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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窥自组织视角下的精神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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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窥自组织视角下的精神文化

一、精神文化的系统结构

精神文化是文化系统的核心和灵魂。它是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在经过长期的文化创造所积淀、整合、提炼而成的民族精神生活方式和意识形态,主要包括道德情操、价值观念、审美情趣、自我意识、思维方式以及表现上述要素的哲学思想、理想信念和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等。人们对文化的了解和接受是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分析精神文化的系统结构,也应是一个由直观到抽象、由表层到内核的逐步解析的过程。就精神文化系统而言,人们最先直观接触到的是它产生的文化产品,即由各种物质形式所表征的精神文化,如学术著作、文学作品等。严格地说,文化产品不属于精神文化的范畴,人们只是通过它接触最表层的精神文化。接下来是文化现象,即体现着一定文化内容的活动和行为,如教学科研活动、社会实践以及娱乐、生活、宗教、社会交往活动等。人们的活动和行为以及由此带来的所有的社会现象,就是文化现象。显然,文化现象是形成文化产品的基础。而文化现象的基础是各种自然科学知识和人文科学知识。如物理学、数学、医学、文学以及各种学说和理论。这些构成文化的知识体系不仅是理论思维的成果,而且还凝聚着人们活动的经验。决定文化现象的是文化心理,它以人们的群体心理、个体性格等形式所展现。文化心理是文化内容的长期积淀和深刻凝聚,因此也是植根于人们心灵深处、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识,它进一步升华为人们的价值观念。文化心理既有外在的、显现的形式,表现为人们的习惯、常识等“外显文化”;同时它也有内在的、隐蔽的形式,表现为群体性格、理想人格等“内隐文化”。它伴随着社会发展的漫长过程,历经长期时光流逝而生成,不仅是人们共同心态的描述和表达,还会反过来影响人们的群体心理和个体心理的发展和走向。文化心理已经属于精神文化系统的深层内容,而文化心理的内核则是人们的思维方式。思维方式是人类脑活动的内在范式,是人们在分析、理解和处理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时的模式和方法,是人们文化心理所有特征的集中体现,构成了精神文化的核心内容。人的思维方式凝聚了精神文化的最基本的观念和逻辑框架,人的思维方式的形成,一方面受到自身社会实践活动的影响,另一方面与语言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作为精神文化系统的核心,思维方式集中体现为哲学理论。人的思维方式及文化心理对其他文化形态具有核心的建构作用。知识、现象、产品等纵向层次的文化形态都是思维方式提供方向、展示过程、发挥创造力的结果。因此,思维方式的外化过程就是其他文化形态的物化过程。它既可以呈现为科学和艺术形态,也可以表现为人的言行举止、服饰仪容从而形成文化现象,还可以通过理论表述从而形成文化产品。由此可知,文化产品、文化现象、文化知识、文化心理、思维方式是构成精神文化系统的基本要素。它们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在结构上不属于同一层次,而是呈现出某种纵深状排列,要素之间存在逐层嵌套关系,并表现出结构上的有序性。处在系统外层的要素,构成精神文化系统的显性部分,较为直观;处于系统内层的要素,则构成精神文化系统的隐性部分,相对抽象。系统要素所处的层次越深,其稳定性就越强,越能体现精神文化的本质,对整个精神文化系统的控制作用就越大。对于精神文化系统的要素和结构的把握,是深刻认识精神文化系统的前提,也是分析精神文化系统演变的基础。精神文化系统内的各个文化要素在各个层面和领域内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结合方式即为其系统结构。其主要特点有:

