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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结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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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结构发展

1引言

20世纪90年代,就有学者认为城市化的发展将成为中国未来经济发展的轴心(注:周振华.经济增长轴心转移:中国进入城市化推动经济增长阶段.经济研究,1995;1)。世纪之交,国家提出的“十五”发展计划中,“积极稳妥地推进城镇化”也被列为基本的发展战略之一。因此,城市化发展问题又一次成为理论研究的热点。多数研究者分析和论证中国城市化发展的滞后性,力陈城市化发展滞后的种种弊端和危害,主张克服制度障碍,大力推进城市化的发展。

进行中外横向和纵向的对比,固然可以为我们分析中国城市化发展提供若干方面的有益参考,但归根到底,中国的城市化发展水平是由我们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和结构等内在因素所决定的,忽视这一基本出发点而翻来覆去论证城市化的滞后,便在很大程度上偏离了理论研究的意义,甚至可能误导城市化发展战略,不利于推进城市化发展的社会实践。进一步说,仅仅分析城市化发展滞后是远远不够的,它要求我们分析城市化发展的内在动力,研究如何通过我国经济结构和城市结构的优化来推动城市化的发展

2低度?适度?过度?标准的迷失与误导

中国城市化发展水平的研究,从来就是一个充满混乱和争议的领域。90年代以来,对中国城市化发展水平的判断是见仁见智,是滞后(低度)发展?还是适度发展?亦或是过度(超前)发展?各种意见都曾出现在不同的研究成果之中。表1仅仅是笔者所见各种文献中部分有代表性的研究结果。

从已有的研究不难看出,众多研究者的主流倾向是认为中国城市化发展是滞后的,与之持相反意见的“发展超前论”者所持的理由,其实在滞后论者那里或多或少地都有所提及,如统计口径问题,隐性城市化问题、流动人口问题等等。对同一现象,之所以会有截然不同的认识,是因为在如何认识中国城市化水平这一问题上,我们陷入了迷团之中。具体说来,我们认为在评价中国城市化水平问题上,有如下几点不应该忽视:

表190年代以来对中国城市化发展水平评价的不同意见

研究者时间分析依据基本结论

一发展滞后论

辜胜阻1991IU比、NU比,亚洲模型城市化发展水平滞后10多个

百分点

杜辉1992工业化与城镇化的偏差城镇化滞后于工业化

余立新1994钱纳里模型、经济计量模型城镇化发展水平滞后约15个

百分点

俞德鹏1994城市化发展经验数据的“大城市化发展水平滞后约10个

国模型”百分点

付晨1995114个国家人均GNP水平与城城市化水平提高幅度差距为

市化水平的国际比较7个百分点

孙立平1996修正后的人均GDP及其城镇中国城镇化发展水平落后于

化水平的国际比较同等发达程度国家13至33个

百分点

叶裕民1999中、日工业化与城市化发展1997年中国的工业化和城市

比较化水平与1965年的日本相比,

城市化发展的差距为38.2个

百分点

周一星1999人均GDP与世界下中等国家城镇化发展水平滞后12至14

及平均水平的比较个百分点

孙永正1999中国城镇化率、农村人口与城镇化至少滞后于工业化水

农业劳动力比重差异与世界平10个百分点以上

中低收入国家组的比较

2001与同期世界城市化进程相比城市化水平比世界城市化平

较均率低12个百分点

王茂林2000工业人口比重与城市化比重1990年,中国城市化水平应

国际比较该达到43%左右,滞后约17

个百分点

二、基本适度论

刘连银1997与印、巴、泰等经济发展水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与这些国

平相当的发展中国家相比较家基本相当,并没有滞后

刘勇1999中国的发展水平与“世界平中国的城市化发展与经济发

均模式”相比较展基本相符,仅稍显滞后

郭克莎4001人均GNP与城市化水平关系中国的城市化并没有严重滞

的国际比较、城市化与非农后,城市化与人均收入水平

就业关系比较和非农就业比重基本相适应

三、发展超前论

陈阿江1997把已经城市化了的农村人口中国城市化率已经超过50%,

统计进城市人口

董黎明199990年代中国城市的“超常规中国的城市发展脱离了经济

”发展发展现实、城市发展过快

邓宇鹏1999把乡镇企业和乡城流动人口1997年中国的隐性城市化率

算入城市人口加上公开的城市化,实际水

平超过60%

首先,拿不同时期、不同发展背景下,不同国家工业化、非农化和城市化发展的互动历史资料来说明经济发展与社会经济结构变化的一般趋势固然没有问题,但套用其经验数据则有可能得出似是而非的结论。

