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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自然观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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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自然观批判

一定的自然观念总是反映一定社会或一定时期人们对待自然的认识水平、态度和方式,自然观的核心是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和地位。17世纪初,生态、商业、技术的发展催生出的一种机械自然观取代了原来的“有机论”自然观。在机械论自然观的指引下,人类认可了对自然及其资源的开发、掠夺和操纵,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生态危机。女性是当今生态危机的最大受害者;科学和生产力的进步(以生产工具的进步为标志)的确不是与女性的心理、生理和思维习惯相一致;在当今的环境保护和环境管理方面,社会给女性提供的参与空间非常有限。基于这样的事实,生态女性主义扎根于后现代主义的有机论自然观,从伦理的视角对机械论自然观进行了反思与批判

一、对机械论自然观迫害女性、丑化女性人格的批判

对自然的控制与对女性的控制密不可分。机械论自然观摧毁了自然作为养育者和母亲的形象,而代之以机器隐喻。生态女性主义认为,这种隐喻不仅否认了女性和自然的主体地位,还贬低了二者的价值,使女性和自然成为某种比理性低级的、野性的、需要加以控制的对象。自然作为养育者和母亲之形象的消失和作为机器之形象的确立,为近现代文明丑化女性、掠夺自然提供了伦理辩护。

生态女性主义强调西方文化中在贬低自然和贬低女性之间存在着某种历史性的、象征性的政治关系,她们特别研究了具有性别歧视主义的语言和具有自然歧视主义的语言之间的象征联系。例如,有人曾把原子弹的爆炸说成是“失去她的童真”,在英语中,人们常常用表示动物的词语来描述妇女,例如,cow(母牛;肥胖粗笨的女人),bat(蝙蝠;妓女),bitch(母狗;淫妇)。沃伦强调,当人们这样做的时候,妇女就被“自然化”了。同样,自然也是被“女性化”的,当“她”被男性蹂躏、主宰、征服、开垦和采掘时;或者当人们把“她”作为万物最伟大的“母亲”来尊敬和崇拜时,自然也被“女性化”了。

机械论世界观占据统治地位时,女巫审判在欧洲和新英格兰风靡一时。女巫就是缺乏理性的女人的典型,她具有超越科学理性的神秘力量。因而,她象征着边缘的令理性主义者畏惧并试图将之征服的他者世界。生态女性主义伦理学家麦茜特(Merchant)指出,在理性主义者看来,女巫作为暴狂自然的象征引起暴雨和疾病,破坏庄稼……无法无天的妇女如同混乱的自然一样需要加以控制。控制和保持社会秩序以及妇女在其中的地位,是女巫审判诸多原因中的一个。女巫审判威胁着欧洲各地妇女的生命,因为妇女构成了巫术起诉的绝大部分。1644—1645年,在英格兰几百名妇女被认为有女巫标记而被英国律师马修•霍布金斯(MatthewHopkins)处死,他在扑灭女巫的运动中获得“寻巫将军”的称号。几个欧洲国家的近代联合统计表明,在总审判的大约10万人中,妇女大约占83%,而且这些人主要是社会底层中的人民,虽然巫术被认为是在社会所有阶层流行。

女巫审判同样被运用于自然。培根认为大自然即女人,在科学上他用质问女巫的比喻来解释他从自然中提取“真相”的科学方法。在他看来,“对待自然就要像审讯女巫一样,在实验中用技术发明装置折磨她,严刑拷打她,审讯她,以便发现她的阴谋和秘密,逼她说出真话,为改进人类的生活条件服务”[1]。麦茜特认为审讯女巫是审讯自然的象征,正是在这一时期人们逐渐把女人与需要征服的自然等同起来。妇女因与自然有某种历史的、象征性的联系而受到了丑化和迫害,这对妇女来说是极其不公正的。但麦茜特已经无意于重新确立起自然母亲的形象,让妇女继续接受由历史派定的养育者的角色,而是要考察妇女与自然相关联的价值,考察现代妇女解放运动和生态运动对传统自然观的冲击。

