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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科学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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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科学管理

一从研究范围可以将数理经济学分为广义数理经济学与狭义数理经济学。广义的数理经济学研究经济理论的数学表达,探索经济理论体系与结构,研究新的数学方法在经济学领域应用的相容性;狭义的数理经济学则研究经济系统的稳定性、最优性和存在性。

数理经济学严格来说是一门定性的学科,它研究一类可定量化的定性经济系统。数理经济中的公理化内容是严格定性的,它只追求形式上的同构性。它也研究经济变量并确定一定的经济关系,但只是给出它们之间质的联系,而无须确定其具体量是多少。

二、MathematicalEconomics一词在中国最早翻译为“数学经济学”或“经济数学”,数理经济学只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才正式引入到中国来。虽然早在40年代就有中国学者涉及到这一领域,但并未引起学术界注意。在50年代从欧美回国的留学学者,有极个别人曾从事过数理经济学方面的研究,并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但回国之后只能改做从事数学研究与教学工作。在相当一段时间,数理经济学既不是一门学科,也没有专门的研究人员,更没有正式的科研成果。时至今日,辞海尚未列入数理经济学一词。

进入90年代末,尽管在经济学科分类中,把数理经济学作为应用经济学学科中数理经济学一级学科里的二级学科,但是中国经济学界对数理经济学还是采取一种不接受的态度,在介绍和引进西方经济理论和学说时,极少有人予以关注,或一概斥之为“没有多少实质内容的”,“玩弄数学游戏的装饰品”。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不管在西方市场经济国家的经济理论研究,还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理论建设,数理经济学起着或即将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国际经济学界自不必言,就是在中国,在向市场经济制度转轨当中与之后,数理经济学的重要性不会在我们习惯上所称的“西方经济学”之下。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更为重要。当面临着“中国经济学向何处去?”的理论危机而研究西方经济学理论时,中国经济学界非常注重两本著作,一是萨缪尔逊与诺德豪斯的《经济学》,二是斯蒂格利茨的《经济学》。一致的评价是,认为前者将新古典的微观经济分析与凯恩斯主义的宏观经济理论综合在一起,形成了“新古典综合”体系,后者以微观经济理论为基础,逻辑推导出宏观经济理论,使微观与宏观经济理论有机地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具有内在逻辑一致性的理论体系,在更高层次上实现了新古典理论范式的新综合。我们不得不佩服这种“戴高帽”式的研究方式的渲染作用。

其实,萨缪尔逊的《经济学》也好,斯蒂格利茨的《经济学》也罢,都只不过是大学一年级采用的初级经济学教科书,专为学生学习经济学方便而提供的一种入门式导论性课程而已。从研究的角度看,真正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的并非“范式”,而是西方经济学家研究问题时所采用的方式方法,中国经济学的发展与进步缺少的也正是先进的研究方式与精确的研究方法。因为只有研究方法正确有效,才能真正能够解决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理论问题。比如说,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的兼容性问题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一个基本命题已被正式提出和认可,但是,采用中国传统经济学那种通常采用的思辨式论证方法就不能或根本不可能科学地解决这一问题。从近代经济思想史可以了解,阿罗(K·JArrow)和德布鲁(G·Debreu)采用公理化分析方法最终证明私有制与市场经济相容性问题,从1874年瓦尔拉斯提出一种一般经济均衡模型开始,到1954年阿罗和德布鲁共同建立了私有制经济的一般均衡模型,并首次利用不动点定理证明模型中均衡价格的存在性为止,其间经历了整整80年之久。那么,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相容性问题应采用什么样的研究方法和运用什么样的工具才能有效

地解决这一问题呢?总不能说问题的提出就是问题的解决!根据不完全统计,就这一问题的讨论,全国发表在各种报刊杂志的文章、*不下500篇,许多人都自称他们已经解决了这一问题,中央电视台在中华学人节目中还专门报道了山东某高校一位学者已经成功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根据本人的研究了解,在找到新的研究工具之前,是不可能圆满地解决这一问题的。

