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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根据农业起源理论与考古学实例分析,长江下游的水稻栽培发生在野生资源非常丰富的自然环境里,其驯化机制并非饥馑和用于果腹,很可能是为了增加美食的酿酒。稻作农业在良渚阶段成为主要经济形态与复杂社会强化剩余产品生产密切相关,良渚酋邦解体后的马桥文化又退回到了狩猎采集经济。农业经济最终成为不可逆转的发展趋势,是野生资源持续减少、人口增长和社会复杂化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文章呼吁,中国的农业起源研究要摆脱一味寻找最早栽培谷粒来确定农业起源时间和地点的模式,从人地关系的互动来了解农业起源的潜因和具体进程。
[关键词]稻作起源长江下游史前考古理论阐释
1稻作起源的新证据
2004年12月17日《科技日报》报道,湖南道县玉蟾岩出土了12000年前的5粒炭化稻谷,它们被誉为世界上最古老的稻谷,将人类的稻作文明又推前了3000年。
农业起源与人类起源和文明起源一起并列为世界考古学的三大战略性课题,而稻作农业的起源也是中国考古学探索的重大课题。目前我国这项课题的研究还处于实证的层次,即以寻找最早的稻谷遗存来确定稻作农业起源的时间和地点。在阐释层次上,学者们还倾向于把稻作起源看作是人类的创造,它起源于一个中心,然后向外扩散。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出现过印度起源说、东南亚起源说、长江下游说、长江中游说、华南说甚至淮河流域说。
上世纪70年代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出土了距今7000年的稻谷,使学界认为长江下游是稻作起源的中心。1988年在湖南澧县彭头山出土了9000~7800年前的栽培稻,学界又将稻作起源的中心移到了长江中游。与此同时,河南舞阳贾湖遗址也出土了9000~7000年前的稻谷。1993年起,在湖南澧县八十挡、道县玉蟾岩陆续出土了炭化稻谷,后者年代可达一万年以上[1]。无独有偶,浙江萧山跨湖桥遗址和浦江上山遗址也分别出土了8000年前到10000年以上的稻谷[2]。于是一个问题出现了:稻作起源,何处是摇篮?
2理论与实践
我国对农业起源的研究和认识基本仍处于国外上世纪50年代的“发现论”阶段,认为农业是人类的一项伟大发明或发现,是社会经济的“革命”性事件,因此农业起源的原因是一个无须深究的问题。于是,考古学的实践表现为努力发现最早的谷物来寻找起源的中心、时间以及传播和扩散的轨迹。对河姆渡和玉蟾岩发现古老炭化稻谷的认识,就是“发现论”思维的表现。
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国际学界认识到,农业起源不是发明或一个历史事件,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于是研究的范例开始从寻找最早驯化的植物种子,转向探讨狩猎采集经济为何向粮食生产转变的原因和动力机制。伴随这一范例的转变,出现了人口压力、竞争宴享、社会结构等诸多学说,把农业起源研究推进到更深的层次。目前,国际上比较重要的农业起源理论有以下几种:
人口压力理论这一理论最早由美国考古学家博赛洛普提出,认为农业起源是对人口增长的反应,是在人口压力下强化劳力投入的结果[3]。美国学者雷丁指出,当一个地区人口/资源失衡时,一般向外移民是代价最小的选择。当人口接近土地载能而向外移民十分困难时,会迫使人们利用以前不利用的资源,这种转变会促使形成多样化的觅食方式和种类多样的食谱,并必须发明和应用各种新技术来开发和储藏资源以应付粮食短缺的压力。农业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发展起来的。他认为,如果没有人口压力和资源短缺,驯养动植物的行为被认为完全是浪费时间和白费精力[4]。
