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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20世纪晚期,西方哲学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是政治哲学的崛起和后现代主义的传播。本文提出:第一,政治哲学和后现代主义是对启蒙遗产的深刻反思,但它们立场是不同的;第二,政治哲学的主题是正义,但对于什么是正义,新自由主义内部是充满争论的,它与社群主义之间的争论则更为激烈;第三,启蒙是一项未竟的事业,新自由主义和后现代主义都不可能终结启蒙。我们都需要启蒙,对于中国是如此,对于世界也是如此。
关键词:启蒙,政治哲学,后现代主义
Abstract:The20thcenturylaterperiod,theWesternphilosophymostnoticeablematterwaspoliticalphilosophyrisingwiththelattermodernismdissemination.Thisarticleproposed:First,thepoliticalphilosophyandlattermodernismaretotheinitiationinheritanceprofoundresonsideration,buttheirstandpointisdifferent;Second,thepoliticalphilosophy’ssubjectisjust,butregardinganythingisjust,thenewliberalisminteriorisdebated,betweenitandthesocialgroupprinciple’sargumentismoreintense;Third,theinitiationisanotenterpriseunexpectedly,thenewliberalismandlattermodernismareimpossibletoendtheinitiation.Weneedtheinitiation,regardingChinaisso,regardingtheworldisalsoso.
keyword:Initiation,politicalphilosophy,lattermodernism
前言
在西方文化中,“千”是最基本的记数单位。基督教传统中更有“千禧年”(millennium)之说,而所谓的“世界末日”也好,“幸福王国”也好,都同“千禧年”紧密相关。千年之交对西方有一种其他文化传统难以明了的重大意义。
在德国思想家马丁·海德格尔生前出版的著作中,有三本书以“道路”(Weg)立名:1950年的《林中路》(Holzwege)、1967年的《路标》(Wegmarken)以及1959年的《在通向语言的途中》(UnterwegszurSprache),现在分别被辑为《海德格尔全集》的第五、九、十二卷。学界公认这三“路”都很重要。笔者花了最近六、七年时间来翻译这三“路”,虽然艰苦,但感觉还是值得的。《林中路》和《在通向语言的途中》两书的中译本已经在前两年间相继出版,[2]而今《路标》的中译本即可见书,我想在这里说几句译者的话,一是简单地介绍一下《路标》书,二是就海德格尔毕生所探讨的“存在问题”来谈谈“哲学”的问题。
先谈《路标》书。《路标》是海德格尔晚年自编的一本文集,汇集了海氏自1919年至1961年近半个世纪间所做的一些重要文章,计有十四篇,按写作时间顺序编排而成。在《路标》一书中,我们可以比较全面地了解到海德格尔本人的“存在思想”之进程,以及他对于欧洲-西方“存在历史”的独特清理、批判。本书书名亦已向我们明示,它包含着海德格尔在对“存在问题”的不懈追问道路上的各个标记——“路标”。