(一)精神文化系统的结构具有独立性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将文化系统视为社会系统的子系统。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社会学家塔尔科特•帕森斯在《社会系统》一书中,就将文化系统当作社会组织形式的派生物。后来,美国人类学家、帕森斯的学生克利福德•格尔茨改进和发展了帕森斯的观点。格尔茨认为,文化结构与社会结构是相互独立的,文化系统与社会系统是相互平行的。格尔茨指出,“文化是意义结构,人类用以解释他们的判断经验并指导他们的行为;社会结构则是行为所取的方式,是实际存在的社会关系网络。因而文化结构和社会结构是从相同现象中得到的不同抽象。前者是按照行动者的意义来考虑社会行为,后者是按照对社会系统的功能作用来考虑社会行为。”格尔茨的观点更加科学地阐明了精神文化作为一个系统的完整性和独立性的地位。从精神文化系统的特征看,它不是从属于社会系统的子系统,而是与社会系统平行、互动的系统。文化系统对于社会系统的相对独立性,表现在它以创造的形式体现出对于社会系统的超前特征上。所谓创造,指人(非自然)所造成的变化,具有超越自然的特性。精神文化的创造性来自于人的意识作用。正如列宁所言:“人的意识不仅反映客观世界,并且创造客观世界。”人类文化的各种财富,都为人的意识所产生,体现的是人类意识世界。基于意识创造的精神文化创新,使新产生的新思想、新知识、新技术等文化现象形成绚丽多彩的新世界,经由人们的意识所把握、所显现的世界,已不是自在的世界,而是经由意识作用的自为世界,具有对于自然世界的跨越性特征和对物质世界的超越性特征。人类在精神文化方面的创造,无论是认识自然界规律和特征的科学发现,还是关乎人类理想、前途和命运的社会理论,经常是超越社会物质世界的发展水平的。数学中的群论、物理学中的相对论等许多科学上的新发现、新发明都是如此,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也是社会主义社会诞生之前创立的。精神文化发展的创新所表现的超越性,是精神文化对于社会经济状况具有存在和发展的相对独立性的重要原因,也是这种相对独立性的一种体现。它清楚地表明,虽然精神文化与社会经济状况的发展密切相关,但并不是所有文化现象和特点都能直接从经济发展状况中得到解释和说明。

(二)精神文化结构具有不可分性

精神文化系统诸要素共同形成一个整体结构,这个整体结构不是各子系统结构的机械拼凑,而是具有天然的联系性和内在的互动性。精神文化系统的总体功能也不等于各子系统功能的简单迭加,而是各子系统的功能耦合连动,这是各个单独的子系统所不可能具有的。文化系统的生成过程不能机械地分解为各个部分分别独立地去完成,同样,每一要素的发展变化都有可能导致整个结构的振荡。在精神文化的生成过程中,所有相应部分同步生长,与整体具有形态、信息、功能上的自相似性。精神文化结构的各个层面———文化产品、文化现象、文化知识、文化心理、思维方式等,都具有清楚的内在连贯性,如此生成的复杂结构中的每一结点都不可缺少,使得精神文化系统结构能够层层规定、互观共照,并融凝为一个整体,这就决定了作为生成系统的精神文化的不可分离性。例如,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是传统文化的核心。其特征表现在本体论方面,是以人比天,强调道通为一,天人合一,并由此步入道家思想掺和儒家经义的玄学,形成封闭价值体系。这样的“悟性思维”表现在认识论上,则是注重直观、轻视逻辑、偏爱内省、忽略分析。在这种思维方式指导下的文化研究,体现在知识探索方面,表现为注重政治、伦理、人生问题,相对漠视对自然规律进行科学的探讨;在数学上则形成精于计算、但却缺少逻辑推理的研究范式;而在医学上又明显带有先验化色彩,其理论体系不具备可证伪性。这种思维模式下的审美观,便是情景合一,使得“似与不似之间”成了艺术创作的原则,而艺术欣赏的方式则是不求其是、但求其似,即所谓“比物取象,目击道存”。同样,在这种价值体系控制下的文化现象,体现在行为方式上,就是所谓情理合一,具体表现为注重礼仪规范、讲究和谐相处。而调和持中的处世态度,使人们在社会生活中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而“不敢为天下先”,以便“知止所以不殆”。每一种文化的产生和存在都有其自然的原因,以后人的眼光看,都包含优长和不足。然而,之所以每一种文化中精华和糟粕同生同长,一脉相传,其原因在于精神文化的内在一致性使之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系统整体。

