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喜剧电影谈电影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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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叙事学的角度来说，电影叙事是其研究的重要对象，这不仅因为电影是现代大众艺术，更重要的是因为电影是集各种叙事于一体的艺术形式。从电影角度来说，叙事就像穿珠之线，没有叙事，电影就退回到最原始的杂耍状态，就不能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电影中的叙事是电影各种要素中最具表现力和最富魅力的因素之一。

宁浩电影的横空出世，不仅向观众展示了人们视线之外的小人物的生存状态，而且电影采用多线索穿插叙事的非线性结构，打破惯有的时空顺序，极富悬念。不论在叙事结构上，还是表现手法上极具个人特色，带给观众全新的视听体验，既迎合了当下人们的审美需求，又给电影事业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一、电影叙事内容的诉说

电影是叙事的基本成分，它的功能之一就是给观众讲故事。电影导演虽然涉及的剧本会是多样的，但是都通过他对于擅长的影片叙述来表达作者的价值观和对社会现状的认识。不同的时代背景会发生着不同的“故事”。宁浩作为新生代导演，以独特的视角来审视当代现实社会的发展。在故事层面大胆进行突破，摒弃传统的宏大叙事方法，把镜头对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现状，影片中出现了之前鲜见的人物角色:小偷、杀手、奸商、毒贩等。他把这些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活灵活现地放进观众视野，与第五代导演那种乡土化、民俗化的表现手法不同，他常用荒诞的喜剧效果、复杂的多线索叙事及巧妙的蒙太奇剪辑展示出在这个高度消费的世界里，人们对于时间、生命、爱情、理想等丑陋并有趣的另一面。

在一部电影的题材选择中，导演通过自己对社会现实的观察和理解来选择一定的题材和故事，进而传达出来创作者的思想意识和价值取向。宁浩的电影中的所塑造的各类角色通常都是被我们忽视的社会底层小人物，通过荒诞的喜剧效果把他们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特征巧妙地加以铺排呈现出来，以黑色幽默的方式使影片在具备强烈的节奏感的同时表达出当代生活的各种小细节。这样的现实题材很有效地拉近了与观众的心理距离，使观众在观看过影片后产生共鸣，从而在欢笑声中获得心理的慰藉。

在《疯狂的石头》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文化现象，诸如故事发生在重庆某濒临倒闭的工厂，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有待于解决，一心想着发财的保安三宝，被翡翠迷了心窍的三个土贼。其实宁浩的电影看似剧情都很合理，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基本上不可能发生的，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像剧情中的那样凑巧。从某种程度上说，影片为了迎合市场，重视自身的商业效应，淡化了人与环境、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和矛盾，重视在情节的塑造上来吸引观众，引起观众的共鸣。很多观众在看过电影之后，往往忘却了故事之所以发生的根本，其实这样的表现手法就是来源于社会的荒诞不羁，这是宁浩将他的荒诞喜剧电影引入到商业电影中的一次重要的尝试。

二、电影的叙事话语表达

电影的叙事话语指的是电影故事的叙述方式，属于电影叙事外的表现形式。电影的叙事话语主要表现在叙事结构和镜头语言上。电影的叙事结构是一部作品的架构方式，也是一部作品的骨骼和脉络所在。电影通过一定的叙事结构使观众从影片中获得审美感受，体会到整部影片所要表达的风格特征和思想内涵。对于大部分较少接触国外电影的观众来说，宁浩所拍摄的“疯狂”系列电影中所采用的多线索并行的叙事结构是新奇的，引发了观众强烈的观影欲望。

