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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会意境之美
创作中,既有洒脱豪迈、恢弘气度之“大”章,也有充满灵性、精雕细琢之“小”作。诗词境界的“大”,不仅仅指其绚丽多姿的宏大画面景致,更应指其深远绵长的意味、不可言传的神韵。诗词境界的“小”并不一定指篇幅的“小”、题“小”,“小”意象的背后常常蕴涵着“大”意境。作者常常选取周遭的一景物、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把自己的真实体验和感悟寄予笔下的意象中,将有形与无形融合,将具体细微与抽象深刻相接,从极“小”见极“大”。有时,甚至将自我从环境中抽离出来,让描摹刻画的境界传递心声。正如王国维所言“境界有大小”,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林逋在《山园小梅》中写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枝寒梅在月色朦胧中展示其旁逸斜出的姿态,斑驳的花影淡淡地倒映在水中央,清清浅浅的池水分外宁谧,若有似无的缕缕幽香浸润在清辉里,为全文添上一抹婉约的色彩。眼前本为大自然的寻常景象,这不经意的点缀却能令人心境平和,仿若置身世外。朴素简单的文字一经生花妙笔点拨便生发出惊人的艺术效果。此即为古典诗词不衰的艺术魅力所在。有意境的作品,其艺术境界多为真实、生动、感人的。王国维提出“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梅尧臣也认为意境丰满的诗文必然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让情与景自然呈现,怡人心性。“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苏轼《卜算子》)依然月悬高天,可惜残缺不全。倚着梧桐树稀疏的枝丫,它仿佛挂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夜静得让人心生寒意。天地之间了无一人,凄凄夜色中唯有鸿雁形单影只地徘徊在远方。迷失的孤雁让人爱怜。年年月如斯,故事却不同。身处其间,心境与前者大相径庭。同为苏轼的作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念奴娇·赤壁怀古》),浩浩荡荡波澜起伏,惊心动魄的景象映入眼帘。巨浪岩石,涛声震天,一幅气势磅礴、气吞万里如虎的画面跃然纸上。画面以外,影射着作者发自肺腑的呐喊与挣扎。“乌台诗案”的阴霾还未散尽,仕途多舛一如眼前之景。寥寥数语勾勒出苏轼内心的悸动与惶惑。王夫之在《夕堂永日绪论·内编》中对情景的关系有精辟的论述。他指出:“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无论静或者动的画面,一旦附着缕缕情丝,经作者匠心独运融为一体,便生发无限韵味。
二、感受情感之美
抒情彰显了诗歌极为重要的特色,即使以叙事为主的作品,也会把表情达意置于极为重要的位置。《毛诗序》强调:“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文字再现了作者的心底波澜,以无声胜有声。钟嵘《诗品·总论》开宗明义就指出:“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之舞咏……动天地,感鬼神,奠近于诗。”无论诗或者词,情感都是其不可或缺的连缀辞章的要素。所谓“诗言志”“词缘情”,即为最好的印证。而诸多代代相传、口口相承的经典诗词,皆以人类亘古相通的情感为依托,因而在千百年后依然触动人心,也使诗歌的生命得以鲜活如初。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友情诗占有相当大的比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白《赠汪伦》)、“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杜甫《天末怀李白》)。李白比杜甫年长11岁,二人志趣相投,惺惺相惜,早已成为文坛佳话。更为重要的是,这份情谊超越了生死,即便阴阳阻隔,依然情深义重,流溢于字句间的沉痛之思让人动容。朱光潜说:“中国叙人伦的诗,通盘计算,关于友朋交谊的比关于男女恋爱的还要多,在许多诗人的集中,赠答酬唱的作品,往往占其大半。苏李、建安七子、李杜、韩孟、苏黄、纳兰性德与顾贞观诸人的交谊古今传为美谈。”诗词刻画离别场景时经常有“酒”这一意象。“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细雨、客舍、杨柳,营造出略带伤感的临别氛围。此情此景“竟无语凝噎”,一杯酒寄寓千言万语,这样的举杯带着一种豪迈,挥洒着惜别、祝愿、留恋等复杂心绪,一杯酒凝聚了朋友间真挚的情谊。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语淡情深。正如明人李东阳所说:“后之咏别者千言万语殆不能出其意之外。”诗词中的爱情。此类作品也佳作辈出,如《诗经·邶风·击鼓》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铮铮誓言展现了恋人间生死不渝的坚贞情感,也是世世代代国人追求的最朴实、美好的婚姻理想。无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离思》),还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清照《一剪梅》),这些因爱而生的相思与怀想都让人怦然心动,简单的字句记录了人类共通的情感,也成就了文学经典。诗词中的亲情。中国人历来重视血浓于水的亲情,它也是历代文人浓墨重彩书写的对象。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植《七步诗》)当亲情沦为仕途的陪葬品之际,吟唱出的声音如此悲切凄凉,这恰似一曲荡气回肠的挽歌,对亲情深切哀悼。当然,更多的是表现对之的珍视与期盼。“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张籍《秋思》)要对家人说的话意犹未尽,一次次打开封好的信,添了一句又一句。如此种种,衬托得亲情分外温暖美好。此外,表现拳拳爱国之心的作品也如恒河沙数。如陆游的《病起书怀》“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示儿》中“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中华民族对于家国的效忠与挚爱,古典诗词作了真实且深情的记载。
三、领悟语言之美
古浩如烟海的文字的浓缩,约定俗成地、精练地表述世间万象。其表达方式深入人心,至今依然让后人仰视,是中国文字发展历程中的丰碑。部分诗文以倾力刻画景致为主,鲜有深刻寓意。如韦庄的《菩萨蛮》“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运用比喻手法描摹了一位娉娉袅袅的佳人,仿若鲜活地立于眼前惹人爱怜。细雨朦胧,泛舟于清凌凌的春水上,如人在画中游,美人美景如斯令人心旷神怡。而一句“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温庭筠《菩萨蛮》),同样是婉约的江水、烟柳、飞雁和月色,却因一个“残”字,让画面点染上失意落寞的色彩。又如“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王国维以为其“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则是以寄托说词,把它同屈原以美人芳草比喻政治联系起来,便显得更高远而浑成了”。还有部分诗词则即景生情,敏感地捕捉到瞬间的心绪,将无形缥缈抽象的情感具体形象地定格。如纳兰性德的《木兰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李商隐的《锦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有的诗歌不重描写、抒情,而是理性客观地阐述人生哲理。如朱熹《观书有感》“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陆游《游山西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等。甚至,部分诗歌形式上就是一系列意象的罗列。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温庭筠《商山早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杜牧的《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江,水村山郭酒旗风”等。但又并非仅仅是意象的无序堆积,意向的筛选、组合的顺序均是作者匠心的体现,因此才能产生远超意象本身的艺术效果,也充分展示了诗词语言的迷人魅力。近年来,教育界大力提倡实施人文教育,培养青少年的人文精神,同时让学生掌握中国语文,具备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能力和阅读写作能力。以诗词审美为切入点,以美育德,以美启智,不失为一剂良方。推行诗词审美教育,使之契合时代需求,让古典诗词焕发新的生机,也是对传统文化的发扬与传承。
作者:谢雨君单位:重庆三峡医药高等专科学校