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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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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管理

在社会历史发生了重大变化的20世纪中,特别是二战结束以来的半个世纪中,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按照德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伊林·费切尔所言,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许多国家已不再只是工人阶级政党制定政策和开展政治活动的理论基础,而是已经成为一种广泛的文化现象,它成了对世界发展进程产生巨大影响的力量。

然而我们不能忽视这样一个事实:自苏联东欧剧变以来,马克思主义在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又一次面临着新的挑战。马克思主义影响力在前苏联东欧和西欧地区的部分衰退,使人们很容易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前途命运产生忧患和危机意识;同时,由于东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长期分野,也影响和制约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鉴于这样一种事实,正确认识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分野的根源与原因、表现形态和内容的差异,大力倡导和实现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的互补,成为我们发展马克思主义的一种重要手段和任务,其理论与现实意义是巨大的。

一、分野的渊源与原因

从20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历史中,我们可以看到两条基本的线索:一条是着重反映东方经济文化比较落后国家的思想文化传统和民族特点的列宁主义路线;一条则是着重反映了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思想文化传统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那么,同样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思想的理解和阐释,同样是对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运用,为什么会产生两种不同的情况和结果呢?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它是不同社会历史文化背景下的实践需要。

在东方无产阶级革命实践中,列宁、斯大林、等革命领袖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他们面临的斗争实践相结合,阐发了一系列具有东方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点,形成了我们比较熟知的、由斯大林所概括的从物质观讲起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体系。我们在这里不再赘述。下面,我们着重分析一下“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其哲学思想的产生。

首先应当明晰一下“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概念。本世纪马克思主义在西方的发展表现出了复杂的态势。戈尔曼曾在《新马克思主义研究辞典》中称这种状况为“马克思主义的马骞克”。但按照目前我国学术界和理论界主流的认识,“西方马克思主义”是指区别于“新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学”的一个概念,主要是反映20年代出现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先驱者的思想和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发展并于40-50年代已成雏形的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本文所比较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就是从这样的概念出发的。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产生,是与十月革命胜利之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复杂状况密切相关的。佩里·安德森在其《西方马克思主义探讨》一书中曾对“西方马克思主义”产生的社会历史背景和理论传统作了较为系统的分析。他认为,社会主义革命在俄国的胜利和在俄国之外的失败,以及苏联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严重问题,是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传统的共同背景。十月革命的结果,诞生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但是,在德国、奥地利、匈牙利和意大利等欧洲地区爆发的大革命浪潮却在帝国主义反动势力的残酷镇压下相继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由于国际反动势力对社会主义苏联的包围,使它无法对这些国家的无产阶级起义施以直接的影响;由于这些国家的工人阶级政党不够成熟,它们对发动革命的主观条件认识和准备不足;等等。但是,更为根本的原因则在于,这些国家的资产阶级力量十分强大、稳定,即使在面临严重的情况下,也仍比工人阶级占优势,这是革命失败的客观原因。

实践上的挫折向人们提出了严峻的理论问题。马克思恩格斯曾断言,社会主义革命将在西欧发达的、因而也是阶级斗争尖锐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时取得

胜利。而事实却相反,社会主义革命首先在帝国主义最薄弱的环节取得胜利。那么,西方革命道路和前途到底如何,不能不迫使一些马克思主义者重新进行独立的思考。同时,列宁逝世后,斯大林领导苏联人民取得了一系列成就。但是,无论在国内经济建设和政治生活中,还是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战略策略上;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斯大林都犯了一些不容忽视的严重错误。尤其是肃反扩大化,使广大人民的人身自由受到威胁和损害;官僚主义和专制主义作风的滋长使社会主义民主遭到极大的践踏。由此,实践上的这些错误加之理论上的某些僵化与教条主义现象,使西方的一些马克思主义者对苏联的社会主义道路和模式心存忧虑望而生畏。

对实践的严厉批评、在理论上的试图反思及其对马克思主义的重新理解,成为他们研究的出发点和内容。应当看到,“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先驱卢卡奇、科尔施和葛兰西最初与列宁一样,都曾把理论批判的锋芒指向第二国际理论家——伯恩施坦和考茨基的“机构决定论”和宿命主义的庸俗化倾向。然而,同样的批判、同样源于经典理论,却产生了不同的观点和理解,进而产生了分野现象。

按照本·阿格尔在其《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一书中的分析,他认为,实际上列宁与第二国际的理论家都对马克思主义作了机械论和决定论的解释。而只有“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先驱才恢复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暴露了马克思主义的黑格尔根源。他还认为,由于卢卡奇、柯尔施围绕马克思早期著作中发现的异化理论和创造性实践的思想,揭示了马克思主义所具有的黑格尔根源,并使之充满活力,因而就能恢复马克思主义解放理论的辩证法基础,而又不使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变革理论唯心主义化。相反,第二国际理论家把马克思主义解释成为一种自然科学式的所谓的“科学社会主义”;而在苏联却形成了极权主义,这种极权主义企图通过牺牲工人和农民的利益,强行推行工业化和资本积累的方式来“加速”历史进程。从这样一种事实出发,“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开始在哲学上既反对第二国际的理论观点,也开始反对共产国际、尤其是布哈林等人的机械唯物主义;在政治理论上,则深受罗莎·卢森堡等人的影响,开始反对列宁主义和斯大林模式。对此,它从一开始也就受到来自所谓“正统马克思主义”的苏联的批评和攻击,被视为“异端”和“修正主义”。