科斯说过,“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市场经济制度基础也只有私有制一种;但历史并没有对公有制基础上的市场经济证明其能否可行”,“如果在公有制制度的基础上也能建立市场经济,则这是真正的中国特色”。可见,这个问题并非一个简单的理论问题,而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一个理论难题。为此,相对于“瓦尔拉斯之谜”,我们可以把科斯的这一论断称之为“新瓦尔拉斯之谜”!显然,一种难题就不可能靠用通常的简单的方法来解决,反之,能用通常的简单的方法来解决的问题就不能算是一种难题,这就需要寻找一种先进的研究方式或研究工具,那么它们又是什么呢?根据科学学的观点,一门学科存在的充分条件是要有自己的难题,一门学科存在的必要条件是它能够解决难题。要问“中国经济学向何处去?”它必须找到自己的难题,而且必须解决这一难题。解决难题必须靠严密的科学方法,萨缪尔逊的《经济学》能提供吗?不能,但萨缪尔逊的《经济分析基础》也许会对我们有所帮助。数理经济学能帮助我们学会如何找到一种正确的经济研究方法,这正是这门经济学科的科学价值所在。因此,重视对数理经济学的研究,不但对数理经济学学科本身,而且对促进中国经济学的进步与走向国际化是非常重要的。

三、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演化对经济理论的需求,我国经济理论研究的重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倾向于经济政策逐渐转到重视对基础理论、经济主体行为以及经济机制的研究。同时,经济理论工作者也越来越明显地意识到,过去经济理论研究中普遍采用的文字描述方法进行思辨式推理分析,很难保证对所讨论问题的前提的规范性,前后推理的逻辑一致性和严密性,同时也就极难保证研究结论的准确性、易实证性和理论体系的精密性,也无法更好地实现中国经济学科知识的积累与增长。显然,缺少严格的科学研究方法,是我国经济理论研究严重滞后于现实经济发展需要的重要原因,也是影响我国经济理论繁荣进步的一个重要原因。

经济学是一门用模型来思维的科学(凯恩斯语),而数理经济学则恰好是一门用数学模型方式来思维的经济学。现代数理经济学既是经济理论又是经济研究的方法论,借助于数学这一严密的语言,数理经济学把自亚当·斯密以来200多年发展起来的现有的经济理论精确化,把经济理论的基本概念与术语进行严格的形式化定义,构成可供严密思考的数学模型,形成严密的理论体系,并且在构造理论模型的同时,对理论工具(方法)本身来说,经过从“批判的武器到武器的批判”,在工具(方法)的选择过程中,逐渐淘汰落后的研究工具与方法,引进新的或改良已有的研究方法,使数理经济学充满息息生气,成为一门繁荣的科学。中国理论经济学的发展也应该吸取数理经济学的精华,不但要使自己的理论体系更加严密,而且还要使自己的理论也具有选择工具(方法)的功能,从而更好地实现中国经济学科知识的积累与增长。

科学进步理论的观点认为,用不同的方法获得不同的理论知识之后,理论还要经受检验才能成为真正的科学知识。如果把理论看成是一个相关的系统,我们就会清楚地看到,输入的是一些假设和条件,输出的是结论或观察结果,而中间则是一系列从假设推出结论的步骤,一种理论只有经受过对应性、一致性、可精简性和普适性检验之后,才能被认为是正确的,这就是模型构造的过程。模型的这种构造过程同时也是一种选择艺术。理论是抽象的,从而是现实的简化。换言之理论就是现实的模型。理论创造的目的是要使现实世界成为可以理解的,而不是用一个虚构的框架来取代现实世界,因此,理论又是具体的。数理经济学很好地融进了这种模型选择的艺术。现代数理经济学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之一的经济机制设计理论就体现了这种抽象与具体、科学与艺术的统一。经济机制设计理论产生的背景与本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那场著名的“社会主义计算的合理性”大论战有关。1920年,新奥地利学派著名代表人物米塞斯以《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计算》为题发表*,指出计划经济由于不存在市场,从而缺乏经济计算的标准,而没有计算就不可能获得维持经济运转的信息。

由于社会主义没有私有制和市场,因此不可能有经济上的合理性,从而认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哈耶克更进一步具体地指出,社会主义制度在逻辑上虽然可以进行合理计算的,但社会主义经济机制是个高度集中化的中央计划,每一个基层单位或企业要先向中央机构传递有关技术、成本、消费需求等方面的信息,然后再由中央机构制定详细的计划下达给企业,这就需要知道消费者的偏好、企业的生产技术条件,并且还要列出几百万个以上的供给和需求联立方程式进行求解,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知道这些信息并能解出这些方程式,但解出并得出结果之后,它们所依据的信息也已经过时了,这又需要重新计算它们。因此,社会主义在实际操作上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兰格和勒纳为代表的一方认为,社会主义摒弃私有制但可以利用市场机制,而且完全可以通过计划模拟市场的方法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这场大论战虽然以没有胜负的结果而结束,但是数理经济学家利奥·赫维茨(Leo·Hurwicz)则通过总结这场大论战的成果,利用构造模型的方式创立了经济机制设计理论。

