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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经十七年岁月洗礼,渡边在音乐中对往事的追忆,对直子的怀念之情越来越远,但这种遗忘却也是对自身过去的远离,自己曾经在意的人,在乎的世界,如今却只留下一幕不见人影的背景。无形中的哀与真实的美彼此交融,从而烘托出日本传统的悲美风格。又如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我”在世界的尽头的村庄中为了寻找曾经的记忆而努力读梦。“不管怎样,我只能眼睁睁地默默看着这些异质片段忽而浮现忽而消失。当然,其中也有几幅我已司空见惯的极其平常的景致:白云在空中飘移,阳光在河面跳跃,毫无特色可言。然而这些平庸无奇的景致却使我心里充满无可名状不可思议的悲哀。我无论如何也不理解这些景致何以蕴含着令我如此黯然神伤的要素,一如窗外驶过的船,出现却又不留任何痕迹地杳然远逝。”日常中的景象却带来淡淡的哀愁,宛如绚烂的樱花在飘落,这种多愁善感的情调正是“物哀”的魅力所在。在《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中也同样表达着“物哀”的美感,小说中的主人公“初”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邂逅了曾经中意但无缘在一起的小学同学岛本,在经过一段相处后岛本又神秘的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留给“初”的只有无尽的回忆与哀愁。岛本的消失也带走了主人公曾经的过往。同样是在剥掉华丽的美式叙述框架后,文中氛围依然被日本古典的哀婉所萦绕。正如村上春树的译者林少华所说的“村上小说的结构、写作手法以及文体或语言风格虽然明显带有西方文学尤其美国当代的投影,但其骨子里,其意识、意趣情致的深处,仍被浸染佛禅哲理的‘无常观’、被日本固有信仰的幽冥观、被物我一体悲喜与共的自然观或多或少地规范着、影响着。”在村上春树的笔下世界,无论外在的场景描绘得有华丽,多西方化,但其文学世界中仍然有着日本传统文化的影子,并且是根深蒂固的。作家正是以一种细腻的笔法,营造出感伤、悲悯、忧愁的艺术情怀。
在村上春树的小说世界中,出现了很多的死亡主题,从《且听风吟》中主人公第三位女友的自杀,到《挪威的森林》中渡边的好友木月、直子、直子的叔叔、姐姐、初美,《寻羊冒险记》的鼠、与谁都睡觉的女孩,《舞舞舞》中的喜喜、咪咪、五反田、迪克,《海边的卡夫卡》的佐伯及佐伯的初恋男友、田村浩二、琼尼•沃克,《奇鸟形状录》的绵古升,《1Q84》中的亚由美、大冢环、牛河、深田保等等。几乎村上春树的小说中都有死亡的意象出现,而村上春树对死亡的描写也是比较热衷的。对此作家本人曾经说过:“只要我提笔写一篇长篇,我头脑中的某个角落就一直在想到死。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一点一点深入到生命的深处……但我距离生命的中心越近,我就愈能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距它仅半步之遥的黑暗之中,死亡也正在掀起它自己的巨浪。”由此可见,死亡意识是始终存在于作家的头脑中的。而死亡这一主题在日本有史以来,便是一个古老的命题。日本人尊重死亡,尤其是自杀,认为这是可以洗刷耻辱、赢得荣誉的光荣而有意义的举动。
在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中称为“刺激性事件”。在日本的封建社会中,自杀行为是一个人勇敢和果断,对义理忠贞的象征。而如今却变成个体主动选择生活的行为方式。在日本人的思想中并不认为死亡代表着一切的终止,正相反,死亡可以作为生命的延续。在《挪威的森林》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句话就是“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死亡并不是与生存是相对立的,死亡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生可以说是死的前奏,而死却是生的延续。同样,在《舞舞舞》中已经死去的喜喜也认为死亡并不是结束。“不过我并没有死,只是消失而已,消失。