一方面,人均收入从400美元到800美元的发展阶段,发达国家出现在100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所谓多国模型中发展中国家的资料,也是30~50年前的,不考虑时空背景,仅仅从人均收入(而且是以汇率变化十分频繁的美元作为计量单位)这一指标,用此时的收入水平来套用彼时的社会经济结构,试图说明某个国家城市化水平应该在某个水平,是十分缺乏说服力的。部分学者虽然考虑了收入的不可比性,采用实际购买力评价(PPP)方法来进行论证,但也存在同样的缺陷,更不用说PPP方法本身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另一方面,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今日中国在实现工业化时的全球经济背景和条件也是不一样的,这些将直接影响到各国在工业化过程中对不同的城市化发展模式的取舍。发达国家工业化过程中所需的巨额初始资本有相当大的部分来自外部渠道:一是通过殖民扩张,在殖民地进行搜刮,获取巨额的扩张红利,刺激了国内工业的发展;二是通过索取巨额的战争赔款,加速其原始积累的进程;三是引进外资。而战后一些发展中国家在城市化过程中,一没有发达国家当年所具有的优越资源条件,不可能从其它的国家和地区掠夺到大量的资源为己所用,以实现资本的原始积累,发展民族工业;二来它们处的国际经济环境决定了它们只能成为发达国家的工业品市场。这些因素使得发展中国家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过程中,工业和其它非农业发展的空间十分有限,要用比发达国家更短的时间实现城市化,困难很大。特别由于缺乏足够的市场空间发展工业以带动城市化,这些国家城市化过程中常常出现过度发展第三产业,从而形成过度城市化的现象。只有少数国家和地区利用其特殊的地理及政治经济因素,从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升级与制造业外移中分得一杯羹,在较短时间里,实现了工业化、非农化和城市化的同步发展。中国长期基本上被排斥在世界经济市场之外,国内经济结构又与一般较小的发展中国家不同,工业化与城市化的发展自然既难以用发达国家的既往历史模式来套用,又难以用当今一般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格局来衡量。

其次,就IU比(I=工业化率,U=城镇化率)和NU比(N=非农化率)的分析角度而言,一般情况是,IU比最开始大于1,随着经济发展程度提高,特别是服务经济成分提高,IU比逐步降低。这就是说非农化劳动力中的大部分被第三产业所吸收,城市发展的动力的重心由工业变为服务业。中国的IU比和NU比一直高于世界一般水平,根源在于两个方面:一是服务业发展的滞后;二是非农产业,尤其是大量农村工业分散地在城镇以外的区域发展。造成这种发展格局,既是过去制度选择造成的结果,也是发展中大国所存在的合乎逻辑的现象。类似的情况在印度也存在。作为人口众多、工业化和城市化水平相当的大国,印度与我国的IU比和NU比有相似的情况。因此,我国的IU比和NU比高于其他国家是一种正常现象,不能以一般发展中国家的经验来判断我国的城市化水平滞后多少个百分点。

再次,从“隐性城市化”的角度来论证中国城市化水平的滞后,是试图克服目前人口流动和迁移的某些政策障碍的后果和统计资料口径混乱等因素而把握城市化水平。应该说,这种分析方法提供了一种参考性思路,但以此来说明城市化滞后,则存在难以克服的难题。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从事非农产业的劳动力居住于农村的情况十分普遍,NU比大于1的现象是一种常态。按照“隐性城市化”的定义和计量方式,即使最不发达的农村地区,也可以计算出一定的“隐性城市化”水平出来,虽然通常人们不会去这么做,但理论上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这足以说明,“隐性城市化”的方法不能正确把握我国城市化水平的滞后的程度。