在《路标》书中可以见到海德格尔不同时期的诸多名篇。按照通常的分期方法,其中前五篇属于前期海德格尔(三十年代前)的作品,如“现象学与神学”、“形而上学是什么?”、“论根据的本质”等文,是前期海德格尔哲学的名篇。后九篇则归于后期海德格尔,如“论真理的本质”(1930年)一文,标志着海德格尔思想“转向”(Kehre)的开端:“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一篇,最明确地传达出后期海德格尔对于其前期哲学的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以及他与以萨特尔为代表的现代“实存主义”(又译“存在主义”)哲学思潮的自觉划界,也被学界视为海德格尔思想“转向”达到完成的一个标志;而作于1955年的“面向存在问题”一文,对二十世纪后半叶的“后现代主义”思潮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尤其是海德格尔在其中首创的“涂划法”(即在“存在”一词上打叉删除,而又以此保留“痕迹”),后为法国激进思想家雅各·德里达所继承和发扬,对后者的“消解论”思想起到了直接的启发作用。
在上列海德格尔三“路”中,以眼下这本《路标》最具“学术性”,因为比较而言,《路标》书中的文章在形式上(文风、论题等)更近于西方传统学术的讨论风格。从文风上看,《路标》中的文章还是哲学专业的,而其他两“路”,特别是《在通向语言的途中》,就差不多成了诗意十足的文学作品了。从论题上看,《路标》书讨论的几乎完全是哲学史专业的题目。我们从中可以看到海德格尔对西方哲学史上诸多哲学巨匠的讨论,或专题,或兼及,从古希腊哲学大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到德国近代哲学家莱布尼茨、康德和黑格尔,及至与海氏同时代的欧洲现代哲学家,如雅斯贝尔斯和萨特,等等。显然,海德格尔把这十四篇不同时期的文章汇集在一起,是有一个专题设计的意图的。
海德格尔在“前言”中亦已明言,《路标》一书意在让读者体察到一条“通向对思想之实事的规定的道路”。所谓“思想之实事”在海氏那里就是“存在”(Sein)。在《林中路》中,海德格尔也把他前期哲学的奠基之作《存在与时间》称为“路标”,实即因为海氏在《存在与时间》中重新提出和追问了“存在问题”,确立了他毕生思想的这个唯一主题。
作为一个理论课题,这个“存在”问题对我们东方人来说毕竟有些无稽,简直令人无从谈起。但它却是西方-欧洲哲学文化的一个根本问题。它决不是海德格尔或者无论哪个西方哲学家任意发明出来的,而是一个植根于西方思想和语言中的、与西方人的历史性的文化和生存休戚相关的问题。海德格尔甚至把西方的历史称为“存在历史”(Seinsgeschichte),实为“存在之发生史”,亦可见海德格尔所理解的“存在”首先还不只是一个理论课题而已。不过,在海德格尔看来,自希腊柏拉图时代以降的西方形而上学哲学对“存在”的纯粹理论的探讨,本身就是一种对“存在”之发生运作的“遮蔽”。以海德格尔的说法,形而上学的历史就是“存在之被遗忘状态的历史”。但必须看到,即便这样一个断言也并不是纯然否定性的,并不就意味着海德格尔对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全盘否定。海德格尔倒是在“存在”的“命运”(Geschick)或“天命发送”(Schickung)的意义上来理解“历史”(Geschichte),包括形而上学史的。也就是说,形而上学属于西方的历史性命运。
内容摘要:上帝死了之后的西方哲学留下种种思考的问题,尼采说上帝死了,其实上帝在有人签发哲学死亡通知的时候已经死了。是不是哲学要走向终结了?或者用什么方法走出困惑,这就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西方哲学哲学终结价值重建存在批判上帝
一引言