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上去,就像转乘到另一列并头行驶的电车上。这也就是所谓的消失。懂吗?”死亡意识不仅只存在于作家村上春树的意识中,从日本平安时代的《平家物语》开始,就存在“诸行无常、盛者必衰”的意识,透过死亡来反观人生。川端康成也认为死就是最高的艺术。在外人看来不必要的死亡却在日本人心中是对生的升华。日本传统的神道认为:“人死后仍有神灵,死去的近亲之灵与祖宗之灵合为一体,可以定时访问自己的子孙之家,对子孙给予祝福和佑护。”因此死亡对日本人来说,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事情,而是作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村上春树的作品对死亡处理的轻描淡写,并不像川端康成那样追求极端的死亡美学,追求死所带来的美的极致,因此就格外显得突兀,但这是这种乖戾感让我们反思村上春树作品中每个亡者的死因。木月的自杀是源于对未来生活的恐惧和在与女友的性行为中的不协调;直子的姐姐自杀是源于作为长女的使命感和双亲对自己过多的希望;直子的死源于姐姐和木月死去的阴影和对生活的迷惑中;鼠的死源于拒绝邪恶势力的代表“羊”进入自己的体内而为了保存原来的自我;五反田的死源于处于优势生活的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属;迪克的死源于对现实与非现实的混淆;大冢环的死源于家庭暴力和对人生失去方向感;深田保的死源于对现实世界让他痛苦的遭受……鲁思•本尼迪克特在《菊与刀》中曾指出日本民族性格的矛盾性,用菊与刀来形容是最为恰当和稳妥的。他认为日本民族既追求美丽又黩武,既崇尚礼仪又喜好争斗,既对喜爱新事物却又顽固不化,既服从命令却又难以驯服。正是这种菊与刀双重性的民族文化才促使日本人从强烈的献身精神转变为极端的自我毁灭。当他们的世界观感到混淆、迷茫时,常常会选择这种传统的方式来摆脱自己对世界、对未来、对他人的厌倦情绪。
从此可以看出,村上春树在作品中所描绘的死亡,正是民族情结衍生的结果,也是日本传统的生死观的最佳体现。另外,对观的描写也是经常出现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的。和中国的创世神话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不同,日本的起源神话是从性开始的。在《古事记》中便记载着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通过媾和来生产诸神和国土的。因此,日本人对与性来说,是开放的,宽容的。性享乐对日本人来说是司空常见的,并不存在什么道德羞耻感,相反,性对日本人来说是处于一个比较低微的位置,对人情义理来说,根本是家常便饭。因而村上春树的作品中常常出现大量的、真实的性场面描写。但对这些性场面的描绘并不是色情的,也不是滥情的。而是作为真实存在在作品人物生活中的。无论是异性的渡边与直子的,初与岛本的、“我”与喜喜的、“我”与图书馆少女的、天吾与青豆的,还是同性间的堇与敏的,玲子与钢琴女孩的,青豆与大冢环的……村上春树笔下的性世界即是如此,没有刻意的渲染、没有刻意的收敛,就像生活的一个普通画面一样,原原本本的呈现在读者面前。村上春树本人也曾对此说出自己的看法“那实在一早决定了写的清新纯真,性器官及性行为,我尽量贴近真实去写,把腥膻味一并除去。”[9]这种没有“腥膻味”的观,是作家村上春树摒弃媚俗,将性赋予一种精神上的严肃性的,而不是感官上的享受性。在村上春树作品中,虽然这种性场面很多,但在众多的两性之间却是缺少爱的,索然无味的,而真正相爱的情侣间这种和谐的性行为,却是少之又少。作家这种冷静、淡然的描写,无不揭示着当今社会的价值取向。性行为成为大众宣泄的工具,寻求自我真实存在的一种手段。
所以,对村上春树来说,观不是对日本传统文化的反叛,而是继承与发展。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村上春树小说中,作家的文化底蕴仍然脱离不了日本的传统的文化,纯粹日本式的抒情方式,淡淡的哀伤、细腻的情感流露、忧伤委婉的物哀之美,死亡与两个传统文化的命题,这无一不在说明村上春树对日本传统文化的潜意识的继承与发展。
作者:王昕单位:大连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