宁浩之前主要从事MV拍摄，所以他在电影中也融入了MV的拍摄手法，并形成了自己独有的影像风格。通过大家熟知的“疯狂”系列电影可以看出，他对电影的创作态度和理念，让观众感受到他所要表达的自我对电影的理解，对社会现实的看法，对人生价值观的另类解读。它所带给观众的视觉感官刺激，让观众不自觉地深陷其中，加之他为了塑造不同人物的性格所大胆改编的音乐，使观众在观影时产生危险和紧张感，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法国新浪潮运动领军人戈达尔曾说:“一般来讲，电影要有一个开头。一个过程和一个结尾，但实际上，有时并不需要这么做。”中国的电影在发展之初就受到中国古典文学叙事方式的影响，建立了一种戏剧式的叙事结构。而宁浩的电影则突破以往的叙事结构，采取了多条线索交叉叙事的结构，这可以说是“宁式喜剧”的最大看点，其实在影片中的这些线索并不是平行、独立的，而是有一条主线索贯穿影片首尾，连接着各条线索。这些线索相互交织，互为伏笔和前提，共同推进剧情的发展，从而构成一张复杂的交织网。在《疯狂的赛车》中，全片的主要线索就是赛车手耿浩和他师父，及其师父被假药商李法拉气死，耿浩就踏上了为师父讨丧葬费的路，这条线索连接着全片的其他几条线索，且间接发生联系。接着出现其他几条线索:来自台湾的贩毒黑帮团伙，前来交易的泰国毒贩;黑心的保健品老板李法拉和他的彪悍肥妻;两个乡下来的一心想赚钱的杀手;充满激情的墓地推销人员;两个一心想办大案的基层警察。这几条重要的线索一直在发生着直接或间接联系，为剧情发展埋下伏笔。这样相互交错并行的六条线索在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中表现出来，对于宁浩可说是个考验。影片的2400个镜头把每一分钟都填补得很满，全靠线索的全力调动从而让观众参与到这个颇费脑力的电影游戏中。虽然影片的节奏很快，一条条的线索也在频繁地交替出现在银幕上，但是这种建立在偶然与巧合基础上的剪辑，却让整部影片丝毫没有凌乱之感，故事线索也清晰明了。宁浩所用的叙事结构，打破了常规的叙事套路，无论观众是第一次观看还是不断重复观看中都可以从中找到一定的视觉感受和乐趣。

三、电影叙事风格的呈现

在一定的时代背景下，艺术家通过对现实的感悟与理解，创作出一些展现现实生活的作品，从而反映艺术家所处时代的特色。法国史学家兼批评家丹纳说过，艺术品的产生“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的风俗”。这就好比某些时代下的某些艺术宗派，总是发展着不同艺术文化，有精神领域的，有实践领域的。因此，回到电影中来，我们可以看出导演通过一部影片来表达出他对那个时代独有的思想领悟和关注点。

宁浩作为新生代的导演之一，用自己独到的眼光来诠释对当代人性的感悟和社会的反映。宁浩早期拍摄的两部电影《香火》和《绿草地》十分重视作品的艺术化表达，保持了影片创作的原生态，体现出他对于自然和人文的重视。但是，这两部影片只在国外公映，基本没有票房收入。

之后，宁浩开始对自己的创作反思，他意识到随着电影全球化的发展，没有商品属性的艺术电影很难具有旺盛的市场竞争力，他所面临的就是产业化和市场化的转型。宁浩放弃了早期不考虑市场、票房的电影观，逐渐把自己的电影方向转到主流商业电影的创作中去。其后“疯狂”系列的电影在形式和内容上都形成了典型商业片的模式，除了情节荒诞、黑色幽默之外，还加入了大量的方言对白和贴近生活的言语表达，使观众产生深深的共鸣。角色大多由长相丑陋很有特点的演员扮演，造型夸张，个性鲜明，营造出一种喧嚣的后现代主义电影风格。在镜头的运用上也具备强烈的时代感，再加上复杂的多线索叙事和平行蒙太奇的巧妙运用，产生出奇观化的视觉效果。在《疯狂的石头》中香港职业大盗麦克仿照《碟中谍》汤姆•克鲁斯的架势悬梁出场，哪知“奸商”缺斤短两，绳子不够长，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宝石被偷走却无能无力;麦克和冯董在飞刀对决时的慢镜头则是对《黑客帝国》的巧妙戏仿。

四、结语

作为小成本商业电影制作，宁浩的每一部电影对于中国影坛都有着特殊的意义。通过对宁浩电影叙事内容、话语和风格的研究，可以看出宁浩在电影创作时，以独特的叙事视角向观众揭示了当代的中国现实和处在底层小人物所固有的生活状态。在叙事结构上采用复杂的多线索并行的非线式叙事方法，巧妙地运用了穿插蒙太奇，颠覆了固有的叙事结构。镜头采用快速剪接和浑然天成的时空转换，使影片呈现奇观化的视觉体验。同时根据人物性格特点，大胆地改编一些歌曲融入其中，更加生动地表现出导演所要营造的喜剧效果。其内容贴近社会生活，关注底层小人物的生活，这就使影片具有一种人文关怀。

“宁氏喜剧”无论是在叙事结构、剪辑风格、音乐编配，还是人物形象塑造上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其已形成了黑色幽默喜剧电影的品牌效应，也是国内中小成本商业电影的中流砥柱。在国内这样一个举步维艰、不是很成熟的市场中，其是不可多得的成功商业电影模型，值得研究借鉴。叙事是无意识、大众化、无处不在的，或许应该像宁浩那样抱着对叙事的积极态度来塑造属于这个时代的本国文化，进而在影坛起到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