,很难看到发展中国家的特殊性,因而很难看到发展中国家贫困的症结所在。研究者的立场错位,再加上把在发达国家产生、而在发达国家也不见得完全有效的经济学应用到经济条件、制度背景、历史文化和意识形态差异很大的发展中国家,失败自然就不可避免了。有些有远见的发展经济学家在发展经济学发展的早期就预见到了这个结局。缪尔达尔在20世纪60年代就曾经指出:“只要这些理论(西方经济理论——引者)的使用限制在西方世界,这种假定为普遍适用的理论可能就没有什么危害。但是,用这些理论来研究南亚欠发达国家——这些理论并不适用于这些国家,后果就严重了。”[3](P8-9)缪尔达尔甚至还进一步认为,西方经济学的许多基本概念也不适用于发展中国家,因为发展中国家基本的社会和经济结构与发达的西方国家有着根本上的不同,不顾这种差别,盲目套用西方经济学的名词概念是有害的。他写到:“市场与价格、就业与失业、消费与储蓄、投资与产出这些‘经济学’术语是从西方世界的生活方式、生活水平、态度、制度和文化中抽象出来的,它们用于分析西方世界可能有意义,并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但是在欠发达国家这样做显然不会得出正确的结论。在欠发达国家,人们不能进行这种抽象;实际的分析必须讨论态度和制度关系方面的问题,必须考虑非常低的生活水平和文化水平的发展后果。”[3](P9)
说发展中国家面临的经济问题和发达国家面临的经济问题毫无共同之处,说西方经济学对发展中国家完全无用,这种看法显然有些极端。我们研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不可能从一套完全不同的、全新的分析工具开始,不可能(也不能)抛开人类已经积累起来的包括西方经济学在内的有用的知识成果。问题的关键是,研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首先必须从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和立场出发,必须从发展中国家的特有国情出发,找出阻碍发展的主要因素;然后运用不同的假设,建立不同的制度关系和变量关系;最后对症下药,提出适合一个国家的发展思路和政策建议。我们认为,这种发展经济学主要应靠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学家来创立,这些经济学家必须既精通西方经济学和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经验,又熟悉本国的国情和现实,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经济学家研究发展问题的动机要和发展中国家的广大人民的利益要求相一致。
【参考文献】
[1]V.N.巴拉舒伯拉曼雅姆,桑加亚·拉尔主编.发展经济学前沿问题[C].北京:中国税务出版社,2000.
[2]杰拉尔德·迈耶,达德利·西尔斯编.发展经济学的先驱[C].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88.
[3]冈纳·缪尔达尔.亚洲的戏剧:南亚国家贫困问题研究[M].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1.
[4]杨敬年编.西方发展经济学文献选读[C].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5.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