(三)精神文化系统表现为一个过程,具有动态性

精神文化活动的重要特点之一是它的动态性。客观地观察一下其发展历史可知,精神文化随着时间而演变是一个不言自明的事实。作为人类的特殊创造成果,精神文化深深地刻有时间烙印,这也是我们能够领略到文化的历史感的根本原因。精神文化有着自身发生、演化、变迁的过程,它是一个运动过程。形成这个特征的原因在于人类自身的需求。精神文化的主体是人,而人不仅有精神文化的需求,也是精神文化的创作者。人类因其自我意识的独特性,在内在的精神需求驱动下,通过社会实践,与自身、他人及自然发生着内在的精神联系,这种精神联系的相互作用造成两个结果:首先是人们的需求转换为现实的满足,内在精神图式转换为对象化的精神产品,客观上丰富了人们的精神世界。更为重要的是,现实的满足又不断地刺激人们产生了新的精神需求,遂使人类在更高的实践水平上又与自然与自我与他人发生着新的关系和作用,使精神创新不断出现。这种周而复始呈螺旋式上升的转换过程,使得精神文化系统自始至终处于运动的状态,处于不断被建构的过程之中。因此,从精神文化系统的结构上看,不仅精神文化系统的要素本身是不断变化的,而且由于要素本身和其他方面的变化,要素间的联系也在不断变化。另外,影响精神文化系统发展的环境因素在不断变化,精神文化不仅在内容上而且要在形式上与环境相适应,从而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在精神文化系统的结构中,各要素的地位和作用互不相同,其发展速度也不尽一致。通常,人们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审美情趣等内层结构变化较慢,而科学、知识等外层结构却相对发展较快。

二、精神文化的自组织进化过程

与任何复杂系统一样,精神文化系统有自身的演变特征。从希罗多德时代以来,人们便尝试着说明人类文化的变异。然而,随着科学的不断进步,人们才逐步认识到,把文化与其人类载体区分开来,才能够清楚地解释文化的本质。依据现代科学分析的观点,文化是一种自足、自决的过程。换言之,文化是自成系统的,它是根据自身的原则和规律而运行的一系列事件和过程,人们只能根据文化自身的因素和过程来解释文化。人们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认识一个对象不仅要研究对象的存在秩序,而且要研究对象的进化规律,只有把对象的存在纳入到它的进化过程中去,才能完整地真正认识对象本身。精神文化系统是一个动态的有机体,在其内部诸要素的相互作用和外部环境的影响之下,不断地进行自我更新和发展进化。以系统观念看,精神文化的进化是一个自组织过程。自组织行为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广泛存在的客观现象。其特征是,系统依靠自身的某种机制形成有序结构和功能。协同学创始人哈肯曾给出“自组织”的一个经典定义:“如果系统在获得空间的、时间的或功能的结构过程中,没有外界的特定干预,我们便说系统是自组织的。这里‘特定’一词是指,那种结构和功能并非外界强加给系统的,而且外界是以特定的方式作用于系统的。”

(一)精神文化进化的源泉———人类的需求

精神文化发展的内驱力,在于人类对世界的强烈认知追求。人们需要持续不断地扩大自身知识体系,努力使精神文化在内容上具有完备性,在形式上满足自洽性,以便使其能够获得最大的普遍性和包容性,得以应对和解释不断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然而,受到主、客观条件的制约,这种不完备性总是客观存在的。这是因为,相对于客观世界的无限性而言,人类的认知能力和认知水平永远是滞后的。所以,超越性和创造性是文化的本质凸显,也是文化的根本内涵。然而,一旦某一时代的文化模式业已形成,并成为特定群体的主体意识,就会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即所谓的文化惯性。对文化系统而言,文化惯性既有协调和稳定的作用,又制约着文化的超越性发展,而人的内在创造潜能以及超越本质,决定了文化的发展趋于进取和创新,力图克服文化惯性的束缚,这就造成了文化系统发展过程中创新因素与守旧因素间的矛盾。这种矛盾的冲突和协调,便是精神文化系统进化的内在机制。