在经过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代人物之后,在德国又出现了使“西方马克思主义”达到高峰的法兰克福学派。他们阐发了与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有不同特点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点,其具体原因有:

第一,“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面对无产阶级革命主观要求减低、革命意识弱化的现实,对无产阶级革命的主体意识、主体能动性、价值选择、社会心理结构、大众文化、本能冲动等主体因素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阐述了大量的关于主体性问题的哲学观点,试图寻求唤醒无产阶级革命意识的途径。这种探讨虽有一定的开拓性意义,但也走上了重主体性而忽视客体性的道路。

第二,在西方无产阶级革命没有成功,无产阶级始终作为被统治者的条件下,以无产阶级理论和革命家自居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站在资本主义社会统治者的对立面,对资本主义持批判否定态度。他们反对哲学理论体系化,反对把哲学作为意识形态僵化起来,坚持哲学理论的动态性,把哲学理论的阐发同对社会现实的批判结合起来,强调辩证法的否定性。显然,这与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意识形态的肯定和维护性特点相比较,是有着较大差异的。根本上,这是由于其哲学思想在两种社会制度中的地位不同所决定的。

第三,“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在当代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异化现象严重的情况下,反对实证主义对现实所持的消极顺应态度,提倡高于实证的辩证思维,发扬超越现实的浪漫主义。他们在理论上注重哲学思辨,反对实例的通俗化证明。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注重马克思主义哲学同其他哲学思潮的结合,如对现象学、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结构主义、实证主义、分析哲学等哲学思潮的大量吸收,都深化了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和发展。这种理论思辨性与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通俗实证性又是不同的。

第四,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在受其革命实践特殊性决定的同时,对马克思和恩格斯不同时期著作的重视与关注,也是其出现不同理解的重要原因。概括地说,在马克思和恩格斯之后,列宁、斯大林、等人基本上没有见到或注意研究马克思的早期著作或手稿,他们的大部分哲学观点是从马克思、恩格斯的中晚期著作中继承过来的。值得注意的是,恩格斯中晚期著作从偏重客体性方面对马克思主义内容的界定,不可避免地给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由此线索和内容出发,从而形成了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偏重客体性的特点。

而“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却是从1932

年发表的马克思的早期著作《188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出发,来重新研究和阐发马克思主义理论,并以此作为批判地研究现实问题的重要理论依据。他们反对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只看到社会发展的根据、规律、关系、结构等客体性问题,主张高扬哲学对象的主体性,从而形成了与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不同的理论特色。

二、表现形态与内容的差异

应当看到,东西方马克思主义都高度重视辩证法,都曾把理论批判的锋芒指向第二国际的机械决定论和庸俗化倾向,在揭露资本主义本质,反对社会主义道路的某种僵化模式等方面也是一致的。但是,由于各自的社会历史条件、思想文化传统和民族特点的差异,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也会形成各种不同的理解和应用。

从表现形态来看,东方马克思主义从列宁开始,经过斯大林、的发展,形成了一元的、单线式的以领袖人物著作为代表的以意识形态为特点的思想;而“西方马克思主义”却并未形成一个统一的学派或思潮,它是一个包括了各种不同的理论倾向和流派的混合体。由表现形态的不同,也决定了内容的差异:

第一,在历史观方面,“西方马克思主义”以人本主义为主流的派别,与东方马克思主义把社会历史问题归结到生产力与阶级斗争上不同,它们往往把社会历史问题归结到人的本身上,强调从人出发,以人为重心;并且与列宁为代表的东方马克思主义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以及由此产生的阶级矛盾看成历史的推动力不同,它们往往把异化和异化的扬弃看作是历史发展的基本推动力;

第二,在革命观方面,西方马克思主义一般否认通过暴力革命夺取政权的必要性,它们强调总体性、全面性的革命,并更为注重阶级意识、大众文化和日常生活方式的革命;

第三,在认识论方面,与列宁从不依赖于人的物质或客观实在出发不同,它们强调主、客体的同一,强调以实践为出发点与列宁把认识的本质规定为主观对客观的反映不同,它们认为主客体的同一只能合理地理解为社会历史的具体活动,即实践活动;对于认识与实践关系,与列宁的把客观实在看作认识的源泉、把实践看作检验认识的标准和认识过程的环节不同,它们往往把实践的概念提到首位,看作历史观与认识论相统一的基本范畴,因而把认识看作实践的一个环节;与列宁把概念认识的辩证法看作客观实在辩证的反映不同,它们一般否认本体论的自然辩证法的独立存在,而把辩证法当作主体性或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学说;与列宁把对立统一学说看作辩证法的核心与实质不同,它们把总体性范畴看成辩证法的“本质”。

