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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现代音乐创作中,作曲家对作品自我感性认识后产生的灵感和真实流露、未经过理性思考而编织的旋律,才是现代音乐中真实的美。当今,作品的理性创作手法远远高过人们对作品的感性认知。持有传统的音乐审美观念,很难对现代音乐作品产生美感。理性思考设计作主导的音乐构成方式,不能完全保证听觉效果的完整,想通过理性的严谨带来成功的现代音乐作品是不切实际的,现代音乐的美学价值则无从体现。
关键词:现代音乐理性思考美学价值
现代音乐自20世纪产生以来,对普遍认同传统音乐的人们产生了不小的冲击,种种陌生、刺激,甚至没有任何可听性的声响效果不断拷问着人们对音乐的最初理解——音乐是美妙、动听、愉悦于人的。
斯特拉文斯基认为:“音乐从它的本质来说,根本不能表现任何东西,不管是一种感情、一种精神状态、一种心理情绪、一种自然现象……从来不是音乐的本性。表现绝不是音乐存在的目的。”①但汉斯立克认为:“空间的运动和时间的运动,以及对象的色彩、纤丽、大小,与乐音的高低、音色、强弱之间存在着有事实根据的类似性,因此我们确实能用音乐来描绘事物。”②音乐是给人听的,本质就是使人快乐,使人心情舒畅,满足听众的感性需要,它并没有承担使听众获得来自作曲家思想、理念的作用。而当作曲家抱着自己高深的创作思想、创作理念将大家请进音乐厅,那众人并不知晓创作意图、不知描绘的是什么的时候,大家的听觉感受就成为了摆设——被作曲家高深思想所完全覆盖的摆设。这一刻,人们的听觉感受已经不能对这种现代音乐做出任何美的评价。
“如果说,任何一种新创音乐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理念、明确的思想,就可以成为音乐艺术的一个分支,而不接受作为乐音成立的另一个重要部分——听者的耳朵,听者感受检验的认同,那这种音乐,无疑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更别提是否能给人美的享受了。”③所以,只有当听者对那些现代音乐技法所产生的声响效果不再感到陌生时,我们才有可能对现代音乐的价值、现代音乐的美学价值做出客观而理性的评价。
从当今现代音乐创作来看,作品的理性创作手法远远高过人们对作品的感性认知,现代音乐作品中突然出现的每一个音,都超出听众所能把握的范畴。这些不能让听者所理解、所把握的音符,刺激着听众的听觉系统,这些突如其来的音,跨越了听者对音的基本认知程度。这种对常人听觉系统产生巨大刺激的音,令听者一时难以接受。传统的音乐美与审美观念,很难让听者对现代音乐作品产生美感。
自十二音体系创立至今,如何通过理性的思考,构思设计一个带有新因素的音响结构;如何用音乐表达一种思想、一种观念,是关于音乐创作者创作手法的两种最强烈的声音。这两种声音都会使我们产生这样的印象:音乐创作的基本出发点不是音乐的音响本身的听觉价值,作曲家的成功来自于他是否能够想出一个别出心裁的点子。奥地利作曲家勋伯格(AnoldSchoenberg,1874—1951)被公认为表现主义在音乐艺术中的代表者,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位在20世纪仍然坚持以情感论音乐美学为指导思想的艺术家所具有的特殊品格。同所有的表现主义者一样,勋伯格认为艺术的本质与人的情感密切相关,他指出:“艺术价值所要求的可理解性并非仅仅为了理性上的满足,同时也是为了情感上的满足。然而,无论创作者要激发的情绪是什么,他的想法一定要表达出来。”④“一件艺术品,只有当它把作者内心中激荡的感情传达给听众的时候,它才能产生最大的效果,才能由此引起听众内心情感的激荡。”⑤
但我们对此也存在怀疑,比如,勋伯格没有告诉我们,他出于什么考虑时才在某些情况下违反自己创立的序列原则。而一首成功的现代音乐不光需要几个独创的音列,还需要作曲家对各种音型节奏、各种音程关系的大胆应用。这些,很可能成为整首乐曲的新特色,并成为整首作品的精彩之处。这些大胆的创举,可能并不是作曲家先前经过理性思考而设计的,而有可能是创作者对作品自我感性认识后的真实流露。这些突然激发的灵感才应该是现代音乐作品中真实的美,是现代音乐价值的体现,是整首作品的成功之处。
从中国民间音乐调式中能够看出,大、小调体系并不是旋律结构永恒不变的法则。音乐创作的后起之秀,必然会挣脱大、小调体系的束缚,不断丰富人的听觉感性样式,扩展审美空间。在开拓音乐表现力的道路上,现代音乐所做出的努力,需要大家的支持和肯定。但是有一点不能忘却,现代音乐还是以丰富人的感性需要为目的,完全经过理性思考设计出的旋律、产生的声响效果,脱离了以丰富人的感性需要这个音乐创作的最终目的。这一点从谭盾先生的作品就可以看出。
音乐会上,每首曲目演出之前,身为指挥的谭盾都会为场下观众讲解一番自己创作的动机,介绍作品的大概含义,但仍有不少观众对所演曲目表示不能理解。表现中国戏剧和传统音乐起源的管弦乐戏剧《O》,充满各种戏剧性的声音。《弦乐队及琵琶协奏曲》也是如此,该曲以跺脚开始,其间穿插着演奏者即兴发出的喊叫。音乐会后,即有听者表示:“这些曲子快把我逼疯了。”此刻,作曲家经过理性创作出的音乐已不能被听者所接受,脱离了现代音乐是以丰富人的感性需要这个目的,人们的听觉感受已经不能对这种杂乱无章的现代音乐做出任何美的评价。而谭盾先生的另一首作品《地图》则显得别具一格。演出中,原生态民间音乐的“声像记录”影片作为一个独立的声部,被置于舞台的中心部分,影像中的本土音乐原汁原味地与现场交响乐融为一体,用石头敲打、摩擦等发出各种声响,并用大提琴与土家族姑娘进行对唱,充分展示了来自于湘西民间的音乐元素。谭盾表示,《地图》的音乐元素来自于民间,“我只是记录,记录永远不应消失的音乐。”[5]这些新的音乐元素,令听者耳目一新,丰富了人的听觉感性样式,作品的美学价值才得以体现。
理性思考设计作主导的音乐构成方式,不能完全保证听觉效果的完整,理性的光辉终究不能代替感性的力量,想通过理性的严谨带来成功的现代音乐作品是不切实际的,现代音乐的美学价值则无从体现。
注释:
①斯特拉文斯基《自传》,纽约1958年版,引自《二十世纪音乐概论》上,P150
②《论音乐的美》,中译本,P29
③摘自西安音乐学院音乐学系内刊《乐问》
④勋伯格:《用十二音作曲》,转引自《作曲家论音乐》,P198
⑤转引自彼德·斯·汉森:《二十世纪音乐概论》,孟宪福译,人民音乐出版社1981年版,P64
参考文献:
[1]《乐问》西安音乐学院音乐学系内刊
[2]《作曲家论音乐》,P198,茅于润译,人民音乐出版社
[3]《二十世纪音乐概论》孟宪福译,人民音乐出版社
[4]《论音乐的美》中译本,汉斯立克著,人民音乐出版社
[5]《新中国音乐史》居其宏著,湖南美术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