(二)精神文化演变的机制———协调和竞争

竞争是系统中要素(子系统)间的一种基本关系,用以描述系统内各要素间彼此碰撞、力图取得支配和主导地位的行为。出于保持自身个体性的需要,各要素相互之间必然存在着彼此的竞争和排斥,这是系统内的固有现象。协同指的是系统的要素间保持合作、协调的状况或趋势。协同是系统得以存在的前提。系统的各要素间如果没有相互吸引与合作,也就不存在系统的统一体。在系统演化过程中,竞争与协同既是相互矛盾的,也是相互依存的。没有竞争,就没有协同;而没有协同,也就没有了竞争。要素间通过竞争达到协同,协同又会引起更高一级的新的竞争,两者是对立的统一。从协同学理论的视角来看,精神文化的创新因素和保守因素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反映的是系统内各子系统间的竞争和协同的关系。在精神文化的发展过程中,竞争和协同现象发生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基于时间角度看,在文化系统发展的动态过程中,每一个历史阶段都对应着一个区别于其他阶段的文化主体,而每一个阶段的文化主体都会以新的心理结构、在新的认知水平上审视前人的文化成果。后人的这种精神上的超越性必然与旧的文化模式产生冲突,从而产生新的文化选择,最终造成文化的新质因素和保守因素间的竞争。然而,由于每一种新文化都脱胎于旧文化的母体,因此文化的发展具有明显的历史继承性。也就是说,这一复杂的过程是通过新的文化模式对旧的文化模式的扬弃———在继承中创新而实现的,即文化系统又是伴随着新、旧因素之间的协同而自我完善的。另一方面,基于空间的角度来看,同一时期共存的不同类型文化之间有着差异和矛盾,来自不同区域、不同民族的精神意识存在着很大的差别。比如,不同国家的伦理道德观、不同民族的宗教信仰观、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和不同社会的哲学世界观,等等。鉴于空间的有限性,不同文化系统在发展过程中必然相遇。异质文化间的接触和交流,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对抗,出现竞争现象。异质文化的渗入,不仅开拓了人们的视野,而且有了对于不同类型的文化模式进行比较的机会,进而作出判断,最终形成选择。这种选择实际上也是多种文化因素进行协同的过程。这表现为两种形式:一是系统要素间的竞争力大于协同力,外来文化无法适应本民族文化,被人们排斥在一边;二是系统要素间的协同力大于竞争力,在保留本民族文化的合理因素的同时,深刻了解外来文化,吸收其精华,弃其糟粕,与本民族文化的优良部分合理结合。异质文化之间的协同,使得各文化形态增生出许多超越原来文化环境的新的文化因子,创造出适应时代需要的新型文化。综上所述,文化的竞争和协同,既发生在某种文化内部分化出来的新、旧因素之间,也发生在不同性质的文化之间。可以说,文化竞争和文化协同现象在文化发展的过程中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精神文化系统的发展,是不同的文化互相碰撞、互相竞争、互相取代的结果,也是不同文化间互相交流、互相协同、互相融合的结果。