从以上的差异中我们可以看出,“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都在不同程度上、从不同角度对传统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提出批判和指责;他们大多数都认为恩格斯、列宁在某些方面背离了马克思的本来思想,因此他们都从马克思本人的、尤其是早期的著作出发来重新解释和阐发马克思主义,并把矛头指向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和列宁的唯物辩证法,都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只是一种社会哲学、历史哲学或实践哲学,反对把它当作是普遍适用于一切领域的世界观,反对或否认反映论和自然辩证法;他们都力图借助于马克思之前的或当时代的各种西方哲学思潮来“补充”和“重新解释”马克思主义。

同时,绝大多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都十分重视人、人的意识、主体、主观性等范畴的重要意义,可以说,这是他们批判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批判恩格斯、普列汉诺夫、列宁、斯大林等人的关键问题。他们反对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看成是关于整个世界一般规律的学说,反对反映论,反对自然辩证法等等,归结至一点,就是反对忽视人、主体和主观性的作用;而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各种解释,归结一点,就是要把人、主体和主体性等范畴恢复或补充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来。在这一问题上,“西方马克思主义”不无偏激和错误,但是,对人、主体和主观性的重视,却也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和我们所要吸取的最有价值、最可借鉴之处。

三、在差异中实现互补

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不但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基本原则和任务,而且也是全世界马克思主义者共同面临的艰巨而长期的任务。在全球化背景条件下实现东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互补,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这里的关键就是二者之间有没有互补的前提和基础?

实事求是地说:“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很复杂的,对他们的理论进行反思和定位,的确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从总的和根本上来说,“西方马克思主义”并未离开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轨道,他们也是在试图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原则来分析当代西方社会并探索革命的道路。

虽然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存在着重大的差别和分歧,但我们不能简单地就由此判定是非;不能因为他们责难以列宁为代表的

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就简单地把他们看作是“非”或“反”马克思主义;另一方面,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也不能“唯我独马”、“唯我独革”,先验地和人为地划定一条马克思主义和“非”或“反”马克思主义的界限,这在逻辑上和实际上都是不能成立的。这里应当明确,是不是马克思主义和是不是一种发展的理论是两个问题,是一种争论,不是对立。如果有些证明是对的就说是马克思主义的,那么,还未证明的就说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吗?所以,判断的依据只能看其有没有继承与发展的关系,而且继承多少、继承内容不能单纯用我们东方马克思主义的标准去评判。如若用我们的标准去评判,等于说西方的革命要用我们的理论去指导。十月革命的方式,我们就有过教训。所以,我们应当具体分析产生这些差别和分歧的社会历史、思想文化背景,探讨不同背景下的思想渊源和理论根据,深入比较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派别各种观点的长处和不足,从比较、评价和借鉴中来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从而强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评和指导功能。

经过半个世纪的政治变迁和理论风云,尤其是面对当前世界范围内的社会主义运动的挫折,我们今天重新审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学说,就更加理解了他们努力的实质:

“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特别是其先驱者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第一次向教条化的马克思主义发起了冲击;第一次为恢复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理论和方法,重建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体系作出了重要的理论贡献;他们的理论追求,在当代社会主义改革运动中。在当代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反对教条主义和修正主义的斗争中,已经或正在结出硕果,对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更具有启发性意义。正本清源,还历史本来面目,可以肯定,他们的探索和创新不是所谓的资产阶级或修正主义思潮,而是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宝库,激活了马克思主义在当代西方经济、政治和社会条件下的生命力。

总之,“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十月革命后西方国家的一些知识分子用马克思主义来探索这些国家的革命与前途而提出的种种理论观点,虽带有明显的区域性和局限性,虽存有严重的理论和政治倾向性错误,但从根本上说,它仍属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范畴,仍是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所以,我们既不能简单地否定,也不能简单地照抄照搬,而必须从马克思主义本来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出发,认真地加以分析、研究,从而实现有益的互补。那么,从这样的前提基础和条件出发,又如何实现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互补呢?概括来讲是:

1.使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注重客体性研究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注重主体性研究统一起来。应当说,相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实践性而言,二者都存在着一定的片面性,只有既坚持客体性又注重主体性并使二者统一起来,才能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特性,使马克思主义哲学健康发展。

2.使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意识形态维护肯定性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现实批判性结合起来。现实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以后,由于十分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体系和意识形态性,从而忽视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功能;而西方马克思主义由于其所处地位的原因,决定了它对现实的批判功能,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论,就是它的集中体现。哲学只有在实践性基础上大力焕发批判性功能,它才能起到指导社会发展的作用。

3.使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体系的静态化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的动态性相统一起来。应当看到,斯大林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中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内容和体系模式化,从而确定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思想地位。但这样做的结果,也使马克思主义哲学成为一种静态的理论形态。实践证明,这种固化的结果,极大地削弱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机活力。所以,东方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大力发挥其反映、批判和指导现实的动态性功能。

总之,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都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不同社会历史文化环境中的表现形式,其分化是有其历史根据和理论渊源的,我们应当具体分析这些问题,从而在比较、分析和鉴别中,努力实现东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的互补,从而使低潮中的马克思主义得到巨大的发展,这是现时展马克思主义的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