赫维茨注意到,论战的双方尽管各执一方,但有几点却是共同的,就是信息及其信息分散是什么?它们应该包括哪些内容?在什么意义下认为信息成本是大还是小?数理经济学家不仅仅需要对这些概念的外延与内涵进行界定,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构造一个模型来讨论经济机制和信息之间的关系。人们需要一个统一的模型来研究什么是信息分散化经济机制,这一模型应能够包括信息分散化过程,信息集中过程,市场经济机制、计划经济机制,以及

它们之间的各种组合形式的机制,因为仅仅把一个个的机制如市场机制或计划经济机制分别加以研究是不够的。显然,模型的构造过程就是一种理论抽象过程,因为它不是简单地把它们拼凑在一起,而是用一个统一的模型把所有的经济机制放在一起进行研究的。经济机制设计理论把经济组织过程中的可设计性高度揭示出来,具有普遍的方法论上的意义。从整体性来说,这个理论是非常抽象的,它能把任何一个经济机制作为研究对象,例如它不但可以把市场机制、计划经济机制或它们的各种组合形式作为对象进行研究,同时还可以把无穷多种其他机制作为对象进行研究。从广度上来说它所研究的对象大到整个经济制度的一般均衡设计,小到对某个经济活动的局部均衡设计。从个别性来说,它又非常具体,对所要研究的具体机制,它能得出非常详细的结果。再进一步地,经济机制设计机理论推引出这样一种普遍性问题:任给一个目标(社会的或经济的)在分散化决策的前提下,如何设计一个经济机制(方式、规则、法令等),使得经济主体的个人利益和设计者的预定目标相一致呢?可见,经济机制设计理论同时满足了对应性、一致性、可精简性和普适性的检验。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数理经济学领域中所取得的每一进步,几乎全部可以概括为逐步改善对模型的选择,从而使它更加符合真实的经济世界。同时,我们也将领悟出一种理论创造的真谛。

四、构造数理经济学模型需要“原型”,这里的原型所指的就是经济理论的存在背景。在我国经济理论界,经过十几年艰难的理论探索,应该说理论的选择已经完成:从计划经济到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再从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经济改革时期,各种理论的竞争是必然,理论的替代也是自然的,但是我们可以说,把中国数理经济学的“理论原型”确定为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背景应该是相对稳定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建立起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的方法论,使构造的数理经济模型与我国的经济现实相符合。这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的基本性质及其研究的方法论,二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规律及其理论体系的方法论特征。

从理论模型方法的选择角度看,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体系的过程也就是探索理论选择的更合理方法的过程,与西方私有制市场经济理论体系是以一种完全竞争系统为研究的出发点不同,我们认为,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是一种竞争合作系统。现代经济学的研究方法表明,在整个经济系统中,商品市场和资本市场具有较高程度的竞争性特征,而劳动市场则具有合作性特征,所以总体市场的特征恰恰是竞争合作的。竞争合作经济系统可以较为完备地描述公有制市场经济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本质特征。与一般的社会冲突行为不同,经济主体的市场竞争行为的结果并不是零和性的,即一方所失就是另一方所得,而是得失之间有剩余。有剩余是经济系统与其他系统的主要区别。有剩余就要再次进行瓜分,于是就有商量、协商、谈判、勾结等既竞争又合作的行为。再者,从经济系统的结构来看,作为一种契约结构的企业“可以替代市场”(科斯语),使一种由有组织的基本单位为基础的经济体制具有更高程度的合作性质。完全竞争经济的概念对自由(无组织)的市场制度的描述是恰当的,但是,它对有组织(具有企业结构)的市场制度的描述则显得相当空泛,只不过是“自由商业领域中的一个空洞无物的花架子”(熊彼特语)。相形之下,竞争合作经济的概念内涵则要丰富得多。对竞争合作行为,对策论方法可以作出精确的描述与解释,并直接应用于经济理论研究。竞争合作经济正是基于对经济系统的这种本质认识,以及找到对策论这种恰当的研究方法的前提下提出来的。以竞争合作系统为研究出发点而得以发展的中国理论经济学将要证明公有制与市场经济具有相容性这一理论难题。