在后现代主义话语中,上帝死了,哲学终结是一个热门话题。其实对于哲学终结的话题并不是后现代主义的专利。自从黑格尔哲学体系于19世纪中叶解体之后,西方哲学家们就有危机感。维根斯坦和黑格尔不约而同得出“哲学终结”的结论。希腊人发明哲学之后,人们就对几千年来的西方哲学而为了同样的问题进行争论不休。事实上,这些争论并没有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现代西方哲学面对危机,后期维根斯坦从日常语言分析入手,他认为:“哲学是一场反对语言困惑思想的战斗。”维根斯坦还说:“没有一个方法,但确有类似于各种治疗的方法。”后人把这种哲学观称之“治疗性哲学”,它通过消除哲学问题来治疗“哲学病”。然而,哲学问题被消解之后,哲学将不复存在:“哲学病”被治愈将不再有职业哲学家,所以也有人称之为:“自杀性哲学”上帝死了之后的西方哲学,面对各种危机,如何寻找出路。上帝真的死了吗?哲学真的终结吗?这些问题是值得我们反思的,同时在反思过程之中是否可以寻找出路。
二马克思和签发“哲学死亡”通知
哲学家罗蒂说要取消哲学独特地位;德里达甚至说:“哲学死亡的问题应该是那些称之为哲学家的人的共同体的惟一问题。热衷决不是后现代的哲学家,现代西方两个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代表人物维根斯坦和黑格尔也是积极鼓吹者。
西方哲学源自古希腊,最早的哲人产于小亚细亚半岛的伊奥尼亚,自此哲思的幽灵环旋于爱琴海、地中海周岸而大盛于雅典城邦。先有亚历山大的军事征服和文化扩张,将希腊思想带到了近东;后有罗马帝国的大融合,希腊哲学进一步传播到拉丁语地区,衍生出所谓罗马哲学。基督教兴起之后,古希腊思想“比附”和“贴近”希伯来宗教,成为神学的附庸;幸好有一支流亡到叙利亚,得以保存了希腊哲学之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后经过阿拉伯学者的翻译和评注,古希腊哲学的精华方能够存世和流传;又于数百年之后“反哺”到欧洲,成为西方走出中世纪黑暗而迈入近代化曙色的理性先导和关键性因素。宗教改革之后,耶稣会士越洋东来,在传播基督福音的同时,也曾带来了一些西方哲学的知识,可惜播撒有限,加之礼仪之争后的禁教,这一轮的“东渐”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西方哲学之有效的大规模东传,显然是19世纪后期的事情。当此时,中华帝国已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步入垂老之态。传统儒家思想在内部的批判性力量和外来冲击的双重打击下,日渐失去了往日的辉光。章太炎等提振子学,“激而诋孔”,夷孔子于诸子之列,化经学于“国故”之中。康有为等“轻古经而重时政”,大力引入西学西术,彻底颠覆了儒家的经学系统。晚清今文、古文大师,一手推倒经学旧厦,一手援引西学新知,为西方思想的“昂首”东进铺就了前路。正是在内部容纳的条件大体已定和普遍的“除旧布新”的热切渴望之中,西方哲学的“东渐”才汹涌如潮、势不可遏、蔚成大观。维新派和革命派纷纷创设译书局,翻译了大量的西方著作;又主办许多报章杂志,广泛地传播新知识。严复翻译的《天演论》和康有为的《诸天讲》等,引进和介绍了进化论与星云假说;严复、梁启超、章太炎、马君武等大力译介和宣传民主自由思想,推广新知识论和新社会观;王国维对德国哲人情有独钟,花大力气来举荐叔本华等人的唯意志论;朱执信初步介绍了包括马克思在内的“德意志社会主义革命家”的学说。正是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这股强劲风潮,掀开了西方哲学大规模传入我国的序幕,为一百年来西方哲学的引进、调适和融会奠定了基础。
在中国漫长的五千年文明史上,20世纪是一个急速变化、翻天覆地的时代,其中最为重要的背景性因素便是中西文化的全面碰撞和深度交融,由此引起的震荡和巨大的改变可以说是亘古未有。作为提供价值理念和精神原动力的哲学,在这一系列的变革当中无疑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就20世纪的中国哲学来讲,大体经历了清末民初、新文化运动时期、三四十年代、建国后和改革开放以来这五个阶段。而每个时期都伴随着对西方哲学的引介、传播和消化,借鉴西方哲学差不多成为整个20世纪中国哲学的主要发展方式。清末民初,经学的终结和西学的兴起标志着新旧思想的交替和中国哲学新的时代的开始。此时的西方哲学,还只是春风初度、微波乍起,混杂在笼统的西学西术之中,未行剥离而难识真貌。