机械论自然观推崇经济利益的最大化,故而为实现其目的,人类肆无忌惮地向大自然开战,由于自然和女性之间存在着这种语言、艺术上的联系,因而人们在贬低、征服掠夺自然的同时,妇女的命运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对此,麦茜特指出,“在自然为她羞怯的长袍撕碎而感到的悲哀中,强制地进入自然变成了语言上的赞许,使得为人类的善而剥夺和‘****’自然合法化。……自然作为女性通过实验被控制、被分解的新形象,使得掠夺自然资源合法化”[2]189,208-210。生态女性主义认为这种对女性自然化和对自然女性化描述的语言,反映了对女性和自然的支配和贬低,所以生态女性主义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颠覆这种话语体系,力图在理论建构和实践活动中不再使用这类具有性别歧视和自然歧视特征的语言。

生态女性主义认为,机械论自然观使女性在人格方面处于与男性不平等的地位,因此,应该从人性完满的角度出发来建立一种不带性别偏见,相互爱惜、相互尊重的理想两性关系,它痛斥“男尊女卑”的陈腐思想,主张两性社会角色的重新定位和人格形象的重新塑造,呼唤妇女迅速觉醒,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平等。

二、对机械论自然观二元论思维误区的反思

生态女性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查琳•斯普瑞特奈克(CharleneSpretnak)认为,决定欧洲人自然观的二元思维或许是生态女性主义哲学的中心问题。西方理性主义传统中有着强烈的二元论色彩。二元论把世界上的事物分为两类分立的对子,并将之视为对立的、相互排斥的。它把人/自然、理性/情感、男/女分裂开来,并认为前者优于后者。按照这种观点,人与自然是分离的和对立的,有着两极化的倾向,并且它使人们逐渐相信人类实际上是最高的生命形式——宇宙的中心。只有人是主体,只有人具有目的和主动性,只有人是积极的和有创造性的,只有人具有价值和智慧,人独立于自然界,而不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以外的自然界是客体,是对象,自然界没有目的和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价值和智慧。由于这种自我拔高的观念,人们便自作主张,不仅自己决定何时保护和预防破坏环境,而且自己决定何时牺牲自然,为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这种二元划分的理论构成了机械论自然观对自然进行掠夺的哲学基础。机械论自然观否认人与自然的相互联系与相互作用,认为主客双方不是一种平等的关系,而是“主动—被动”的关系,“征服—被征服”的关系;人与物的关系是“以我为主”、“以人为主”,“以物为对象”、“以物为客体”的关系。机械论自然观在强调人的主体地位、发扬人的主体性的同时,发展了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

人类所有的压迫形式归根结底是出自二分性的概念构想,它赋予双方中的某一方有优于另一方的特权。生态女性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斯普瑞特奈主张,为了克服二元对立,仅仅像解构运动那样颠覆一切是不行的,那样并不能恢复我们对世界的真实感受。一种积极的、建设性的思维方式不仅是我们生活所需要的,而且也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付诸于人们的实际行动。斯普瑞特奈克主张一种生态学意义上的彻底的非二元论,不仅是非二元的,而且是彻底的。在她看来,非二元论的最低要求是承认这样一个观点:人与其他实在物从本性上讲是自主的实体,他们以某种与他物相互依赖的关系而存在。彻底的非二元论走得更远,他们断言存在是统一的整体,是形式、运动、空间和时间微妙一体的格式塔。

生态女性主义者对二元论的挑战不是要重新评价对立两极的优劣,提高被贬斥一方的地位,而是要重新评价建构二元论的范畴。如针对人与自然的二元论,她们并非仅仅是要改变自然的地位,而是要重新评价自然、评价人,并给出双方关系的正确定位。生态女性主义认为自然与人是有机的整体,其所欲构建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与非人类自然是密切联系的二元,二者相互影响、共同发展。生态女性主义主张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要摒弃西方传统的二元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强调在一个多元的、千差万别的生态系统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应具有具体性、可变性和包容性。认为这种二元论的思维方式没有被消除,女性和自然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解放。三、对机械论自然观认可恶性掠夺自然的抨击