虽然我国的城镇行政区划体制混乱和城乡人口流动二元性的特点,使人们从统计意义上把握城市化水平较为困难,但这个问题是可以克服的。参照一般经验,我们可以把目前我国城镇人口分成三类:一类是城镇建成区内的市镇非农业人口;二类是分布在城镇近郊、融入城镇社会经济活动、使用城镇基础设施、享受城镇文明的部分农业劳动人口。这类人口,依多数学者意见,按城镇人口的30%计算为宜;三类是以流动方式进入城镇从事非农业生产经营的流动人口。这部分人口,部分是呈钟摆型在城镇与农村之间进行流动,部分是长期在城镇中务工经商。根据一系列典型调查,第三类人口中的一半以上人口也可以视为城镇人口。以此标准进行计算,90年代末我国的城市化水平应该为37%左右,大致领先于按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口径计算的城市化率6个百分点,而与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基本吻合。

除了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人为抑制城市发展的现象,如中国20世纪60~70年代,朝鲜以及柬埔寨的红色高棉执政时期,任何一个国家的城市化发展水平,都是其经济发展水平与结构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城市化发展水平也是与其经济发展水平与结构相适应的。中国的城市化与社会经济发展之间呈现出与其它国家有别的特征,是我国的经济结构和城市发展中的结构出现偏异的结果。过多地研究和争论中国的城市化是滞后发展、适度发展亦或是超前发展,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相反,我们研究的重心应该放在如何从经济结构和城市结构改善着手,促进中国城市化的发展。

3城市化偏差还是非农化偏差?经济结构与城市化发展

长期以来,我们过多地把中国城市化发展速度缓慢归咎于城乡隔离的政治和经济制度,特别是户籍制度。认为城市化发展落后于产业结构的变化,在于制度因素阻碍了劳动力和人口向城市的集中,从而产生了“城市化偏差”。按照这种思路,只有把以户籍制度为代表的不利于人口流动的政治和经济制度应该从根本上予以废除,城市化偏差才能加以矫正。

客观地说,长期以来形成的阻碍人口流动的制度因素确实在相当程度上延缓了中国城市化的发展。但这并不是所谓“城市化偏差”的唯一原因,甚至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事实上,经过近20年的改革与发展,以户籍制度为代表的影响人口流动从而阻碍城市化发展的制度因素的作用已经大大降低。80年代中期以来,我们逐步放宽了乡城人口流动的限制,如吸收农民自理口粮进入城镇落户、实施蓝印户口制度等等,但城市化水平提高有限,甚至在90年代以来步伐趋缓。如1979~1988年,我国市镇人口年均增加1140万人,城市化率每年上升0.79个百分点;1989~1998年,市镇人口每年只增加928万人,城市化率每年上升0.46个百分点。而在城市化速度放慢的90年代,前半期城市化发展速度又明显高于后半期。如1989~1993年,市镇人口每年增加938万人,城市化率每年提高0.47个百分点,而后半期的1994~1998年,市镇人口每年增加918万人,城市化率每年只增加0.45个百分点。(注:课题组.关于加快小城镇发展的对策研究.经济研究参考,2000;3)应该说,十多年来,乡城之间的壁垒是在逐步松动的,而且越来越多的乡城流动人口以各种不同方式进入到城镇,其中的相当部分已经融入城镇,成为城镇人口。在许多地方,可以说是城门大开,户籍制度名存实亡。过去政治经济制度下附加在户籍制度上的政治经济利益已经消失殆尽,客观上并不构成继续阻碍城市化发展的重大障碍。户籍制度等造成的城市化发展滞后在相当程度上已经“补课”完毕。时至今日,城市化水平仍然出现“偏差”,且城市化从绝对人口增加到相对速度都有所下降的事实,说明把城市化滞后及发展速度缓慢的原因简单地归咎于体制因素是缺乏充分的说服力的。实际上,有些地方倒是利用户籍制度政治经济利益的幻觉所遗留下的剩余影响,试图加快城市化发展的进程。典型的事例就是通过卖户口的方式筹集资金来进行城镇建设。其结果难尽人意,这恰恰从反面证明户籍制度已经不构成中国城市化发展的主要障碍。