竞争宴享理论
加拿大考古学家海登提出了与人口压力相左的一种理论,认为农业可能起源于资源丰富且供应较为可靠的地区,这些地区的社会结构会因经济富裕而相对比较复杂,于是一些首领人物能够利用劳力的控制来驯养主要用于宴享的物种,这些物种因为劳力投入比较高,但是或是一种美食或可供酿酒,所以它们只有在复杂化程度比较高的社会中产生。海登还认为,在农业开始的初期,栽培与驯化的动植物因其数量有限与产量不稳定,在当时人类的食谱中不可能占很大的比重,也有一些驯化物种是与充饥无关的非主食品种,它们只是在食物资源比较充裕的条件下,为了增添美食种类,以便使那些首领人物利用宴享来控制劳力、忠诚和资源。[5]
富裕采集文化理论和海登的理论模式有些相仿,美国考古学家索尔在50年代初曾提出过一种“富裕采集文化理论”,他认为,农业并不起源于食物的逐渐或长期减少,而是发生在天然条件非常富饶的自然环境里。其论点是,在饥馑阴影之下生活的人们,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来从事缓慢而悠闲的实验步骤。以选择的方式改进植物品种以便于人类利用,只能在饥馑水平之上的、有相当大的余暇来生活的人群中做到。索尔认为,东南亚地区就是农业起源的一个理想地区[6]。与竞争宴享理论不同的是,富裕采集文化理论没有解释为何不愁吃穿的人群要从事农业这种时间和劳力支出很大,而且很可能是得不偿失的劳动?因此,上面的宴享理论也许可以作为一种补充。
社会结构变迁理论这一理论注重农业经济产生的社会基础,认为农业起源的原因是社会性的,少数群体试图扩大资源消费来控制其他群体,刺激了粮食生产的出现[7]。随着社会的日趋增大和复杂,会出现比简单社会更多的需求。对权力与个人的财富追求,也促进了少数人扩大生产的愿望,特别是在分化日益明显的社会中。原始社会中的这种增大的需求成为剩余产品生产的主要动力。
从上述几种流行的理论模式来看,都有其合理的成分,但是落实到对不同地区农业起源的解释时,需要从具体发现做进一步的检验。比如,我国华北旱地农业和长江下游的稻作农业的起源应该有着不同的动力机制,因为两个区域的生态环境和驯化物种完全不同。华北的旱地农业似乎和人口压力的理论模式比较吻合,而稻作起源则用宴享模式或富裕采集文化模式来解释更加合理。这表明,农业在不同的生态环境里可以由不同的动力机制所激发。对动植物繁殖进行操纵在史前的狩猎采集经济中应该早就存在,而改变局部环境或选择利用的物种也是普遍的一种活动,然而从栽培转向农业,也就是说使栽培作物成为人类食物的主要来源,很可能是环境和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作为科学研究导向性的思维,理论的发展导致了多学科的合作和方法技术手段的更新,学者们力图从技术、物种、生态环境、气候、社会结构、心理准备等诸多方面的探索来检验这些不同的理论阐释。考古研究也不再局限于发现最早的栽培谷物和起源中心,而是转向从系统论的角度来观察长时段中人地关系的互动和变迁,寻找和解释狩猎采集向农业转变的潜因。这项工作也无法单凭考古学、植物学、地质学、土壤学、生态学和社会学等独家学科能力所能解决,需要各科领域的通力合作。
3考古学观察
目前我国稻作起源研究存在两个缺陷:其一,即使考古发现将炭化稻谷时代追溯得再早,也不能告诉我们农业起源的原因。其二,稻作起源的实证研究容易变成植物学家或农学家的技术性鉴定工作,不能将它作为人类生存策略研究的一部分,很好地与环境考古及生产工具或遗迹分析结合起来,了解农业如何一步步发展成熟,以及它在推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