麦茜特认为:“因为机械论观点把自然看做死的,把质料看做被动的,所以它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微妙地认可了对自然及其资源的掠夺、开发和操纵。”[2]113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机械论自然观认为自然界是毫无知觉的,自然界作为人类之外的一个部分,人类可以为了某些可见的利益即经济利益去干预甚至破坏自然界的运行,鼓励人对自然的掠夺,它以自然环境的不可持续性为代价实现人的物质占有欲望。这就为现代性肆意统治和掠夺自然(包括其他所有种类的生命)的行为提供了意识形态上的理由。在机械论自然观的指引下,发展出工具主义的资源利用理念,即把自然仅仅视为一种可资利用的工具,认为自然的存在价值仅仅在于他能够源源不断地为人类经济活动提供资源,因而控制、征服和掠夺自然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西方工业社会在机械论自然观的指导下,倡导基于个人主义的自由竞争,最大限度地消耗自然资源,生产最大限度的新产品,认为“消费更多的物资是好事”、“充分享受丰富的物质即为美”,发展了掠夺自然的生产方式,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的生活方式,实行了一种“反自然”的社会─经济─消费方式,“在自然的欲望方面,少数人犯错误都以同一方式,也就是说都是过多了。随意地大吃大喝,它的量超过了自然的限度。自然的欲望就是满足人的需要”[3]。“在大量辉煌的向自然挑战的科学业绩深处,新苦难的种子就埋藏其中,现代历史已经显示了这一点。”[4]这样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造成了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等全球性的环境资源问题,导致整个“人—自然”系统的不可持续发展,使人类陷入困境之中,地球再也没有能力支持这种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世界的和谐宁静被永远地打破了,任何更好的发展可能都被压抑了。似乎人本身力量永远都无力遏止这种追求物质利益、追求利润,进而追求人的各种各样无止境的需要的发展。这便使当代生态危机问题凸现了。

生态女性主义反对这种穷竭资源机制的态度,正如罗斯玛丽•帕特南•童在她的著作《女性主义思潮导论》中所说的:“所有的生态女性主义者都相信,人类彼此是相互关联的,人类也是和非人类世界,如动物、植物和静态物质相互关联的。不幸的是,我们并非总能认识到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以及对他人的责任,更不用说我们与非人类世界的关系及其责任了。结果,我们相互施暴,也对自然施暴,我们庆幸自己的利益得到保护。而与此同时,我们每天都在地球上堆积垃圾,这是我们生于其地将来还要归于其地的星球;这样,我们杀害我们的兄弟姐妹,其实也是杀害我们自己。”[5]

生态女性主义极为赞成可持续发展的价值观。它认为自然存在物像人一样,自身也拥有生存的权利,具有固定的“善”,也存在着内在价值,它强调,人类不应该有征服控制自然的企图,应该提倡谋求人类相互间亲和和保护自然环境的伦理观念。

四、对机械论自然观个人主义思维方式的反思

机械论自然观的原子论个体主义思维方式只看到事物之间的机械联系,否认事物之间的有机联系,看不到关系和联系对于个体认同的重要性。这种思维方式与伦理学中的个人主义思维方式具有同构性。生态女性主义从整体主义角度批判了个人主义所包含的人类利己主义、集团利己主义和个人利己主义倾向,强调维护生态系统的完整和稳定,倡导代内公正和代际公正。

格里芬指出:“机械主义的自然观,人的灵魂、思想和自我与其他造物完全不同。由于现代性接受了这种机械主义的自然观,因而为了证明人的自由,它就理所当然地要求承认这种绝对差异的存在。”[6]机械论自然观由此就证明了个人主义的合理性。个人主义的主要特点是: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它强调个人独立于他人的重要性,强调个人具有最高价值,个人自由、个人意志的自主性和创造性,个人利益的不可侵犯性;它以个人为中心,通过竞争达到个人的价值目标,并将此作为世界上的最高价值;它强调个人的欲望和自身的行为,追求个人利益和享乐主义的满足,以他人的不可持续性为代价实现自己的可持续性。“当然这不是否认人们合理的自我关怀和自爱,而只是说,利己主义无法作为一个我们据以进行道德判断的普遍原则。个人常常是他自己利益的最好判断者。……所以,他不能不对自己有一种基本的关心,只是这种关心不应逾越合理的范围。”[7]个人主义虽然不能等同于利己主义,但它包含利己主义,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里滋生出资本主义社会的许多不良行为,西方社会人们心理的失落和人类崇高精神的丧失等伦理问题同机械论自然观不是没有关系的。