(三)精神文化进化的方式———渐变和突变

任何系统都处于演化之中。精神文化系统演化包含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指文化系统内在构成的不断深化。不仅作为表象的外层结构(如风俗习惯、道德风尚以及审美情趣等),而且作为内核的内层结构(如情感方式、思维模式和价值尺度等)都在遵循自身的规律发生变化。内层结构相对稳定,对外层结构的发展具有制约作用;外层结构则较易变动,易受环境的影响而处于不断变易之中,并把这种影响深入到文化的内层结构上,使其缓慢地向前发展。文化系统内容的深化,主要指的是文化内层结构的发展。二是指文化系统空间范围的不断扩大。每一特定文化系统都要占据一定的空间,形成文化圈。一般说来,具有较深刻内容的文化系统,更容易克服自然环境的阻碍,更能够承受其他文化系统的竞争力而保持强大的传播能力,而且,随着文化系统内容的深化,它的幅射力将会不断增强,使文化系统的边界不断向外推移,文化系统空间得到扩展。文化的发展受到地域、民族、时间的影响,促进文化发展的原因是多因素的,而文化发展的结果也是多模式的。然而,从系统进化的规律来看,不管是由哪些因素决定的文化,也不管是什么类型模式的文化,都是按渐进积累和突变飞跃交替发展的规律和方式进行的。任何系统在演化过程中,不仅在同一时刻,不同的构成要素之间及其对应的环境在演化的方式、方向、速度等方面都存在着一定的差异,而且在不同的时刻,同一要素或其环境在演化方式、方向与速度等方面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异。这种现象统称为涨落现象,造成系统随机涨落现象的各种作用即为涨落。运动的绝对性使得涨落总是存在于系统之中。如果系统能够通过自反馈与自调节保待其结构的整体稳定性,随机的微小涨落被局限在巨变有效的时空范围内只是产生微小扰动,不对系统的演变造成重大影响,那么系统的自组织演化过程在整体上就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在文化发展的漫漫长河中,那些过时的、不满足新时代人们要求的精神因素,因为没有生命力逐渐被淘汰;而为历史的进步作出贡献的文化因素被保留下来,沉积在新的文化产生的背景之中,构成文化连续渐进的基础。在一定的时期,文化的沉积维持一种统一、平衡的状态,如同人类的认识能力一样,只表现出缓慢的量的积累。期间,在精神文化系统的演化过程中,文化系统外层结构较为松散,相对而言容易发生变化,随着演变的深入,进而引起文化系统内层结构的增殖或损益,但其本身的涵摄力,消融了外来文化的影响,在文化核心基本稳定的基础上,使文化系统得到发展。文化系统在发展的任何阶段,都存在这种文化的渐进积累现象,其主要特点是,文化系统的内核在发展过程中较为稳定,只存在缓慢的发展和变易,而不出现间断的现象。美国人类学家怀特认为这是精神文化发展过程中的主要表现形式,文化是“一种象征的、持续的、积累的、进步的过程。”如果随机涨落发生在系统结构的失稳区,在系统的非线性作用下,引起结构整体的响应与协作,微小涨落可能迅速放大为巨涨落,成为系统自组织演化过程中的新的主导因素,导致系统的某一方面乃至全部整体性质的转变,系统无法通过自我调节来平抑这种随机涨落,系统通过失稳发生转变而趋于新的有序状态,表征着系统自组织演化过程在整体上发生突变。作为精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的发展就表现出明显的突变特性。美国著名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运用崭新的科学观对此作了生动的刻画。借助于“范式”这一概念,库恩运用整体观念描述了科学的发展模式:科学从前科学阶段,经过意见分歧再达成一致,日趋成熟而进入常规科学,以一定范式作为专业基础,经过范式支配下的“常规科学”的发展,使范式日益完善。与此同时,“反常”现象不断增多又终于使旧范式陷入“危机”,于是爆发“科学革命”,并由新范式取而代之,科学又步入新的常规科学时期,如此循环往复。科学发展的过程表现为范式的建立和转换的过程。如图:库恩指出,新旧科学理论之间绝大多数的明显差异都是实质性的而非形式上的。新的范式的诞生尽管有赖于经验,但却不是逻辑地与过去经验的某个特定部分有关联,以科学革命为分界的两种理论、两种范式、两种语言是不可通约的。由此可见,“从一个处于危机的范式,转变到一个常规科学的新传统能从其中产生出来的新范式,远不是一个累积过程,即远不是一个可以经由对旧范式的修改或扩展所能达到的过程。”所以,“科学经由累积新奇现象而发展,不但事实上很少,而且原则上不可能。”科学的发展是“按照一定规律和周期出现的结构”,科学发展的路线是一条并非渐进性的路线。也就是说,科学并不是通过一个个发现和发明的积累而发展,而是一个受范式制约的常规科学和突破旧范式的科学革命交替、渐变和突变的过程。马克思说过,“自然科学是一切知识的基础。”作为认识客观世界的理性活动,科学理论和实践是人的世界观的形成的基础,它所构成的知识体系,当然也是精神文化的基本组成部分。科学的发展历史,从一个侧面有力地证明了精神文化系统的演变是一个渐变和突变交替进行的循环过程。

三、精神文化的发展条件的创设

综上所述,精神文化系统不是由外界“建成”的,而是自我“生成”的。恰如我们充分地理解遥远的太阳系并不等于我们已经控制了它一样,正确地认识精神文化的结构和演变过程,并不意味着人们可以成功地控制精神文化发展的进程。从系统理论看,促进精神文化系统生成并使之良性发展的根本手段,就是保持精神文化系统的开放性。