中国城市化发展之所以呈现出与世界大多数国家不同的发展模式,问题不在“城市化偏差”,而在于“非农化偏差”,尤其是“工业化偏差”。这就是说,中国城市化发展与经济发展的水平与结构之间呈现出的与其它大多数国家不同的特征,根本原因之一就在于中国的经济结构与其它国家的差异。中国经济结构的特异对城市化发展的影响,至少表现在两个突出的方面,一是从产业的角度来看,非农产业发展对非农就业的拉力不足,从而对城市化发展的拉动弹性过低,我们可以称之为产业结构偏差;二是非农产业在农村地区的分散发展,限制了供给和需求在地理空间上的聚集过程,从而造成城市化发展的动力不足,我们可以称之为非农经济发展的区域性偏差。

就非农化、工业化与城市化的发展关系而言,我们可以分别从产出结构和就业结构两个角度进行分析。

表2利用序时统计年鉴资料对我国非农化与城市化发展轨迹进行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我们的偏差所在。显然,方程(1)说明我国城市化与非农产值之间存在一定的依存关系,而方程(2)和(3)则又说明在两个不同发展阶段,我国的非农化和城市化之间存在不同的发展模式。在1952~1979年,非农化对城市化发展的解释力较低;相比较而言1980~1999年,非农化对城市化的解释力则十分显著。数据的实证分析支持了这样的结论:我国的城市化发展缓慢,原因在于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没有在经济产出结构变化的同时实现城乡结构的同步变化。

表2中国城市化与非农化发展的回归与相关分析

内容回归方程拟合度(R[2])相关系数(r)

城市化与非农产值

1952~1999U1=-17.8+0.56N1…………(1)0.7970.895

1952~1979U2=2.49+0.23N2…………(2)0.6040.787

1980~1999U3=-22.04+0.64N3…………(3)0.9010.952

城市化与非农就业

1952~1999U4=8.11+0.42N4…………(4)0.8220.909

1952~1979U5=14.28+0.12N5…………(5)0.1470.423

1980~1999U6=3.85+0.54N6…………(6)0.9510.976

从就业结构变化与城市化之间的关系来看,上述特点更加明显。方程(5)说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国的非农就业的增长对城市化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贡献,而改革开放后的非农就业的增长与城市化的发展呈现极强的对应关系,非农化对城市化的弹性大大提高。

归根到底,城市化只是一个国家社会发展和经济结构变化的一种外在性表现。它的水平高低,是由前者决定的。中国非农产值和就业的扩张没有产生相应的城市化拉动力,原因有三:一是非农经济的重型结构抑制了城市对劳动力的吸纳能力;二是广泛存在于农村地区的非农产业造成了非农化与城市化的脱节与背离;三是城市发展过程中的结构畸形限制了城市本身的辐射与吸纳能力。

在经济结构方面,90年代初,就有研究者分析我国工业的重型发展结构严重阻碍了城镇非农产业对劳动力的吸收。据一项研究表明,从1952~1987年的35年间,我国的工业资本积累应该吸纳的劳动力就业量为1.7亿人,而实际吸纳的劳动力仅为8000万人,不到应当吸纳劳动力的50%。(注:课题组.中国乡镇企业发展及国民经济的宏观协调.中国农村经济,1990;5)产生这种特殊的非农经济结构的原因:一方面是当时以工业为主导的优先发展重工业的经济发展总体战略;另一方面则是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强调先生产、后生活,按照当时的说法就是要建设生产性城市而非消费性城市,由此导致服务业发展严重不足。改革开放以来,轻型工业和服务业有了长足的发展,对非农劳动力的吸纳有了显著增强,但这方面具有的潜力远未充分发挥出来。由于城市化发展进程中的结构问题较为突出,吸收劳动力就业能力最强的城市服务功能难以发挥,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受到产业结构的制约。

导致中国城市化发展与非农就业增长之间出现严重偏差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则是非农就业广泛地分布于广大农村地区,没有有效地向城镇集中。我国的NU比一直居高不下,甚至在90年代仍然呈上升态势,集中说明了与世界各国相比,我国城市化发展缓慢的原因及我们努力方向所在。90年代以来,各地为实现农村地区非农产业的集中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如遍布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各级开发区的设立,就是为了筑巢引凤。在一些地方,开发区吸引了一批投资项目,但总体来看,对引导乡村非农产业向城镇集中仍然效果有限。