合作对策论方法非常适合于竞争合作经济系统的研究,是研究该系统的有效理论工具。以数理经济学家夏普利(S·Shapley)、苏比克(M·Shubik)为首的耶鲁学派在合作对策论研究上积累了丰富的理论成果。合作对策与非合作对策方法的根本区别在于前者允许局中人事先形成协议而后者则不能。在非合作对策中,局中人不许事先商定如何选择策略,对已取得的收益(或报酬)也不许在局中人间进行重新分配。而在合作对策中,对局中人不作这些限制,他们可以进行充分的合作,允许事先商议,交流信息并协调他们的策略,在结局后并可以对局中人所得利益的总和进行重新分配。由此可见,非合作对策集中研究局中人的个人理性决策对博弈结果的影响,而合作对策则侧重于探讨如何取得合理的或公平的可能性条件对可接受结果的影响。合作对策论方法用来表达竞争合作经济系统,将会演绎出与传统经济理论许多不同的新的性质,为经济世界中丰富多样的各种竞争合作现象提供科学的解释。

五、在完成寻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原型和确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的基本性质之后,构造数理经济学模型的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再根据原型,运用“清醒的观察(凯恩斯语)选择性态良好的模型,这是数理经济学研究的一道程序。“清醒的观察”是什么意思?凯恩斯指出,好经济学家是很少的,因为运用清醒的观察选择好的模型的天才看来是非常少的,虽然这样做并不要求有高度专业化的知识技术。很显然,他所指的是经济学家敏锐的透视力,并利用它来理解模型的方法论特征的能力,而这一点,恰恰是非常困难的。正如前所述,一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原型和系统的基本性质已经确定,接下来的关键问题是要整理出认识公有制市场经济的规律及其理论体系的方法论特征,使所构造的数理经济学模型与我国的基本经济现实更加吻合。这也就是说,认识的方法论模式也必须通过筛选而确定下来,才能有利于模型构造者进行清醒的观察。

从认识方法的角度看,我们认为,与传统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理论体系的特征是非均衡的、集中化的、控制的和解释性的相反,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原型的中国经济学的新理论体系的特征应当是均衡的、分散化的、激励的和设计性的。

一般均衡理论家哈恩(

F·Hahn)曾经指出,均衡是个未能被人们、甚至未被经济学家充分理解的基本概念。均衡是一种只与市场相联系的理论概念,一个市场被看作处于均衡状态是指买卖双方都不打算改变他们的出价。然而,一般均衡理论关于均衡的含义却使用了一个限制性的定义,即认为假如成交价格是均衡价格,那么市场上买方按照价格愿意购买的数量恰好就等于卖方按照该价格愿意卖出的数量,这时市场就处于均衡状态。但是可以证明,从市场均衡的一般意义来说,市场的供需平衡只是一个充分条件,而不是一个充分必要条件。也就是说,单个市场极难保证处于均衡状态,只有各个市场间的相互作用才能确保均衡状态的存在。所以,均衡分析方法论主张通过找出一套相对价格,而不是单个的市场均衡价格来了解一个经济系统的性质。

市场均衡的最准确模型是由瓦尔拉斯的“拍卖喊价”形象地给出的,人们对外在环境发出的信号作出反应而进行讨价还价摸索地进行。没有任何一个集团可以控制这一过程,因为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是如此复杂多样,以致没有一个“能人”能通过某些巨大的交换台或计算机,有意识作出与之对应的计划或安排。“拍卖喊价模型”能体现了均衡概念的最本质特征,不但具有非常广泛的社会科学意义,契约模型、合同模型、协商模型等多种不同种类的社会科学模型都只不过是它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与社会系统的本质特征是同构的:社会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系统,系统中的个人间的相互适应,产生出一种“自发的秩序”,与生物过程一样通过自然过程形成的整体,体现了机能上的有机结合。但是人们的计算能力根本不可能完全预测和提供这种多样性的任务,而多样性正是自然力量的创造性特征。“清醒的观察”到这一模型的普遍性意义是经济学对社会科学作出的重大贡献,正如熊彼特所声称的,瓦尔拉斯在120年前所写的《纯粹经济学要义》一书中所阐发的这一模型,其意义可称得上是“精确的经济学的一部大宪章”。