首先,应该把农业和栽培区分开来。农业是指人类生存主要依赖栽培或驯化作物的一种经济形态;栽培是指人类开始操控某些有用物种的繁殖。一看野生稻出现变异性状就认为是农业起源的证据是不恰当的,因为许多耕作和栽培方法并不能改变植物的性状,即使有些情况下这种性状发生了变化,我们也不知道它的发生需要经历多长的时间,近年来对是否能够通过形态学来分辨野生和驯化作物仍然存在争议。
从墨西哥特化坎河谷的农业起源研究来看,从人类开始栽培作物到这些作物在人类的食谱中占到45%的比重,经历了3000多年的漫长岁月。在栽培植物出现和缓慢增长的阶段里,人类的生存主要还是依赖狩猎采集,因此不能将这种微不足道的少量栽培植物来定义农业经济。
长江下游稻作农业的酝酿和发展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自全新世初开始到新石器时代的崧泽文化时期,稻子开始在野生资源富饶的环境里被驯化和栽培,但是它在人类食谱中的比例很小,狩猎采集仍然是主要的经济形态。第二阶段是良渚文化时期,由于社会复杂化的原因开始强化稻作生产,并开始取代野生资源成为主要的粮食来源。第三阶段,随着良渚酋邦的解体,强化稻作生产的社会机制消失,马桥文化的先民又倒退到以狩猎采集为主的经济形态。下面我们从考古发现来观察这一曲折的发展过程。
经济背景长江下游地区的许多史前遗址均发现了稻谷遗存,在这些遗址中都同时存在大量的野生动植物遗骸。从目前发掘报告所提供的信息来看,动物群利用的资料相对于植物比较完整,下面对各主要阶段的重要遗址动物统计资料进行一番比较。
河姆渡遗址出土了大量野生动物骨骸,计有各类动物61种,其中哺乳类34种、鸟类8种、爬行类6种、鱼类10种、软体动物3种。利用最多的为各种鹿类,数倍于猪的数量。
跨湖桥遗址也出土了大量动物骨骸,计有各类动物33种,其中哺乳类15种、爬行类2种、鱼类3种、鸟类12种、蟹1种。其中鹿类和水牛的数量最多,它们的总数占所有哺乳动物的54%。从哺乳动物的数量变化来看,各种鹿类动物的利用呈上升趋势,从早期的30%到中期的33%增加到晚期的37%。水牛和狗的数量显示先扬后抑的利用趋势,水牛从早期的13%增长到中期的20%,到晚期下降到16%。狗从早期的4%增长到中期的12%,到晚期下降到8%。猪的利用则呈下降趋势,它从早期的27%下降到中期的10%,到晚期变为9%。在这些哺乳动物中狗和猪被鉴定为驯化物种,而它们的数量在经济发展中并不呈持续上升趋势,家猪的数量甚至表现为持续的下降,和鹿类利用的增长正好相反。从遗址动物群总体数量统计来看,猪等家养动物占12%,野生动物占88%。
马家浜文化的圩墩遗址发现有各类动物20种,其中哺乳动物9种、爬行类5种、鸟类1种、鱼类4种、贝类1种。猪等家养动物占15%,野生动物占85%。
上海崧泽遗址出土的动物计有9种,其中哺乳类7种、爬行类1种、鱼类1种,猪等家养动物占26%,野生动物占74%。
属于崧泽文化晚期到良渚文化早期的苏州龙南遗址,出土的动物有12种,其中哺乳类7种、鸟类1种、鱼类1种、贝类3种。其中猪等家养动物占70%,野生动物占30%[8]。
上海闵行马桥遗址中良渚时期出土的动物计有13种,其中贝类4种、鱼类2种、爬行类1种、哺乳类6种。其中猪等家养动物占56%,野生动物占44%。马桥时期出土动物19种、其中哺乳类12种、爬行类1种、鸟类1种、鱼类3种、贝类2种。猪等家养动物占21%,野生动物占79%[9](图1)。