中国的乡村非农产业难以向城镇集中,其根源是多方面的。从需求的角度来看,对乡村非农企业生产经营的产品的需求大多来自于当地农村社区的农民,一定社区圈子里的相对较稳定的需求使得小规模、低水平的非农产业企业得以维持。从供给方面看,把企业分散地布置在乡村,有利因素也不少。一是企业可以大大降低其生产经营成本。如有些企业本来就是就地取材,就地销售产品,把企业办在家门口,符合经济原则。二是可以以临时工的方式极为方便地从大量的闲散乡村劳力中招收工作人员,可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对企业员工非正式的录用和管理模式,极大地降低了企业人工成本。三是企业用不着为员工提供食堂、宿舍等设施,省却了管理者的许多麻烦。四是企业使用的土地及其它资源都是自己或本村的,就可以不用或很少交纳各种费用。五是可以较为方便地逃避有关部门的监管,省却五花八门的各种正当和非正当的费用。

当然,乡村非农业企业难以向城镇集中,还存在另外一个体制性障碍,那就是农村社区的基层行政管理者并不热心甚至反对所管辖的区域内的非农企业向城镇的集中。对他们来说,在辖区内兴办了多少非农企业,是其政绩的一个重要指标,也是基层干部们的小金库或招待基地,他们享有“控制权”利益,自然不希望非农企业向辖区外的地方集中。

狭隘的目标市场定位、与低收入和低下的购买力相适应的产品和营销方式、非正式的生产和管理模式和不计成本的外部收益,使得非农产业在农村分散经营的交易成本和经营成本大大降低,而在城镇生产经营可能具有的诸如人力资源、技术、信息、管理、交通、市场等优势大打折扣,对它们难以产生足够的吸引力。这就是中国NU比一直居高不下进而导致城市化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

4头重脚轻还是头轻脚重?城市结构与城市化发展

中国的城市化发展迟缓,还有另外一个不得不注意的重要原因,那就是我们的城市结构偏差。具体说来就是长期以来,我们的城市化发展过分地强调中小城镇的作用,把中小城市的发展看成是吸纳乡村人口的主要渠道。偏向中小城镇发展而控制大城市的城市化战略,客观上抑制了城市化发展水平的提高。

长期以来,我们通常的统计方法,是把100万人以上的城市列为特大城市,50~100万人口的城市列为大城市,20~50万人口的城市列为中等城市,20万以下的列为小城市。90年代以后,把100万人以上的特大城市又划分为100~200万人的特大城市和200万人以上的超大城市。在这种划分方法之下,中国的城市结构有所谓“头重脚轻”之感,即大城市多,小城市过少。从1952~1980年,特大城市数量年均增长2%,大城市年均增长4%,中等城市年均增长4%,小城市则年均减少0.33个百分点。为了改变这种结构,80年代以来,我国实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小城镇发展的战略措施,使得小城镇的增长速度大大快于大中城市。根据统计年鉴提供的资料计算,从80年代初至上世纪末,小城镇年均增长8%,中等城市年均增长6.5%,而大城市和超大城市年均增长仅为3.5%。

这种不平衡的增长格局是刻意抑制大城市发展,重点发展小城镇的城市化发展战略实施的结果。但中小城镇由于其城市经济规模有限、经济结构单一、城市功能欠缺,无法形成对劳动力的巨大吸纳能力。现代城市中对吸纳劳动力就业最有前途的服务部门,只有在一定的经济规模和相应的经济结构上才能形成和发展,在中小城镇中是很难形成这些部门发展的环境的,因此,我们的小城镇偏向的城市化战略压制了现代社会城市中最有活力的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从而也阻碍了中国城市化的进程。这就是说,表面上,从城市数量的角度,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头重脚轻”的问题;但数量庞大、结构单一、对农村劳动力吸纳能力低下的小城镇又成为中国城市化发展的障碍。这种“头轻脚重”的现象,严重制约了中国城市化水平的提高速度。

