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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看男性眼里的女性美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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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看男性眼里的女性美思索

【摘要】美女作为一个审美对象进入男性视野,大致经历了美感——色感——性感的演变过程。《诗经》时代注重的是对女性美的展示,但这种展示里,却隐藏着美向色转化的基因,使得男性找到了轻松改造的契机。

【关键词】男权审美《诗经》女性

对于美女的定义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只能通过一种描述,或类比,或摹拟出一种大致的状态。前者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的是人与物之间的类比;后者如“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以诉诸想像的摹拟渲染美人之意。对美女难以把握的主要原因在于,美女之美,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异的,虽然有大致相似的标准,但细部的讨论却总难达成共识。《诗经》中的美女对后世美女有着某种模式性的影响,是美女的文化源头。但《诗经》时代毕竟不同于后世,美女之美自然就殊多意趣。

1美女之美

《诗经》中对女性美的描写散见于十多篇《国风》中。论者通常引用的是《召南·何彼襛矣》、《卫风·硕人》、《郑风·有女同车》、《陈风·月出》等章。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如《周南·关雎》、《桃夭》、《召南·采蘩》等。仔细阅读这些描写美人的文本后,我们发现,《诗经》里的美女有两个层面。

(1)女性的整体之美。《魏风·十亩之间》、《秦风·蒹葭》等是一个层面,可以说是从总体上对女性之美的把握,甚至是女性于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区别于男性的美。在这些诗中,我们看到的是男女于平视状态下的美。

《魏风·十亩之间》:“桑者闲闲兮”是一句含义丰富的诗句。这本是写采桑女田间劳作时的神情,似简实腴。闲闲,是一种悠远恬适的心境,意同陶渊明所谓“闲情”之“闲”。这首诗,本无一句对女性的夸赞之词,但我们恰恰可以从这种“闲闲”的神态中体会出女性之优雅美丽。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歌舞美酒,是田野间劳作的休憩,是疲倦时尽情的舒展,是不在乎有无男人目光的那种自然。天纵闲笔,余韵悠然。《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本是写男求女的爱情华章,但诗意里确实有美的表白。这是因为男性于女性求之不得的距离感产生的美,诉诸读者的想像,圆满于审美的心灵。因为未对女子实写一笔,故而极具表现张力,风行水上,自是神来之笔。女主人公是不是符合后世美女之标准。

(2)女性的外在美。《硕人》是描写女子外在美的千古经典。其诗云:“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里只是诗的前两章。“硕人其颀”是写女子身材的。颀,《毛传》:“长貌。”即指身材高挑苗条。由此可见,女性身材之美系指健壮高大。此诗接下来又依次细腻地描写了女人的手、皮肤、脖颈、额头、眉毛等,浓淡疏密多所在,笔端噙香自有神。最后落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尤为神采飞扬。巧笑,美好的笑。陈子展云:“笑用一倩字,目用一盼字,化静为动,化美为媚,传神写照,活画出一个美人形象来。”

2美向色的转移

美是一个综合的概念,而色,在中国文化史上,特指女性美,只是个很表面化的表述。《诗经》时代注重的是对女性美的展示,但这种展示里,却隐藏着美向色转化的基因,使得男性找到了轻松改造的契机。

我们可以先来做一个比较,把《诗经》中集中表现男性美与女性美的诗作放在同一背景下,便会很轻松地发现某些问题,同是在审美的领域,男性美与女性美的表现却有各自不同的侧重点。

《卫风》中的《淇奥》与《硕人》很能说明问题:

其一,男女之美,其共同点在于身材的健康高大。这是上古时期人们以善为美的审美观的完整体现,审美带有明显的功利目的。《猗咩》、《泽陂》、《简兮》都体现了这一点。

其二,《淇奥》表现了美男的庄严威武、文采风流、品德高尚、宽厚温柔、平易风趣等,侧重于品德与性格方面的表述。而《硕人》在描写美女时则完全不见性格因素,只是十分细腻地写了女性身体的各个部位,并且十分突出地以皮肤的“白”作主线,“不仅着意描写了女主人公‘凝脂’般的肌肤之美,而且在‘手’、‘领’、‘齿’的描写中都突出其‘白’的特点。这并不偶然所致,其中露出了传统文化在女性审美上‘以白皙为美’的观念。”

从这个比较中,再结合后世对男女之美的不同表达,我们发现男性美基本是就是以《淇奥》为原型,继续申发着阳刚之美。而女性则在阴柔的误导下,连健康的美也丧失了。梁启超在《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中指出:“近代文学家写女性,多半以‘多愁多病’为美人模式,古人却不然。”的确是中肯之语。

对女性身体的过分关注导致了“女色”观念的产生。相对于《淇奥》,《硕人》的确潜在着以女色为美的深层意蕴

3色与德之关系

从上文我们已经知道了女人之美是一种“色”之美,不像男性那样与德紧密相关。但是如果美女有了自主权后,对于男权中心文化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所以,似乎又必须为女色之美注入德性内涵。要求女性以德御色,是男权中心文化的又一规则,事实证明,也是十分有效的。经学家在解读《诗经》时,对女性之色性美总会加以道德评判,比如,《关雎》:“窈窕淑女”,窈窕,苗条,音近义同,这是很明显的事实,注家偏要让容貌美好向“淑”靠拢。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方言》:秦晋之间,美心为窈,美状为窕。”这就是从内心与外在两个方面来说的。《静女》:“静女其姝”,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以为静女之静为靖之假借,意即善女。朱熹《诗集传》亦云:“静者,闲雅之意也。”说明静女不仅姝,而且有娴雅文静之德。以上无非都证明经学家抓住一切契机锻造女性之德。

强调女人“以德御色”的经家们肯定有着深刻的用意。要弄明白这一点,必须先弄清男人们于女色与女德的态度。男人的好色是有定论的。《论语·子罕》:“子曰:‘吾未尝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孟子·告子上》:“食色,性也。”两位圣人的话不断有人加以阐释,而且更加透辟。总之,男人的精神世界里,好德与好色是脱节的。

“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德色既已脱节,男人们从自我主观出发,认为女子也必定如此,美女必定无德。出于对美色的贪婪,又恐惧意志力薄弱,受不了女色之祸,因此,男人们的潜意识里都存在着要求女人德色双全的思想。至此,女性美出现了第二次异化。

女性美“美感——色感——性感”的演变过程即是男人内心世界在“灵——肉——欲”之间的逐层转换,是女性人格日益卑下的过程。女性的自主性程度越来越低,于是局部的外在美转换为更形而下的身体器官的感受。《诗经》里找不出这样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