水稻稻谷的形态学分析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河姆渡的稻子处于形态变异和分化的初期,表现为类籼、类粳及中间类型的原始混合体。跨湖桥遗址出土的稻子中大约有50%出现有别于野生稻的变异,但是仍然是颗粒小、结实率低的原始栽培稻。在马家浜和崧泽时期,稻谷的形态仍不稳定,有偏籼型、偏粳型、亦籼亦粳型、非籼非粳型等多种形态,说明在很长时期里人类对水稻的产量和选种并不非常在意。到了崧泽末期与良渚早期,水稻的颗粒开始增大,形态趋于稳定。说明人类加大了选种、驯化和栽培的力度。稻谷形态的这种转变需要多长时间目前不能肯定,但是对野生小麦和大麦从野生到栽培的转变可能在20到200年之间就可以完成来看,栽培稻的出现大概也不需太长的时间。从袁隆平培养高产稻种的科学实验来看,培育一种新型稻谷完全可以在一代人的时段内完成。这反过来也可以证明,在新石器时代早中期的数千年里,水稻形态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显然是因为人类干预力度不够。
生产工具生产工具可以折射农耕技术的水准。河姆渡遗址出土石器不多,加工也不精致,多为斧、锛和凿,它们主要用于砍伐和加工木头,可能并非农耕工具。跨湖桥的石器磨制较好,主要是锛、斧和凿等加工木头的工具,这和这些遗址出土大量木器以及杆栏建筑相符合。河姆渡出土相当多用大型哺乳类肩胛骨制作的骨耜,被认为是稻作的工具。但是,有人认为这种骨耜也可能是建造杆栏建筑的挖土工具。马家浜和崧泽阶段的斧、锛与凿等石器数量也不多,可能主要用于砍伐和加工木器,兼能从事一些农耕。
良渚时期,不仅石器的数量增多,而且出现了石犁、耘田器和石镰等功能确凿的农耕工具。良渚时期的石犁不仅数量多、种类全,且有的器型极其硕大。一般来说,功能专一的器物只有当其使用频率变得非常高时才会出现。石犁的使用,一方面说明土地的利用开始趋于精耕细作,以提高稻谷的产量。另一方面,石犁是一种连续的翻土工具,一般用于大面积的耕耘,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并需要劳力的协作。
马桥时期,石器种类较多,但是数量最多的是锛、刀、镰和镞,犁极少。锛个体比较小,应是一种加工木器的工具。刀和镰可用于收割和采集,但从明显缺乏耕土工具来看,马桥时期的稻作生产,显然不是良渚时期的那种组织劳力的精耕细作。良渚和马桥农业工具的显著差别和植硅石分析十分吻合,马桥遗址中的水稻植硅石分布显示,良渚时期水田中的植硅石含量非常高,而马桥文化早期植硅石含量明显偏低,一直到后期才有所增加[9]。
稻田与耕作对苏州草鞋山马家浜文化遗址的发掘表明,稻田面积最大不超过16平方米,灌溉系统为水塘和水井两类。而对澄湖角直崧泽文化晚期稻田遗址的发掘,显示稻田已有低田和高田之分,低田的灌溉系统有池塘、水沟、蓄水坑、水口组成,高田灌溉为水井,最大的稻田面积达到了lOO平方米以上[10]。马桥时期的环境分析表明水域扩大,森林草原拓展,农田萎缩。
4讨论与小结
我们想从农业起源的理论对长江下游稻作农业的发展历程进行一番分析,加深对稻作农业起源动因的认识。从目前的考古证据来看,长江下游的稻作栽培的酝酿阶段比较符合竞争宴享说或富裕采集文化说。从9000~7000年前的跨湖桥和河姆渡文化开始,人类开始栽培稻子并不标志农业的起源,因为人类的主要经济形态还是狩猎采集,栽培的稻子在人类食谱中所占比例几乎微不足道,而且很可能不是用来果腹。那么为什么当时不愁吃穿的人们要栽培劳力支出大、产量低的稻子呢?根据海登的解释,早期谷物的栽培很可能是用来酿酒的。他认为,像玉米和其他谷物在史前期用于酿酒要比果腹更重要,酒类在富裕社会中的宗教仪式和劳力调遣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一说法最近为贾湖的发现所证实,中美考古学家从遗址出土的陶器沉淀物中鉴定出由稻米、蜂蜜和水果酿造的酒类残渍[11]。当时贾湖遗址和长江下游的环境条件十分相似,野生资源非常丰富。因此,贾湖米酒的证据也为解释水稻在长江下游悠久的栽培历史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解释。