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当人们关注的只是自己的生存、私利、成功和享受的时候,他们是无暇顾及人类整体持久生存的需要和子孙后代的利益的,自然更不会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相反,如果人们真正能够站在有利于人类持久生存下去的生态要求的角度和高度来考虑自身与自然的关系,才能形成高度自觉的生态责任意识,以此进行严格的“人类精神的自律”。生态女性主义倡导社会公正,社会公正包含两方面的内容,即代内公正和代际公正。

所谓代内公正也就是同代人之间的公正问题,具体是指当代人在利用自然资源满足自己的利益的过程中要体现出机会平等、责任共担、合理补偿,即强调公正地享有地球,把大自然看做是当代人共有的家园,平等地享有权利,公平地履行义务。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国际关系中是处于不平等地位的,主要表现在发展中国家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受到了野蛮的践踏和侵害。贫富差距所反映出来的不平等或不公正现象也可以通过人与自然的关系反映出来。而谋求平等、实现公正的根本途径在于发达国家应在挽救生态危机上承担主要责任,发挥主导作用,为消除贫富差距作出实际努力,这既是对发展中国家的补偿行为也是对他们自己过度消耗自然资源而导致环境恶化的过错行为的一种补偿。当然发展中国家也必须在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作出自己的努力,要努力解决生存与发展的矛盾,严格控制人口的增长,从自己的国情出发,寻找解决生态问题的出路。

所谓代际公正,它的伦理要求主要是针对今天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主导的价值观念,它们都极大地妨碍了人类的继续生存与发展,因而作为深沉生命意识体现的伦理道德必然要对此作出价值规约。人们必须充分认识:“那种只追求一个人、一代人的幸福的道德只能导致历史的倒退,只能让我们生活得像一根根的鸡毛或者一根根芦苇。因此……我们所建立的是与过去那种只求一代人的幸福与欲望满足不同的道德体系和行为规范:这种道德体系必须是跨越时间的道德体系,它要求人在追求幸福时必须充分考虑到代间的平等。代间的平等要求我们——全球的人群共同体在行动时,必须把我们与尚未成为现实的‘我们’的我们的后代,或者是还没有权利和我们竞争获得幸福的后代作为一个整体,要考虑到我们的欲望的满足有可能剥夺了对他们的关心,我们的满足有可能夺走了他们生存和发展的资源。正确对待我们对环境的权利与对于下一代应当承担的义务。”[8]澳大利亚生态女性主义伦理学家瓦尔•普鲁姆伍德(ValPlumwood)认为生态危机对未来的影响就如同在一列长途火车上放了一个装有有毒和易爆气体的包裹一样,虽然并不能确知它爆炸的时间,但是拥挤的人群、剧烈的颠簸或无意之中的误置等等使得整个路途上充满了危险。今天所形成的生态危机也就像当代人在驶向未来的列车上放置了有毒和易爆的气体和包裹,虽然无法准确地说出它究竟会对哪一代人造成直接的灾难性后果,但是这使得未来的人始终都笼罩在危险之中,走向未来就是走入凶险的旅程。代际公正要求当代人在利用资源的问题上要慎重一些、仔细一些、尽量少浪费一些。

生态危机意味着人类的文化危机和伦理缺失。要摆脱危机,经济的、法律的、技术的、行政的手段固然重要,但人类良心的发现更为根本,大自然也有伦理尊严,也有内在的善和自身的价值与固有的权利。关爱生命当以万物为本,要用人伦道德善待自然,让善良之光烛照大地,让道德情怀传递万物,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

参考文献:

[1]曹南燕,刘兵.女性主义自然观[M]//吴国盛.自然哲学:第2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501.

[2]卡洛琳•麦茜特.自然之死——妇女、生态和科学革命[M].吴国盛,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

[3]亚里士多德.尼各马科伦理学[M].苗力田,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65.

[4]查伦•斯普瑞特奈克.真实之复兴[M].张妮妮,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