根据发达国家经验,城市化的进程及人口区域分布格局变化的基本动力在于经济结构的变化,经济结构(产业结构)的变化在城镇发展过程中的主导性作用愈来愈突出。以美国为例,70年代中,最大的20个城市里有7个人口流失。80年代以来,虽然从整体上扭转了人口流失的态势,但情况仍有差异。以纽约、波士顿、费城为代表的城市,在发展金融业、高科技产业方面进展较大,人口增长也由负转正,并且增长速度较快;而像明尼波斯、堪萨斯城等本来以服务业为主的都市则无论在70年代中或70年代以来,都保持较高人口增长率。反之,产业结构过于单一或集中于制造业的城市,如底特律、克利夫兰、匹兹堡等历史上的重要工业基地的城市,仍处于人口流失或低增长状况。一些城市人口在萎缩的同时另外一些城市人口却在快速增长,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在于这些城市是否适应了后工业社会产业结构调整与发展的大趋势。(注:钟水映.人口流动与社会经济发展.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77)从发展趋势上讲,过去以制造业为龙头的经济结构将转变为以服务业为龙头的经济结构,所谓的Fire行业(Finanee,InsuranceandRealEstate)、高技术行业将成为吸纳就业人口的主要场所。在这场新的转变和竞赛中,谁转得快,谁就会继续增长,城市人口不但不会流失,反而还会增加;反之就会一步步没落下去,人口不可避免的流失。表3突出反映了美国不同经济结构的城市地区兴衰的格局。

表3美国不同主导产业类型的市区人口变化率(1970~1990)%

都市主导北部南部西部全美

产业类型19701980197019801970198019701980

~80~90~80~90~80~90~80~90

制造业0.90.613.55.7----2.91.5

商业、金融业-0.24.426.122.920.423.310.914.5

政府、军事部门8.26.916.116.428.120.020.017.5

医疗、教育部门8.37.124.117.443.122.916.612.2

娱乐、休闲17.815.660.948.566.551.757.646.6

石油、矿产0.6-9.419.42.940.2-14.812.6-2.4

其它1.93.716.29.629.026.714.110.6

合计0.83.022.017.422.723.910.011.6

资料来源:WilliamH,Freg,AldenSpeare,Jr,.TheRevivalofMet-ropolitanPopulationintheUnitedStates:AnAssessmentofFi-ndingsfromthe1990Census.PopulationandDevelopmentReview18,No.1March

1992.

美国城市发展的经验,一方面再次印证了本文前述的经济结构与城市发展的关系,同时,它也给予了我们强烈的启示:结构单一,不具备产业支撑,尤其是缺乏现代经济内涵的小城镇,其发展空间必然受到很大制约。现代城市化发展的趋势是由核心城市及其辐射地区形成的大规模的城市圈带。我国的城市化水平和质量要有一个明显的提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象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及环渤海地区城市圈带的形成与发展。

5结论与政策含义

以上分析说明,推进中国城市化的发展,仅仅废除户籍制度是不够的,还必须从调整经济结构、非农产业布局、优化城市结构等方面着手。

积极调整经济结构,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是推进我国城市化发展的根本出路。前者是后者发展程度的决定因素而不是相反。具体的说就是要改变非农经济的重型结构,大力发展轻型工业、城市服务业并合理引导新型服务业、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进一步发挥它们对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的潜力。这样不但适应了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转变的需要,同时也打破了原有产业结构对城市化发展的制约。

推进农村非农生产经营企业适当向城镇集中,是加快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关键之一。为达此目的,必须从两个方面做起,一是降低非农企业在分散经营时由于不规范性和无偿利用外部收益而具有的种种比较优势,破除阻碍它们向城镇集中的体制性障碍;二是创造适宜环境,扩大非农企业在城镇生产经营所具有的优势。由此强化促成非农企业向城镇集中的推力和拉力。

突破“大、中、小”旧有思路束缚,建立城市体系发展的新思维,是我国城市化健康发展的重要保证。人口普查与多个抽样调查的结果显示,多年来大城市在我国流动人口的吸纳及城市化的发展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人为控制大城市的发展显然是违反市场原则及城市发展客观规律的。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城镇发展格局来看,在商品经济发展最快、市场机制发生作用最显著的珠江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一些大城市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而为数众多的中小城镇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如果我们积极引导和规划,把这两个区域的大城市发展与中小城镇的发展有机联系起来,形成布局合理、结构协调的城市圈带,则在下一个世纪,中国的城市化发展水平与内容将有巨大的提高和改善。要向这个方向发展,必须跳出既定的“大、中、小”思维框框,让市场机制决定城市发展资源的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