新文化运动时期,各种西方学说纷至沓来,目不暇接,新思潮风起云涌,势不可遏,中国哲学发生了巨大的转型。对西方哲学的了解和接受,也由朦胧变得清晰,由间接变成直接,由局部变为全面。到了三四十年代,具有现代形态的中国哲学体系更是纷纷登台亮相,专业的学院派哲学家逐渐成为思想舞台的主角。而仿照西方哲学建立起来的一套专业化的机制也渐臻于完备,学科化的哲学系统初步地稳固下来。1949年之后,中国哲学发生了重大的裂变和分形,在马克思主义哲学逐渐被意识形态化的背景下,西方哲学的传播和研究也经历了种种的艰难与曲折,成果甚微。而流散于港台海外的中国哲学也经过了复杂的分化和重组,更多地经受了与西方哲学的交融与碰撞。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哲学的发展进入到了空前繁荣、最为辉煌的时期,西方哲学的翻译介绍、推广普及,以及和中国本土化思想的融合,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所取得的成就也足令世人瞩目。在这一百年的中国哲学演变和发展的历程当中,西方哲学如影相随,成为一种深深地嵌入到其基底的“背景色”。离开了对西方哲学东渐史的了解,就无法理清20世纪中国哲学所走过的轨迹,也无法理解和说明这其中的种种细节问题,更无法预期中国哲学未来发展的前景。
正是基于这样的需求,汤一介先生主编了这套“20世纪西方哲学东渐史”丛书,全面清理和总结一个世纪以来西方哲学东传我国的历史,并对这一百年的中西哲学关系做出了全景式的描绘和深入细致的分析。在这之前,西学东渐和近代以来的中西文化交流一向是人们谈论的热门话题,研究成果也层出不穷;但专门以“哲学东渐”为主题的研究尚没有得到充分展开,所取得的成果也寥寥可数。2002年9月,海峡两岸学者在武汉大学共同举行了“西方哲学东渐学术研讨会”,可能是哲学界就此主题所召开的第一个大型会议,也可以看作是这方面研究热潮即将来临的一次预演。果然,时过不久我们就迎来了丰收的季节,这套大型丛书的问世填补了近代以来中西文化交流史领域的诸多空缺,标志着“西哲东渐”研究开始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为后续的学术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提供了进一步深入探讨的种种路径。和以往的西哲东渐史研究成果相比,这套丛书主要表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规模宏大,覆盖面广,材料极为丰富,问题讨论深入细微。丛书以12本专著、3500页以上的总篇幅,将一个世纪以来西方哲学东传我国的历史条分缕析、分门别类地叙述之,这在西学东渐研究史上也算得上是一项大工程了。它所涉及到的西方哲学思潮和流派有:进化主义(涉及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和保守主义)、实用主义(包括新实用主义)、实在论(包括新实在论、批判实在论、科学实在论)、德国古典哲学(主要是康德和黑格尔)、唯意志论哲学、分析哲学、基督教哲学、现象学、存在主义、解释学、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包括解构主义和部分后现代哲学)、后现代主义、后殖民主义等。除了以专书或者专篇来研究上述思潮流派的中传史之外,丛书还专列了《20世纪西方哲学东渐史导论》和《中国本土文化视野下的西方哲学》两本著作,从宏观视野上总体省察了西方哲学东传过程之中所涉及到的一些基本问题。这样,20世纪传入我国并发挥了一定影响和作用的西方哲学思想及其流派,基本上都被扫瞄了一遍;对相关的材料和文献,各书作者也大多能“竭泽而渔”,搜罗的十分详备,为后续研究者提供了一份非常有用的“联络图”。因为资料翔实、主题细化,丛书各作者在自己拿手的研究领域内得以大展拳脚,充分施展出了各自的本领(作者均为相关主题范围的专业教授),对线索的梳理和问题的讨论可以说做得相当细致,绝非一般泛泛谈论西学东渐者可以相比。