人们计算能力的有限性意味着分散化的合理性是其自然的特征,从经济学理论上看,这种分散化可以解释为信息分散、利益分散、决策权分散。特别是信息分散化问题把空间因素纳入经济模型的构造要件中来,通过特定经济机制的作用,信息从一个经济活动主体传递到另一个经济活动主体,这就造成了用于传递信息的空间。信息空间大小决定着传递质量的优劣与成本的高低,信息空间大,传递的信息量就大,速度就快,质量就好;相反,就会造成信息拥挤。但是大的信息空间将会提高信息传递的成本,影响信息传递的效率,因此人们总是在信息空间大小与信息传递的成本高低之间进行选择。数理经济学家把这种选择关系抽象为信息空间的维数与传递指标之间的关系问题,信息空间的维数决定着传递指标的多少,因而可以从信息空间的维数大小来评价经济效率的优劣。只有信息传递方式最为简洁同时信息空间维数最小的经济机制才是最有效率的。显然,分散化是构造市场经济理论模型的一个重要的方法论特征。

分散化必然导致激励的普遍存在。数理经济学研究的结果表明,激励是对称性经济结构破缺的产物。例如,经济结构的一种微观的经济利益结构就是这样,凡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利益与代价,这种利益与代价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无形的,对称性的利益结构是利益与代价相等的结构。但是当利益与代价不对称时就会产生激励问题:利益大于代价时,他就会做并把它做好;当利益等于代价时,他可做可不做;当利益小于代价时他不做或不想把它做好。显然,个人、组织和社会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因此社会中每一个经济单位都会出现激励问题。从经济体制的转变上看,由于计划经济体制原有对称性的集中结构经历分散化过程形成了经济活动中不同层次上的不对称性,孕育了契约关系,特别是形成了委托关系,这就在体制中产生了一种博奕结构,于是就需要一种能够激励经济主体提供真实信息的内容和手段,这样就演化出了激励机制。具有博弈结构的经济制度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就是如何通过某种制度的安排促使或诱导人们努力工作。

某种能够把人们的自利行为和互利结构有机地结合起来的激励机制就称为激励兼容机制,它既是制度安排的结果又是一种制度优劣的检验标准。一个经济机制是否运行良好要看它能否提供内在的动力(激励)使人们努力工作并把工作做好,一个经济制度如果没有能够产生激励机制,就意味着这种制度力量正在衰竭,这个制度就不可能长期存活下去。但是,在自利的行为下,有效的资源配置和社会成员如实地显示他们的偏好,即使是在分散化私有制市场机制下也是不可能达到的,这就是著名的激励兼容不可能性定理。赫维茨证明了,即使对只有私有商品的经济社会,只要这个经济社会中的成员数量是有限的,就不可能存在任何经济机制,无论是市场机制,还是计划机制,能够导致帕累托最优配置,并且让每个社会成员激励出真实地显示自己的偏好。但是,有一种结论是肯定的,就是缺少激励机制的经济就更没有效率。集中化减少激励,分散化增加激励,而激励使分散更为有效,分散化链条使激励无限逼近激励兼容。数理经济学家在这方面的探索将会揭示出更多令人激励的崭新结论。

寻找激励兼容配置的等价形式导致了经济机制设计方法的广泛应用。正如前面分析得出的结论所指出的,设计性具有普遍的方法论特征,这一特征当然也应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体系所具有的。如何设计出一种方法、方案或机制,使得每个社会成员都不虚报自己的偏好与信息,从而使整个经济系统能够达到帕累托最优,资源配置有效,经济持续发展,这正是向市场经济过渡的中国经济体制所要解决的中心问题,从而也就规定了中国理论经济研究的主要方向和主要内容。

经济机制的可设计性减少人们在经济改革过程中照搬某种现有的模式。经济学不像物理学一样具有很强的实验基础,经济实验的成本太大,代价太高,因而用设计代替实验,通过模型来理解经济现实,预测将来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有关设计合理性的争论比起“事后诸葛亮”聪明的解释无疑将体现了中国经济理论研究的进步。

济体制的伟大实践,是一场前无古人的宏大制度革新系统工程。正因为如此,外国经济学家在不同场合、不同地点与不同对象跟中国经济学家进行学术交流时就同一问题问道: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础理论是什么?这是使中国经济理论界感到十分尴尬的问题,因为直到现在似乎尚没有明确的答案。一方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没有找到自己的基础理论,但另一方面,却有如此众多的中国经济学家都在极力构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体系,这不能不说是中国经济理论研究最不令人满意的事情,没有基础理论的理论体系不就是一座座空中理论楼阁而已!