(一)系统开放是精神文化存在的必要条件

普利高津对于系统的进化作了深入的研究。运用耗散结构理论,他创造性地阐述了系统进化的机理,并将其概括为:“非平衡是有序的源泉”。耗散结构理论指出,如果一个系统与外界没有信息交流而成封闭状态,那么它在运行的过程中将会不断导致熵的增加,扩大其无序度,最终整个系统将趋于熵值极大的平衡态,即处于宏观静止、秩序混乱的状态。系统只有不断地同环境进行沟通和交流,从外界环境中输入负熵流,才有可能使得系统的总熵下降,使之处于非平衡态。此时,系统内部的广义力和广义流的非线性作用,造成和扩大系统内在的宏观差别和流动,也就使得系统有了放大随机涨落、使自身失稳的动力,而系统失稳是它进一步有序化的前提。文化发展的历史充分地说明,开放是文化交流的“桥梁”,没有这个“桥梁”,文化就无法交流。而一旦文化系统缺失了必要的交流,不仅自身堆积的污垢和垃圾难以清除,而且无法吸收和借鉴优秀的异质文化成果。无论是哪一种文化,也不管它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违背人类本性的文化隔离,将使它难以逃脱衰败的命运。中国历史上封闭锁国政策造成的恶果,不仅阻碍中国经济的发展,而且给中华民族精神文化带来了难以修复的创伤。没有真正的对外开放,就没有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也没有中国文化的现代化。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文化交流与融合,是文化发展的必由之路。因此,我们应努力创造开放条件,使精神文化能够不断地注入时代的活水,使之不断地吐故纳新,进行新陈代谢,吸收时代气息和养料,以保持生命力,

(二)系统开放是精神文化发展的根本途径

系统的非平衡程度与其开放的程度密切相关。系统愈开放,环境对系统的影响就愈强,系统离平衡态的距离就愈远,致使系统产生有序的动力也就越大。因此,开放不仅是文化发展的必要条件,也是精神文化走向良性发展的途径。首先,精神文化系统的开放给人们提供了更为广阔的文化参照系,导致了自我认识坐标的转换。系统的开放使人们的视域更为开阔,有了对各种文化的优劣成分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比较的机会。人们可以站在“世界历史”的高度而不是限于“地域历史”的坐标上去认识原有的文化体系,突破以我为中心的狭隘眼界,扬弃自我文化优越感,以积极的姿态投身于世界历史文化的发展进程。其次,文化系统的开放创造了文化传播的条件,提供了人们选择的机会,有了选择的自由。选择是一个系统自我保持的机制,也是系统自组织的能力。选择的前提是系统对于环境开放。在开放的前提下,人们能够在世界文化发展的大链条中,以宽容的态度对待新思想、新观点,集百川于大海,汇奇珍于一炉,让各种文化彼此接触和充分交汇,造成动态的非平衡的状态,精神文化系统才会从自身中产生活力,通过合理地选择,寻找前进方向,跃迁到一个更有组织、更高层次的状态上去。而缺少了文化系统的开放性,就会使文化模式凝滞,并逐步陷于僵化。中国历史上反复的改朝换代,终究是老调重弹,不能容纳新的内涵,使中国社会长期停滞不前,文化封闭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如此看来,如果说以往的道德规范、价值取向是在封闭或几乎封闭的条件下精神文化有限选择的结果,那么,在开放条件下,自由主体的自由选择是精神文化良性发展的必由之路。第三,精神文化系统的开放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系统能够从环境的启迪中获得创造性的灵感,深化对文化发展和创新的认识,激起文化借取或文化创造的强烈动机。大科学家牛顿的一生处在新生的资本主义社会发展时期。正是这样的社会环境,强烈地感染着具有创新精神的牛顿,为他沿着哥白尼、伽利略、笛卡尔等人开辟的发现与发明之路继续攀登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马克思曾经指出:“过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的闭关自守的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民族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文学。”马克思所指的文学,实则文化。如今,世界走向现代化的历史洪流,无情地荡涤着一切残存的文化隔离的壁垒,使任何实行精神文化封闭的企图再难实现。世界大市场的开辟,形成了各民族的经济互相依赖、互相促进的宏观格局,使世界经济日益走向一体化的发展道路。与此相对应的是,统一的世界文化的形成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大趋势:以发达的商品经济表现的物质文化和以民主的政治体制为主流的制度文化,成为世界各民族现代化的一般特征和基本要求,而在精神文化的各个层次上,特别是在基本人生态度、情感方式、思维模式、致思途径、价值观念等诸方面,正被越来越多的世界公民接受、理解、逐渐形成共识乃至普遍认同。毫无疑问,在保持系统开放的前提下,各民族所创造的精神文化必将以自己的方式迎来光辉灿烂的明天。

作者:姜玲玲单位:安徽经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