二是注重晚近20年来西方哲学之传播情况的总结和研究,体现出较强的时代感。丛书涵盖的范围虽说是整个20世纪,但西方哲学在我国的传播和影响,尤其是译介和研究方面的成绩,显然以改革开放之后的20余年来最为卓著。在这个时期,中国学者以开放的胸襟和世界化的眼光,用超强的速率和密集的方式,引进了大量的西方哲学,形成了西学东渐以来的第二次高潮(新文化运动时期为第一个高潮)。除了大量的“补课”工作,弥补几十年间所造成的缺失,消除自身的“饥荒”感、拉近与世界的距离之外;更多的是翻译介绍大量现代西方哲学的著作和思潮,将“西哲东传”的整体状况从近代哲学为主拉入到现代哲学阶段,实现了一次时代性的飞跃。这20年西方哲学著作的翻译量、西方思想的普及率,以及对之开展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可以说是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正因之故,丛书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来描述这一时期的“西哲东渐”,爬梳材料,归纳问题,总结成绩,将这个重要时段的西方哲学之传播情况立体化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除了《现象学思潮在中国》、《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在中国》、《后现代后殖民主义在中国》三本书的专门论述之外,《实在论在中国》、《实用主义在中国》、《基督教哲学的中国》等著作也用了较多的篇幅来总结这20年的传播情况和研究状况,让人感觉到“东渐史”不只是在诉说过去,而是在描述当下,甚至预示了未来。
笔者有一个观点在拙著《问人性》书中已有比较详细的说明,即人类最初的精神性,也即道德心,均发源于公元前八百年至公元二百年之间,人类的三种原道德精神性——信仰精神、求知精神和仁爱精神,即在这个时期分别发源于古希伯来人、古希腊人和古中国人之中,这三种原道德精神性分别构成了兴起于希伯来、希腊和中国的神学、哲学和人学的精神的核心:神学的精神核心是信仰的意志;哲学的精神核心是求知的理智;人学的精神核心是仁爱的情感。无论神学、哲学、人学,它们都起源于人类的对发自内心的善的追求,也即对人类的道德精神的追求。
古希伯来先知视人类对上帝的信仰的意志为人心善的源泉或基础;古希腊哲人视人类对知识的掌握和追求为人心善的源泉或基础;古中国圣人视人类对彼此的仁爱的情感为人心善的源泉或基础。按笔者今天的理解,第一种信仰精神的善其实应是古希伯来人对于人类求真的意志精神的原创;第二种求知精神的善应是古希腊人对于求善的理智精神的原创;第三种仁爱精神的善则本应是古代中国人对于人类求美的情感精神的原创。古代人把人类追求真、善、美的意志、理智、情感等的内在精神全都归之于追求相反于“恶”的人类内在的善“心”,它们全都是发生于人们内心的求善(好)的精神力量,这些力量对于人们的原恶和原欲都具有某种抑制、约束和调控的作用,所以它们都可以被看作是人类的道德精神力量。
在世界的神创一元论和对上帝的执一的信仰的基础上形成了人类最初和后来的神学;在世界的心物二元论、概念的辩证法和形式逻辑的推理学说的基础上形成了人类最初和后来的哲学;在世界的浑沌学说、阴阳五行说和天、地、人大小宇宙循环论的基础上形成了人类最初的人学。东方最初的人学理论在中国的秦汉之后便基本上停滞了,而西方最初的神学和哲学在中世纪的相互结合之后,则不仅进一步推进了神学,而且也进一步发展了哲学。神学与哲学的结合产生了近代西方的自然科学和神会学说(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社会心理学等等),神学的信仰精神在与哲学的求知精神相互斗争相互磨合的历史过程中产生了人类近代科学实验或实证的理性精神,同时也产生了社会功利的实用或工具的理性精神。此后,在19世纪末期,神学的信仰精神在与哲学的求知精神的历史矛盾中,首先走向了衰退,最后并导致了神学与上帝的“死亡”。这种“衰退”和“死亡”均导源于人类通过理性对上帝的审视。上帝,作为一种人类心中的神秘力量,愈来愈受到理性力量的怀疑和排斥,终于在尼采的一声惊呼:“上帝死了!”之后,使“上帝死了”成了人类的一种不可逆转的共识。失去了上帝也即神的信仰本身也愈来愈只剩下了虚有其表的宗教仪式甚至陋俗,从而愈来愈受到后来人的轻视。