农业经济成为史前社会的主要经济形态,可能与社会复杂化关系密切,这一考虑比较符合社会结构变迁理论的解释。良渚时期长江下游进入了早期文明的复杂社会——酋邦,社会等级分化加剧,资源的积累、消耗与分配以及大规模劳力的调遣成为酋邦运转的重要特点。我们可以从大量玉器的生产与消耗,以及大规模土墩祭坛的营造上,窥视到当时社会运转的规模。这样的复杂社会对剩余产品的需求显然要远远超过自给自足的部落社会,而酒类也可能成为社会祭祀活动不可或缺的消费品,因此强化粮食生产自然成为经济发展的一个趋势。我们从稻作生产和家畜的饲养规模上,看到良渚阶段比较成熟的农业经济。这一显著的变化应该与良渚贵族阶层对财富和权力的追求密切相关,因此农业经济的成熟与社会结构的复杂化关系更为密切。
到了马桥时期,良渚的大型酋邦解体。社会结构又退回到了比较分散的部落社会,原来施加在百姓头上的强化剩余产品生产的社会机制已不复存在,于是在自然资源仍然比较富裕的环境里,温饱无虞的人们无须再多费劳力来进行密集农耕以增加剩余产品的产量。于是我们看到,尽管马桥先民仍然栽培稻谷,但是他们的生活又返回到了以狩猎采集为主的经济形态之中。虽然生态环境的变迁和自然资源的逐渐减少可能对人类经济形态的变化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史前期的长江下游应该是自然资源十分富庶的地区,良渚时期农业经济与其前后阶段的文化有如此大的反差,从社会复杂化的角度来找原因可能更加合理。
因此,用“发现论”来看待稻作农业的起源已无法解释这一重要历史进程。受“发现”或“发明”思维以及现代化农业优越性的影响,会使人们把农业看作是比狩猎采集来得优越的一种技术和经济形态,一旦这种技术和经济形态被发现和发明出来,它的优越性就会显示出来,并会保持持续的发展,自然而然地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
然而,我们从史前稻作农业的发展过程来看,它更多显示的是人类群体生存策略的一部分,在富裕的自然环境里,人们更多地倾向于利用野生资源而不是费时费力的农耕经济。这在民族学和人类学的研究中也得到了大量的佐证,像澳洲、美洲大盆地和非洲卡拉哈利的土著人,他们即使在政府和传教士的鼓励下,面对工业化社会产量很高的粮食生产,也是最迟缓和最勉强的接受者。
长江下游在良渚时期农业生产达到了一个高峰,稻作生产成为社会经济的支柱。这一发展显然是受社会复杂化的推动,可能并不是人们自发或乐意从事的结果。一旦施加在粮食生产上的社会压力消失,只要自然条件许可,人们又会退回到相对悠闲的狩猎采集经济。农业生产最终成为社会经济的主要命脉可能是在人口增长、野生资源减少和社会发展不可逆转的复杂进程中由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我们从新石器时代各时期遗址中出土的野生动物来看,自早至晚显示出种类和数量的持续递减。虽然稻作生产在马桥时期出现暂时的倒退,但是随着人口增长和社会演进的长期趋势,农业便不可逆转地最终成为人类经济的主要形态。
我们认为,我国农业起源的研究应该摆脱一味寻找最早栽培谷物和确定最早起源时间和地点的陈旧模式,从史前文化适应和环境互动的角度来观察人类经济形态在长时段中的演变,以便更深入地了解农业起源的原因和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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