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没有基础理论?这是中国经济学界最终要给予明确答复的理论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论证以公有制为主体,促进共同富裕的市场经济存在着其基础理论,是一项严肃的却又是相当艰难的研究课题,但又要必须极力予以解决。显然,寻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理论,只能靠中国经济学家来完成。我们不能期望西方经济学家来为我们解决这一问题。恰恰是在这一关键问题上,数理经济学的理论与方法可以为寻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理论这一重要的理论任务服务。

数理经济学注重分析经济系统的最优性、稳定性和存在性问题,三者之中存在性问题最主要。一个经济系统只有明确地说明它具有存在性,系统的最优性和稳定性才有着稳固的基础。如果一个经济系统无法找到它的存在性,论证它的最优性或稳定性是没有什么理论意义的。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集中化的计划经济体制,经过前苏联和东欧众多经济学家,其中包括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康托洛维奇在内几十年的不懈努力,找到了实现这种经济系统最优性、稳定性的基本条件,但却无法证明这种经济系统的存在性。如果说前苏联的解体宣告了集中化计划经济的失败(或它的制度运行的生命周期就为70年左右)不是某种政治力量的作用,或制度力量的衰竭,从经济理论方面来考察,恰恰说明了集中化的计划经济系统没有存在性。这充分显示了现代数理经济学方法的预示能力:遵循科学的方法建构的经济体制具有“永葆青春”的能力,违背经济科学规律构造的经济体制只有有限的“生命周期”。数理经济学理论的预示与现实的启迪都给予我们一个明确的结论,经济系统的存在性问题是最基本的理论问题。于是我们可以推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存在性问题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理论问题。

经济系统存在性的证明运用的是一种经济公理化分析工具。经济学的公理化研究由美籍法裔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德布鲁首创于1959年,迄今为止已有40年的历史,但现在尚不为大多数中国经济学家所熟悉。严格地说,经济公理化分析语言不是数学,而是经济学家用来进行严密思维的与集合论语言相类似的一种理论分析工具。中国经济学家必须熟练掌握运用这种严格的标准的现代经济分析方法,通过构造一个准确的公有制市场经济均衡模型并找到恰当的证明方法,才有可能科学地解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的存在性问题。在这方面,数理经济学家可能会比其他经济学家做得更好。

七、早在80年代初,赫维茨在多次访问中国后说:“我所以对这个国家感兴趣,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美丽的国家,还因为我是一个经济学家。你们当然比我更清楚,最近几年内中国的经济制度发生了重大变化,在不久的将来还要进行很多重要的改革。我认为新古典经济学对你们的经济改革是有帮助的,但现代数理经济学的帮助可能更大。我不是中国经济政策问题的专家不打算谈这方面的问题。我要讲的是一些分析问题的方法和技术,它们有助于研究经济改革的各种可能性和后果”。赫维茨指出了现代数理经济学对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时期经济理论建设的作用。很可惜,十多年来,中国经济理论界有意无意地忽视数理经济学的这种重要性,使得中国的经济学研究不能像其他科学一样进行有效的分工,推迟了中国经济学基础理论研究的发展和研究力量的积蓄。

作为一个完整的学科系统,经济学也应像其他“直正的科学”一样,具有基础科学、应用科学和工程技术三个完整的层次。中国经济学家也应根据自己的兴趣与专长进行有效的选择,集中有限的研究资源和短暂的生命周期,在一两个学科领域里真正做点具有实质性意义的研究工作。这比现今那种无所不能、包打天下、追逐热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研究风气,无疑将是一种进步。从学科性质上看,数理经济应是经济学的基础科学,就如同理论物理是物理学的基础科学一样。重视对数理经济的研究,对于中国经济学基础理论研究的深入,健全完整的经济学学科系统,形成经济研究分工机制,最终促进中国经济学研究水平的提高,都是非常重要的。【收稿日期】1999-01-01

【责任编辑】翟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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