人们没有意识到,由于上帝的死亡所导致的信仰精神的丧失,其实也是人类的一种原疲乏德精神的消亡。这种原德精神曾由于人们在对上帝的无所不在的信仰中所感悟到的某种恐惧和希冀,而在人们的心中生发出某种制约自身原恶和原欲的内在自律的力量,也即成为生发于人们内心的求善的力量的源泉。现在,这种生发于人们内心的善的力量的源泉已纪枯竭了。人们发现,原来曾恐吓自己的上帝(神)只不过是虚无,而人们对于虚无是不必恐惧的,人们发现,原来曾恐吓自己的上帝(神)只不过是虚无,而人们对于虚无是不必恐惧的,所以人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甚至犯罪也不必感到自咎,正是因此,近现代的人类变得愈来愈不知羞耻,愈来愈不知自责。千万年来,潜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原恶本性的魔鬼终于冲破了“潘杜拉盒子”的第一道防线——上帝神秘的盒盖,从而导致了由于信仰而生发的道德精神的死亡。这种道德畏神的死亡的最直接和最严重的历史后果,即是20世纪前半叶在欧洲和世界几乎连续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在大战中,人类公开亮出了从种族清洗到阶级清洗的明确的恶的意志,并从此开始了后来半个多世纪的世界两大阵容的冷战的局势;到了本世纪八十年代末,冷战结束,即又几乎立即开始了新的种族清洗,如前苏联的分裂的战争,甚至发展到以更大的国际间的种族清洗取代一般国内的种族清洗的丧尽人道的战争,如北约和美国对南斯拉夫的狂轰监炸,这种战争均由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西方国家担纲。丧的了因于恐惧和信仰的上帝的道德精神的西方人,要用人们对最先进的暴力武器的恐惧来重振“道德”,他们没有看到,这种倚仗强权的道德,已经不可能再是道德,而是更深刻的道德的死亡。这应是后话。随着上帝的死亡,曾经沾沾自喜于为上帝挖掘坟墓的理性的哲学自己也终于岌岌乎殆哉了。
发源于古希腊的哲学求知精神也曾经是人们追求发自内心的善的精神力量的源泉。最早,它为表现在赫拉克利特(公元前540—前470年)所提出的关于“逻各斯”的观念之中,赫拉克利特在西方伦理思想史中被认为是第一个提出了宇宙论伦理思想体系的人。赫拉克利特强调“逻各斯”不仅是宇宙的普遍法则、规律,而且也是人人都应当遵循的共同的行为法则和命运的“守护神”。在柏拉图的哲学中,“逻各斯”是理性的法则,是最高的理念,在亚里斯多德的哲学中,“逻各斯”是逻辑之母。在后来的斯多葛派的哲学中,“逻各斯”成了世界万物的命运,在再后来的神学家的眼中,“逻各斯”成了神圣的智慧,成了一神论宗教的理论依据,到了最后黑格尔的哲学中,“罗各斯”又回到了柏拉图的理性精神的表达,而且成了人类绝对唯一的精神。
由于逻各斯也即理性精神最早所曾表达的某种神秘性,以及人们对于支配宇宙、自然、社会、人类等万物运动和生命的法则、规律的无限敬畏,使得哲学的研习也曾具有可能帮助人们克服自己内在焦虑的迷茫和任性的狂燥等原恶本性,而获得内心宁静的某种精神的效能,所以,哲学的求知精神也曾成为人类追求发自内心的善的某种精神力量的源泉,从而,历史上的西方哲学的理性精神也一直曾经充当人类的某种原道德精神。然而,这种曾经作为西方人类的一种原道德精神的哲学的理性精神,在经过了近几个世纪的演变和发展之后,却愈来愈变成了仅仅外在物质主义、经验主义、实用主义、工具主义的理性主义的精神,它虽然是人类用于改造自然乃至改造社会的强有力的物质主义的形式工具,但同时也愈来愈离弃了它曾经充当的人类原道德精神的基础或源泉。这时候的哲学已经与人类的道德精神、与人类所追求的发自内心的善的精神毫无关系,而彻头彻尾变成了一种人们用以追逐世俗功利的物质主义、理性主义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